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震惊,颜雄一时都忘记了称呼褚孝信为褚先生,而是脱口而出叫对方信少。
褚孝信皱皱眉:“你喝多啦?阿耀帮上海人?你不如讲他是避风塘画舫七条人命的血案凶手,我同他今晚刚刚一起在竖琴餐厅吃饭!”
“是真的。”颜雄咽了口口水:“是真的”
“你知不知道你在讲乜鬼?”褚孝信不耐烦的走到颜雄面前:“阿耀脑子坏掉,去帮上海人?他不怕我骂他,都要怕都要怕香港本地大大小小这么多商会,社团逼死他!”“宋天耀宋天耀让他那个叫寡妇芸的女人,今晚就在半岛酒店这里,靠英国人的关系,调动英军拉走了拉走了一大批字头中人,表面上是说他们坏了宋天耀定下的规矩,但是但是实际上,这些字头大佬一大部分都靠徐家赏饭吃,而且下午还传出来,说宋天耀打了于世亭一耳光,于世亭大发雷霆,要宋天耀不得好死,听起来像是唱戏。”颜雄一口气把自己查到的消息说完:“现在我认识的一些朋友,都想问褚先生你知不知道宋天耀这时候干的事,就算那些字头大佬真的不守规矩,现在双方大罢工,他也不该捅盛伯一刀。”
褚孝信有些发蒙:“会不会是巧合?”
颜雄脸色严肃的摇摇头:“有人讲有人讲”
“到底讲什么,讲啊!”褚孝信看到颜雄吞吞吐吐,把香烟丢掉,盯着颜雄催问。
颜雄:“有人讲,宋天耀这次去英国,是同英国人与上海人谈妥,上海人出钱,英国人出势力,宋天耀和他那个英国女人做中间人,准备重新帮香港的中国人订规矩”“谁讲的这句话,替我找他出来,打掉他满嘴牙!”褚孝信听完之后,嘿的笑了一声,转身要去拿香烟,却又在转回来,用手指着颜雄的胸口,一下下的戳着,一字字的说着!
颜雄闭口不再说话,褚孝信双手叉腰转身在房间内走动了几步,停步开口喊道:“阿伟!”
门外阿伟第一时间推开房门:“褚先生?”
“打电话去竖琴餐厅,问阿耀是不是还在那里同女人吃饭,如果他在那里,你去备车,我要去竖琴餐厅。”褚孝信开口说道。
“知道。”阿伟轻轻关上门。
褚孝信脸带怒气的看向颜雄:“不管是边个造这个谣言要搞阿耀,都给我查出来,就算阿耀现在不再靠褚家,不再靠我褚孝信搵饭食,我一样当他是我兄弟!”
褚孝信说完转身拿起那杯冰水,喝了一口,望着窗外:“跟了上海人掉头打自己人?这种屁话都有人信?”
颜雄嗫嚅着开口:“之前有消息,虽然宋天耀离开香港,可是黄六曾经多次去见上海于世亭的儿子,和一个叫狄俊达的上海船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啪”水晶杯被褚孝信直接摔到颜雄的面前,砸在地面上碎成无数闪耀的碎屑!
“滚!”褚孝信转身,看向颜雄,眼神锐利凶狠:“我刚才讲过,就算阿耀现在不再靠褚家,不再靠我褚孝信搵饭食,我一样当他是我兄弟!全世界不信他,我信!”
“上海航运中也算是知名人物的曾春盛,他这么大笔生意,突然归了一个姓谭的人。”宋天耀毫不在意整个竖琴餐厅内,似乎除了外籍乐师还在鸣奏着小提琴曲之外,已经彻底安静下来,对坐在对面的卢元春慢条斯理的说道:“不觉得很奇怪。”
卢元春轻轻摇头:“人被劫杀,财产自然是归劫匪,理所当然。”“那么多产业,就算是抢,也要拿钱出来照照,你当现在是大清国,双方立个转让文书就生效,不需要经过官署?”宋天耀笑了一下:“我的人查过,那家伙台湾来的,挂着救总的名头,他拿不出那么多钱。”“这家伙对香港一点都陌生,如鱼得水,下的棋每一步都让人觉得看不透,太夸张了,如果不是我回来擦屁股,接下这个摊子,稍稍转移一下视线,我怕再过几天,修哥那白痴就白白死掉啦。”宋天耀看看齐伟文,又看看卢元春:“你们不觉得?”
