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件上是马拉杜商行对股东公开的财务报表,准备金,经营现金流,收益全都高的吓人,报纸上是关于马拉杜商行最近的几笔收购业务,大家都是生意人,宋天耀提点一下方向之后,再看这些文件和报纸,不难发现,马拉杜商行有真正的人才,真的是合法圈钱,借助不停的收购业务来夸大经营现金流,再把经营现金流转为投资活动现金,那些马拉杜商行的大人物们恐怕早就已经让家人在股市赚的荷包鼓鼓,而且应该可以非常从容的转移资产,最后光明正大的宣布马拉杜商行破产。”褚耀宗伸手指了指茶几上的那些文件和报纸:“所以宋天耀才会肯定的说,马拉杜商行最多一年时间,就会破产。”
“能准确说出马拉杜商行圈钱手法,你觉得一个出身木屋区的江湖骗子做的到咩?”褚耀宗夹着香烟的手指随意一抖,将灰白的烟灰弹落:“退一万步讲,他真的出身木屋区,对现在的阿信而言,有区别吗?你把整个利康商行的职员都拉拢到你这边,阿信现在就只有一个可以信任的宋天耀而已,就算他真的是江湖骗子,你对阿信讲,他会信吗?宋天耀最让我欣赏的,不是他今天帮阿信把你压下,而是他昨晚抛出那个话饵,然后引起我的好奇心,让我去主动去了解那些情况,从而发现他的能力,所以今早,我对阿信讲,我都有心思,把宋天耀调到我身边,有这样一个秘书,阿信做老板就算整日去欢场捧歌伶宴宾朋,利康商行也不会出问题。”
褚孝忠默然良久,能让自己父亲开口说出欣赏二字,他知道有多难,不过既然宋天耀这么厉害,褚孝忠马上又想到一个问题:“父亲,如果宋天耀真的有能力,有野心,这种人不会一直寄人篱下,说不定利用阿信信任他这一点,骗光阿信的钱。”
褚耀宗哈哈一笑,看着褚孝忠说道:“你认为他一个外姓人,最后会骗阿信?聪明人是不会那样做的,褚家两个字,代表了多少资源和人脉,哪怕阿信不争气,但是随便介绍几个叔伯给他,再配合他自己的头脑,就是一条门路,阿信这样的人,宋天耀不搞好关系借阿信的人脉生财,却要骗他的钱?如果真的是那样,那宋天耀也就玩不出今天的手段,你也不会脸上无光。更何况他骗了阿信,就等于恶了褚家,你老豆我与其他几个商会打声招呼,他都要去跳海,换做你,你会那么蠢咩?不要把他当成一个木屋区出来只懂看眼前利益的后生仔,不然你还会有的输,宋天耀对付别人,会用刁毒狠辣的阴谋,但是对他自己,只会用正大光明的阳谋,如果我猜的不错,阿信的利康商行只会越做越大,哪怕宋天耀到最后脱离褚家,也不会断了与阿信的这份宾主情分。”
褚孝忠点点头:“我会记得这段时间把舅舅从利康商行调回利亨。”
褚耀宗站起身招呼了一声红姐帮他准备换鞋,边朝着鞋帽间走去嘴里边说道:“让你舅舅乖乖听话离开,不要赌气与阿信和宋天耀较力,不然宋天耀很可能会再不动声色挖一个坑,大概应该是等阿信买了船,你舅舅一定会被打发去跟货船出海,你舅舅那种头脑,连你都不如,更加斗不过宋天耀的。”
第五十四章 心宽体胖褚孝信
直到福特49驶出褚家大宅,褚孝信把手里的钞票随意朝身边一放,想要去取香烟,旁边的宋天耀已经先一步拿出自己的烟盒,从里面抖出一支递给褚孝信,褚孝信眼睛盯着宋天耀,慢慢接过这支香烟放在嘴边,宋天耀取出火柴,双手稳稳的划着,帮对方点燃,这才自己也点了一支放在嘴边。
褚孝信叼着香烟,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宋天耀,最后才开口:“我老豆刚刚最后那句话,是不是偏向我大哥,为了顾他的脸面才讲的?”
