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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节
    这位民警肯站出来说他们工作做得不到位,反而迎来老百姓的夸口称赞,毕竟警察也是人,而任何职业总有做得好的人,和混工资的人。
    只不过警察这个职业就跟医生、老师之类的职业在某种方面性质类似,做得好还好,做不好那就很容易引起职业反感,主要也是这几个职业和老百姓关系太大太近,几乎人的一生都离不开这三个职业的人,太过重视并打从心里尊敬的结果,就是看不得这三个职业中有尸位素餐的人存在。
    一个月以后,以庆卿和庆远航为原告的案件开庭。
    因为民众关注度极高,这场审理在经过多方协商后变成了一场公开审理。
    虽然年月久远,已经过去十一年之久,但证据充分,就算庆志和庆生一家途中翻供,也容不得他们狡辩。
    对方律师果然用悬赏寻证是不是收买证人这点来作为攻击点,认为悬赏寻证找到的证据都不能作为有效证据。
    但原告律师不慌不忙地提出,他们悬赏寻证寻找的是知道当年庆生和庆卿一家事实关系的人和证据,并没有明确指向要提供什么样的证据,而且所有证据都经过了检察院和公证处两处监督,原告并没有碰触到证据和相关证人。
    更有意思的是,上庭提供证据和作证的证人竟然全都说他们自愿作证,不需要一分钱悬赏。
    被告律师质问他们觉悟如此高尚,为什么当年没有帮助庆卿母子。
    一位出庭作证的民警没有什么表情地说道:“当年,我接到年方七岁的庆远航报案,第一时间赶去了被告家里,在那里我发现庆卿身上只穿了一件破褂子被关在他们家的地下室里。我要求被告放出庆卿,被告跟我说庆卿脑子有问题,是暴力型精神病患者,他们为了其他人安全才不得不把庆卿关在地下室,而且他们还拿出了一份病历证明和庆卿兄长庆志的证明信。我问庆卿身上的伤势哪里来的,他们说是庆卿有自虐倾向。我询问庆卿,可庆卿无法回答我任何问题。为此,我当时只拍了照片、做了记录,并责令庆生一家把庆卿送到正规医院治疗。
    庆远航说他家人欺负他母亲和他,每天都让他们吃不饱还打他们。庆生母亲就哭着闹,说孙子不听话、爱说谎。我发现庆远航身上的伤痕,就问庆远航愿不愿意去孤儿院。庆远航说不愿意,说他要保护他的母亲。我建议把庆卿送去疗养院,但庆生说他家穷,无法负担庆卿的治疗费用,后又当场联络了庆卿的兄长,其兄长也表示他妹妹有庆生一家照顾就可以,并让警察不用多管闲事,说这是他们的家事。”
    已经四十多岁的民警抿了抿嘴唇:“我承认我对精神病患者有偏见,因为庆生一家和庆卿家人都说庆卿是精神病患者,我就信以为真,对其的境况也不是特别关心。而庆远航又拒绝去孤儿院,我想着孩子在自己父母身边怎么也比去孤儿院好,就也没有深究庆生一家对那对母子的暴行。后来的两年里,我有经常去他们家查看庆远航和庆卿的情况,但庆远航变得一直躲着我,也不敢再和我说话,我那时并不知道原因。两年后,我转去了其他派出所。”
    民警按住自己的胸口,“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努力为人民服务,我工作兢兢业业,没有做过一件亏心事,只有庆卿和庆远航这对母子给我留下了深深悔恨。我恨自己当时过于相信庆生一家和庆志的言辞,更恨自己没能真正把民众的求救放在心上,我一直不安。转单位的第二年,我曾经回到原来的社区,想要仔细调查庆卿和庆远航的事情,却发现他们母子已经离开庆生家。庆生当时告诉我,说庆卿带着他儿子离开了,不知道去了哪里。我曾经和同事寻找了一段时间,没有找到。十一年过去,直到我看到庆卿在电视上的视频,我才知道自己当年放过了什么样的畜生,又给那对母子增添了多少苦难。所以我来了,不管有什么样的后果,我都必须来做这场证言。”
    夏语冰看着这名民警,心想这应该是一个好人。这位民警可以不来,可以假装不知道这件事,可是他却冒着有可能丢掉工作、甚至被众人辱骂、被领导批评的危险来了。
    人不怕出错,就怕不认错,更可怕的是不认为自己有错。
    付守疆对这位民警稍微有点了解,他低声告诉妻子:“这人在当地民警中挺有名,是当兵后转的民警,办案能力一般,但是对社区民众尽心尽力,是那种肯埋头苦干的实干型人才,据说几乎月月都有老百姓送锦旗给他,年年都被评为优秀民警,以他的资历和功绩,他早就能升职,但他自己拒绝了,一直在基层工作。”