“你不一样在这个城市如鱼得水?”卢元春反问道。
齐伟文则始终静静的看着宋天耀。
竖琴餐厅内,除了这一桌,其他桌的客人都安静无语,目光不断巡视在餐厅各桌陌生或者熟悉的脸上。“和我不一样,我的棋路有规矩的,冒险提筋屠龙,一子定一方,一定是我在下棋,别被我抓到破绽,更小心一些就好了,可是没道理他也玩这么开心,我孤家寡人,输掉无非死我一条命,他是官身啊,没道理走这种棋路,如果他坚持走,那就只说明一件事。”宋天耀一手拿着叉子,一手拿着刀,语气肯定的说道。
“有恃无恐。”卢元春与齐伟文几乎是同时说出这四个字,然后两个女人对视看了一眼,微微点头,又再避开目光。”钱,可以从国民党方面在香港开的一些私人银行活动。”卢元春看向宋天耀,思索着开口。从刚才宋天耀说出他突然变卦要做的事之后,卢元春反而没觉得可怕,反而这种冒险让她觉得有些亢奋,她知道这种事宋天耀应该冷静避开,专心自己的计划,那样才是个商人该干的事,可是宋天耀大大方方说出自己现在卷进来,无法脱身之后,卢元春却更觉得参与进来更有趣,平平淡淡,一步一步的经商其实是很乏味的,如果宋天耀真的识趣避开,卢元春反而会觉得宋天耀是个乏味的人,但是现在,卢元春坚持问出真相之后,却又隐约开始担心,担心这家伙被动卷进来之后根本没想过自救逃生,而是要顺势搅动风云!宋天耀轻轻摇头:“这种事,英国人已经丢够了脸,他们现在可以捏着鼻子给美国人面子,因为美国人他们惹不起,但是绝不会因为美国人就给台湾面子,他们会公事公办,尤其是会刻意盯紧台湾的人,以显示自己并不怕美国人,这就是英国鬼佬幽默的地方,明明全世界都知道他们欺软怕硬,却一定要坚持自己先把内裤脱下来套头上,其他地方顾不上,但是脸一定要保住。”
听宋天耀言语有些粗俗的比喻英国人,卢元春有些脸色发红,她很少听到这种粗俗的话,反倒是江湖出身的齐伟文,此时只是莞尔一笑。宋天耀切着牛排:“所以呢,姓谭的一定也知道,这时候最好就是自己做事自己扛,成功与否都没必要再让英国人用台湾方面的银行撒气,所以他一定不会用台湾方面的钱。加上他这么有恃无恐,不用再去仔细推敲就知道,他身后站着一个来自香港本地的阔佬。”
“知不知道是哪个?”卢元春看向宋天耀:“如果知道,很容易解决。”
“难就难在这里。”宋天耀用刀尖挑着一块带着血丝的牛肉送到嘴边,在带血的牛肉与刀锋的配合下,让宋天耀的那张脸看起来有些凶狠,他目光定定的望着卢元春:“我在香港得罪了太多有钱人,根本不知道他背后站着哪个曾经被我教训过,如今学会低调的家伙。”
第五一一章 搞懂个屁
蓝刚眼睛在淑琴餐厅各个人的脸上巡视,除了宋天耀那一桌三人外,今晚在场的人,有的他认识,有的他听说过,有的完全陌生,可是这些他认识与否的人们,此时脸上都有种叫做慎重的表情,似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竖琴餐厅里的气压变得低了,连那些白俄酒保,侍应生们都远远的回了吧台,低声自语,懒得再过来对着一群他们眼中的二等公民赔笑脸。餐厅门外,一个浑身湿透的便衣表情晃急的朝着里面指指点点,可是被白俄侍应生用嫌弃的目光和冷淡的话语挡在门外,便衣往日对底层百姓嚣张跋扈那一套,在白俄人面前收敛的干干净净。
“悄悄走出去问一下,什么情况。”蓝刚吩咐了一下自己的手下。
很快,手下就打发了外面狼狈的便衣,快步走回来,脸色怪异的俯下身,伏在蓝刚的耳边说了几句话,让蓝刚的脸色瞬间变得比对方还震惊。
蓝刚听完消息的第一个反应,是望向正与两个女人面不改色低声谈笑的宋天耀,宋天耀切割着牛肉,嘴里说着话,眼睛却注意到了蓝刚望向自己的那一瞬间目光。
顾不上此时餐厅怪异的气氛,蓝刚起身,走到宋天耀那一桌,在卢元春和齐伟文有些错愕的目光中,坐到宋天耀的右侧下首位置。看到蓝刚的动作,卢元春还没什么特别的表情,齐伟文却第一时间皱起了眉头,在她看来,蓝刚不是没有分寸的人,恰恰相反,表面上嬉皮笑脸,骨子里这家伙精明警惕,如果不是出了大事,他不会这么直接做过来,打断宋天耀和两人的谈话。
“什么事?”宋天耀把牛肉送进嘴里,看也不看蓝刚,继续双手操作刀叉,切着下一块牛肉。蓝刚整个身体侧转过来正面对着宋天耀,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宋天耀那望着盘中牛肉的双眼,声音放低,放缓:“金牙雷死了,陈阿十死了,还有几个字头的大佬叔伯,也都死了,全都是枪杀,现在外面风传是你投靠了上海人,让上海青帮那些人动手杀了这两个人,算是你对上海人的投名状。”
宋天耀吞咽牛肉的动作停了一下,随后就继续进食,动作不停,等食物彻底咽下之后才哦了一声,算是回应。
“芸姐今晚在半岛酒店借助英国大兵也拉走了一批江湖人,现在大家就算想不相信都不可能。”蓝刚盯着宋天耀的动作,继续说道。
齐伟文和卢元春同时安静下来,一个轻轻搅动咖啡,另一个则转动着手指上的戒指,不去看宋天耀与蓝刚两人,当然,这不意味着蓝刚说的话,她们没有听见。
宋天耀把第二块牛肉咽下去,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看了眼蓝刚,伸手去端红酒杯,似乎是吃到一半抽空问了一句:“然后呢?”
