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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
    夏镜天靠在另外一边发呆,现在再翻手机,连一丝一毫的通讯记录都没留下,与顾未的最后一条消息还是抢救言逸那天半夜的闲聊。
    “顾未……顾。”夏镜天挠了挠头发,想问问他哥,在消息框里打了一行字之后又删了。
    还不如自己去酒吧问。
    海底基地的保全部队追至设定范围边缘,得到警报解除的命令。
    陆凛在总控制室里盯着屏幕上远行的直升机。
    这次的实验结果差强人意。本以为用儿子的信息素激发能够促进叶晚的腺体再次升级,或是与科莫多龙融合为一体。
    “晚晚……”陆凛盯着另一个监视屏画面里暴虐撕咬试验台的科莫多巨蜥,失望道,“你变弱了,你从前是无敌的。”
    “你不美了。”他遗憾念叨。
    总控制室深处安放着一方叠加三道电栅的监狱笼,监狱笼里扣着一个alpha,双手被铐,处境狼狈但仍见气度不凡。
    笼中的alpha双手交叠搭在审讯椅放下的桌面上,哼笑了一声:“曾经你追求叶晚的时候浪漫得让人头皮发麻。我以为你至少不会这么对他。”
    陆凛转过靠椅,轻托眼镜金丝边框:“叶晚是个迷人的omega,但不妨碍我做更重要的事情。”
    alpha轻声哂笑:“你最重要的事,是把一个国际维和组织变成私有的军火库。”
    他笑时露出两颗犬齿,眼睛泛着淡绿荧光。腺型是基奈山狼。
    “我发现,冷冻室的保全系统和通风口通道被远程遥控打开了。”陆凛悠哉倚靠在转椅中,长腿交叠,笃定道,“最高权限被使用过。”
    “除了你……顾总指挥,到底谁还有最高权限。”陆凛话音轻缓,听来让人毛骨悚然,“难道你那两个儿子,到现在还没死绝吗。”
    陆凛抬起手枪:“如果这世界上还有其他人能使用pbb最高权限,我真的不用留着你耗费这么长时间。”
    “顾远之,这是我最后一次询问。”陆凛轻声笑,“我会找到他的,一个觉醒变异的废物,顾家的耻辱,对吗。”
    “他不是耻辱。”顾远之微笑,“他是我的骄傲。”
    陆凛扣了扳机,直到子弹炸裂颅骨,顾远之岿然不动。
    已经进了五月,日光晒在皮肤上隐隐灼人,别墅外满园的摘星月季盛开了一整面墙。
    陆上锦的别墅周围停了一圈急救车,两架安菲亚派来的救援直升机等在庭院外。
    毕锐竞靠着自己的法拉利抽烟,夏凭天烟都顾不上抽,一脚踹在救援直升机底盘上,破口大骂:“小犊子,等他回来我扒了他的皮!真他妈的长本事了,毛儿都没长齐还扯个屁的英雄救美,我告诉他,别让我逮着,我活活捏死他,操!”
