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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节
    京城和京畿报名的那三十几名女子天不亮就都到了宫门外排队,等待验证核对身份,除了女子本人的身份,还有其亲族的一应信息,还有担保人的信息,——再是事急从权,这些最要紧的步骤,让韩征从翰林院指派过来的翰林和内务府的相关负责人员,并负责此番应考之事的女官们也不会省减了。
    待一应消息都确认无误后,还会搜身,之后再发下对应的号牌给应考的女子,自有人引了她们进去,对号入座。
    如此用时将近一个时辰,所有外面应考的女子都验证无误后,宫里众宫女们也开始验证身份,发起号牌来。
    等到这些前头的准备工作都做完后,随着一声鼓响,一张张试卷发起来,考试正式开始了。
    却不是一场就能考完,上午考完一场简单些的后,下午还有一场更复杂的考试。
    待下午那一场也考完,考官封好了试卷后,才令所有人都散了,该各自回家的回家,该各自回去忙自己差事的,仍忙自己的差事去。
    至于考试结果,却要五日后才能出。
    施清如既不知考题,也轮不到她批阅试卷,是以知道试已经考完也就罢了,仍每日该忙什么忙什么,譬如继续去给太后施针。
    太后知道邓皇后下懿旨宫女们也可参考司药局后,倒是没说什么,反而难得赞了一回邓皇后,“这才是一个皇后应有的眼光和格局,她总算有几分皇后的样子了。”
    对施清如也是一如既往的和颜悦色,末了还赏了一匣子红宝石。
    弄得施清如暗暗咂舌,太后这莫不是知道皇后赏了她,在隔空与皇后打擂台?那要是她们婆媳多打几次擂台,她岂不是发达了?
    五日后,考试结果出来了,民间报名的三十七名女子里,选出了十二名合用的来,宫里的则只选出了八名,共计二十名储备女官。
    考试完了后,翰林院那位主考官的使命便算是结束了,剩下的都是内务府和女官们的事了。
    后者们在征求过施清如的意见后,决定先教宫外选中的那十二名女子一个月的规矩,当然,也不是全天都用来学规矩,只上午学,下午则用来让她们先背一些简单的医学常识,认识药材。
    至于宫里选出来的那八名宫女,则直接便可以到司药局开始学习医术,认识药材了。
    如此等到两个月后,再来一次选拔,选中的人才真正可以留在司药局,至于届时被刷下去的那些,也只好对她们说一声‘遗憾’了。
    施清如和常太医先见过了从宫外选中的那十二名女子,十二人里年龄从十五六岁的正当妙龄,到三十余岁都快能娶媳嫁女了的都有,从未婚少女到望门寡再到死了丈夫,被逼着改嫁的也是应有尽有。
    但既能被选中,十二人自然都是聪明人,自有其过人之处。
    施清如和常太医也不问众人进宫的原因、都各有什么苦衷,只简直问过她们一些基本的问题。
    再告诉她们千万不要抱任何侥幸心理,以为此番能进司药局,就是一辈子的金饭碗儿了,等将来她们医术学得不好,对病痛没有敬畏之心,对病人没有医者之心后,她们一样会被遣送出宫,让她们最好打点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好好习学……之类。
    最后再附带敲打了众人几句,既然选择了进宫来博前程,那就说明她们已经没有别的路了,那如今的路到底要怎么走,余生要怎么活,都掌握在她们自己手里,将来是龙是虫,是好是坏,都全靠自己,让她们只管看着办,便结束了训话。
    对被选中的那八名宫女,师徒两个则又是另一番态度,直接把八人分作了两组,一组各指定一个领头的,让两队公平竞争,胜出的有赏,惜败的自然也当罚,但只许良性竞争,不许暗地里使绊子,用见不得的人手段,一旦发现,同组的人全部被逐出司药局。
    那可就连她们原来的位置都回不去,十有八九只能去浣衣局了。
    施清如和常太医也不想一上来就对大家这般严厉,但无规矩不成方圆,他们不一开始便把规矩立起来,把威信竖起来,后来再要管理起那么多人来,势必事倍功半,他们可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这些无谓的事上。
    如此忙了两三日,总算是有了个大概的章程了。
    距离韩征出京,也已整整十日了。
    他却仍没有任何回来的迹象,施清如虽然每日都忙得脚不沾地,却仍是止不住满心的思念;到了夜深人静,她也可以暂时放松下来,不想公事时,就越发想念韩征了。
    这还是他们自确定了彼此的心意以来,第一次分开这么久,再加上他出京前,施清如就已经好多日不曾见他,若真要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来算,她简直已快一辈子那么长没见他了,可真想立时飞到他身边去啊!
