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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节
    她边说还边配合控诉内容,戳得很有节奏。
    谷开阳感觉自个儿被折磨得有点神经衰弱了,忽然拿下抱枕,发出了句来自灵魂深处的疑问:“我说,你是不是喜欢岑森?他这不是没出轨也撤了资吗?你也做了场完美又成功的秀证明了你不是个废物,那他都把你带回去了你干嘛不继续名正言顺挥霍他的金钱?”
    “我发现我认识你这么多年,就最近这段时间你突然就骨气冲天了啊,一下子对你老公要求变得那么高……而且你对你老公要求高就算了,你为什么对我要求也这么高?!”
    季明舒和她对视三秒,忽然挪开视线,若无其事地说了句,“是啊。”
    “啥?”谷开阳刚刚问得太多,一时都不知道她回的是哪一句。
    “我是喜欢岑森啊,就前段时间突然发现的,忘记告诉你了。”
    季明舒说得特别坦然,那语气就和出门忘了买可乐让她凑合凑合喝家里的雪碧一毛一样。
    谷开阳懵了会儿,“不是,你说真的?”
    季明舒:“骗你干什么。”
    自内心偷偷承认,还有向岑杨承认过后,她好像越来越不赧于提及自己对岑森的感情。
    她甚至还隐有感觉,自己再多承认几次,可能都敢直接向岑森表白了。
    “……”
    谷开阳半晌没说出话。
    她认真回顾了下这几个月季明舒住在她家的一系列反常行为,别说,如果加上“季明舒喜欢岑森”这个先决条件,很多不合理的事好像都变得合理了起来。
    她早前就一直奇怪,季明舒这么多年都安心当着米虫,怎么被李文音激一下就突然觉醒尬起了独立自主的坚强女性人设,原来追根究底是自尊心作祟受不了被喜欢的人看不起,离家出走这是等着人亲亲抱抱举高高呢。
    明水公馆。
    岑森给季明舒发完消息后,便一直坐在家里客厅处理公司事务。
    可他精神有点无法集中,时不时揉揉眉骨,时不时又瞥一眼放在茶几上的手机。
    大概过了半小时,手机终于有了动静,却是周佳恒打来,向他汇报岑杨那边的小动作。
    听完,岑森只平淡地应了声“嗯”,没有什么情绪起伏。
    其实从岑杨回国那日起,他便收到了消息。这消息还是岑远朝亲口告诉他的。
    岑家念着往昔情分,让岑杨在国外的这些年开了不少绿灯。岑杨也不负培养,朝着行业精英的方向稳步前行。
    可以说,只要他肯放下过去,未来铺在他脚下的,也是一条闪着金光的康庄大道。
    但偏偏,他没有办法放下过去。
    其实岑森对他筹划的这一切没有半分兴趣,他离开岑家太久,似乎都不知道这个看似温情实则冷血的姓氏,如今已经成长到了怎样的地步。
    曾经势均力敌的华电季家都只能对京建俯首称臣,他岑杨所做的一切,连以卵击石都称不上。
    比起欣赏他的无谓挣扎,岑森这会儿显然对做排骨更感兴趣。
    挂断电话后,他走至中岛台前,慢条斯理地挽起袖子,开始处理小排。
    无所事事地逼逼了一个下午,傍晚时分,季明舒终于住嘴。
    她和谷开阳都饿得咕咕叫,双双举着手机讨论,今晚到底是点“黄焖鸡米饭”还是“无骨酸菜鱼”,正在这时,门铃突兀响起。
    季明舒伸出小jiojio踢了下谷开阳,谷开阳被奴役惯了,起身起得很是自觉。
    “谁啊?”谷开阳边从猫眼往外看,边问了句。
    门外响起一道很有礼貌的男声,“您好,请问是谷小姐家吗?我是君逸华章酒店餐饮部的工作人员,是来为您和季小姐送餐的。”
    听到“君逸华章”,谷开阳毫不犹豫开门。
    外头的送餐人员稍稍鞠躬,又笑着将保温食盒往前递了递,“您好,里面有两份是我们酒店准备的便当,另外还有一小盒红烧排骨,是给季小姐的。”
    谷开阳也笑了笑,“好的,谢谢。”
    将人送走后,谷开阳提着食盒火速窜回客厅。
    她正准备问问红烧排骨点名给季小姐是怎么回事,季明舒就翻开食盒捧出小排骨,盯着打量几秒,忽然小声骂了句,“臭不要脸!”
    ——骂人的时候,季明舒脸上还不自觉地泛起了红晕。
    谷开阳整个人都在状况之外,满脑子问号:这不是在骂我吧?不是,你骂就骂怎么还脸红上了呢。
    “那什么,你是不是不想吃,不然给我……”
    “你怎么想得这么美?!”