蓝刚微微摇头,没有再说话,就那么定着看宋天耀,目光和脸色似乎有警惕,担忧,凶狠,畏惧等等情绪在复杂变换。宋天耀喝了口红酒:“我的确投靠了上海人,不过没准备把投名状做的这么漂亮,现在看来倒是有人替我做了,做得还这么漂亮,配合芸姐在半岛酒店那边的动作,简直天衣无缝,让我想辩解都没办法开口,这是逼我一定要走这条路。”
“老板,你别骗我,我这个人没有脑子,眼睛里看到什么就信什么。”蓝刚一脸严肃的保持动作,开口对宋天耀说道。
宋天耀笑了一下,侧头看向蓝刚:“你眼睛里看到了什么?”“我什么都看不到,所以才开口问,今晚六哥不在你身边,你下午做完那些事,看似好像与褚孝信许久没见随意选了这家餐厅,可是褚孝信能走,你走不了,六哥是你的人,他不在你身边,现在餐厅里
第五一二章 一手尸体,一手钞票,见尸付款
陈泰在大角咀亚细亚船坞一处空旷破旧的厂房里,纹绣着舍身饲虎图样的精壮上身**着,对着一个破旧的木人桩打拳,厂房内没有电灯,只亮着一盏昏暗的油灯,已经不堪修缮的屋顶被暴雨冲刷,整个厂房内都响着漏雨的滴水声。
最近陈泰的日子不是很好过,大佬跛明被杀,他坚持为跛聪报仇,大闹林家的汽水厂,可是随之而来的并不是江湖声望大涨,而是没了靠山背景之后,日子愈发艰难,他没有跛聪的头脑,更学不来跛聪的交际,之前忠心为跛聪做头马打仔,结下了各路仇家,可是跛聪却还没来得及为陈泰扩展他的人脉,所以跛聪一死,找陈泰寻仇的居多,雪中送炭的很少,甚至陈泰连自己大佬跛聪生前最得意的梅茵会馆都没守住,被西营盘那边的探长勾结和群英几个叔伯,当成帮会财产从陈泰手里夺了出去。
对陈泰,江湖人提起来都会佩服,能打,忠心,天生吃刀口饭,现在对陈泰有兴趣的和字头大佬们都在等,等着陈泰熬不住,自己好能把这条听话的猛犬养在身前。
可是陈泰让所有人都失望了,他们没想到陈泰能享受的了风光时的前呼后拥,夜夜笙歌,也能忍受的了落魄时的形单影只,缺衣少食。
江湖上的人全都是跟红顶白,你今天风光,身前身后大把小弟愿意跟着你,可是明日落魄,马上就树倒猢狲散,毕竟江湖上那些没机会出头的小弟们也要活着,不可能守着你一个冷灶台。
陈泰眼下就是如此,没了跛明,陈泰就没了钱,脑子又不够用,斗不过和群英那些老不死的叔伯,名下那几间麻将馆,鸦片馆也都全都被以帮会财产的名义夺了过去。
手下小弟劝他转拜码头,换个大佬,陈泰又不同意,于是手下的这些兄弟们开始一个个的渐渐疏远陈泰,到现在手下只剩下两三个忠心的打仔,陈泰愿意吃苦,他们就跟陈泰一起熬着。
而陈泰没钱之后,选择的谋生手段是,做工。
三个小弟以为陈泰是开玩笑,可是没想到陈泰自己真的找了一份船坞修船工的工作,让三个小弟当场傻眼。
他们不是没劝过陈泰,就算陈泰不转拜大佬,自己重新打一片地盘出来,很快也能再次东山再起,可是陈泰却表示要打天下,就需要花钱,自己现在这境遇不要说给小弟们安家费,连请一百多人吃碗面都成问题,有些字头大佬拿钱出来想捧陈泰,背后的心思不言自明,陈泰自然也不会去动那些钱,于是就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三个小弟虽然还没有离开陈泰,但是已经在陈泰的介绍下,去跟长乐的阿文他们那些人一起去混,名义上挂着陈泰小弟的头衔,但是做事却已经不需要同陈泰打招呼,在他们看来,陈泰和退隐江湖好像已经没什么区别,傻佬泰这个江湖招牌已经随着跛聪死掉,倒塌掉了。
“啪!啪!”
