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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节
    华桐接得这么自然,秦放还挺意外。他看向华桐,华桐跟他碰了碰杯,说:“你要觉得之前那几个月是个挺好的梦,那咱也值了。你要是觉得它不怎么地呢,那醒了也利索了,挺好个事儿。你觉得它是什么?”
    华桐时不时就这么深沉一下,秦放听着他说,听完轻轻笑了,眨了眨眼道:“……那肯定是好梦。”
    “那就值了,咱也不亏什么。”华桐说。
    秦放点头,问他:“我还没说我失恋你怎么就安慰上了。”
    华桐喝了口啤酒,然后说:“毕业典礼我去了。”
    秦放听完就低低地笑了声,点了点头:“我说呢。”
    华桐那天是后来去的,下课了没什么事就去转转,坐在另一边的最后一排。刑炎站在前面的时候,刚开始华桐还拍了照,要不是那里没网他就给发群里了,替秦放晒个男朋友。后来院长说的话,屏幕上的页面,华桐也全看见了。
    当时华桐也很意外,意外过之后在心里骂了一声。
    上次他俩聊到这事的时候秦放还一问三不知,现在回头想,就有点可笑了。
    从典礼那天开始,秦放和刑炎再没见过面。除了刚开始那几天刑炎给他打了电话,秦放一直没接,后来电话就也没有了。
    秦放要说了解刑炎,他真的不了解,不然他也不至于现在要被闪这么一下。可要说他不了解,那也不对。给他个线索他能顺着把一条线全串起来,好多从前能想通的想不通的,现在全明白了。
    他俩之间的默契让秦放一句都不用再问。
    秦放每天照常上课复习,生活像是没有任何变化,可又总是缺了点什么。偶尔他能感觉到身后有个熟悉的影子,这人他太熟了,他的气息,他的温度,秦放都感觉得到。但他一直没回头,他不会回头。
    刑炎从最开始,给自己打算的未来里,就没有过他。
    刑炎要给他一段完美的热烈的爱情,刑炎要给他一场梦。
    还没到梦醒的时候,但秦放提前醒了,醒了就不该再回头。
    秦放走路会戴上耳机,低着头,一次都不会回头看。
    室友拿完毕业证又住了两天,然后就走了。走之前沈登科没哭,倒是陈柯哭了。他们没吃散伙饭,这三个字太不让人喜欢了,反正这段时间已经一起吃了那么多顿了,散伙饭就算了。
    宿舍瞬间就空了,只剩了秦放自己。
    秦放天天泡在自习室,时间被复习塞得挺满,脑子也塞满了。塞满了就不会再想很多事,心才会比较平静。
    华桐没课的时候跟他一起复习,有课就各自去上课。他们不太提刑炎,但是提到了也不会刻意避开。提到这个名字秦放是很自然的,不会有负面情绪,他甚至还能笑着说“一到了学习的时候就想让炎哥分我半个脑子”。
    刑炎这个人,“炎哥”这个称呼,对秦放来说有点疼,但除了疼之外,留下的依然是好的。
    老房子他没再去过,他和刑炎都有钥匙,秦放把钥匙放进了抽屉里,没再动过。
    那栋小楼太美了,里面的一切都美,回忆,气息,这些对现在的秦放来说都不太能扛得住,所以他不会去,也不敢去。
    程东发微信过来问:放哥,周末去玩不?
    秦放回他:复习没有时间。
    程东:炎哥来吗?