宋天耀点点头:“是啊。”
不过心中对褚孝信这种头脑反应力,宋天耀已经彻底无语,眼看车都已经快开到中环,自己这位老板才反应过来褚耀宗最后那句让潮勇义让出利康商行码头地盘的真正含义?
“那如果不把黄金拿回家”褚孝信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激动的看向宋天耀:“我不该听你的话,急着把黄金拿回去,这样我”
宋天耀叹口气,开口掐灭了褚孝信心中那点儿希望的小火苗:“信少,如果你不拿回黄金提醒褚会长,今天固然忠少和陈阿十会很狼狈,却不会伤筋动骨,甚至毛都不会少一根,但是下场最惨的,只会是我和你,我最惨的下场说不定就是出了门口就被人套麻袋扔进海里,你大概会被褚会长把利康商行收回去,当成褚家的闲人养起来,或者,出国留学。”
“不会吧?”褚孝信皱皱眉:“从头到尾你对我老豆解释的好清楚,陈阿十摆明靠上我大哥,我一个商行老板,让他们搞的连走私利润都不清楚”
刚刚和褚耀宗,褚孝忠那种头脑机敏的人物交锋一阵,此时对比褚孝信,让宋天耀觉得如果没有自己,褚孝信不如真的出国留学,那样对他而言还自由一些,自己身为商行老板,不清楚商行利润,居然把这个责任算到陈阿十头上去。
这种事哪怕随便在酒桌上与其他商行的公子哥闲聊几句都能套出个大概,褚孝信居然都没有听过,可见这位褚家二少爷到底是有多废柴。
“这件事已经过去,信少你还是不用再想那么多。”宋天耀重重吐出一口气,对褚孝信说道。
褚孝信认同的点点头:“算啦,越想越麻烦,不过能看到陈阿十那扑街跪在地上吓到要飙尿,我大哥脸色发白,也不算没有收获,整个人都清爽起来,你不知,我大哥平日见到我就冷嘲热讽,最可气我连开口反驳的机会都没有,闷都快闷死。”
对褚孝信而言,今天最大的收获就是看到他大哥褚孝忠和陈阿十出糗,至于利康商行的码头生意交不交给福义兴,似乎对他没什么影响。
“那等下我们是真的去船厂还是去商行?”褚孝信心情大好,对宋天耀开口问道。
宋天耀此时透过车窗看着街边几个三四十岁的自梳女佣聚在一起脸色悲伤的沿着街道朝前走,其中似乎有姚木家那位芬姐,一个个眼圈泛红,宋天耀很好奇这些高级保姆还能有什么值得悲伤的事,穷人家卖儿卖女的凄惨事,在她们身上不过是与主人家打声招呼就能摆平的小事。
听到褚孝信问话,宋天耀收回视线说道:“褚会长已经开口说要帮你与开船厂的潮州叔伯打声招呼,还是等他说完之后再去船厂,至于商行,下午再去也不迟,留出些时间让忠少的舅舅消化一下今天发生的事。”
“你是不是真的只有十八岁,阿耀?如果不是你花钱大手大脚,我都觉得面前坐的是我大哥那种三十几岁人,乜鬼事都想的这么透彻?”褚孝信脸上得意,用手拍了一下宋天耀的肩膀说道。
“做秘书啊老板,当然要醒目点,如果我整日要让你帮我擦屁股处理手尾,一点小事都要去烦你呃说起小事,我以后可能真的会麻烦你,信少。”宋天耀语气轻松的对褚孝信说到,不过说了一半,就表情突然认真起来。
“什么小事?”褚孝信好奇的问道。
自己这位秘书连自己大哥都能压下去,还会有事麻烦自己?
“预支薪水,如果我晚上出去与人饮酒,钱包空掉之后,说不定能干出让酒楼伙计跑去杜里士酒店让你帮忙付账的事,这算不算麻烦你。”宋天耀一本正经的看着褚孝信说道。
褚孝信畅快的笑了起来,指着宋天耀说道:“想都不用想我会再预支薪水俾你,你这家伙我就算给你一座金山,第二天你也能两手空空的站在我面前继续扮可怜。”
“你确定?”宋天耀微笑着看着褚孝信:“不肯预支薪水是吧?”
