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苏筱柔临走的前一天,因工作失误被裴子萱训斥了几句。而后,她说自己要午休,却没过几分钟就找借口离去。
那天夜里,他半夜被苏筱柔惊醒,惊见她满面泪痕。她说,她是做了噩梦才伤心哭泣。
第二天一醒来,苏筱柔就说自己想去外地旅行,还是说走就走,连一点准备都不做。
机场告别,苏筱柔伤心的泪眼迷离,哪像是要去游山玩水,分明是和他生离死别……
裴子靖狠狠敲了下自己脑袋,他真是糊涂至极,苏筱柔表现那么异常,他竟然没有丝毫起疑心,还真傻乎乎信了她的谎话。
苏筱柔去旅游是撒谎,那么她现在,可能都不在云城。
裴子靖定位苏筱柔的手机,竟然查不到结果。
他立即想到,苏筱柔肯定是采用了反定位手段,不让他追查到自己行踪。
没法定位到苏筱柔现在的位置,裴子靖焦虑的心急如焚,他又给郁风发去一条信息,火冒三丈的问:“你踏马赶紧告诉我,我妻子现在人在哪儿?”
郁风跟随裴子靖多年,深知他的脾气性格,若不是怒不可遏气愤到极点,裴子靖是不会爆粗口骂脏话。
不敢再隐瞒,郁风老老实实的告知:“夫人没有去云城,而是直接到宁杭来了。她自愿给一个脑科医生当试药的志愿者,以换取那医生给你做恢复听力手术的机会。”
看完郁风的信息,裴子靖又气又心疼,试药风险有多大,苏筱柔傻丫头肯定不知道。所以才愣头愣脑的扎进去。
她以为吃药是吃零食,吃下去对身体一点损害都没有吗?
裴子靖瞬间又否定这个想法,试药的风险,苏筱柔应该清楚。不然,在机场分别的时候,她怎么会说:往后的日子我不在你身边,你要习惯!
“筱筱!”裴子靖仰头喊出两个字,他搁在办公桌上的手指,指甲狠狠地划过桌面,竟把那坚硬的实木桌子划出几道划痕!
“我不允许你离开我,任何方式都不行!”裴子靖对着空荡荡的办公室自言自语。
他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健步如飞的跑出办公室,再来到停车场,驾驶着法拉利跑车对着机场飞驰而去。
到机场后,裴子靖幸运买到即将售罄的机票,而这趟机票的航班,再过一个多小时就要起飞,他要再晚来片刻,可能就赶不上检票。
等待飞机的时候,裴子靖终于看见,裴子萱给自己发来的信息。
裴子靖如实回答裴子萱:“我要去宁杭,不知哪天才能回来。公司里的大小事务,都由你来打理。”
裴子萱看见他的信息就猜测到,肯定是苏筱柔去“试药”的情况,给他给知道了。
是谁透了口风?肯定不是苏筱柔,对试药这事,她是持绝对保密态度。
那么,是跟着她一起去宁杭的郁风了!裴子萱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别看那家伙身手敏捷,可头脑却是分外简单。他被裴子靖三问两问的,不露馅才怪。
为确信自己的推测,裴子萱打了个电话给郁风:“苏筱柔试药的事,你告诉裴子靖了?”
郁风后悔不迭的说:“是啊,我看裴总发火了,脑子一热,就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什么都坦白了个清楚。”
“你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吗?”裴子萱快要气死,“苏筱柔是怎么嘱咐你的,你都忘到脑后边了是不?”
“那我现在该怎么补救?”郁风忧心忡忡的问:“裴总肯定会杀到宁杭来,我怕到时候,我拦不住他。”
裴子萱毅然决然的说:“拦不住也要拦,他要打断苏筱柔进行到一半的试药,苏筱柔之前所做的努力,就前功尽弃了。”
考虑片刻,裴子萱狠狠心,对郁风下令:“你可以采取强硬手段,懂吗?”
郁风很为难:“他是裴总啊,可以对他……”
裴子萱冒火:“你已经把事情搞砸到这里地步,再犹豫不决,只会造成更严重后果。”
无可奈何之下,郁风只得答应裴子萱:“好,我按你说的做。”
下午三点左右,裴子靖抵达宁杭。
心怀鬼胎的郁风,早早的守候在机场等待他。
看见裴子靖颀长挺拔的身影,从vip通道里走出来,郁风赶紧迎上去,热情的打招呼:“裴总!”
“少来这一套!”裴子靖冷冰冰的喝问:“我妻子在哪个医院?”