    翌日,施清如因为昨晚上没睡好,到了司药局后,便有些无精打采。
    凤仪殿却再次来人传她了。
    她只好强打精神,随来人去了凤仪殿。
    许是时辰还早的缘故,施清如到了凤仪殿后,邓皇后正吃燕窝粥,不待施清如拜下,已忙笑着叫人搀了起来,问道:“县主可已用过早膳了?今儿这燕窝粥倒是挺不错,给县主也来一碗。”
    施清如忙笑道:“多谢皇后娘娘厚爱,臣用过早膳来的,委实吃不下了。”
    心里已在想着,待会儿一定要与邓皇后把话说清楚,她忙得很,若以后没有真正要紧的事,就请不要传她了。
    邓皇后见施清如婉拒,也不勉强,自己又吃了几口燕窝粥,待漱过口后,方笑道:“这些日子司药局一定很忙吧?本宫看县主都瘦了,可一定要多加保重才是。快赐座。”
    施清如并没坐,只笑道:“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这些日子司药局的确很忙,便是现下来见皇后娘娘,都是臣硬挤的时间,不知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邓皇后脸上的笑容滞了滞,随即已笑道:“本宫没什么吩咐,就是想着好些日子没见你了,想见见你,也问一问你司药局如今的情形,选中的那二十名女子可都还合用吧?她们将来可是要治病救人,救死扶伤的,万万不能有丝毫的疏忽,务必要一开始就对她们严厉有加才是,那不但是为了她们好,更是为了以后她们的病人好。”
    施清如笑道:“臣也是这么想的,多谢皇后娘娘教诲。”
    邓皇后点点头,“那你与本宫倒是英雄所见略同了。坐着说话儿吧,站着多累啊,瞧着也见外,本宫上次不就说了,以后别与本宫这般见外,没的白生分了么?快坐,快坐。”
    施清如只得笑着应声坐下了,心里已很不耐烦邓皇后这样拐弯抹角,半晌都不切入正题的说话方式。
    又听得邓皇后笑道:“上次赏你的缎子,可都已做了衣裳了?等八月十五中秋节宫里开宴时,可要穿了进宫来本宫瞧瞧,一定不知道多好看……嗐,瞧本宫这记性,忘记届时你要穿县主礼服了,那只能再等旁的机会了。”
    如此又说了半日的废话,终于施清如忍不住要起身行礼告退了时,邓皇后开始切入正题了,“今年的夏天倒比往年更热,也热得更久,宫里宫外都不知道因此添了多少病人。本宫的娘家宁平侯府也不能例外,昨儿本宫娘家大嫂还递话儿进宫来,说家里几位上了年纪的长辈都病倒了,并得还不轻,望本宫能派个可靠些的太医去府里瞧瞧,本宫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县主最让人放心了,只不知县主这两日可有空?”
    顿了顿,“县主放心,本宫一定会记下县主这个情,不论是现在还是将来,都定不会亏待了县主的。”
    让邓皇后自己放下身段一再的做小伏低,她实在是做不到,也忍不了。
    可光靠着言语示好,再赏点珠宝首饰缎子之类,又实在算不得什么,难道人施氏自己就缺这些东西不成?便是她缺,韩征要什么没有,难道会短了她的不成?
    自然只能起到一点微乎其微,甚至根本就起不到效果,那不是白白膈应了自己,也白白浪费了宝贵的时间么?