    谷开阳话没说完就被季明舒打断。
    季明舒还警惕地抱住小排骨,将杂志横摆在茶几上强行分出三八线,用实际行动表明塑料姐妹之间只能共苦,不能同吃小排骨。
    不知不觉,帝都已入深冬。
    小金丝雀短暂回笼又再次出笼后,也已在外放飞了大半个月。
    上次回笼时,她机智地带走了护照。临近年底,谷开阳事多,也没工夫陪她,她闲出了鸟,便约上蒋纯去海岛度了一个礼拜的假。
    她朋友圈天天更新九宫格和小视频,热辣比基尼赏心悦目,每每一更,都能收到成百上千条的赞和评论,生生把朋友圈玩出了网红微博的架势。
    相比之下,蒋纯发得还算收敛,因为她常看网上有人吐槽:朋友圈里某些人出去旅个游,天天发自拍发视频疯狂刷屏,看着都烦。
    可看到季明舒人气爆棚的朋友圈后,蒋纯终于顿悟:大家烦的点不在刷屏,而是在于刷屏的人不够天生尤物:)
    另一边,岑森一直在思考季明舒回家后为什么会突然生气二次出巢,但他始终没有找到症结所在,想找个机会和季明舒好好谈谈把问题彻底解决,但季明舒不配合,不接他电话不回他消息。他公事繁忙,也有些分身乏术。
    君逸旗下子公司上百家,外加他自己注资的公司、岑远朝掌管的京建逐渐移权,他的二十四小时利用率都已精确到了分秒,项目数据活动应酬在脑中翻飞,就连周佳恒这万事通都记不起,他还在节目赞助这事上狠狠地得罪过季明舒。
    虽然季明舒不回复,但岑森还是会隔三岔五给她发消息,都是些短平又不痛不痒的问候和报备。
    岑森:【睡了吗。】
    岑森:【吃了吗。】
    岑森:【今天出差。】
    岑森:【回帝都了。】
    看见季明舒发在朋友圈的比基尼小视频和九宫格,他也只有四个字。
    岑森:【暴露,少发。】
    季明舒气笑了,终于给他回了一个“大清已经亡了一百多年”的表情包。
    但对其他消息,依旧是采取“不接不回我没看见”的三大无视战略。
    季明舒结束度假回到帝都,已经是一月中旬的事了。
    《设计家》节目的预告已经登陆星城卫视开始轮播,大概是为炒话题迎个开门红,制片说,他们组的拍摄会安排在前两期播放。
    毕竟现在裴西宴流量爆炸,颜月星她们团闹妖蛾子,也有一定的话题度。
    可越临近节目播出,季明舒对岑森就越冷漠。
    因为她真的真的,没有在预告里看到自己的正面镜头!死猪蹄子!!!
    谷开阳他们杂志年末要举办一个媒体答谢沙龙,主题策划是“减压日”,意在一年到头工作繁忙,年底放假不如轻松一下。
    这个沙龙活动的室内设计请了季明舒做顾问,季明舒没有跟进实景布置,只在配色和空间布局方面提供了一些意见,给他们作为参考。
    《零度》的沙龙,季明舒自然会收到邀请,但她兴致缺缺不想参加。准确来说,离家出走后的所有社交活动,她都没想过要参加出席。
    一则和李文音在酒会battle失败给她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二则不想被人问及婚姻问题。
    她和岑森的婚姻颇受圈内人关注,但现在也没人能说清他俩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要说前段时间岑森为她打人,她暗戳戳秀深夜电影票根都是真的。那之前岑森要投资初恋电影,季明舒为此离家至今未归也是真得不能更真。
    而且李文音那电影最近已经在选角了,她还挺有本事,君逸宣布撤资后,竟然又从原家旗下的影视公司拿到了大笔投资款,还请了拿过柏林电影节最佳导演的黄百力给她那小破电影做监制。
    季明舒只要想起自己出现在活动现场,大家表面笑意盈盈,背地里戳着她脊梁骨指指点点,就特别郁闷。干脆不参加,眼不见为净。
    可谷开阳这小机灵鬼,愣是从季明舒这一系列的烦恼纠结中窥伺到了送神良机。
    当周佳恒百忙之中抽空来到杂志社,让她帮忙转交礼物的时候,她眼皮子都没掀就冷冷道:“周助理,你不累我都嫌累,你觉得这样转交礼物有意思吗?你回去问问你们老板到底有没有诚意,到底还要不要老婆。”
    周佳恒也是个机灵的,稍稍一顿便摆出虚心受教的模样,说了一箩筐好听的话,还承诺事成之后好处多多。
    谷开阳低着头疯狂签文件,强行绷住自己的高冷女强人人设,说话语速很快。
    “不要搁这儿奉承我,我不吃这一套,反正小舒受了这么长时间委屈你也别指望我给你好脸色。”
    “你老板财大气粗投资节目眼都不眨,但小舒辛辛苦苦一个多月,他一句话就要剪镜头也没个解释,你觉得合适吗?”
    “你老板的烂桃花还漫天飞舞着,飞得我们家小舒连个沙龙活动都不敢参加生怕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你觉得合适吗?”
    “你老板戳人脊梁骨一时嘴贱一时爽,连句道歉都没有你觉得合适吗?”
    周佳恒大气都不敢出。
    谷开阳也不抬眼,直接朝他扔了张沙龙活动的邀请函,“看着办吧!”
    第53章
    帝都一日冷过一日,《零度》“减压日”答谢沙龙举办当天,谷开阳早上五点便起了床。
    她洗漱化妆都轻手轻脚,可还是把季明舒给吵醒了。
    季明舒睡眼朦胧地从床上坐起,裹紧小软被,眼巴巴地目送谷开阳出门,眼里满是羡慕和留恋。
    她季明舒是真的对各类party、salon不感兴趣吗?
    不,不是!party animal是永远不会对社交活动感到厌倦的!
    可这不是不想被嘲笑么。
    在这天光熹微的清晨,季明舒不禁回想起了往日四九城第一名媛纵横社交场合的无限风光。
    为自己伤感了三十秒,她又躺回被窝,勉强想出几个宅在家里的好处,而后再度入眠。
    九点的时候,门口响起很轻微的门卡感应声响,有人推门而入。
    季明舒没醒,无意识地翻了个身,唇色浅淡的小嘴巴咂巴咂巴,好像在做什么红烧排骨齐齐环绕的美梦。
    公寓客厅局促,来人三两步就已走到屋子中央,他抬头望了眼二楼,从二楼的木质栏杆间隙,依稀看见了季明舒双眼紧闭的睡颜。
    他脚步轻轻,踏着木质楼梯缓缓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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