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尖即将扎进裴子靖血管的瞬间,沉睡中的苏筱柔,突然感到身子震颤一下,如同从悬崖坠落似的……
她猛地睁开双眼,立马看到那个要给裴子靖“打针”的护士。
苏筱柔脑子虽然还迷迷糊糊的,嘴巴已经抢先问出一句话:“喂,你要做什么?”
毫无征兆地听到她说话,那护士被吓了一跳,她手中的针筒“吧嗒”落地。
不偏不倚的,针筒正好滚到了苏筱柔脚下。
苏筱柔一眼看见,针筒里装着暗红色的液体,她就是再没有医学知识也能看出来,那液体绝不是任何药水,倒像是……人血!
裴子靖现在可不需要输血!即便要输血,也不会用注射器注射!
苏筱柔一下站起来,疾言厉色的质问那护士:“你是谁,谁派你来的?”
被苏筱柔识破阴谋诡计,护士还垂死挣扎的辩解:“我就是这医院里的护士,来给病人打针。”
她的声音,苏筱柔听在耳中,只觉得有说不出的熟悉感,以前肯定在哪里听到过。
不等苏筱柔想起她是谁,护士已经在急匆匆的往外走,她步伐很快,分明是做贼心虚的落荒而逃。
“你给我站住!”苏筱柔追上去想抓住她,那护士干脆撒腿就跑,苏筱柔也跑步追上去。
外面是医院的走廊,此时正值半夜,走廊上空无一人,倒方便了那护士逃跑。
她脚上穿着平底鞋,因此奔跑很方便。
苏筱柔却穿着高跟鞋,因此自己和裴子靖的身高差距,苏筱柔一天到晚都穿着高跟鞋。平常走路时能驾轻就熟,可是跑步就没那么方便了。
眼看那护士的距离和自己越拉越远,苏筱柔干脆蹲下,把脚上的高跟鞋脱掉。
等她再起身时,那护士已经跑的影子都没有了。而走廊尽头的电梯,指示灯在飞速变化,显示电梯在下楼。
苏筱柔赶紧去按另一部电梯,偏偏这部电梯位于一楼,她所在的楼层,又是六楼。等电梯从一楼升上来时,那部电梯都已到达地下室了。
地下室,就是地下停车场!那护士肯定已经开车逃跑了!
苏筱柔不死心的追到地下停车场,稀稀疏疏的几辆车子里,车里均是空荡荡的,看不见人影。
苏筱柔询问停车场内的管理,管理人员告诉她,刚才确实有一个穿护士服的女人,开着一辆车子走了。
苏筱柔好生懊丧,开车子走了,这下那个护士就是泥牛入海,再也找不回来。
苏筱柔垂头丧气的回到麻醉复苏室,看着仍处在昏迷中的裴子靖,她仍觉得心有余悸。
刚才实在是太危险,如果她不是因为心灵感应,在关键时刻惊醒,裴子靖肯定已经被下毒手了。
无意中,苏筱柔又看到地面的那个针筒,她弯下腰,把针筒拾起来。
她先是闻了闻针筒里的气味,有浓郁的血腥味,果然是人血!
至于人血里有什么问题,苏筱柔可就判断不出来了,要等化验之后才能知晓。
回忆着那护士的声音,苏筱柔还是觉得很熟悉,她绝对听过。
靠着排除法,苏筱柔把自己认识接触过的人,一个个从脑子里筛选。终于确定了某个人:罗丽娜!
那个裴子靖在碧海岛住院时,对他心怀不轨,试图勾搭他,却被他关了一晚上卫生间的护士。
罗丽娜后来的遭遇,苏筱柔也清楚,和同事起冲突,又被同事揭发出她勾搭病人,被医院给开除了。
居然能在这个医院里和罗丽娜狭路相逢,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看着昏迷中的裴子靖那安然静谧的容颜,苏筱柔幽幽感叹:“我们这对苦命鸳鸯,相爱的道路上,多灾多难啊。”
医院里竟然出现要对裴子靖下毒手的黑心护士,这里的安全也没保障。
为防止再出现类似的情况,苏筱柔打电话给郁风,叫他赶紧来医院守护裴子靖的人身安全。
时间虽然还是后半夜,苏筱柔却再也睡不着,她满脑子都在思索,那突然出现的罗丽娜,究竟是来报私仇,还是得了谁的授意来谋害裴子靖。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医院里的医生护士都上班了,苏筱柔首先拿着针筒来到化验科,让这里的护士化验针筒里的血液。
化验结果很快出炉:血液里面,有大量的hiv病毒!