拳头打在木人桩上发出的声响,与雨水落在厂房内发出的滴答声混杂在一起,让陈泰感觉有种说不出的嘈杂与烦闷。
外面突然响起了匆乱的脚步声,哪怕暴雨倾盆,都没有遮掩住脚步声,陈泰停顿了一下,随后就继续自顾自的打拳,这处船坞没什么好偷的,何况来人听脚步声不是两三个,加上没有隐藏脚步声,陈泰几乎可以肯定对方不是雨夜做贼的小偷,而是想要来找自己的人。
果然,厂房的铁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外面六七个人披着雨衣,举着雨伞,几乎是涌了进来,甚至手里还拎着手电筒,几道光柱在厂房内乱晃,掠过陈泰的双眼。
陈泰用手挡了一下光柱:“不用照了,这里就我一个人。”
“阿泰,好久不见。”
一个声音响起来,随着声音响起,前面的人群让开,这个人影最后走进了厂房内。
陈泰拎起一个用来清洗柴油机时盛放柴油的小号柴油桶,朝着厂房内地槽丢去,随后低头从木人桩旁边的桌上拿起香烟,划着火柴点燃,把火柴朝着地槽里弹了过去!“腾!”
的一声,地槽内的柴油随着火柴落入,腾然而起,熊熊燃烧起来,霎时间冒着黑烟的黄亮火焰,照亮整个空旷的厂房,为厂房内所有的人,包括滴落的雨水,都涂上了一抹飘忽的黄色。
来人放下雨帽,露出来的是和洪顺汗巾青那张同样年轻的脸。
“青哥,晚上好,我当是谁,下这么大的雨还来找我麻烦。”
陈泰看清楚来人是汗巾青之后,嘴角朝上稍稍翘了一下,算是回应给汗巾青一个微笑。
汗巾青甩掉雨衣,绕过正中燃烧的地槽,朝着陈泰走进,打量着四周:“找你很难找,阿泰,何苦让自己这么难堪?”
“你该不会是跑来特意跟我讲,想让我转拜码头这种事吧?
我可拿你当好兄弟,不中听的话还是不要讲了,免得坏了交情。”
陈泰咬着香烟,转身继续打拳。
“不是,是想来打听个人。”
汗巾青走到陈泰的对面,双手抱住木人桩,用双臂感受着陈泰打在木人桩上的力道,同时开口问道:“聪哥死了,你还是不是和字头的人?”
陈泰停下拳头,侧过脸看向汗巾青:“有人找你麻烦?
你想我帮你忙?
没问题?”
“不是有人找我的麻烦,阿泰。”
汗巾青笑了一下,看看远处的人,又看向陈泰:“你还没告诉我,你还是不是和字头的兄弟?”
陈泰顺着汗巾青的目光朝远处看看,又看看汗巾青:“怎么?
要不要我背两句诗,让你验验我的宝印?”
“你承认自己是就好,我想打听个人,咸鱼拴你认识吗?”
汗巾青对陈泰问道:“曾经在老福,后来死在了太和街。”
“你都知道他已经死了,还打听他做什么?”
“他死了不错,他还有妻女,我想知道,他妻女现在住在哪儿。”
汗巾青看向陈泰,慢慢的开口。
陈泰变了脸色:“不说江湖事祸不及妻儿,就算你和咸鱼拴有什么过节,人死债消,没必要赶尽杀绝吧,青哥。”
“我当然不会动女人小孩,我只是要今晚和她们聊聊天,逼一个人站出来露面而已。”
“宋天耀?”
陈泰第一时间挑起双眉,盯向汗巾青。
汗巾青摇摇头:“我的确和宋天耀有笔账,不过要一步步来,还轮不到他,我想让师爷辉和我通个电话,让他知道,咸鱼拴的妻女和我在一起,有些事,他不好帮宋天耀做的太绝。”
“什么事?”
陈泰脸色严肃的问道。
汗巾青故意惊讶的看向陈泰:“你不知道?
哇,你的远方表哥宋天耀,投靠了上海人,和字头,潮字头和老福,现在都急着要他的命,有人开出暗花。”
汗巾青伸出左手手掌,在陈泰面前翻转了一下:“买宋天耀一条命。”
“十万块连耀哥身边的小弟性命怕是都买不到?”
陈泰朝汗巾青笑笑:“而且耀哥不可能投靠上海人。”
汗巾青咧开嘴:“一千万,一手尸体,一手钞票,见尸付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