    这位民警之后,那位护士作为重要证人上了证人席。
    而所有证人中,有一个人最出乎众人意料,更让庆生娶的那个女人当场尖叫怒骂起来。
    这个证人据说是庆夫人的闺蜜,她作证告诉大家:“她跟我说过好多次,说她丈夫瞒着她偷偷去睡那个疯婆子庆卿,不让睡就朝死里打,她拿她丈夫没办法,就去折磨疯婆子,拿针戳、拿铁钳子烫她,还用美工刀划破她的脸,还故意让她睡碎玻璃渣。这都是她告诉我的,说小三就该这么对付。她还跟我说,她婆婆做得更过分,有时都拿开水直接往庆卿背上浇,还堵着她的嘴不让她叫。还有些对付女人的手段,我都说不出口,太恶心太糟践人了!还有那个私生子,她也讨厌得不得了,跟我说过好多次,说那个小子看她和看庆家人的眼神特别毒,说就应该早点弄死,她说那小子可恶,打得头破血流都没用。她还用针戳那个私生子的小骚货……”
    这位闺蜜说了很多,在场旁听的人全都激愤难忍,鼓噪声不断变大,导致法官几次敲锤要求肃静。
    一个又一个证人上台,几乎是铁证如山。
    被告方律师也放弃把刑事案件扭转为民事案件,他现在只能尽量帮助被告一家把罪名往轻了诉求。
    当庆卿和庆远航出现时,庆生一家反应不一。
    庆生看到站在原告席上的美丽女子,整个人都呆滞了,他在怀疑自己的眼睛。
    那个在他家被折磨得像块烂抹布的庆卿,竟然能恢复成这样?
    庆卿已经四十多,可现在的她看起来和三十多没什么区别。而那特殊的久经风霜的韵味,更是年轻女子无法比拟。
    庆生看着这样的庆卿,突然就流下泪来。
    他曾经有过好好对待庆卿,和这样的庆卿过上美满一生的机会,是他邪魔入脑,亲手把一切都毁了。
    “……我认罪,所有的罪我都认,我愿意接受最重的刑罚……对不起,对不起……”庆生戴着手铐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庆生的妻子看着丈夫的神态、听着他的认罪言语,再看到原告席上那丝毫不减美丽的魅力女子,气得发疯,她疯了一样的叫喊:“你为什么还没死!你这个贱人为什么还没死!为什么当年用老鼠药都毒不死你!为什么……”
    庆生妻子这么一喊,又给自己增加了一条罪名。
    而庆生母亲,这个老婆子被带到法庭上时就被吓得尿了裤子,看到那么多人用愤怒鄙视的目光瞪视他们一家,更是无法承受地缩成了一团。偏偏这个老婆子看到庆远航,知道庆远航是谁后,竟然还冲着庆远航喊:“远航啊,我是你奶奶啊,这是你亲爸啊,你怎么能告我们呢?你这样是不孝啊!你不能这样做啊!”
    庆远航也是现在的任意,低垂着眼眸,像是什么都没听见。
    最后,法官当庭宣判被告四人有罪,其中庆生拐卖人口、强奸、监禁、人身伤害、重婚、弃养、虐待等数罪并罚,被判得最重,之后等着他的将是二十年的牢狱。而庆生那个妻子因为加了谋杀未遂的罪名,被重判十五年。庆家老婆子被判十年。庆志作伪证本应该判得最轻,但因为他涉及到贩卖亲妹,和庆生进行了事实上的人口交易,两罪并罚也被重判十三年刑期。
    庆志的父母和妻儿听到庆志的判决结果,都又哭又喊,到这种时候,两老头老太还在喊庆卿是他们的女儿,他们想怎样就怎样,还哭喊庆志没做错,后又闹着说要上诉。而庆志的儿子被周围的目光刺激得都抬不起头,恨不得捂住爷爷奶奶的嘴让他们不要再哭喊了。
    庆生的儿子没有来,夏语冰等人也没有去找这个男孩报复的意思,之后这个今年才刚满十八岁的男孩就消失在了人海中,其母好不容易熬到出狱那天,他也没有出现。这让以为还有个儿子可以养老的女人顿觉天塌了,尤其当她回家得知她还有一个百病缠身的婆婆要赡养……
    庆老太身体比较健康,竟然熬过了十年刑期,虽然她后面几年几乎都是在医院度过。
    因为庆老太的病,庆家积累的一点家产被耗了个精光。如果不是房产证写着儿子儿媳的名字,庆老太早就把房子给卖了。
    庆生老婆在监狱里过得异常痛苦,同牢房的女犯人都看不起她,找到机会就欺负她。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到了出狱那天,谁想出狱后不但没有看到心心念念的独子,迎接她的竟然只有一穷二白的家,还有百病缠身变得更可恶的婆婆。庆生老婆吓得连夜就要卖房逃跑,但房产不是她一个人的,她无法立刻卖掉,只能放弃房子自己跑。可庆老太好不容易等来一个能照顾自己的,哪肯这么简单放过,就揪住儿媳不放。