    秦放说:我不知道,你问他。
    程东:为啥我问?你咋不问。
    秦放就没再回了。
    刑炎的朋友圈本来也不发什么,秦放在那之后也没再发过,他相册里上一条还是那一盆核桃和糖。没吃完的糖还在老房子冰箱里冻着,做了回糖之后厨房很久都有那股甜味儿,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可能已经散了。
    秦放笑了笑,放下了手机,捡起旁边的笔,轻轻转了转。
    感情多奇妙。
    那天之前秦放和刑炎还天天粘在一起拆不开,甜得简直像掉进蜂蜜罐子里了。
    那天之后他俩就能断了所有联系,干干净净利利索索。聊天界面里最后一条消息竟然是秦放之前发的“我到楼下了宝贝儿。”
    记录就定在这里,一声“宝贝儿”要腻死人了。
    聊天记录秦放这些天看了太多遍了,从前往后翻着看,刑炎话不多,但偶尔开起玩笑也很皮,有段时间刑炎很喜欢发消息叫他“兄弟”,就是嘲讽秦放之前半直不弯的时候总是说他们是“兄弟”。
    秦放这些天表现得一直淡定,醒了就不纠缠着再做梦了,往前看不回头,那个洒脱劲儿很像从前的他。
    以前秦放失恋过多少回了,失恋了就是没缘分,那就算了。
    这次看来也是这样的。
    可有天半夜睡醒,睁眼是空空荡荡的宿舍,秦放还没从刚才的梦里抽身,心头一阵阵发空。秦放深吸了口气,闭上了眼睛,侧躺在枕头上,指尖在身前的床单上抓了抓。
    梦里他怀里有个人。白,瘦,眼睛很迷人。他们躺在那间阳光正好的房间里,躺在那张床上,身边的人睡舒服了,不闹起床气,安静地朝他笑,又好看又乖。
    秦放闭着眼,抓着枕头,手背上的青筋绷起,手用力到发抖。他在枕头上蹭了下脸,用力蹭了蹭眼睛,然后在上面埋着脸,又很轻地吻了一下。
    第57章
    黑夜总是让人沉沦, 黑暗会把人的所有情绪翻腾出来, 赤裸地摆在空气中, 任它发酵蒸腾。可能像一团雾,黑暗的掩饰下肆无忌惮地扩散弥漫。
    等到天一亮,脆弱的情绪见不得光, 不散也得散。
    秦放每次考试月都挺认真的,平时不太学习,但考试月不会敷衍。他之前复习的时候带着手机都一天不怎么看, 现在多数时候都不带手机, 不揣着手机只要控制思想不乱飞的话就很容易平静,复习效率也很高。
    团支书送复习资料给他, 秦放笑着跟人道谢。
    小姑娘曾经对他有那么点若有似无的想法,早都过去了, 现在人男朋友也在自习室坐着,团支书小声跟秦放说:“我自己整理的, 保过保过。”
    秦放又说了遍谢谢。
    团支书冲他握了下拳让他加油,然后就回男朋友身边坐着去了。
    秦放翻了翻资料,心说小姑娘们简直都像天使一样善良。
    没课的时候在自习室从早上八点待到教学楼关门, 秦放书包里装着几本书两支笔和宿舍的钥匙, 别的什么都没有。
    教学楼侧面的台阶上坐着个人,秦放知道那有个人,但他不会转头去看。那像是他的一道影子,陪他在黑暗中走一段路,安安静静的。他们从来都是有默契的, 秦放不会转头,他就不会现身。
    摸出钥匙开了门,宿舍一片黑,手机在桌上亮着光,秦放开了灯走过去看。是简沐阳刚给他发的消息。
    —哥,爸给你买了辆新车。
    —啊不是买的是别人送的!可酷!
    除了这两条之外还有华桐的消息,问他晚上在哪儿吃饭,还有群里乱七八糟的闲聊。秦放看着回了几条,然后去洗漱洗澡。
    一到夏天他就晒得格外黑,也不知道他怎么这么容易晒黑。镜子里秦放胳膊腿和脸比身上黑了好几度,他自己都嫌,不想看。
    他只喜欢白的,那种白到能看清血管的,轻轻吮一下就会变红的。仰头冲水的时候水砸在脸上,脑子里有些限制级的画面闪过。
    ——太白了。有些时候他明明没有用力,就只是捏了捏,他碰过的地方就会红一片。他只是轻轻咬一口,那一小块皮肤红过之后就会泛黄发青。他要真的手下没轻重地闹了,那看起来会格外狰狞,过后他就要心疼。在上面亲一口再亲一口。
    秦放在那种时候有点喜欢暴力,喜欢咬人,喜欢两个人用很雄性的方式表达和交流。他发疯的时候刑炎又都很纵容,纵着他咬,咬狠了就轻轻皱一下眉,摸摸他的头皮。之后秦放不舍得了心疼了,他就会笑着说:“咬吧,看来白点确实招人疼。”
    秦放晃了晃头,关了水。硬了,但没有力气做点什么。
    宿舍里就他一个人,好像连短裤都不用穿了,套条内裤就可以直接睡了。对面没有室友躺着玩手机,他就是躺在床上撸一管,都不用避人。
    简沐阳又发了消息过来,给秦放拍了下车的照片。车有点太炫了,适合冯哲他们,不太适合他。
    秦放看着简沐阳笑得有点傻气的头像,笑了下回他:你怎么还不睡,明天上不上学了。
    简沐阳:啊啊啊啊我都放暑假一周了!哥这已经是我跟你说的第三回 了!
