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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节
    她可真是个孝顺的女儿,为了给母亲找回场子,连良心都不要了。
    一直默默跟在母女身后,没有开口说过话的姚驸马,抖了抖腰,踩上了台阶,脚底板不小心一歪,踩在了谢驸马小腿上。
    “姐夫,愚弟不小心脚滑了,你是读书人,不要跟愚弟这种粗人一般见识。”姚驸马在谢驸马小腿上狠狠碾了一下,嬉皮笑脸地收回脚,“可不能为了这点小事,伤了咱们连襟之间的和气,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妹夫说得是。”谢驸马云淡风轻地拍了拍小腿上的尘土,“只是妹夫下次走路小心些,别摔断了腿。”
    “多谢姐夫提醒。”姚驸马一甩袖子,宽大的袖子打在谢驸马白皙的脸上,留下了一道红痕。
    姚驸马只当没看见,把手往身后一背,哼着一首低俗的曲儿慢慢远去。
    “南边来了一只癞皮狗,毛少脸又丑……”
    第88章 不要脸
    见嘉敏进来, 花琉璃朝她眨了眨眼。
    嘉敏给在场众人行过礼以后,在她身边坐下, 小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让你过来看热闹啊。”花琉璃低声应道, “你们两家不是对头?”
    “谢了。”嘉敏恍然大悟,难道太子会突然派人过来请他们一家早点进宫, 因为前些年他们家得罪了太子, 现在见太子竟然主动派人来跟他们说话,他们一家人二话不说, 就乘上马车进宫了。
    没想到还能看到这么一场好戏。
    看到顺安一家人进来,贤妃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顺安公主不是向来讨厌太子, 还多次表示, 要帮着她跟明昊争夺太子之位, 怎么今天面对太子时这么客气?
    “幸好有太子殿下提醒,不然今天我们一家就要来晚了。”顺安公主微笑着把一个木盒交给东宫随侍,“殿下大喜的日子在即, 正是需要花钱的时候,我这个做姑姑的, 也没什么东西可以送你,这里面是一些珠宝首饰,算是姑姑提前帮你备一份媳妇礼。”
    “多谢姑姑, 怎好意思让你破费?”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太子还是让随侍把礼盒收了下来。
    见太子愿意收礼,顺安的心才放下一半,这些年她对太子的态度一直不好, 太子也不怎么理会她,她本来还挺担心太子今天不会给她台阶下,没想到对方意外的好说话。
    好得让她有些受宠若惊了。
    “我这个人说话不过脑子,脾气又不好,幸而有太后娘娘、皇兄还有太子殿下包容,才能有如此舒适的日子过。”顺安脸颊发红,“这些年多有得罪,还请太子原谅姑姑。”
    “姑姑言重了,自家人吵吵嘴不是大事。”太子扭头看了眼正在跟嘉敏小声说话的花琉璃,淡笑道,“更何况嘉敏表妹是孤未来妻子的闺中密友,过往那些事,就不必再提了。”
    顺安心里明白,她跟太子之间并没有多少姑侄情谊,太子这话几乎明着告诉她,他是因为未来太子妃的关系,才不想追究过去那些事。
    当着贤妃与容妃的面,太子把话直接说了出来,若是她应下,几乎是向全京城的人宣告,顺安公主府与花家系在了一起。
    “多亏有福寿郡主,我们家孩子才听话懂事了不少。”姚驸马接下话,遗憾笑道,“我们对福寿郡主,也是喜欢得不行。”
    “是啊。”顺安似乎下定了决心,她微笑着看着女儿与福寿郡主,“我只恨她不是我的闺女呢。”
    容妃低头默默喝茶,侧首看了眼有些目瞪口呆地贤妃,也跟着开口夸了福寿郡主几句。
    贤妃笑容勉强,觉得自己有些夸不出来。
    好好的,怎么自己的盟友说跑就跑了,还当着她的面跑,她不要面子的吗?
    顺安公主表态与未来太子妃交好,代表的不仅仅是她自己,还有姚驸马背后的姚家。
    不对,她听说姚家的公子考了殿试探花,与考了状元的花长空关系极好。
    世间……怎么有这么多巧合的事?
    她疑惑地看向姚嘉敏与花琉璃,当初嘉敏处处瞧花琉璃不满,怎么眨眼间就成了闺中好友的?
    女人之间,不是越看越不顺眼的吗?
