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阳笑容凝固在脸上,包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只有斯景年表情自若。
莫顺远出来打圆场:“景年一向说一不二,得到正主的答案了,就别听信外面那些人的谣言了。”
乐苡伊却知道并非完全是谣言,起码斯老爷子跟舒家都是有这个意向的,可斯景年不想做的事情,没人勉强得了。
“顺远,今天刚开张,有没有另类点的东西让我们见识见识啊?”马上有人兴奋地问道。
“自然安排了别人那里没有的节目,不过要先找人送这两个小孩子回家。”
莫初初好奇地说:“小叔,我跟一一也是大人了,也让我们见识见识呗。”
乐苡伊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可总觉得场面会比较刺激,她有些怯生生地看向斯景年,后者笑了笑:“想看?”
乐苡伊连忙摇头,不说她本身不好奇,就算真想看,在斯景年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下,也不敢说是。
“那起来回家了。”
斯景年一站起来,其他人都有些呆愣。
“景年,这么早?下半场还没开始呢。”
“孩子要早睡。”斯景年的手搭在乐苡伊的脑袋上,“不然长不了个。”
乐苡伊其实一点都不矮,何况到这年纪了,早就停止长个了。
斯景年连像样的借口都懒得找,其他人自然知道他无心留在这里,就没再勉强。
莫顺远将斯景年送出去,后面跟着脑袋耷拉的乐苡伊跟莫初初,两人无奈地叹了口气,什么大人的世界,还是没见识到。
莫顺远低声问道:“此行不顺利?”
斯景年淡淡地嗯了声,“舒家跟田家都有份参与其中。”
“你家老头子怎么说?”
“我爸年纪大了,做事难免有些畏首畏尾,他自然想用最简单的方式。”
“而你不可能娶舒若烟。”
“要牺牲我的婚姻来达到目的,不就说明我是个废物吗?”
莫顺远愣了愣,又放肆笑道:“把你当废物的人才是真的废物吧,反正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尽管来找我。”
说话之间四人已到了门口,莫顺远将莫初初也托给斯景年,“景年,麻烦你帮我将初初安全地送回家。”
莫家离会所并不算远,十分钟的路程就到了,看见初初进了屋子大门,斯景年才让司机开车走。
“今天去会所是谁的主意?”
乐苡伊一听就知道斯景年要秋后算账了,委屈地抽噎了下:“我今天生日,你还要教训我啊?”
见她委屈的乖巧样,斯景年原本要出口的话只好咽了回去,“好,看在你今天是寿星,暂且纵容你一次。”
乐苡伊嫣然一笑:“你不是说赶不回来吗?”
“怕你怨我。”
毕竟十八岁生日是人生重要的阶段,斯景年终究不想错过,反正待在那里也不会有什么大的突破。
“你特地为了给我庆生赶回来的啊?”乐苡伊受宠若惊地问道,满满全是兴奋。
斯景年唇角饱含笑意:“我累死了,给我揉揉。”
乐苡伊见他满脸倦意,想着他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就有些难言的心疼。
斯老爷子晚年才生下这个儿子,如今已年过七旬,早没了多余的精力管理公司,所以斯景年大学没毕业就开始熟悉公司业务。
斯家并不像舒家或者其他几大家族那般底蕴深厚,公司内部又有些牛鬼蛇神在兴风作浪,斯景年才正式接手不久,难免有些力不从心。
乐苡伊双腿跪在座位上,开始给斯景年按摩,她的指法还是特地去学过的,手指温热柔软,所到之处力道适宜,斯景年在她的按摩下,身心渐渐放松了下来。
等到乐苡伊结束按摩,发现斯景年已经睡着了。
他的五官轮廓早已褪去了少年时的稚嫩,多了男人该有的成熟,英俊的样貌能令大多数异性动心,怪不得舒若烟能放弃她大小姐的矜持。
乐苡伊伸出手摸了摸他刚冒出头的胡渣,刺得她指腹有些痒,不禁想起小时候非要给他刮胡子,结果给他划了道口子的场景。
偷笑的这幕正好被斯景年逮个正着,他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眸,问道:“在笑什么?”
“笑你打呼噜。”
说完自己先破功笑了,她不擅长说谎,很容易露馅。
斯景年正了正身子问她:“高考分数线应该快出了,想好读哪所大学没有?s大还是a大?”
乐苡伊如坐针毡,因为心虚,不免开始挪动身子,企图远离斯景年。
斯景年冷眼看着:“以你的成绩上这所大学应该都没问题,而且就在本市,方便。”
“我想去c大。”乐苡伊从唇齿间勉强挤出几个字,声音低如蚊呐。
斯景年却听得清楚:“c大远在北边,就算坐飞机还要六个小时,你确定想好了?”