hiv,也就是俗称的艾滋病!这种疾病的传染途径稀少,然而一旦感染上,治愈的几率微乎其微。患病几年后,患者就会因为免疫力缺失,逐渐油枯灯尽的离世。
苏筱柔背脊冷汗淋漓,她不敢想象,裴子靖若是感染上这种疾病,会有多可怕。
拿着化验结果,苏筱柔来到高励的办公室。
她把化验结果递给高励,而后说:“我想请你帮我查清,是谁泄露了裴子靖在这住院的消息?罗丽娜不是你们医院的护士,我想,她不可能凭空知道,裴子靖在这个医院里。”
高励表情很为难:“这不太好办,你老公外貌出众,见过他的人,难免不会向自己的朋友提起。这一来二去的,估计就传到了罗丽娜耳朵里。”
苏筱柔哑然,高励说得话,也是不无道理。
看苏筱柔沉默不语,高励提醒她:“罗丽娜能搞到全套的护士服,还能搞到艾滋病人的新鲜血液,我估计,她也在哪个医院里上班。而且向健康人注射艾滋病人的血液,是明摆着的违法行为。她若不是被收买指使,估计不会这么胆大。”
听他这么说,苏筱柔脑子里立马浮起一个名字:洛华晟!
他是医院院长,肯定很容易就能知道,裴子靖在这住院。再有,他与自己和裴子靖,有着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要谋害裴子靖,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呵!苏筱柔心里冷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洛华晟,你既然要和我们明争暗斗,我们也奉陪到底。
苏筱柔再回到麻醉复苏室,裴子靖已经苏醒过来,医生护士正把他往病房里推。
到达病房后,医护人员离去,为以防意外,苏筱柔让郁风守在门口。
刚刚从麻醉状态出现,裴子靖精神状态还很差,为让他养精蓄锐,苏筱柔叫他先休息会儿,好好睡一觉。
裴子靖才不愿意睡觉,他像孩子撒娇打闹似的,盯着苏筱柔,不悦的说:“好不容易我能听见了,你就没有话要对我说?”
苏筱柔仿佛这才意识到,裴子靖的听力已经恢复正常,以后她和他说话,他再也不用努力辨认嘴型。她也不用担心,她背对着裴子靖说话,裴子靖一个字都听不见。
自打裴子靖耳朵失聪后,苏筱柔做梦都想他恢复听力,如今他真的能听见了,苏筱柔却却有种做梦似的恍惚感。
“你真能听见我说话吗?”苏筱柔轻轻抚摸着裴子靖俊朗帅气的容颜,因情绪激动,她眼里积满泪水,神情显得梨花带雨,“这一天,我盼了好久,好久!”
其实,裴子靖在巴黎遇袭,距离现在,也不过三个多月的时间。然而这三个月的每一天,都让苏筱柔感觉是度日如年的漫长。所以,她觉得裴子靖遇袭,是很久远以前的事,久远的仿佛上辈子。
受苏筱柔情绪的感染,裴子靖眼眶也微微湿润,他握住苏筱柔在自己脸颊抚摸的手指,满怀期待的说:“筱筱,我终于能听见你声音,你要对我说的话,就只有这些吗。”
许是情绪过于激动,苏筱柔竟没有听懂裴子靖的潜台词:“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可你想听什么呢?”
裴子靖很明确的点拨她:“很简单,只有三个字。”
三个字的话,苏筱柔当然知道那是什么,那三个字,神圣而又美好,是无数少男少女,最渴望听到的字眼。
以前,她也没少对裴子靖说出这三个字。
“我……爱……你!”苏筱柔缓慢而深情地说出裴子靖想听的三个字,说完之后,她眼里晶莹剔透的泪水,自眼睫毛上坠落。
这三个字,有无数女人想对裴子靖说,可裴子靖听都不想听,甚至对说这三个字的女人厌恶至极。
只有她,可以大大方方的在裴子靖面前说“我爱你”,并且他也渴望听到。
“筱筱!”裴子靖动情的把苏筱柔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前,这样的姿势,苏筱柔正好可以听见裴子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那一下一下的心跳,隔着单薄的衣料,清晰的传进苏筱柔的耳朵里,仿佛具有穿透力似的,直达她灵魂深处。
除却裴子靖的心跳声之外,苏筱柔还听到怀表指针移动的“哒哒”声,是她送给裴子靖的那枚怀表,所发出的声音。
这枚怀表,裴子靖一直随身携带,就连睡觉,都要搁在睡衣心口前的衣袋里。真就如苏筱柔期待的那样,这枚怀表的滴答声,时刻伴随着他的心跳声同频跳动。
抚摸着苏筱柔柔软的长发,裴子靖发自肺腑的吐露心声:“筱筱,我也想对你说,我……”
裴子靖后面的话未说出口,苏筱柔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她赶紧抬头,从衣袋里掏出手机。
屏幕上是一串陌生的号码,凭着直觉,苏筱柔断定:这个电话肯定是洛华晟打来的。
果然,电话才接通,苏筱柔就听到洛华晟傲慢的声音:“苏筱柔,我就在你那家医院的会客室里,你赶紧下来,咱俩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