    夏凭天眼底下两团乌青,往日风流多情的眼尾长了细纹,短短几天沧桑了好几岁。
    当初听见夏镜天没回学校,跟着陆上锦跑太平洋去了,差点儿就当场昏厥,派人去追,终究晚了一步,眼看着涂装游隼家徽的直升机入了海。
    毕锐竞轻轻吐了口烟气:“你陆哥在呢,他有分寸,肯定把宝贝疙瘩原样带回来。”
    “是啊!人家救媳妇儿天经地义啊,我们家这祖宗凑个屁的热闹啊。”夏凭天咬牙切齿挽袖子,不断低头看表,“夏镜天就欠被拴家里,天天揍一顿,饭也甭吃了,今天要不打断他一条腿,我他妈跟他姓。”
    远方嗡鸣声接近,一架直升机缓缓在别墅顶层停机坪降落。
    十分钟后,夏镜天先跑出来,一身破损零落的防弹衣战术腰带,左手抱着一小孩儿,右手提着保温箱,活像回老家过年的新兵蛋子。
    夏凭天忽然眼睛就热了,等到夏镜天把保温箱和小灰兔都交给钟医生,过来站在他跟前儿没心没肺地挑衅一笑:“嗨哥,你这要哭不哭的样儿真娘们儿。”
    夏凭天闭了闭眼,揉着太阳穴上了车,没说一句话。
    陆上锦下楼的时候顺手拿了件风衣外套披上,用来掩盖自己身上狼狈的累累伤痕。
    他目送钟医生领着几位护士紧急护送干细胞上救援直升机,扶着毕锐竞的肩膀缓了缓劲儿。
    毕锐竞扶他朝直升机那边走:“牛逼,单枪匹马闯pbb,这事儿能吹一辈子。”
    “不算单枪匹马。”陆上锦抬手跟毕锐竞握了握拳头,“小奶猫还帮了点儿忙。”
    陆上锦一直撑着没睡,到安菲亚之后,不让急救的护士靠近自己,一个人站在大厅里等着。
    言逸被推出来的时候他就在旁边跟着,掌心在衣服上反复蹭干净,一边追一边轻轻握了握言逸的手。
    “哥在外边等你。”陆上锦温柔望着他,一颗心都软得恨不得让言逸醒来随便搓扁揉圆。
    腺体干细胞克隆移植也是有失败率存在的,干细胞并不能独立分裂成腺体,必须有相应基因型的人类作为载体完成分化,如果发生载体排异反应,干细胞连同载体人类会一起消亡。
    一直等到手术室的门合严了缝隙,陆上锦才松了弦,眼前发花,背靠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刚刚在救援直升机上包扎的绷带又被伤口渗的血给浸透了。
    第59章
    被推出监护室之前,言逸是有意识的。
    他的手指下压着两张折叠整齐的字条,每一张都写着一段关切的问候和设想的告别。
    护士过来做术前准备,轻轻拨开言逸收拢的手指,把纸条拿出去放在了一边。
    从监护室到手术室的一段路上,有人在追着他,那个人握着他的手,热得发烫,恐慌的情绪随着指尖接触传进言逸的脑海中。
    言逸轻轻收紧手指,想给这个人一点安慰。
    但很快,那个alpha被推开了,站在远处凝望着自己。
    骨缝里被扎了一针麻醉剂,言逸刚有了一丝清明的意识又被沉进梦里,后颈被割开时他已经完全感受不到了。
    他又见到了那个alpha。
    alpha狼狈地坐在台阶前,浑身被撕扯得全是伤口,脊背弓起一个孤独的弧度,坐在门前望着远方等待。
    言逸走过去,站到他面前。
    alpha抬起头,言逸发觉自己看不清他的脸。他把手搭在alpha脸颊上,抹掉他脸上的泪水和污血。
    言逸清晰地感觉到他浑身每一道伤口都疼得厉害,但无法悲悯地去抱他。
    忽然腰间一紧,alpha伸手抱住他,细密的亲吻落在额头发鬓。
    言逸挣扎着推他,身上箍的手臂却越来越紧,恐怕他离开。
    “原谅我,别走……”alpha的声音低沉,听来竟有几分伏低做小低声下气的意味,和原本印象中的高傲大相径庭。
    言逸看不清他的样子,于是不敢轻易答应原谅。
    alpha失落地低下头,紧紧抱着他的腰,像没能要到糖的小孩儿,小心地把言逸抱起来,回了身后的房子。
    熟悉的安全感再次包裹了全身。
    手术很成功,用言逸自己的腺体干细胞成功率更高,目前并没有出现排异反应。
    经过检查之后,陆上锦的伤势十分严重,肋骨微骨折、肩部骨裂,加上失血过多,腺体能量连续透支,整个人都是废的,上厕所都困难。
    他不让人照顾,也不想见任何人,嘱咐护士什么时候言逸的病房准许探视了,过来跟他说一声。
