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书萱立即抗议,“我有……”
表姨熟练地接上下一句,“知道——你有自己的梦想和坚持。我现在是说不得了。”
书萱还想说什么,转念又没有开腔——大庭广众之下,她不想相争。
今晚的生日会被置办成酒会的形式,厅中灯火辉煌,不乏娱乐圈中的大明星,书萱陪裴奚若走到宴会场,便去那边找朋友了。
裴奚若一到,就被各路亲戚拉着聊天。
毕竟,她嫁到平城之后,很少回来。大家都不了解她的近况,要说的话,自然多了些。
七大姑八大姨们,知道她嫁入高门,羡慕有之,担心有之,都是人之常情。不过,有些人的心思,就很险恶了。
“若若,你们结婚也有一年多了吧,怎么一直没要个孩子什么的呀?”
问这话的人,看似在关心,实则目光落在他们挽在一起的手臂上,似是要判断这甜蜜夫妻情是真是假。
裴奚若拉着傅展行手臂,柔柔一笑,“因为我们二人世界还没过够呢。”
这种时候,她演技又很自然,毫不浮夸了。
傅展行朝她看了眼,唇角微勾。
“这样啊……”那亲戚将这小细节看在眼中,尴尬地笑笑,“看来是我多问了,不过,我也是好心,不都说,得趁最好的时候要孩子吗?这样,他以后才不会落后别人呀。”
这是哪来的歪理,裴奚若刚要开口说话,傅展行却已淡淡撂下一句,“不急,他什么时候出生,都赢在起跑线上。”
“……”
亲戚顿时被这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没了反击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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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展行,你刚才居然会帮我说话。不像你呀。”远离那群亲戚之后,裴奚若道。
像他们这种精英,怎么会纡尊降贵跟长舌妇打嘴仗。
傅展行反而问道,“那我像是什么样的?”
“说话温和,不得罪人,脾气很好的那种吧。”要不然,怎么被称为名门贵子、模范男人呢。
傅展行了然。
其实,她说的也不算错,大多数时候,他呈现在外人眼前的,都是这样一副形象。不过,并不意味着他本性如此。
两人正说着话,不远处,书萱走了过来。
她今晚的主角,穿了条某高奢品牌的白裙,衬得整个人有种清高气质,确实天生适合演文艺片。
走进了,书萱礼貌向她开口,“表姐,我能拜托你们一件事吗?”
裴奚若道:“什么事?”
书萱抿紧唇,似是费了很大的劲才开口:“我有个不情之请,想请表姐夫帮个忙。”
哦,找傅展行的。
裴奚若了解了,见她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还以为是什么不方便给第三个人听的内容,便道,“是不是要我回避一下?”
“不不不,”书萱知道她想岔了,连忙摆手,她努力克服“走后门”带来的不适感,磕磕巴巴道,“不是什么事,就是,听说表姐夫跟随大导演的儿子是朋友。”
“随叙?”傅展行道。
“是的…我有一部片子,女主角可能会被人抢,觉得很不甘心。我一直很仰慕随大导演,不想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他的作品,我每部看过不下十遍,最喜欢的是……”
书萱可能真是个随导的死忠粉,讲起他的影片,如数家珍,一时半会儿没停的意思。
裴奚若听着听着就走了神,目光落到不远处一面黑色镜子上。
继而奇怪道,这里怎么会放一面镜子?
仔细看才发现,这是一座黑水晶制成的女神雕像,坐落于宴会厅东北角,女神手中,执一面盾牌。
这面盾牌,表面光滑,略带磨砂质感,照出的人影,像古时的铜镜,有一种朦胧美。
裴奚若不由得多照了几下。
等她回过神来,书萱已经差不多讲完,一向高冷的神情难得流露出一丝紧张,像是在等待某个宣判。
裴奚若想起,裴母说过,书萱是个十足的“戏痴”,为了演戏入了魔。
她下意识扯了扯傅展行的西装。
傅展行朝她看去一眼。
裴奚若忽然又语塞了。
书萱不清楚,她和他却心知肚明,彼此只是假夫妻关系。这个忙,她没道理开口要求他帮。
她最终一句话没说,然而傅展行却跟看懂了似的,问了书萱的名字和所属公司。
书萱眼睛立刻一亮。
今晚,她原本没有抱太大希望。据说,学院里曾有个学姐,和傅展行表妹是极其要好的闺蜜,当时,想通过这层关系请他引荐某人,傅展行都没有搭理。
现在,他会答应帮她,一定是因为表姐。
书萱忍不住投桃报李,“谢谢表姐表姐夫,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酒店中庭有座花园,很适合约会,你们要是觉得这里无聊,可以去那边逛逛。”
书萱走之后,傅展行便看向她,“去吗?”
