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长春殿,我回了御书房,刚走到门口,却发现了一个我极不愿意看到的身影,是国师,我几乎从未主动召过国师前来议事,以往都是我偶尔去长乐宫给太后请安的时候碰到打个招呼,仅此而已,且我一向知道,国师找我多半都没有什么好事。
我走到御书房门口冷冷看了一眼国师,国师面无表情的朝我弯身施礼:“臣见过陛下。”
我迈步走进了御书房坐了下来,国师也跟了进来,我:“国师找朕什么事?”
国师:“陛下可是从长平宫回来的。”
我:“是又怎样,国师难道又想管朕的家事?”
国师:“臣不敢,臣只是担心陛下把臣所犯下的错误迁怒于皇后,皇后只是一名女子,实不知此事轻重,还请陛下有什么罪责都罚在臣的身上,不要为难皇后。”
我:“呵,国师还真是心疼皇后,不过,朕说了,此事乃朕的家事,你做为朕的老丈人手未免也伸的太长了,朕还不怕告诉你,朕已经罚皇后半年不得出宫和会客了,国师以后也记着点,半年来不要再来宫里探视皇后了。”
国师皱了下眉头:“这……陛下,是否过于严重了,依臣看——”
我:“不用依你看,朕意已决,国师且回去吧,朕还要批阅奏折。”
国师愣了一下,站着没动,我看向国师,挑了挑眉,意思是说:怎么还不走?
国师却突然对我说了句:“臣昨日夜观天相,推算出几日前已经有人为陛下诞下一名皇子,但这名女子和皇子均不在宫中——”
我心里猛然一紧,狠狠对上国师的眼睛:“你想说什么?”
国师僵硬的扯了下嘴角:“没有,或许是臣算错了也未知,若是真的这实不是一件坏事,陛下也不用过于紧张,自古以来帝王多风流,在外有心仪的女子并生下私生子之事并不鲜见,妥善安置便可,臣想说的是,皇后已入住后宫多年,至今未给陛下诞下一男半女,陛下应该将精力放在皇后身上才是,皇后生下的子嗣方为嫡子正统,将来好继承皇位。”
我:“朕看国师真的是很爱操心,不仅把心操到朕的身上、皇后的身上,还妄自猜测朕在外边有女人和私生子,实在是荒谬,朕不想听你在这里推算什么星象了,国师且退下吧。”
国师:“臣……告退。”
看着国师迈着步子不紧不慢的离开,我把手里的一份奏折砰的一声朝着门口扔了过去,他刚才那番话明显的是要暗示我,他不仅知道了我每月去凤凰和龙玥相会的事,还知道了龙玥已经生下了我的孩子,虽然龙玥远在凤凰,国师并没有什么可能对她们母子俩做什么,但这件事如果被文武百官、天元百姓甚至是太后知道了,这都是一件大麻烦,他这是在提醒我、威胁我,他握着我这个秘密……
文安小心翼翼的把奏折捡起来替我重新放好,之后静静的站到了一边,很快丞相、太尉、廷尉就过来找我议定全国范围内重新追查天人教余孽和幕后主使的事了,我只能把这些思绪暂时放到了一边。
这件事耗费了我一整个上午的功夫,下午才有时间把剩下的奏折全都批阅完毕,想起今天一天国师和皇后闹出的这些事,我心里无比的窝火,体内仿佛聚满了火药,急需发泄,之前最和我和谐的是姜婉,现在姜婉怀孕了,我自然是不敢了,想起后宫加外几个有些喜欢的女人,沈嫣、史燕、窦颖、苏瑾,且是今年新承恩泽,情事方面实与我不甚和谐,唯一能和姜婉相提并论的只有之前的明月。
明月……我心里念了一下这个名字,似乎已经有很久没在我的脑子里出现了,上次她耍小聪明用了手段怀了孕又得罪了皇后,最后落了个被皇后嫉恨流产,又在我面前失宠的下场,她现在什么样了我甚至都已经不知道了,或许是还念着当初初见时她长相有七八分和龙玥相似的情份,我突然鬼使神差的朝着兰苑走了过去。
刚走到门口,正在院里浇花的小宫女便满脸欣喜的过来施礼问安,之后朝着身后的屋子脆脆的喊道:“娘娘!娘娘!陛下过来看您了!”
便听到屋里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说道:“珠儿,休骗本宫,陛下不会再来了。”
珠儿马上跑了过去:“娘娘!是真的,珠儿没有骗您!”
说话间珠儿已经帮我挑开了珠帘,我迈步进了屋子,一眼便看到明月正双眼无神的呆坐在案前在绣什么东西,看到我后,明月一脸不敢置信的站起身来,手一抖,针便扎到了手指之上,一个鲜红的血珠顿时就冒了出来,明月也顾不得擦,忙弯身朝我施礼:“臣妾见过陛下。”
我嗯了一声,一边打量着消瘦了不少,也苍白了不少的明月,屋里的摆设极是清简,有些冷冰冰的没有生气,经此打击,她竟然还能精神正常的在这毫无希望的深宫里活下来,应该已经实属不易了,宫女上了茶,我浅浅喝了一口,对明月道:“坐下吧,这些时日你都在做些什么?”
明月诚惶诚恐的坐了下来,并不敢抬头看我,小心翼翼的说道:“臣妾日日面壁思过,悔不当初,闲来无事便绣些东西打发时间,这个……是臣妾给陛下绣的荷包,已经是第八个了……”
我随手拿过来看了一眼这荷包,虽然绣工不如苏锦的细腻,但也算不错了,说实话,后宫愿意亲手为我绣东西的女人太多了,如果我每个都收的话恐怕一年就能收到几百个,我身上戴的也只是姜婉为我绣的罢了,别的压根就懒得看一眼。
我把荷包又放了下来,眼睛不自觉的又在明月的脸上打量了一番,瘦下来的明月似乎比以往的明艳又多了几分凄婉的感觉,最主要的是一看见她我就难免要想起远在千里之外的龙玥,憋了数日的火气,加上体内蛊毒的催发,我一下子就有些把持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