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祈昱没有看他,只看着山谷里的士兵淡淡的说道:“如今我也不瞒你了,你也知道我的情形,辅政王一日在朝我便一日不能亲政,甚至就连选妃都不由我做主,所以就算有选秀,表妹也选不上,而我也不能让你们方家在我还没有能力的时候暴露出来,云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能说他跟沈郁之间的荒唐,所以只能这么说。
楚云彻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他一下子跪了下来:“皇上!微臣知道你对我们方家的厚爱,微臣及全家人愿肝脑涂地为皇上尽忠,所以请皇上也明白我妹妹的心,她会永远都等着皇上的。”
萧祈昱深吸了口气:“云彻,我既然跟你说这么多,就是想你知道,我不想耽误她,她是个姑娘家,耽误不……”
他回过了头,所以就看到了正从帐外出来的楚姑娘,楚姑娘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他,让萧祁昱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
楚云彻随着他的视线也看向了他妹妹道:“小妹,你是不是愿意等着皇上的”
楚云清叹了口气走了上来:“哥,你不应该威胁皇上。”
她看着萧祁昱的眼睛道:“皇上不用担心我哥哥的话,他是心太急切,没有别的意思。现在在别人眼里,楚家已经与皇上荣辱相共,所以他才这么担心我的去向会影响皇上的声誉。皇上,你不用在意这个,成大事者必不拘小节,民女也相信皇上终有一日会成为这片江山的主宰者。所以如果皇上是在为民女担心,那民女深为感激,若皇上怕连累民女,那民女自当择人而嫁,所以请皇上一切宽心。”
她说的平淡而坚定,迎着猎猎寒风,却站的笔直,一身碧色的衣衫在这萧瑟的山色中如一笔青翠的玉竹,萧祁昱就这么看着她怔住了。
情不知何以起,回顾时才知道那时候叫怦然心动。
楚姑娘说完这句话后便退回去了,本来她不想说的,但也不能当没有听见,萧祁昱身为天子却说的那么低微,让她觉得心中有些酸涩,就跟那次在球上上踢到了她,他站在旁边明明很紧张,可却不能表达什么。这个天资当的让人觉的辛酸,辛酸他的苦楚:隐忍多年,已成习惯。
她走后,萧祁昱才轻咳了声:“我是不是说的话不好听?”楚云彻笑而不语,让一个跟他有婚约的女子另嫁,就是有别的意思,不是这个姑娘有问题就是姑娘家有问题。
萧祁昱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沈郁的妹妹,他的*姑姑,就因为沈郁的名声所以迟迟嫁不出去,留到现在已经成了老姑娘。这么一想他瞬时间觉的对不住楚姑娘了,人家等他这么多年,他却让她另嫁。
楚云彻看着他笑:“皇上,臣的妹妹说的对,微臣也相信皇上亲政的那一天不远了,请皇上也要相信我们。”
他牵着马向前走了几步,跟上萧祁昱的步伐,站到了最高处,伸手向前指了下:“皇上,我们已经有兵马了,这只是开始,后面就会越来越好。而瑜王爷却会却来越差,皇上你看经过上次的地动洪灾,瑜王爷的人已经削下去一半,他在朝中的势力以后也会慢慢的削弱。恭王爷说让皇上宽心,瑜王爷年纪太轻,行事狠辣,不得人心,长此以往,他自己就会跌下去!站的越高,跌的就越狠!”
他说这话时有一股子狠劲,且紧抓了一把缰绳,两人站在高处,马蹄一动,下面是石子便簌簌的往下掉,萧祈昱看着这跌下去的石子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下。
他有无数次的想掐死沈郁算了,可今天听到这些话却发现并不太舒服,跟噎了一块石头一样,吐不出咽不下,偏石尖辗转着磨他的心。
沈郁的去留问题简直要成了他的心病。
他不想再说这个便转了话:“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我们下去看看吧。”
他说完后纵马下山,身形矫健,凌厉如风,楚云彻也紧跟在他身后下了山。
第三更
萧祈昱并没有待很长时间,虽然沈郁已经不会东问西问,但他还是不想让他怀疑,沈郁一旦怀疑人那简直烦透了,嘴角噙着一抹笑,那双眼睛跟洞察秋毫一般,萧祈昱想着他那副尊容就闭了下眼,不想想。
所以他回宫的时候一般都比较早,能赶上跟他吃晚饭。天气冷了,沈郁又怕冷,整个宫殿里全都铺着地暖,萧祈昱一踏进来就觉到了热,这种热跟他跑了一下午热还不一样,干燥。
因为干燥,所以沈郁屋里摆了很多的花草,桌案上一大盆开的风姿卓越的兰花,都把沈郁脸挡了一半了,萧祈昱扫了他一眼开始往下脱衣服,脱了披风不算,连外衣都脱了,沈郁看他:“你又去打猎了?”