    两人互相缠斗,推搡中,庆生老婆失手杀死了庆老太。结果就是刚出狱,又立刻入狱。
    至于庆生,他只在牢里待了五年,人就没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牢里的犯人特别看不起强奸犯和虐待小孩的,偏偏庆生两样都占齐了。而庆卿在正义说法中播出的视频流传颇广,很多人都知道他们的事情,许多罪犯都骂庆生是傻逼,说他本来有机会和庆卿成为神仙眷侣,结果却干出了畜生才能干出的事情,还娶了那样的老婆。
    鄙视、羞辱、欺凌,甚至是强奸,只要是牢里传说中的“内刑”,庆生每天都在承受。每一天对庆生都苦不堪言,加上悔恨,庆生熬了五年,最终崩溃自杀。
    比起庆生,庆志的牢狱生活要稍微不那么痛苦一点,但一样比普通犯人难过。他感觉到有人在故意针对他,他怀疑是庆远航买通了犯人在报复他们。因为庆远航曾经来见过他一面,也没对他多说什么,就对他阴阴一笑,然后就跟他说了一句,让他好好享受以后的牢狱生活。享受两个字还特地加了重音。更倒霉的是,庆志在坐牢期间被卷入打斗中,刑期不但没减短,反而又增加了三年。
    有时候庆志会忍不住想,庆远航对他都报复到这种地步,那对庆生一家三口,那还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地步才甘休。
    时间回到现在。
    庆卿在审判结束后才和夏语冰真正见上一面。
    付守疆和庆远航面对面,夏语冰和庆卿面对面。
    四个人占据了临窗一个软卡座。
    “看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一片沉寂中,庆卿率先开了口。
    夏语冰手指尖划过玻璃杯杯壁,带起一点水迹,“我也是这样想,我之前一直以为……”
    庆卿笑,笑容竟然和女儿很是相像,“以为我过得很糟糕?以为我已经凄凉死去?如果我神志没有恢复,也许有这个可能。但只要我大脑清醒,我就不可能让自己过那样的日子。凭什么受过磨难的人要陷在痛苦中,甚而让自己过得凄凄惨惨?而仇人却过着纸醉金迷的幸福生活?”
    夏语冰:“您说得对。”
    庆卿:“当年我可以回去报复,比如放火烧死那家人,比如拿刀砍了他们,在我偶尔神志清醒的时候,我经常会幻想各种报复手段。但是当我真正逃出来,我就想,我就算要报复也要让自己先过得好,先安顿好我的孩子,凭什么我要把自己的生命赔给那一家人?而且我那时根本没有精力也没有能力去和庆生一家打官司,报警的结果不会好到哪里去。所以我再三思考后带着任意就跑了,在流浪的那段时间,我一直想着要怎么才能活得更好,后来我就遇到了钱威,那是个……好人。”
    庆卿像是短暂陷入了回忆,只一会儿就回过神,“我设法接近钱威,趁着大雨给自己洗了个澡,然后湿淋淋地去找钱威,我当时也没别的本事,只能靠这点,我希望自己的脸还有一点用处。而结果还不错,钱威收留了我们母子,之后的事情任意应该都跟你说了吧?”
    夏语冰点头。但是……等等!明明是一样的故事,为什么开头和任意说得如此不同?
    付守疆也禁不住眼中闪过诧异之情。
    任意调皮道:“是不是很有反差感?我可是在庆卿身上学到很多。”
    庆卿揉了揉儿子的脑袋。
    夏语冰注意到任意没有叫过庆卿一声妈,都是叫名字,而庆卿也习以为常的样子。
    付守疆看夏语冰的目光,以为她羡慕,就也暗地里摸了把她的手。
    夏语冰用眼神问:干嘛呢?
    付守疆也用眼神回:这不是怕你吃醋嘛。
    夏语冰竟然看懂了,有点哭笑不得,她都这个年纪了,早就过了需要母爱的年龄,而且她跟庆卿真的不熟,还不至于看到庆卿和任意感情好就吃味。
    但她很钦佩庆卿倒是真的,这个女人如果不是经历坎坷,一定能让自己生活得很幸福。尤其她在那样的苦难折磨下都没有放弃希望,更理智地把让自己和儿子活得好放在了报复的前面。
    庆卿像是猜出夏语冰在想什么一般,笑道:“我和任意的人生可比那几个畜生值钱得多,你不这么认为吗?”