“想都不用想。”褚孝信嘴里这样讲,但是手却已经去摸钱包。
宋天耀夸张的说道:“好,你逼我嘅。”
他扭头对前排开车的司机说道:“福哥,麻烦停车,老板太吝啬,我不做他秘书了,准备去夜总会做舞男。”
他说完之后,就和褚孝信两个人一起笑了起来,褚孝信用手紧紧勒了一下宋天耀的脖子表示亲密:“好!你话的,做舞男是吧,只要你肯去做,我晚晚去捧场,让你做到香港第一舞男的位置。”
帮褚孝信专职开车的司机陈兴福羡慕的看了后排的宋天耀几眼,笑笑没有回应,这位宋秘书这两天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不服都不行,不知他是不是能看穿人心,信少最怕麻烦,最喜欢与性格相合的人亲近,他全都一清二楚,做事,就做到让信少完全不用自己动脑,马屁,就更加拍的不着痕迹,甚至都不算拍马屁,只是讲几句玩笑,就能让信少开怀大笑。
现在褚孝信能随手抓起钱包里的钞票递给宋天耀,宋天耀接过来时完全没有感恩戴德的道谢,甚至连多谢老板都不讲一句,而自己这个亲信司机想要开口预支薪水,战战兢兢,唯恐开口时信少脾气正差,被当场解雇。
人比人,真的要气死人呀。
“船厂不用去,商行也不去,上午我们去做咩呀?”褚孝信看看手边那七万多块现钞:“不如拿两万块出来临时办个影迷联欢会,然后约两个电影女明星出来吃午饭怎么样?”
第五十五章 立一次功劳,享一世富贵
让褚孝信去赚钱,他没有这项天赋,但是说到让他如何尽快把钱花出去,他可以在午饭之前,就能想到各种娱乐方式,把七万多块撒出去。
舅少团,影迷会这种捧明星的团体,在后世也许只是与歌星影星之间交流的单纯粉丝组织,但是在五十年代的香港,全都是富家公子的娱乐手段而已,拿钱出来办个影迷联欢会,并不是真的喜欢某个电影明星,而是电影院门口转一圈,看看张贴的电影海报,哪位女明星对胃口,那就简单,马上包下整个戏院,然后安排人去通知电影公司,说喜欢某某的电影,希望能在包场的戏院举办一次影迷联欢会,让明星出来和支持她喜欢她的影迷一面,最后的结果就是,真正的影迷能免费看一场电影,或者幸运的近距离看明星一眼就已经不错,而富家公子和女明星去一起共进午餐,虽然当天就颠龙倒凤有些夸张,但是如果富家公子样貌不错,口才又好,出手大方,家世显赫,女明星又市侩虚荣一些,三五次联欢会之后就去酒店也不算稀奇。
“要不要见见福义兴的坐馆金牙雷,码头生意要换人,你是老板,总要赏光给他个拍你马屁的机会。”宋天耀当然不能点头,任由褚孝信真的就去满世界撒钱扮散财童子。
听到宋天耀说起金牙雷,褚孝信马上反应过来:“要见见他,扑街!差点把你妹头卖去九龙城!喂,不如再换一个字头做事,你不用因为商行的事委屈自己,香港字头那么多,再换一个也无所谓嘅。”
“现在整个香港势力较大,但是又冇靠山的帮会,就只有福义兴这一个,和潮勇义等等这些做惯码头的社团比起来,他们会更用心,而且胆更大,为了保住这碗饭,三五年内绝对会拿命出来搏,就算利康的船遇上那班大天二,说不定也肯咬咬牙同对方拼命,这才是我选福义兴的原因,潮字头的社团在潮州这些大商家手下养了这么多年,忠心足够,但是恐怕那种舍命出头的胆气已经不如当年。”宋天耀对褚孝信说道。
潮勇义这种字头,从成立那一天开始,就等同于潮州大商家的打手兼码头苦力,这么多年下来,忠诚度没问题,像陈阿十乃至其他潮字头等等大佬,确实当年也都是用命换来的这些潮州大商家信赖。