    邓皇后想来想去,只能另辟蹊径,索性决定将施清如给请到她娘家宁平侯府去,届时让邓玉娇好生给她道个歉,哪怕要磕头呢,只要她能既往不咎,甚至让邓玉娇的母亲和嫂嫂们给她磕头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甚至哪怕施氏当场不能原谅邓玉娇,只要她的态度能有所松动,事情便大有回圜的余地,都总比邓皇后只能自己一个人孤军奋战的好。
    她还想过,要么把邓玉娇叫进宫来,当众给施清如磕头赔罪也不是不可以,可一来韩征没同意邓玉娇再进宫之前,她不敢擅作主张;二来将来她家娇娇可是要当皇后的,真那样也太丢脸了,这才好歹忍住了。
    可惜施清如并不想如邓皇后所愿,笑道:“回皇后娘娘,臣这些日子实在忙不过来,只能劳烦皇后娘娘派太医院哪位太医去宁平侯府为老太爷老太君们诊治了,真论起医术来,臣差众位太医们可差远了,无论是哪位太医去了侯府,臣相信都可以药到病除。”
    一面说,一面站了起来,“臣司药局还有很多琐事要忙,皇后娘娘若没有旁的吩咐,臣就先告退了。”
    邓皇后脸上的笑容已勉强得快要维持不住了。
    这小贱人简直不知天高地厚,她这是在征求她的意见么,她是直接在通知她、在命令她好吗?
    竟敢与她说什么‘实在忙不过来’,看来都是自己太给她脸了,一道懿旨颁下,她就是让她去死,她也只能去死
    然而这话邓皇后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最终说出口的话儿,还得客气而温和,“也是怪本宫,才还说县主这阵子都忙瘦累瘦了,却反倒自己给县主找起事儿来。既县主实在没空,那本宫回头便派个太医去宁平侯府瞧瞧吧,想来与县主亲去,效果应当也差不离。至于县主,等忙过了这程子,得了闲了,再走一趟也是一样……当然,本宫还是希望县主没那个机会的,家里长辈们都平安健康,本宫在宫里才能更安心不是?”
    顿了顿,“县主既忙,就忙的你吧,本宫便不多留你了。”
    施清如笑道:“正是这话儿,臣其实也巴不得好些人这辈子都不再见第二次了呢。那臣就先告退了。”
    说完起身行礼,却行退了出去。
    刚一出了邓皇后的寝殿,便隐隐听见了一声脆响,唇角不由一勾,加快了脚步。
    第一百六四章 小傻瓜
    过了两日,韩征还没回来,邓皇后倒是又派人来传施清如了。
    这次施清如直接拒绝了她,“臣实在繁忙,抽不出空去觐见皇后娘娘,若皇后娘娘有吩咐,还请直接传话与臣便是;若皇后娘娘没有吩咐,只是想与臣说说话儿,就请恕臣只能忙完这一阵子,再去凤仪殿觐见了,——有劳这位姑姑,替我将方才的话上覆皇后娘娘吧。”
    奉邓皇后之命来传人的大宫女闻言,赔笑着还想再说:“可是县主,皇后娘娘……”
    她要是请不动恭定县主,只自己回去了,皇后娘娘还不定会怎么迁怒她呢!
    可惜施清如已打断了她:“本县主真的很忙,就不多留这位姑姑了,您请吧。”说完便低头忙起自己的来。
    那大宫女见她长案上堆得满满当当,面前也摆了四五本都翻开了的书,正一边一目十行的对照着,一边笔走游龙,的确看得出来很繁忙。
    再看堂内其他人,也都正各自忙碌着,竟是连分神都看她一眼都顾不上,她一直杵在当中,简直既尴尬又多余。
    只得讪讪的对施清如行了个礼,“那县主忙您的,奴婢就先告退了。”
    却行几步后,心里发苦的转身自去了。
    施清如余光见她走远了,方摇着头,松了一口气,只盼邓皇后别再做无用功了,她真的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如她所愿的!