    这不符合宫斗规律啊。
    看戏看到自己身上,就没那么高兴了,贤妃站起身道:“太子殿下,我宫里还有事情处理,先走一步。”
    再不走,她的宫斗观会产生翻天覆地改变的。
    心情不好,看乐阳的时候,就更加不顺眼了。贤妃摇着扇子,对还跪着的夫妻二人哼了一声,扭头走开。
    苦肉计嘛,后宫女人都用烂的手段。
    可是这一招,只能对还在乎你的人用,有同情心的人使用。
    太子是符合第一条还是第二条呢?
    谢驸马这种从南方来的读书人,以为太子看重名声。可他也不想想,太子若真那么在乎名声,做事就不会那么随性而为了。
    更何况,就算太子名声不好,陛下不还是最偏疼这个儿子吗?
    想到这一点,贤妃心里更加不痛快了。
    说陛下不看重相貌吧,他最偏爱的儿子是几个孩子中长得最好看的。说他看重相貌吧,他对后宫几个妃嫔都还不错,并没有因为谁最漂亮,就更偏宠一些。
    帝王心,海底针。
    真是让人看不懂,摸不透。
    昌隆帝从朝上下来,宫女太监们伺候他换下龙袍冠冕。他走到御案边坐下,见屋子里空荡荡的,太子又不在,便问道:“太子今日没来上朝,也不在御书房,去干什么了?”
    “陛下,今儿天一亮,乐阳长公主与她的驸马,就跪在东宫向太子殿下请罪了。”赵三财把养身茶放到昌隆帝手边,小声道,“贤妃娘娘、容妃娘娘刚好又去看望殿下,还有五皇子去给太子殿下请安,这一来二去,想来就耽搁了。”
    “什么看望请安的,朕看他们就是去瞧热闹的。”昌隆帝毫不留情地揭穿了这件事,“朕昨日没理这两个人,他们怎么跪到东宫去了?”
    “昨夜太子殿下半路上遇到谢驸马,得知他跪在您的宫外,就说了谢驸马几句。”赵三财把太子的话复述了一遍,“太子殿下这是孝顺您呢。”
    陛下素来仁厚,太子这是怕谢驸马久跪在宸阳宫外,影响陛下的名声。
    “胡闹,若是让外人以为,他逼着长辈下跪,传出去能好听?”昌隆帝皱眉,“你亲自去处理一下,不能让这些消息传到宫外。”
    “是。”赵三财从善如流地答应了下来。
    每一个胆子大的孩子背后,都有一个维护孩子的爹。太子敢这么做,摆明了就是不担心流言传出去。
    “至于乐阳与谢驸马,他们要跪就由着他们跪,今晚的百国宴他们也不用去了。”昌隆帝语气并不重,但是说出的话,却几乎让乐阳长公主府地位一落千丈,“乐阳教女无方,谋害太子,不堪为公主的典范,夺去她长公主封号,日后只以公主相称,食邑减半,仆役也不得超过公主的规制。在案子还没查清之前,乐阳一家不得出京。”
    “陛下,这是口谕还是下旨到各部门?”下口谕就是悄悄处置,若是正式下旨,圣旨内容是要登记抄录到皇家档案里,就算时隔千百年,后人也能翻阅出来。
    “事关皇家女子爵位升迁,口谕显得不够庄重。”昌隆帝语气平缓,“由朕亲自拟旨,让礼部去颁发。”
    由陛下亲自拟写圣旨……
    看来陛下是不管这案子与谢家有没有关系,也已经恨上了妹妹与妹夫了。
    此刻的东宫,却是十分热闹,不知宁王从哪得到了消息,也赶了过来。他人来了,还带了不少食材过来,说是刚得的新鲜山珍,让太子尝尝味道。
    没多久,就连平日里不爱出门的淑妃,也跟了过来。她是五皇子生母,平日说话做事就跟她的封号一样,温和如水,带着几分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优雅。
    这大概是不年不节时,东宫最热闹的一天。
    太子心情好,干脆让东宫的厨子把宁王送来的食材拿去处理,中午摆上一桌,让这些看戏的人,吃饱了午食继续看。
    顺安心情十分复杂,这还是她第一次留在东宫吃饭。
    若不是因为福寿郡主,恐怕她永远都没这个机会。虽然她总是说,史上那些被皇帝亲手养大的太子,大多没有什么好下场。
    可是她心里隐隐约约明白,皇兄与那些皇帝不同,姬元溯与历史上的那些悲惨的太子,也多有不同。
    一叶障目,她以前看太子是处处不顺眼,现在看太子,又觉得他即使脾气差了点,也不是什么大毛病。
    只盼太子能够顺利登基,福寿郡主能够成功当上皇后,这样就算她老了,嘉敏也能多一个有力的依靠。
    临近午时,花琉璃在太子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起身走到外面,见乐阳长公主跪在太阳下满头大汗,神情憔悴,上前道:“长公主殿下,驸马,殿下在屋子里备下了宴席,你们起来跟我们一起用饭吧。”
    乐阳长公主没有理会她。
    花琉璃也不恼,扭头对谢驸马劝说道:“长公主一介女流,跪这么久对身体不好,有什么事待吃过饭再说,好吗?”