二三十年代,香港海域还有海盗出没,货船满载出海,遇到海盗打劫再正常不过,那时候不要说商家的货船,就算是民国官船和日本大型商船客船,海盗也是照劫不误,比现在这些国民党溃兵组成的所谓“大天二”还要生猛许多。
这批潮字头社团如今能被潮州商家倚重信任,就是因为当年潮丰商会1928年运一批白银从汕头到香港,这批白银是很多潮汕本土商人全部身家拼凑起来准备举家迁往香港而变卖的资产,如果说这批白银被抢,那些商人除了全家投海自尽,都没有第二条路可选,那时候在香港的潮商为了保证这些同乡的资产能安全抵达香港,在当时的诸多潮字头社团里选死士,用鲜血和生命,帮这条装满白银的客船铺出一条路。
当时香港海域最有名的海盗是海盗皇后张月影,丈夫是香港大鹏湾知名海盗张六顺,张六顺被民国水师抓获之后,押解广州,在广州百姓众目睽睽之下凌迟处死,哀嚎三日才气绝而死。
丈夫死后,张月影扛起丈夫的海盗旗,继续抢劫,绑架,烧杀奸掠无恶不作,十年之间,从一伙不入流的海盗竟成南国巨匪,令人谈之色变,被称为海盗皇后。当年抓获她丈夫的水师将领张国富,被她开肠破肚,泡在海水中三日才死,妻女被她手下轮暴多日,最后卖入澳门妓寨不久就惨被蹂躏而死。
而且这位寡妇为人阴毒狠恶,行事谨慎,策划缜密,稍遇抵抗,则全船皆杀,不留活口,最擅长就是里应外合,当时潮商这艘白银船除了银子,还有很多赴港的潮州客,张月影和六七个手下就混在客舱之中装作一同赴港的潮州人。
潮商的这艘白银船在即将驶入大鹏湾时,张月影举双枪率先发动,海面上六七艘海盗快艇围向白银货船,不过这次,她打错了算盘,此时这艘船上,有客人近百,其中五十多名是潮丰商会选来的死士,就是防备有海盗劫船,这早有准备的五十多人中,就有陈阿十和自己四个亲哥哥,当时汕头出海不准私藏武器,这五十多名死士全都是练过拳习过武的年轻人,赤手空拳用胸口顶子弹,陈阿十四个哥哥死了三个,残废一个,五十多名死士当场死掉三十多人,其余不足二十人却硬是赶在其他海盗登船之前,冲上去劫持了张月影和她六个手下。
陈阿十和几个活下来的潮州青年,把张月影和她姘头两人挂上船头,剥去衣服,手里提着牛肉刀站在两人身边,示意海盗不准靠近,张月影当时被挂在船头仍然大声催促海盗登船,被陈阿十一刀就先阉了她的姘头,再把刀顶在张月影下体处,放言张月影再敢说一句,就用刀伺候她一下。
陈阿十喝令开船,白银船趁着海盗被吓住的瞬间,驶入大鹏湾,抵达码头之前,陈阿十心中发狠,把张月影和手下六人全都砍下头免除后患,连同死尸扔入大海,船带着三十多名潮州青年尸体和无数白银,抵达香港。
活下来的十几个潮州青年,日后都成了潮州帮会的各位大佬级人物,潮州商人在香港发迹之后,各个商行的码头生意也自然而然全都交给了这些人的帮会打理,这也是为什么这些潮州字头雄心不在,却仍受潮丰商会重视的原因。
那时候的陈阿十等人,想的恐怕就是如果命大不死,那就是立一次功劳,享一世富贵。
现在的福义兴,想的其实和陈阿十等人当年一模一样。
这个世界,时间虽然已经过去二十年,但是留给这些江湖人的路,始终都只有这一条,拿命搏富贵。
第五十六章 全港走私
“走私违禁品是不是就是一艘船装满禁止出售给大陆和朝鲜的货物,直接送去深圳或者澳门?”褚孝信想到按照宋天耀的描述,一个月单纯靠走私禁运品就能赚十余万,难得开口问了一下走私的问题。
