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饿越冷。
年关将至,菀城街面上极为热闹。
说书的,卖胭脂的,演杂耍的,串糖人的,看得人目不暇接。
布料店和粮店的生意最好,快过年了,谁家不裁两件新衣服,蒸几笼屉馒头。
忙得裁缝师傅脚不沾地。
“客官,您走好。”
刚送走一位客人,里头掌柜的又催起来,“我说,你怎么还不走,今儿个这个可是大客户。
耽误不得。”
“掌柜的您就放心吧,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呢。”
掌柜的从里面风风火火地杀出来,拎起木楞裁缝的耳朵,“我说你小子,是不想在菀南的地界上呆了不是。
别说两个小时,上头要是发话,二十个小时也得等。”
“哪户人家这么大排面?”裁缝师傅吃了个白眼。
“霍家。”
挽挽挪窝了。
从之前的小破院子移到了比老帅给的院子还好的院子里。
不仅内饰豪华,就连墙上挂的,桌子上摆的,说是都是有年头的老物件儿。
挽挽自然是不懂的,伺候她的丫鬟说的,管家特别安排的。
看到了吗?划重点,丫鬟!
挽挽现在都有丫鬟了!
而且还是好几个。
两个贴身伺候她,另外几个打扫外面的院子。
所以说金钱腐蚀人的意志呢……
挽挽义正严辞地表示,天下还有很多穷苦百姓吃不上米饭,我绝对不要丫鬟……
然后二十四小时不到的时间她就爱上了这样的生活。
哎……摊手……
挡着门外风雪的后帘子一拉开,一股寒意飘进暖绒绒的屋子里。
“小姐,今年的裁缝进府了,估摸着很快就过来了。”丫鬟喜气洋洋地说。
没有人搭理她。
那厮昏睡之中。
里间的大床上,一名身段妖娆,皮肤嫩得如同豆腐,长相十分柔弱的少女四仰八叉躺在床上。
屋子里太暖和,睡衣游到了上面去,露出肚脐眼中间的一段小细腰。
丫鬟轻轻走过去给挽挽盖上被子。
肚脐眼露出来要着凉的。
唯一碍眼的是,少女白嫩可爱,有着福窝窝的右手上,有一道约五公分的狰狞的伤口。
如今不流血了,结了难看狰狞的疤痕。
丫鬟叹了口气怜惜地抬起挽挽的手想放进杯被子里,却不想直接把玩玩弄醒了。
“大牛……”
床上的少女睡眼朦胧地叫。
大牛:……
“诶,小姐,我在呢。”
两个贴身丫鬟十分荣幸得小姐赐名。
小姐从书香门第出来,又这么柔弱,一看就很有文化的样子。
挽挽也摆足了文化人的派头。
挑灯夜读,翻阅新出来的字典。
最后拍板,叫大牛和小牛。
大牛和小牛:……
小姐你良心不会痛的吗?早知道这么随便你翻什么字典呢……
大牛很纤细,小牛略粗壮。
“小姐。”
大牛不过轻轻碰了一下挽挽的手,挽挽就立刻醒过来了。
“哎呀,又睡着了。”
真是饭后补个觉,赛过活神仙哪……
大牛叹气。
自从到小姐身边的这几天来,天天晚上听见她叫“小和尚”。
晚上睡不好,白日里就容易困倦。
虽然表面嘻嘻哈哈的,肯定还是吓死了。
挽挽的确是吓坏了。
不过这个脸皮极厚的家伙,在面对这样的事情时,竟然诡异地内敛。
像小仓鼠藏粮食一样把心事藏起来。
那天,挽挽一落地,就四处寻找小和尚的身影。
视线越过越来越多欣喜若狂飞奔而来的军人,挽挽看到了树下孤零零躺着的小小的身体。
园园的青壳色的脑袋。
洗褪了色的青色的禅服。
挨着他的身边躺着一匹狼。
挽挽没有力气了,几乎是用爬的爬到他身边,手臂忍着剧痛把他抱起来。
泪水滴落在小和尚的大脑门上。
好轻好轻的小身体。
“小和尚……小和尚……”
挽挽把他的身体抱起来,像小狗蹭主人一样,脸蹭着他的脑袋。
“姐姐,下雨了吗……”
小和尚灰头土脸,勉力睁开一只眼睛。
小和尚的眼睛里有光芒。
“我成功了是不是?”
挽挽哭得说不出话。
被吊在绳子上的时候,挽挽看怕地看见他的小屁股,然后露出悬崖的部分越来越大。
和枪声一同响起的是小和尚的尖叫。
挽挽以为子弹打中了小和尚。
子弹打中的是狼。
霍少帅被拉上来的时候已经完全昏迷。
随行的军医表情凝重,“少帅中毒了,已经错过最佳治疗时间,要立刻治疗。”
挽挽站不起来,跪着抱着小和尚的身体尽量直立。
“可以看看他吗?”
“当然!”
众军奔上来的时候,情况有多险,他们是直观者。
一条麻绳就被一个小娃娃拉着,一边不断被拽下去,一边还面临着步步紧逼的瘸腿的狼。
可是这个娃娃哭得再凶,都坚定地一步没有离开。
即使自己即将成为野狼的盘中餐。
看到那一幕的众军是极为受到震惊的。
这个小孩是拥有多么强大的信念感才能在那种情况下不顾自己的生命。
这种画面是可以激励人的。
很多士兵在那一刻感到自己身体在劳碌奔波之下又有了无穷的动力。
最前面的两人对视一眼。
一人飞扑着去接住绳子的同时,另一人以精准的手法瞄准了狼的脑袋。
狼和小和尚很近,打偏了吃子弹的就是小和尚。
受人尊敬这件事情不分年纪。
几名军医将小和尚从挽挽的怀里接过,分别为他们做紧急处理。
一名军医抱着小和尚,另一名军医单膝跪地给小和尚诊治。
“小娃娃两只胳膊都已经脱臼了。”
腰部严重勒伤,都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