去哪儿?
裴奚若根本没仔细听书萱的话,半晌也只想起两个字,“花园?”
“嗯。待在这里很无聊。”他不动声色。
也是。
好歹她陪他参加商务酒局时,他允许她乱跑。那她也做个好人好了。
只不过。
早上的事,她还记着呢。
裴奚若弯了弯眼梢,笑出一抹妩媚,“傅展行,你早上还把我赶出房门呢,现在不怕了?我和你讲,我可是很色的,花好月圆,孤男寡女,说不准会占你便宜哦。”
他看她一眼,气定神闲,只说了两个字。
“请便。”
第38章 续约
#38
两人走到中庭, 发现情况有些超乎想象。
书萱口中那个“风景很美”的露天花园,此时连一片花也看不见,草枯、叶黄、树枝干瘦, 在酒店的繁华灯火中,荒芜得像座废墟。
一阵秋风吹起, 萧瑟之意油然而生。
——可能书萱沉浸于随导的世界, 已然忘了眼下是秋天。
冷风吹来, 裴奚若冻了个哆嗦, 刚想说回去。
可一抬头,视线碰到傅展行,她忽然又改了主意。
月光下, 男人站在她身旁,英俊沉稳,清隽孤拔, 侧脸看上去毫无表情, 真和梦中的一样,拒人千里, 又勾人接近。
这么俊的一张脸,不看白不看。
衬着月色, 风味更佳。
结果她没看两秒,傅展行就跟感应到似的,瞥过视线问,“裴奚若, 你看什么?”
裴奚若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心虚, 反正,她已经说过她很色了。
她弯唇一笑,眼里都像藏了小勾子, “在看从哪里对你下嘴比较合适呀。”说着,抬手朝他伸去,在空中撩了两把。
没料,傅展行不见丝毫厌恶,反而问,“那你想好了么?”
“……?”
裴奚若伸出的爪子停在半空。
按剧本,难道不应该是她对他伸出邪恶的手,他一脸冷清、把她推开,然后她再扑过去吗?
冷不防他来这么一句,她要怎么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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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到洋房别墅,已是深夜。
入夜气温很冷,夜空也是冷调的墨蓝色,不见一丝星。
晚宴时裴奚若喝了几杯红酒,司机车开得又稳。
这一路,她困得直点头,什么色心也没了,下车被冷风一激,更是直接打了个喷嚏,痛苦到皱眉,“这哪儿?”
傅展行脱了西装,给她披上,“到家了。”
他没了外套,里边只有一件白衬衣,被夜色塑出清瘦而结实的立体轮廓。
两人站得不算很近,但有那么一瞬,裴奚若生出种错觉,好像此刻自己已经拥抱住他,感知到了他白衬衣上温暖干净的檀木香。
顿了顿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因为她裹着他的西装外套。
香味和温度,都是它散发出来的。
裴奚若清醒过来,想起在中庭未竟的调戏,又一次跃跃欲试,“傅展行,你知不知道给女人披西装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他语调还是很平常,顺手打开门。
“想跟她亲、密、接、触的意思。”她朝他勾勾手指,声调很妖。
“……”傅展行示意她往里走,神色并没因她这句话而有起伏,接了句,“等你酒醒了,再亲密接触。”
裴奚若一愣,“我没醉啊??”
话落,两人目光相接。
傅展行看见她细眉挑着,红唇微张,一副要为自己正名的样子,眼神确实很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