    “太子殿下可有原谅罪臣一家?”谢驸马跪在地上,另一只手扶在乐阳长公主腰后,白皙的脸上有些潮红,但并没有满头汗意。
    “谢驸马,令嫒刺杀太子一案,自有大理寺查明,何来原谅不原谅?”花琉璃叹气,“殿下心疼你们的身体,你们却仗着太子殿下心软,如此强逼殿下?”
    “你们的孩子是孩子,殿下也是陛下的孩子,若是殿下有个三长两短,陛下会有多难过?朝堂上会引起多大的动荡?”她失望地看着两人,“朝堂动荡,苦的就会是百姓,你们于心何忍?”
    真心还是做戏,有时候一眼都能看出来。真正愧疚的人,根本就没脸见当事人,早就想尽办法来弥补。这对夫妻故意跪在东宫门口,是跪给殿下看的?
    不,他们是想跪给其他人看,让别人以为他们有多可怜,多无辜,太子如何咄咄逼人。
    像这样的人,如果在军营里,早就被打得哭爹喊娘了。
    想到太子差点被这家人害死,她就觉得恶心。
    “既然两位不饿,也不想吃,那臣女就不勉强你们了。”花琉璃缓缓摇头,显得十分无奈,“臣女过一会儿再来看你们,希望你们能改变主意。”
    乐阳有气无力地瞪着花琉璃,只想她快点滚。
    但是没到两炷香的时间,花琉璃又出来了,她身后还跟着一排端着各色美食、各种解渴的饮露。
    晒了两个时辰,早就已经口干舌燥的乐阳,看着琉璃盏里面的蜜露与果仁,嗓子有些冒烟。
    “长公主殿下,您真的不喝一口吗?”花琉璃蹲在乐阳长公主面前,把蜜露端到乐阳嘴边。
    乐阳声音沙哑道:“你给本宫拿开。”
    “原来公主殿下不渴啊。”花琉璃把蜜露交给鸢尾,又换了一盘色香味俱全的食物:“这道鸡髓笋味道极好,公主可要尝尝?”
    乐阳不理,脸色更加阴沉了。
    “那这道红梅珠香,您吃一口可好?”见乐阳仍旧不理自己,花琉璃笑容变得更加温和,她把一道又一道的菜端到乐阳面前,又慢慢让人拿开,耐性极好,就像是在哄一个耍无赖的小孩子。
    “可是东宫准备的这些菜,都不合您的胃口?”花琉璃想了想,“那公主告诉臣女,您有什么喜欢的,臣女这就叫厨子做。”
    “滚开!”乐阳忍无可忍,再看花琉璃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就知道对方在故意恶心自己,伸手想把人推得远一些。
    “啊!”鸢尾突然尖叫一声,“长公主殿下,你要干什么?”
    正在屋里交谈的众人,听到这些尖叫,连忙起身去看,只见福寿郡主柔弱无依的倒在烈日下,地上还摔着一个装满糕点的盘子。
    乐阳长公主神情扭曲,见到他们出来,匆忙把手往身后藏。
    “姑姑!”太子大怒,匆匆走到花琉璃身边,把她从地上扶起来,“郡主好心劝你用饭,你却出手伤人,看来你不是想给孤赔罪,是想故意为难孤的未来太子妃。”
    “你们不必惺惺作态地跪在东宫门口,孤受不起,请回!”
    嘉敏扭头看在场其他人都露出了愤怒的神情,默默往角落里退了一步。
    出现了,柔弱无助可怜的花琉璃终于再次出现了。
    在这一刻,她就是阳光下的雪,水面上的浮萍,风中的蒲公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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