萧祈昱正往下脱靴子头都不抬的嗯了声:“去了西山。”他言简意赅,不想沈郁知道,并不是怕他知道,只是本能的不想他知道,他的两万兵马是怎么也比不上沈郁手上的五十万大军的,让他知道了,他还不知道怎么笑话他。
萧祁昱岔开话题问道:“什么时候吃饭?”
沈郁坐着动也不动,只瞟了他眼:“柳太后刚才着人来请你了,说是炖了小羊排,让你去吃。我这儿没好饭,你去有好饭的地儿吧。”
他这语气凉薄的让人生气,萧祈昱实在不明白沈郁怎么就那么不待见他母亲,他把脱了一半的靴子又登上了:“那好,我去那边吃,皇叔,你自己吃吧!”
沈郁看他又把衣服穿上头也不回的走了,把书放下了:“小福子,开饭。”
小福子应声开始叫小厨房的人把饭菜端上了,因为天气冷了,御膳房的人便干脆派了人在沈郁的小厨房里做饭,宫人一样样把烦操端上了,还都是热腾腾的,其中还有一道大菜,鸳鸯火锅。宫人把细薄的羊肉一盘盘的端上来,今天御膳房宰了一头羊,所以柳太后那边是羊肉,他这边也不会缺。
沈郁一个人坐桌上吃,吃的慢腾腾的,鸳鸯锅,他只吃了清汤的那一锅,羊肉也只动了几筷子,小福子伺候在一边,知道今晚上是有口福了,他们家王爷吃饭只吃清淡的,这大鱼大肉今晚上就要赏给他们吃了。幸好皇上去太后那边吃了。
小福子觉得自己想的不太厚道,于是咳了声尽心尽力的伺候沈郁吃饭,沈郁虽然荤菜吃的少,但大部分的清淡饭菜他都吃,他要是真吃起饭来是能吃不少的,特别是萧祁昱不在的时候,他吃的就更多了,般般样样的吃下来,等直起腰来时已经撑着了。
吃饱了的感觉太好了,沈郁摸着肚子不想起来,他想他自己真是死要面子呢,就连吃顿饱饭都不好意思,这日子过的有什么意思?凭什么萧祈昱在他面前大嚼大咽,而他就只能意思性的吃个半饱?
沈郁自嘲的笑了下,因为萧祈昱在他面前不用在意,他不在意他。
沈郁因为吃的太撑,于是在院子里逛了一会儿,又批了一会儿折子,等到上床的时候他还不怎么困,所以萧祈昱回来的时候他还没睡着,但是听见他往这边走的声音,他连忙把眼睛闭上了。
闭着眼睛却更清楚的听见他宽衣解带的声音,一步步走向床边的时候,沈郁不由自主的抓了下被子,把腿并的紧了些,并完后又觉的不好,于是他又把腿再张开点儿,一张一合的,萧祈昱也上床了,掀开被子就躺下了。
沈郁听着他躺了一会儿就翻过身来了,手伸过来的时候,沈郁觉的自己的脸红了下,他的心跳也快了些,萧祁昱把衣服拉开时就发现他没睡着了,他手顿了下,很快就继续了,只是没有说话。
他不说话,沈郁也就没有说,他不喝酒清醒着的时候是从不开口的,仿佛一开口就破坏了气氛,萧祁昱进去的时候,沈郁把脸埋进了被子里,张口咬住了被子,硬是一声没吭。
羊肉热身,补肾,萧祈昱不知道吃了多少,一定不会少,太后怎么舍得饿着他儿子,所以他今晚干的没完没了,沈郁后半响趴在被子里哼了几声:“祁昱我不行了,我不要了……”
萧祈昱没说话,但把手扶他腰上了,双手捞着他的腰,腿往他两腿间一cha,把他撑了起来,沈郁一头栽被子里,但屁股的位置总算是对了。
沈郁头埋在被子里,什么看都看不见,只觉的脑海中一片混沌,似在云中又似在海中,狂风暴雨席卷了他的神智。一时之间让他去分不清今夕何夕。
等萧祈昱出来的时候,沈郁跟失了主心骨似的,软绵绵的趴在了被子里,半响都不动下,萧祈昱把帕子擦完自己,再扔给他,扔的很准,正好盖着屁股,于是他再把被子给他盖上。
沈郁摸索着把布包在了屁股上,屁股下面事先铺好的白布则早已经透了,他抽了出来,扔到了旁边的水盆里,萧祁昱也上床了。冬天的大晚上的,两人都懒得去沐浴了,躺在床上都不想动弹,累极,很快就睡着了。
日子过的很快,眨眼间到年关了,今年的冬天下了好几场雪,能够预示到明年会有一个好收成,上朝时众大臣言语都非常吉利,纷纷道:托皇上鸿福,百姓才能安居乐业,看今年瑞雪连降,来年一定是好收成、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等等。
沈郁听着这些词也挺高兴,他笑着看向萧祁昱:“皇上,如今天降大雪,是上天赐我大梁之福,川江百姓自地动以来,已经有四月,这四个月,朝廷物力人力鼎力相助,特别是林昭玄,亲自前往川江,帮助川江百姓度过了这个难关。前些日子他上折子陈述了川江的情形,皇上看看吧。”