“她在,”郁风为稳住裴子靖,说了苏筱柔所在的医院,而后还殷勤的说:“我知道地址,这就带你过去。”
郁风如此热心,裴子靖表情依旧很冷淡:“你别以为,对我献殷勤,我就会对你犯下的错误既往不咎。”
“我懂!”郁风点头:“你的规矩,别人不懂,我还能不懂?在你处罚我之前,我先带你去找夫人。”
裴子靖止步,语气焦虑的问:“她现在情况怎样?”
苏筱柔的状况,郁风也不是很了解,因此他也只能含糊其辞的回答裴子靖:“院方要一切保密,具体如何我也不知,反正你马上就可以见到她,就别再追问我了。”
本就心急如焚的裴子靖,听见郁风这不明所以的回话,心里更是焦虑,他健步如飞的往机场外走去,竟把郁风甩出好几十米远的距离。
为避免裴子靖先走一步,郁风赶紧施展移形幻影的步伐,追逐到裴子靖身后。
机场外,有酒店里派出的车辆在等待裴子靖。
裴子靖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上车子,郁风也随之坐到后座。
“郁风,带我去医院……”裴子靖话没说完,郁风突然疾速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裴子靖后脑勺上敲了一下。
裴子靖立即眼前一黑晕倒在车座里,驾驶室的司机,惊讶的目瞪口呆,他语无伦次的问:“郁,郁队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郁风一板一眼的说:“奉总经理的命令行事,不得以而为之。”然后,他对司机下令:“把裴总送酒店里去。”
把裴子靖送到酒店安顿好,郁风马不停蹄来到苏筱柔所在的医院。
苏筱柔的病房,郁风不知道具体位置。于是乎,他来到高励的办公室。
听郁风说裴子靖到了宁杭,并且是为着苏筱柔而来,高励思考片刻,而后想出主意:“依我看,外人无论如何劝他,都起不到作用。苏筱柔的话,他应该会听。”
郁风迟疑:“这样行吗?我怕他一看见夫人,就会强行把她带走。”
高励笑了笑:“我和你打赌,苏筱柔轻而易举的就能说服他。天下男人都一个样,天不怕地不怕,在自己老婆面前绝对听话。”
遵照高励的嘱咐,在裴子靖苏醒以前,郁风把他给送进苏筱柔的病房里。
服下高励研制的新药后,苏筱柔虽然还是头晕目眩高烧不退,浑身起皮疹流冷汗的虚弱体质,意识已会有短暂清醒。
此时,苏筱柔正好是“清醒状态”,看见被推进病房,还昏迷不醒的裴子靖,她吓了一跳:“他,他怎么了?”
“被他识破了!”郁风垂头丧气的说:“他一得知真相,就立马跑过来,非要把你带走。高医生说,最好是你来劝他,你的话,他或许能听进去。”
苏筱柔本来就头晕,听了郁风这些话,她差点没晕过去:“郁风,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平时的机灵劲上哪去了?这才是转眼的功夫,你就露馅了!”
郁风还没来得及说话,裴子靖幽幽醒转,看见他睁开眼睛,做贼心虚,担心被他重罚的郁风,赶紧溜之大吉,跑的连影子都不见。
裴子靖气的骂出三个字:“兔崽子!”
苏筱柔轻轻一笑:“第一次听见你这么骂人。”
转眼,裴子靖就发现病床上躺着的苏筱柔,也就一天多的时间不见,原本鲜嫩水灵,健康正常的苏筱柔,此刻显得好虚弱。
她脸色惨白毫无血色,连嘴唇都成了灰白。与这惨白对比分明的,是她脸上细小的红点,就像一颗颗血珠,触目惊心的浮现在她面部。
因不停出冷汗的缘故,苏筱柔额前的头发,湿哒哒地贴着前额,让她更显得衰弱萎靡,仿佛一株白色的残花,只需一阵微风细雨,就可以让她凋零萎化。
裴子靖心内一阵绞痛,苏筱柔如今虚弱成这样,都是因为他。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君消得人憔悴”若非爱到极致,苏筱柔怎会痴心到如此地步。
苏筱柔知道,自己清醒的时间非常短暂,所以她要抓紧机会,把该对裴子靖说的话说清楚。
“我现在这个样子,也没法停止试药。”说到这,苏筱柔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她用手捂着嘴,示意裴子靖帮她取一个呕吐袋。
而瞧着她体态虚弱,心疼的思绪都紊乱了的裴子靖,一时半会,竟没领会到她的意思。
“你怎么了?”裴子靖拉下苏筱柔捂嘴的手,“你需要什么,你告诉我。”
苏筱柔哪里说得出话来,被裴子靖拉开手,她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恶心感,嘴一张,就把一小口苦辣辣的胃液吐到裴子靖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