    他默默靠在床头,手里拿着言逸的笔记本,一页一页地翻,指间轻轻转着从言逸左手上掉下来的戒指。
    “锦哥带我看了电影,我第一次去电影院,屏幕好大,爆米花好甜。片子真好看,特意去买了一张碟片收起来。+17分”
    “电影。”陆上锦要了根红笔,把电影圈起来。很久没关心过最近新上了什么电影,等言逸好起来,就带他去看。
    言逸喜欢普通的小o喜欢的任何东西,他并不喜欢枪。
    翻一页,页面上随便画了简笔画,一个小人儿在亲小兔子的耳朵。
    画得稀里哗啦的,从小言逸画画就丑得可爱,在别人看来能像任何东西的一幅画,陆上锦总能看明白他的意思。
    十多年前,他们还没在一起,那时候言逸喜欢兔斯基,几条黑线勾出来的一个眯眼的漫画图案,零几年的时候火得不行,言逸喜欢把自己的耳朵捏得小小的,学着那个小表情贱贱地晃面条手。
    于是陆上锦给他买的一衣柜名牌都不穿,非要穿几十块钱买的兔斯基白t恤。
    陆上锦又嫌弃又无奈。
    在一起之后,言逸开始研究奢侈品、西装、红酒,陆上锦还欣慰他终于有了点品位,现在想想大概是为了站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不给自己跌份儿。
    爸说了,他们这个级别的omega,如果不爱上任何人,一辈子都会过得很好的。
    言逸对奢侈或者便宜的东西认知很模糊,之前那颗胸针就算只是塑料做的,陆上锦也笃定他会喜欢,只是那么便宜的东西他送不出手罢了。
    字里行间他看得出来,言逸喜欢的是二十岁的陆上锦,而不是他。
    他还有机会赢过二十岁的自己,二十岁他不曾做到的事,都可以为言逸做。
    病房的门轻轻叩响,护士进来给陆上锦换药,身后跟着一个小不点。
    陆上锦赤着半边臂膀,解开绷带后露出三道略微化脓的伤口,这么严重的伤势难得一见,护士有点揪心,下手时刻意放轻了动作。
    陆上锦像感觉不到疼,慵懒坐起来,手肘撑着盘起来的腿,托着下巴看床边悄悄趴着的小灰兔。
    “联系你家人了吗。”
    “嗯。”小灰兔乖巧点头,“爸爸马上就来接我,他想问你的名字,说要感谢你。”
    “到这儿就认识了。”陆上锦从床头拿了个苹果扔给他。可能他爸爸是谁陆上锦不在乎,但陆家少爷的名字鲜少有人没听过。
    小灰兔抱着苹果乖乖地啃。
    “这两天干什么了。”陆上锦问,“让小宁带你出去玩玩。”
    小宁助理这些天相当清闲,每天给陆上锦买买水果送送饭就完事儿了。
    小灰兔说给同学和老师打了电话报平安,邵文池帮他记了作业,这两天都在忙着写作业。
    陆上锦摸了摸下巴,微挑眉:“你同桌叫邵文池?”他模模糊糊记起来,那小蜘蛛也提起过。
    助理早上拿过资料进来,这只小兔子的背景不简单,alpha爸爸境外生意做得不小,omega爸爸是连陆上锦都有耳闻的珠宝品牌设计师。
    好极了。
    陆上锦现在对于整个兔子种族都抱有好感,对这只小兔子的怜惜不过是出于恐慌下的慰藉。
    一旦恢复了理智,陆上锦习惯性计较得失,他救了他,就必须从他身上得到利益,因为他不是言逸。
    说到底是爱屋及乌,他想对言逸更好一点儿。
    说话间,助理从门外敲了敲:“老板,他们来了,您见吗。”
    “不了,你知道怎么说。”陆上锦推了推小灰兔:“爸爸接你来了,去吧。”
    小兔子的omega爸爸抱着孩子红了眼眶,一边的alpha揽着夫人孩子激动地吻了吻,走过来问方不方便见见陆少,好当面致谢。
    助理客气婉拒:“老板伤得实在太重,心力交瘁,暂时见不了人。”
    alpha没别的办法,他不是个爱欠人情的人,在生意上跟陆上锦没什么交集,来时带的谢礼对陆上锦而言算不上什么心意,于是顺口跟小宁问一嘴陆少的喜好,能趁着这个机会跟陆上锦结交上就太好了。
    助理轻声说:“我们老板唯一的喜好就是夫人,夫人现在在icu里躺着呢,这其中细节我不大清楚,只知道老板跟邵公子结了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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