    到了晚间,施清如和常太医拖着满身的疲惫,回了家去。
    虽自立秋以来,天气早晚已比前阵子凉快了不少,可一整日忙碌下来,师徒两个的里衣依然是干了湿湿了干,所以回家第一件事,便都是先回房沐浴更衣。
    待觉得身上舒坦多了,才到前厅用晚膳去。
    这日自然也不例外,施清如回房后,桃子早已将热水和换洗衣裳都给她准备好了,她挽好头发,让桃子先忙自己的去,便褪了衣裳,开始沐浴起来。
    一时沐浴完了,施清如擦着多少沾染上了几分水汽的头发,自净房慢慢走了出来。
    就见韩征已不知何时进了她屋里,正坐在桌前吃茶,一身玄色便服的他看起来比平日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随意,人好似也瘦了些,带着长途跋涉后的仆仆风尘,但整个人依然俊美高华,清隽如初。
    施清如还当自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出现了幻觉,可她还没睡觉啊,这会儿天也还没黑,她难道直接做起白日梦来……
    忙抬手揉起自己的眼睛来,用力揉了几次后,见韩征还是没有自眼前消失,反而轻笑出了声,这才知道不是自己在做梦,而是她心心念念的人的的确确回来了!
    立时大喜过望的朝韩征扑了过去。
    好容易终于久别重逢了,什么害羞啊、矜持啊,都见鬼去吧!
    韩征张开手臂便接住了她,将她整个人抱得严丝合缝后,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她身上久违了的熟悉香味,又细细感受了一回心心念念的人终于在怀里了的满足后,才睁开眼睛,在她耳边低笑起来:“还以为自己是出现幻觉了?真是个小傻瓜!”
    施清如也紧紧抱着他劲瘦的腰,低声娇嗔道:“谁让你一走就是这么久?你自己算算,我都多少日子没见你了,会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是在做梦,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么?”
    越想越气,于是恶向胆边生,忍不住在他的腰上掐了一把,才觉得解气了些。
    韩征却让她掐得倒吸了一口气,她那点手劲儿,又舍不得掐重了,不是分明就是在给他挠痒痒吗,不但挠得他的腰痒痒起来,心也跟着痒痒了起来。
    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怀里的人儿只穿了一件薄薄的中衣,因是在自己房里,除了自己和桃子,也不会有其他人忽然进来,自然没什么可注意的,于是连薄薄的中衣都只是随意系着,光明正大露着小巧精致的锁骨,还有其下的一大片粉白如玉的肌肤,甚至还能隐隐看到微微的弧度和浅浅的沟壑……
    韩征浑身的血都瞬间冲到了脑门儿上,冲得大脑也瞬间一片空白,什么都顾不得想,也想不了,已低头狠狠噙住了施清如的唇,攻城略地起来,比上上上次、上上次、上次他吻她时,又逐级递增的凶狠了几分。
    吻得施清如只能被动的承受,只能在这场狂风骤雨里,紧紧攀附着他,以免一个不小心,便会沉没到了深水底下去。
    “小姐,您洗好了吗?晚膳已经得了,太医问您什么时候过去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桃子清脆的声音自外面传来,终于让吻得难分难舍的韩征和施清如暂时醒过了神来。
    施清如这才如梦初醒般,忙忙推开了韩征,清了清嗓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我、我连头发也一并洗了的,得一会儿才能绞干,你让师父先吃吧,不必等我了。”
    桃子在外应道:“那我进来帮小姐绞头发吧,天儿虽还热着,不尽快绞干了头发,一样容易着凉……”
    “不用了,我自己绞就可以去了,你去请师父先用膳吧,别饿着了他老人家。你也先去用膳吧,别管我了,我晚些时候再吃也是一样。”施清如忙急声打断了她,她要是进来了,督主在她屋里不是立马就得露馅儿了?再把师父引来,还不定会怎么骂督主,怎么骂她呢!
    好在桃子向来听话,也不疑有他,应了一句:“那小姐自己注意,我先去了啊。”脚步声便越来越远。
    施清如方大口大口的喘起气来,真是好悬别憋死她。
    喘到一半,发现韩征正直直的盯着她,她下意识顺着他的目光往下一看,就见自己的衣襟早不知何时敞开了,露出鹅黄色绣缠枝莲的小衣来,正随着她喘气的节奏,一起一伏……
    她忙背过身去,快速整理起自己的衣襟来,想到方才韩征意乱情迷间,浓重灼热的吻已落到了她的脖子上,要是再一路往下,可就……整个人越发要烧起来了。
    忙去找了一件衣裳到屏风后来披上,又再三确定已遮得严严实实后,才自屏风后绕了出来,声若蚊蚋与韩征道:“督主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走大门?吓我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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