宋天耀摇摇头:“当然不是那么简单,虽然药品不征税,但是货在码头货仓这段时间,就始终处于工商署监管之下,想走私赚钱,首先要打点好工商署的人,而且单条船出海,摆明就是做那班大天二的炮靶,所以当然也不能自己装满货就出海,最好是把船挂靠在某个航运公司旗下,这样一趟少则三五艘,多则**艘,一起过海交割货物。”
香港现在做禁运品走私的很多,无它,利润够高,一百万港币的货物,运到大陆,按照货物不同,最低都可以赚到二十万港币,如果是汽油,橡胶,西药之类,利润会更高。
而现在香港做走私,也分为两种,一种是自己组船队,诸如后世香港第一华人雷英东,现在就在做禁运品生意,只要澳门或者深圳方面开出需要的货物清单,剩下的事他就全部包办,无论是找货源还是组船队,必然妥妥当当,而且质量上乘,比起很多香港华商以次充好大发国难财,更让澳门和深圳方面信任,此时已然被大陆方面视为爱国商人。
不过宋天耀对这种做法不看好,他不是没有雷英东的胆色和魄力,而是他等不了雷英东那么久,雷英东因为朝鲜战争帮忙运送禁运品这件事,从六十年代开始,足足被港英政府和英资财团打压了尽二十年,直到八十年代中期,中英条约签订,定下九七年香港回归之后,雷英东才真正猛虎翻身,一举成为香港第一华人,一朝得势,权倾香江。
大陆方面让他钦点特首人选这种风光,固然惹无数东南亚华人教父级人物羡慕,但是整整二十年蛰伏隐忍,其中甘苦也只有自己知道。
另一种,就是找英国人的公司,让出一部分走私利润,挂上英资公司的旗号走私,方便很多,第一,本土水警不会查英资公司的船,第二,真的被爆出走私禁运品,也有英资公司顶在前面,而港英政府对英资公司走私禁运品,向来是睁只眼闭只眼,风声紧时,会主动提前给英国公司通风报信,不会发生好像雷英东的船队被香港水警和驻港英军架着机关枪追赶那样吓人的场面。
这两种走私方式,每一种都有很多人,大商家有的是几家联合起来凑出一支船队闯关,也有中小型商会只有一艘半艘船这种,为了避免麻烦,让出一些利润挂靠在英国公司旗下。
宋天耀准备选第二种,他现在需要的是安全的赚钱,也不打算现在就凑向澳门和深圳方面刷好感,最主要的是,他现在不能坑褚孝信和自己,因为用雷英东那种方法,不需要等港英政府出面,估计褚孝信的老豆褚耀宗,就能痛快的收拾掉自己。
对澳门和深圳示好的方法有很多,雷英东那种显然是最出位,万事包办自然能让澳门和深圳记住他的名字,其实还有种方法,就是保证货物质量,不要漫天加价。
为什么朝鲜战争期间香港方面数十上百个商家都参与过走私禁运品,却只有雷英东被大陆记住了名字,日后被捧上台,也为什么只有他被港英政府和英资财团打压?出风头是第一点,第二点就是,港英政府很愿意看到香港赚大陆的钱,但是并不是真的希望看到香港提供禁运品给大陆。
所以当时英资公司也好,大部分华商也好,以次充好,漫天要价,整整一船汽油能掺入三分之一的水,药品全都是过期药或者是假药,橡胶都是残次品,钢铁全都是破铜烂铁。
香港殖民政府很愿意看到用破烂去骗大陆钞票的事,对大陆方面来说,这些商人,全部都是在发国难财,日后没有清算他们,都已经算是网开一面。
禁运品走私生意做的最开心的其实是这些英资公司,这些公司全都是纸面上存在的,往往公司法人都是香港殖民地鬼佬高官的老婆或者其他家人,旗下没有任何船只可以提供货运,只不过是提供一个名分而已,可是每艘船却要占57的利润。