    夏语冰情不自禁地点头。
    庆卿端起杯子喝了口奶茶,优雅地道:“报复肯定要报复,但应该交给法律,更应该在自己有能力并不受影响的时候进行,受害者就应该好好过好以后的日子。不是有句话叫做你过得越好,仇人就越痛苦吗?”
    夏语冰想到法庭上庆生一家看到庆卿出现时的神情,忍不住笑起来,“您说的太对了!”
    付守疆也点头,“为了报复赔上自己不划算。”当然,他亲爱的是特例,他亲亲老婆可是说了,他是最棒的老公!
    夏语冰偷偷拧了他一下。
    付警官……纹丝不动。
    “这是你先生?”庆卿目光落到付警官身上。
    夏语冰点头,顺便介绍:“我老公付守疆,刑警。”
    “他很在意你。”庆卿当着两人的面就说了出来。
    夏语冰的手被一只大手握住,她笑:“是,我也在意他。”
    “你们好好过,我不需要你养老,也不需要你送我出国,身份证也不用你帮我改变,我自己可以搞定自己的生活。”庆卿不等夏语冰说什么,就抢着说道:“这次我应该好好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帮忙,我和任意也不可能这么快实现目标。你那个基金会很好,希望你以后能坚持自己的想法,继续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如果你有用到我的地方,就和我联系,我很愿意帮忙。”
    庆卿递出了一张名片,如今用名片的人已经很少,大家一般都是互相加微信的多。
    夏语冰看到名片上有手机号码和微信号码,略略放心。
    “您现在身份暴露,以后很可能会被庆志一家缠上,尤其您的父母……”夏语冰点到为止。
    庆卿很不文雅地嗤笑了下,“他们敢找我?那就让他们来,看谁狠得过谁!我爸妈想让我赡养他们?可以啊,只要法律判我需要赡养他们,我愿意履行义务。至于多的,他们就别做梦了。”
    “只怕他们会骚扰你的生活。”
    庆卿笑,“骚扰我?钱威以前可是做小偷的,他手底下那些人也都是由黑到白,到时候到底谁骚扰谁可就说不定了。啊,有警察在,请当我刚才那句话没说过,口误,都是口误。钱威他们现在可都是良民,知道以前做错了,现在都特别守法,闯红灯和超速都少,还经常做些好人好事。”
    付守疆:……幸好不用和这位岳母经常打交道,有点可怕呢。
    夏语冰也觉得她这个妈和她想象中很不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过去的苦难让她变成这样?
    “好了,跟你见上一面也算圆了我一个愿望,我原先还担心你过得不好,可惜我想找你的时候自身都难保,等我有能力了,却已经找不到你了。”庆卿感叹。
    夏语冰看了眼任意,心想这位调查她的事九成九没和庆卿说。
    任意对她眨了眨眼,眼中竟然流露出一丝乞求。
    夏语冰看懂了,她这个便宜弟弟大概是怕她说出他找人用浓硫酸泼她的事?
    任意赶紧道:“以后我们就认识了,我还有一点小能力,你有什么要找我帮忙的,可以随时找我,只要能帮,我都帮。”
    夏语冰从付守疆那里得知这位真的在青阳镇做了一名协警,不过近期已经辞职。当下就说道:“正好我的基金会就缺少你这样的人才,我们想要帮助人,但很多事情在调查上会很困难,我感觉你应该很善于挖掘和调查,如果你不介意,我和守疆都非常欢迎你来基金会帮忙,报酬从优哦。”
    任意哈哈笑,但并没有拒绝。
    庆卿不想多留,很快就告辞离开。
    夏语冰在没有见到庆卿之前有一肚子话,但真见了面,发现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他们都有各自的生活,而且她能看得出来,庆卿并不愿意和她产生太多交集。
    付守疆目送庆卿母子离开,回头就看到妻子若有所思的面容,“怎么了?难过?”
    夏语冰摇摇头,“庆卿和我想象得不太一样。”
    “人都会改变。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虽然这两句诗词用来形容庆卿的经历不太贴切,但庆卿如今的变化也算符合了其中意境。另外,你注意到没有,任意没有叫她妈妈,而是叫她的名字,我想庆卿她可能在感情上做了某种自我封闭。毕竟没有太深的付出,就没有太深的伤害,她只是……”
    “我明白。”夏语冰心里好受多了。她说是不在意,但庆卿似乎都不想和她深谈的模样也确实有点让她难受,她其实还是很想叫对方一声妈妈,可惜庆卿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付守疆在妻子身边坐下,抚摸她的头发,像哄孩子一样,“她不疼你我疼你。爸妈也喜欢你,他们都疼你。还有晓明,他现在眼里就你这个妈最重要,其他人都要靠边站。”
    夏语冰想到付晓明,乐了,“那小东西昨晚还假哭让我们快点回去,说想我们想得肚子都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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