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天,路况不好。庄梓车开得很慢,到公司的时候,刚好八点钟。
走进办公室,原本热闹的环境,大家像是有默契一般,忽然安静了不少。
同事们和前台小姑娘的目光都偷偷往她这边瞟,观察她的状态和情绪,想看点新鲜。
昨晚因为失眠,她气色不太好,大家就更确信,这件事对她的打击肯定不小。
庄梓心里琢磨着自己的事情,微微垂着眼睑走向自己办公桌,并没有注意到大家探究的神情。
她在椅子里刚坐下,旁边桌的年轻男同事身子微微倾向这边,小声安慰:“失去的都是该失去的,一定会有更好的等着你。”
庄梓放下包,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男同事是个清秀型的帅哥,一双明亮的眼睛,怜惜的看着她:“希望你能快点走出阴霾。”
他做自己事情去了,庄梓也打开电脑,开始投入工作,很快将他这莫名其妙的话抛诸脑后。
直到中午去食堂吃饭,她突然就弄明白了男同事那番突如其来的安慰究竟是什么意思。
食堂里有一台挂式液晶电视,本地电视台正在播放午间新闻。
电视屏幕上,一个漂亮的女孩儿含泪站在蜡烛绕成的爱心正中间,周围铺满了粉色玫瑰花瓣。她面前单膝跪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矜贵又帅气,怀里抱着一大束盛放的红玫瑰,手里拿着一个黑丝绒戒指盒,里面安静的放着一枚鸽子蛋闪亮钻石戒指。
背景是市中心的万达广场,广场的大显示屏上,赫然几个夺眼的英文字母:marry me。
这是一个浪漫而盛大的求婚画面,而这场求婚仪式的男主角,庄梓再熟悉不过了。
江天辰,两年前,差点就跟她结婚了的男人。
她盯着屏幕看了两秒,微微眯了下眼,就淡淡收回了目光,继续低头吃饭,。
从食堂回来以后,她才后知后觉大家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突然变得鲜明,一道道锐利的眼神,像要划开她的身体,看进她的心里。
她恍若未知,继续若无其事的做着自己的工作。一直到晚上下班回家,都没透露出任何异常的情绪,也没有因为这件事,给自己带来任何影响。
晚上简单煮了个面吃,就早早洗了澡,去房间继续看资料书。
凌晨一点钟,关灯躺上床,却没有一点睡意。
她吃了颗安眠药,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发呆。
无论再怎么努力生活,也逃不掉命运的伏线。
她想,如果不是因为庄家突遭变故,家道中落,也许江家当年也不会跟庄家退婚。
难过吗?
不知道。
因为这么奢侈的东西,她这辈子是注定没有运气遇到,也从来没有希冀。
......
翌日。
雨停了,天气却持续阴沉着。
过了上班上学的点,小区里这会儿安安静静。
突然,一道高亢的警笛声破空而来,扯破原本的寂静,由远及近,直奔小区。
而闻声而来的围观群众,很快在小区里某座单元楼门口的警戒线外聚集。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着,都好奇发生了什么事。
“三楼有人自杀!”一个大妈指着楼上那道身影,激奋说:“门反锁了,警察要翻墙进去救人。”
有人为那个翻墙进去的警察担忧:“这么高,掉下来怎么办?!”
那是个身材结实又瘦高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便衣。他借着队员从四楼丢下的绳子,从二楼住户阳台上,踩着外墙借力,身手敏捷的爬上了三楼的主卧窗口。
......
屋子里拉着遮光窗帘,恍如黑夜。
庄梓被一阵急促而慌乱地敲门声给吵醒了。
确切的说,她没有完全被吵醒。
她的身体机能还在昏睡中,但是脑子清醒了一瞬间。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使不上力气睁开眼睛。
半睡半醒之间,她想动一动,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而且头也感觉好痛,还恶心想吐。
空气里充斥着一种奇怪气味,她条件反射的拧起眉心,试图用力地睁开双眼,但眼皮像被人用胶带黏了起来,无论多么费劲都徒劳无功。
唯一清晰的是耳边的嘈杂声。
她还尚有一丝意识,听到仿佛有人在敲击她的窗户?
突然,“砰”地一声,夹杂着钢铁断裂和玻璃击碎的声音。
心脏狂跳起来,恐惧又害怕。
有人破窗而入!