    秦放:哈哈哈抱歉抱歉,这几天我复习脑子有点糊。
    简沐阳:没关系!原谅你!
    秦放跟他聊了会儿,小朋友平时跟同学们聊天攒了好多表情包,那些可可爱爱的小表情。之前秦放有时候顺手一存,聊天的时候用来卖个萌。现在也不存了,没萌可卖。
    简沐阳说:小弟今晚一直笑一直笑,笑到打嗝。哈哈哈哈哈哈有点傻。
    秦放说:你小时候也那样,他是小傻子你是二傻子。
    简沐阳发了个愤怒的表情包。
    我是大傻子。秦放在心里想,自己都笑了下。俩弟傻不傻不知道,他是真的傻。
    考试已经差不多都考完了,还剩两科考试,之后他本科期间所有的考试就没有了。华桐跟秦放一起在咖啡馆的空调底下复习,华桐说:“冯哲他们已经开始狂欢了,他们放假怎么那么早。”
    “他们放假一直都早,去年说门口修路放了仨月你忘了?”秦放说。
    “比不了。”华桐笑着摇头。
    冯哲他们学校就是个很一般的本科,学校平时管理也不严格,因为修个路都能平白放一个多月的假。秦放脑子里都快让名词解释占满了,这这那那的其实都差不多,背得快吐了。
    咖啡馆老板上来给他俩送了两杯冷饮,说:“快歇会儿吧,你俩也太刻苦了。”
    “谢了哥,”华桐喝了一口,说,“这个不错,你新出的?”
    “网上学的,饿了叫我。”老板跟他俩摆了下手又下楼了。
    这种天气没空调的地儿待不了人,华桐说:“晚上我要上你那儿住。”
    秦放说:“行啊,柯儿床没收拾,说谁来了可以住他那儿。”
    华桐试探一问:“那我就去了?”
    “去呗。”秦放都乐了,“你怎么还委婉上了。”
    华桐又喝了口东西,说:“我不是想着给你留点空间吗?怕你心烦。要不我早去了,我要在我寝室热成干尸了。”
    “我有什么烦的。”秦放又笑了笑,说,“烦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滚。”华桐笑着骂了句。
    要是平常华桐肯定早就搬秦放宿舍去住了,有空调的宿舍都是天堂。但这段时间比较特殊,华桐想给他留点空间,秦放现在天天出门手机都不拿,他估计挺想自己待会儿的。但现在看来他也没怎么,也不忧郁,该复习复习该聊天聊天,一切正常,华桐也就不操多余的心了。
    晚上俩人吃完饭一起回宿舍,秦放给华桐拿了条毯子。柜子里衣服有点多,抽条毯子出来挺费劲的。秦放衣服确实多,鞋也多,他挺潮的,爱打扮,以前华桐总说他gaygay的,哪个直男像他这样。那时候秦放还拿冯哲和范霖逸挡,这俩也是这一挂的,尤其范霖逸,他攒球鞋有瘾。
    现在再回头看,这仨一个都没剩下。华桐和秦放抽毯子的时候都想起了这事儿,秦放笑着说了句:“你嘴开过光吧。”
    华桐拿了个新牙刷去洗漱,边走边说:“必须的,华格拉底,预言家。”
    有人了秦放不能再穿内裤睡了,洗完澡套了条短裤。华桐躺在床上玩手机,手机举得高高的,秦放说他:“你姿势太别致了,不怕砸脸吗?”
    “总砸啊,习惯了。”华桐说。
    秦放上了自己床,手机上来了条消息,他看了眼,是韩小功。
    —考完试一起吃个饭?
    秦放回: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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