“我想试着独立。”
听到乐苡伊的答案,斯景年既没反对也没答应,但是这回家的路上,他不发一言,乐苡伊看得出他对自己这个志愿的不满,但是她这次立场坚定。
以为是回斯家老宅,结果司机开到了斯景年在市区的复式公寓,毕竟老宅地处偏僻,不是很方便,所以斯景年一般都在这边歇脚。
斯景年让司机明早过来接他,便率先进了屋子,乐苡伊亦步亦趋地跟着,几次欲言又止,可都被斯景年冰冷的气场吓得打住。
直到他进入了房间,乐苡伊酝酿了许久的腹稿都没说出口,只好垂头丧气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斯景年这间复式公寓有不少房间,但是只有他跟她的房间是常年有人打理,与老宅的装潢风格截然不同,能让她感觉到温馨。
乐苡伊扑到床上,脑袋埋进枕头中,略感懊恼地哀吼了一声,本来想先斩后奏填了志愿再说,可是在斯景年注视的目光下,不由自主地说了实话。
本来就微醺的脑袋此刻更沉重了。
第二天起床,斯景年已经在饭桌上用早餐了,只在她下来的时候,抬眸淡然地瞥了眼,而后只专心吃早餐。
乐苡伊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下,软糯地说道:“早。”
“吃了饭随我回老宅,收拾好东西搬到这里。”
乐苡伊的手顿了顿:“斯爷爷不是反对我搬出来吗?”
“我会跟他说。”
乐苡伊其实很开心,老宅的生活充满着逼仄跟窒息,斯老爷子不管事,斯灵枫一家又对她敌意满满,斯家其他人一旦回来,对她也满怀恶意,仿佛她是入侵了领地的外人。
回老宅的路上,斯景年脸色依然铁青,似乎还在为她大学志愿的事情生气。
乐苡伊凑过去甜软地叫道:“哥哥。”
这声陌生的称呼带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羞耻感,一层绯红慢慢地浮上来,乐苡伊又忍着臊意说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总不能一直在你的羽翼之下成长,像朵温室里的花朵,一碰就毁,总要经历些风雨吧。”
斯景年依然沉默寡淡,似乎听进去了,似乎又没听进去。
一直到车子停下,他才开口说道:“那些先不说,你上去收拾东西。”
乐苡伊拿不准斯景年是什么想法,只好先下了车。
她先于斯景年进入老宅,斯安安看见她,便冷嘲热讽:“哟……一夜不归是去哪里放纵了啊?还换了衣服回来,不会是跟哪个男人一起过夜了吧?”
但当她看见随后进入的斯景年时,脸色顿时发白,支支吾吾地喊了声小舅。
作者有话要说: 九九:这声哥哥叫得真好听。
第5章
斯景年本身心情就不是很舒畅,此时眼神更是冰冷得可怕。
斯安安一接触到他的目光,便惊慌得后颈发凉,浑身僵硬。
乐苡伊不得不承认看见斯安安这模样,心里有些暗爽,平日里仗着斯景年不回来,行为肆无忌惮,这种饱含恶意的话根本就是日常。
软柿子容易捏,乐苡伊何尝不明白?可是她就是不擅长吵嘴,何况吵赢了斯安安又如何,搞得她一个外人欺负斯家小姐一样,只会给她贴上忘恩负义的标签。
斯景年身材挺拔,站在斯安安面前就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他冷声问道:“斯安安,你平时就是这么说话的吗?”
斯安安从小就惧怕这个小舅,现在更是吓得心脏紧缩,嘴上本能地反驳:“我没有。”
“你说。”
斯景年神色淡然地看向乐苡伊,她还未张嘴,斯灵枫就从楼上下来了。
看见客厅的情况,心中了然,不过面上不显,她露出笑容,说道:“景年回来了啊。”
乐苡伊将本欲出口的话吞了回去,斯景年自然注意到了她瞬间的变化,轻淡地叫了声三姐。
斯安安立刻躲到斯灵枫的怀里,仿佛像找到了守护神一样。
斯景年对乐苡伊说道:“你上去收拾东西。”
等乐苡伊上了楼,斯景年才慢条斯理地坐到沙发上,嘴里咬了根烟,也不点燃,他偶尔需要烟草味来平复烦躁的心情,不过乐苡伊是狗鼻子,总嫌弃,自然而然他就慢慢戒了。
斯灵枫略感不安地坐下,斯安安想逃走,可被斯灵枫强硬地按下。
“三姐,我觉得安安的教养不行,大学就别在本市上了。”
斯安安惊恐地瞪圆了眼睛,泪水很快盈满眼眶,无措地望着斯灵枫。
斯灵枫也被吓了一跳,斯景年跟斯老爷子一样极少会过问家里的事情,但是转念一想就知道原因出在乐苡伊身上,惟独她才能让斯景年如此反常。
“景年,孩子之间难免有些小摩擦,要是安安说了什么惹得一一不高兴了,我们母女俩给她道歉就是了。”
斯景年忽然笑了,只是笑容完全不达眼底,“三姐,你这是折煞一一还是折煞我啊?你是我三姐,我都担不起你的道歉,何况她一个丫头片子。”
斯灵枫又怎么听不出斯景年的言外之意,说斯安安家教不好,不正是暗示自己管教得不行,一方面又显得他尊重她这个三姐,无需她的道歉,却又不否认让斯安安去道歉。
斯灵枫一直觉得斯景年感情淡薄,对待家人也不会多一份热情,可偏偏对楼上那个丫头上心,处处维护。
即使不甘又如何,斯老爷子偏心,斯家的一切总归是要交到斯景年手里的,她本事不大,丈夫又只在公司担任闲职,终究是要看斯景年脸色吃饭。
调整了下情绪,重展笑容对斯安安说道:“安安,记得待会儿好好地跟一一赔个不是,下回说话可不能这么口无遮拦了。”
斯安安满腹委屈,明明她才是斯景年的亲人,可他却固执地偏袒乐苡伊这个外人。
斯景年面色始终淡淡的,斯灵枫拼命地朝斯安安使眼色,催促道:“听到没有?”
斯安安只能勉勉强强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