她费劲地摆头看向窗户那边,再次试图睁眼。
模糊的视线中,她仿佛看到一道矫健的身影,逆着光,从楼外高墙轻盈一跃跳了她的卧室。
来不及等她有任何反应,下一瞬,身边的床微微凹陷下去,一阵清淡的青草气息混合着一股似有似无的烟草味,瞬间铺天盖地的笼罩过来。
男人的指腹贴近她脖颈边探了探她的脉搏,略带薄茧,触感微凉。
身上的薄被被人骤然掀开,或许是因为睡衣单薄,他扯了件外套给她盖在身上。下一秒,整个人被腾空抱起,落进一个陌生而温暖的怀抱里。
脖子已经无力承受脑袋的重量,只能顺势歪靠在他肩膀上。
很快,她被人抱出卧室来到客厅,门开后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司队,人怎么样?”
庄梓听见耳边他说话时胸腔有力地震动:“活着。”
她再次试着极力地睁眼。
只是那么模糊的淡淡一瞥,她看见了。
男人的侧脸轮廓,英俊立体又朦胧。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鸟,天使们回来了吗?
这篇文没有惊悚,没有悬疑,就是一个简单的爱情故事。
开文前十章,红包不定期掉落,欢迎天使们多多冒泡呀,爱您!
第02章
“是你报的警?”
“是我。”一个西装革履,神色略显疲惫的男人回答。
警察问了几个基本问题之后,又问:“你是怎么发现她有自杀倾向的?”
姜知昊把今天早晨的情况仔细的讲了一遍。
今早本来给庄梓预约了精神科的心理专家看诊,昨天她也答应了会过去,结果过了预约时间,她人不仅没去医院,也没去个电话说明原因。冯医生是姜知昊托熟人找的,见人不来,就给庄梓打了个电话,谁知竟然无人接听。于是转而又打给姜知昊,精神病人本来就很危险,怕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姜知昊听闻消息后,紧接着也联系了她几次,然而始终无人接听。
“她最近这段时间状态特别不好,偶尔精神还会恍惚。就在昨天,她前任未婚夫在万达广场对别的女孩儿高调示爱,闹得全城皆知。”姜知昊痛心道:“我怕她是受了刺激一时想不开,一着急就直接报了警。谁知道,竟然会真是这样!”
“她有精神方面的问题?”警察问。
“是。”姜知昊拧眉,苦涩道:“她这几年的遭遇很波折,情感上的,家庭里的,累积的打击不少。半年前,我老婆,也是她亲姐姐,突遭车祸意外,她一病不起住了半个月的院,到现在也没完全恢复,长期失眠头痛,严重时候还会精神恍惚。昨天,偏偏又发生了那么一件事,简直雪上加霜。”
了解完情况,初步判定为自杀未遂。
负责笔录的两位民警离开医院前,教育了姜知昊几句,又交代他好好看着病人,不然要为造成社会负面情绪不良影响和浪费公共资源进行处罚。
.....
庄梓清醒过来时,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时间何几。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头部和胸腔里传来一阵隐隐的不适感,右手背上还挂着点滴。
她难受地皱了皱眉,扭头环视房间,才知道自己是在医院。
姜知昊推门走进病房,见她醒了,快步来到床边低头观察她:“现在感觉怎么样?”
庄梓动了动干涩的嘴唇,虚弱地出声:“我在医院?”
“可不就是在医院。”
庄梓脸色煞白,狐疑地望着他。
“我真没想到你情况会这么严重。”姜知昊一脸忧心:“你现在一个人住很不安全,我看出院后还是先搬来我这边,怕你再做这种傻事!”
庄梓听得糊涂,呐呐问:“什么意思?”
姜知昊在床边的椅子里坐下,神色凝重道:“警察进去时满屋子臭味,厨房里燃气灶开着,煮水饺的砂锅水溢出来浇灭了火,天然气泄露了一夜,得亏你卫生间的小窗户开着,不然要出大事!”
庄梓脑子里血液一轰,脸色刹时一变。
这......不可能啊。
她昨晚分明收拾好了厨房才去卧室洗澡,用过的餐具和没吃完的食物绝不会放着过夜,这是她向来的习惯。
而且,她昨晚凌晨一点钟睡得时候一切还挺正常,她也没有吃宵夜的习惯,压根就没去煮过什么水饺。
冰凉的液体顺着血管流进身体,刺激着她心脏一阵冷颤,一直蔓延到了头皮。
“现在劝你你肯定也听不进去。但你这么糟践自己,你觉得你姐姐活着会不会对你特别失望?”
庄梓呆滞地望着天花板,大脑里一片空白。
“我请了个护工来照顾你。”姜知昊恨铁不成钢般地叹了声气:“其它事还是等你出院了再说吧。”
庄梓气息微弱地开口道:“手机给我。”
“做什么?”
庄梓惨白着脸看向他,因为紧张,咽了下干枯的嗓子,坚定道:“给我。”
姜知昊不明所以打量她两秒,还是从兜里掏出了电话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