“最主要一点,商行除了伙计和苦力,要有主事人跟船出海闯关。”宋天耀看向宋天耀:“利康商行边个主事出海?只有我一个。”
褚孝信愣了一下:“会不会有危险?有危险就让福义兴的人出海就可以了。”
“香港大大小小这么多家商行,哪一家出海,除了字头的人跟船之外,都要有人去主事,交割货物,清点货款,走私是不会有银行交易的,全部都是现金,主事的人要确定数目,把钱帮老板带回来,我不做,你觉得商行有人肯出海咩?如果风平浪静安安稳稳就能赚超过百分之二十的利润,那香港就全都跑去做走私了,富贵是搏出来嘅。”
挂靠英资公司也好,学雷英东组船队也好,其实出了香港海域之后,风险是一样的,海上这班专门劫掠的大天二是不会在意船上的标志属于英资公司还是华商。
而且这些大天二不会劫从香港出海送货的货船,而是专门潜伏在澳门或者深圳附近海域,抢劫交货之后携款归来的货船,只抢现金,不抢货物,如果反抗,全船皆杀,如果顺从,则能留船上的人一条活路。
这些大天二的武器装备,也就只是稍逊驻港英国海军,香港水警那几条货轮改造的缉私船,如果真的遇上这些船快炮利的大天二,分分钟就被击沉。
包括雷英东,褚家,蔡家等等所有参与走私禁运品的船队,几乎都有过被大天二劫掠的经历,英资公司旗号的货船也被洗劫次数不少,一度曾搞到港英政府甚至都准备开出花红悬赏这些国民党溃兵。
而各个商行在这种情况下,出海押船的主事,全都是老板的亲信,其中大部分都挂着秘书或者管家的头衔,这种人,在海上遇到大天二时,就是整艘船上所有人的主心骨,他一言决定整艘船的命运。
一个闯字,不止是说闯破禁运令,也包括闯过大天二。
为了能让主事人尽心为自己带回货款,当时香港澳门所有参与禁运走私的商行,都开出这样一个价码,凡是押船出海的主事人,可参与商行年底利润分红。
宋天耀此时身上这个秘书头衔,成色明显不足,不用说比起其他褚家商行的秘书,恐怕在褚家人眼中,连陈阿十一个江湖人都比他更值得信重,想要揾到足够的钱,得到更多的信任,押船出海是唯一选择。
多少名门书院走出来的年轻俊彦,在商行工作之后,也都是从押船出海开始做起。
郑玉彤以周大福老板周志元郎婿郎婿相当于赘婿,入赘身份加入周大福金行做伙计,最初为人所不屑,香港炒金风潮大盛,全港金行黄金紧缺,郑玉彤孤身一人前往澳门,采购两千两黄金,雇佣一艘小型快艇,两人一艇深夜偷渡闯海连续三月,为周大福储备货源,这才得到了岳父赏识,之后执掌周大福,成为香港黄金钻石大王。
何鸿生在澳门联昌商行挂职秘书,为联昌商行出海押船整年,差点命丧溃兵枪下,换来联昌商行年底分红一百万,继而起家,成就自己事业。
甚至皇仁书院出身的雷英东,此时不一样要每次随船队出海,劈风斩浪,在被大天二和香港海军双重打击之下,仍然坚持亲身出海,累积自己的人脉和财富。
任何一个成功的男人,除了头脑和能力之外,仲要有一颗胆。
老天可以给你一个搏富贵的机会,如果因为自己胆色不够而错过,那就怨不得自己的运气。
“我听说海面上那班大天二很凶,如果货船被劫,无所谓,把钱给他们就是,你运气不会太差,不可能次次都撞到他们。”褚孝信有些感动的对宋天耀说道。
在他看来,宋天耀就算不肯出海,他也不会强逼对方站出来,但是宋天耀自己却主动开口,帮自己解决这个问题,那又是一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