萧祁昱点了下头,知道沈郁一定会恢复林昭玄礼部尚书一职,只是时间早晚而已,所以现在沈郁提出来他也没有什么意见,礼部尚书不能没有,已近年关,很多事情都需要他来做,林昭玄做了这么多年尚书,礼节方面没有出过错。所以萧祁昱也点了下头:“林大人知错能改,以身作则,朕很欣慰,即日起恢复礼部尚书一职,年关将近,希望礼部的众位能够携手做好新年准备。”
楚云彻等人领旨谢恩。恭王爷看了一眼沈郁,却没有说话,沈郁能七天平复了川江的米粮价,连同他设下的那些绊子,一锅端了,沈郁的这些手段也算是了得。
沈郁也看了他一眼,衬着满朝文武的祝贺声,两个人默不作声的又扭回了头。
林昭玄等人恢复职位后便开始操办新年,办的比以往节俭,比较合萧祁昱的心意,萧祁昱特意在新年宴席上夸奖了林昭玄,林昭玄恭敬的答道:“微臣在川江的四个月里,深刻的领会了民间疾苦,所以这一次臣在没有违背以往族制的情况下节约了五万两银子,微臣斗胆请求把这些银子补寄给川江的百姓。”
萧祁昱点了下头:“好,林卿此次办的好,下去领赏。”
林昭玄谢恩,谢完恩后特意看了沈郁一眼,感激之情不言而喻,沈郁一直是他的启明星,每次都没有指点错,沈郁看他满脸的笑朝他点了下下巴,示意他先坐。
这个宫宴文武百官出席携其儿女,后宫嫔妃,主要是柳太后及那些没有子嗣的太妃等人全都出席了,林昭玄这一次是牟足了劲,整个晚宴布置的简洁而又不失热闹,歌舞升平,丝竹乐旋,其乐融融,老少皆宜。
他在这一块上确实是个人才,就连太后都夸奖了他,说要把她的千秋宴也要交给他做,林昭玄这次谦虚多了,没再得意洋洋,所以这种态度让旁边的恭王爷冷哼了声:“狗改不了□□。”
他说的声小,柳太后没有听清,问他:“恭王爷一人在哪说什么呢?”
恭王爷咳了声:“微臣是想恭祝太后你千岁。”
柳太后笑的见牙不见眼,她这一年里因为跟沈郁闹别扭,颇为委屈,所以这一次的晚宴能见着这么多人,她的心情便一下子好了。以前她儿子没有当皇帝的时候她只是个宫嫔,只能在最偏僻的一桌,而如今穿着百凤绣成的后服,接受众人的嘱咐,这脸上别提多有面子了,所以她看着恭王爷身边的孩子忍不住慈爱之心:“吆,这是小熙吧,来,快到皇奶奶这里,让皇奶奶看看。”
萧玉熙是珩王爷萧珩的儿子,也就是恭王爷的孙子,所以叫柳太后一声皇奶奶是合规矩的,小孩子在家里被教育的很好,所以此刻听着这话便走到了柳太后面前给他行礼:“孙儿拜见皇奶奶,恭祝皇奶奶千秋千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小孩子软萌的话一出,皇奶奶直接就招架不住了,不仅往小孩子手里塞小金南瓜,还上下的看他:“这孩子真好,真好……”
连说了几个真好后,她终于把视线对准了萧祁昱,半是埋怨半是期望的道:“也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给哀家也生个孙子,好让哀家也享下儿孙绕膝之福。”
萧祁昱简直不能回答,他先是瞟了一眼沈郁,待发现自己瞟的不对之后才轻咳了声:“母后,这些事以后再说,今天是宫宴,家事以后再说。”
柳太后埋怨的看了他一眼,恭王爷倒是向着她了:“皇上的家事就是国事,太后说的对,皇上该立后了,就算不立后,也该选妃了。”
后面的众臣都一一符合,连林昭玄都包括在内,因为沈郁谁都没有告诉他跟萧祁昱的关系,两个人的关系也见不得光,所以就造就了现在这种情况,所有人都求着皇上纳妃生子,独他一人傻坐在那,恭王爷还看向他:“瑜王爷,你说呢?”
瑜王爷也笑着说道:“皇上洪福齐天,一定会子女众多的。”
他笑着说的,满脸温和,任谁也看不出他跟皇上是有矛盾的。瑜王爷太会做戏,越是大的场面他就越是厉害,什么场合说什么话,知道这是一年一度的年夜宴,所以他没有得罪萧祁昱,也没有给柳太后使绊子,于是这宫宴其乐融融了下去,终于等到宫宴结束,萧祁昱送柳太后回宫,沈郁则踏上了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