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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
    地上的鬼员工们阴气和魂力被全部抽干,在下一刻化作飞灰。
    谢祁连勾了勾嘴角,“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真正的恶鬼了。回去我们需要规范一下专业用语,平日我们拘的那些魂不应该都叫恶鬼,不然没词拿来形容这种真正的大恶了。”
    满场只剩下丁宪中,滚到角落里抖作一团,因为怕发出声音吸引老板注意,一双手掐着自己脖子,把自己脖子掐得只有手指粗细。
    老板依然看了他一眼,问:“你用了什么,我居然吸不走他的魂力?”
    “无常印。”谢祁连居然回答了,“凡是我打上无常印的魂魄,皆归地府所有,哪怕最后天道判决他天诛地灭,那也只有我地府能动这个手。”
    老板却说:“他们入职的时候签了合同,魂魄归我所有。”
    谢祁连感叹:“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把献祭魂魄的符咒伪装成入职合同的。”
    秦峰:“新世纪的新型犯罪,合同条款不明确,属于欺诈犯罪。”
    陌刀一横,秦峰喝道:“恶鬼韩梓冰,你涉嫌诈骗、强迫交易、组织涉黑团伙,杀人吃鬼,扰乱阴阳,证据确凿!”
    看着那把长刀,老板却并不害怕,他看了一圈被毁坏殆尽的鬼域,表情扭曲了片刻,阴恻恻地反问:“我有罪吗?”
    在秦峰眼中,灰色的罪业一道一道绕着恶鬼盘旋,可他身上浮现的却是一个仿佛被涂改多次的金色数字,87。
    已经是需要接引的善魂了。
    “秩序并不是靠自己来维护自己的,罪恶也不只看一个数字来决定,不然地府不是白给判官发冥币了。”秦峰回答,“你篡改天机,妄想和地府天道对峙,不知悔改——”
    陌刀带着浩瀚金光当头劈下!
    “——不砍了你我都对不起这刀!”
    阴云低垂,遮蔽了月光,不少熬夜党在电脑前晃了晃酸疼的脖子,忽然卧槽一声——天边黑云里隐约藏着雷光,在云层里盘旋,低沉的雷声在天际回荡,不响,但仿佛在蓄积能量。
    “有人渡劫吗?”段子手纷纷拍照。
    妙莲观的老观主坐在台阶上,掐算了半晌方位:“都起来,东南,有大量阴气。”
    被人从被窝里拎起来的楚彧打着哈欠:“观主,您急什么,您去再被鬼薅掉一把胡子怎么办。”他说着指了指天上,“再说您瞧就这阵仗,我们去当啦啦队吗?等明天要是有需要超度的亡魂,估计就给您快递过来了。”
    想起地府的无常们默契配合的样子,观主摸了摸自己缺失一半胡子的下巴:“……说的也是,那贫道回去睡了,你们也早点。”
    游乐场位于城市中央,所以云层中的天雷并不贸然劈下,那只是天道示警而已。
    但秦峰刀上的光愈来愈强,韩梓冰以鬼爪抵抗,刚刚开始时,他一双钢铁般的利爪与陌刀碰撞,撞得火花四溅,金石交错之声不断,但秦峰的刀越来越快,一柄超过一米五的长刀在他手里灵活轻巧,以极其刁钻的速度和角度不断袭来,韩梓冰的爪子上很快出现一道道冒着白烟的刀痕。
    谢祁连在一旁站定,双手撑起即将溃散的鬼域,同时以鬼力形成结界,将激战的秦峰与恶鬼笼罩,以免众鬼直接暴露与阳间。
    秦峰在挥刀的间隙,对上谢祁连的目光。
    ——不急不缓,半分忧虑都无,谢祁连安静地站在那,仿佛有十二万分的信心,他脸上总爱带着笑容,但只有看向自己搭档的时候,那个笑容才是有温度的。
    秦峰蓦然一笑,带了点炫技的意味,翻身一脚踏在地面,高高跃起,黑色的身影舒展,双手举过头顶握住刀柄,轻喝一声,这一刀以雷霆之势劈下,雷光在刀刃上流过,他终于又找到了热刀切黄油的手感,噗地一声,韩梓冰新长出来那条手臂再次化作飞灰。
    “吼————”恶鬼狼狈地翻滚,断手处流出黑红的血,他咆哮一声,扑向远处的笼子。
    乐优琪正呆呆地坐在里面,表情空白。恶鬼向她扑去,抓碎门上的封锁法阵,想要把她拎出来。一直假装被擒的江慎和方晓年等得就是这个,两个阴差抢先一步抓住乐优琪,方晓年抱着她转身就跑,江慎不惜以后背挡了恶鬼一爪,索性恶鬼并不想和阴差浪费时间,他直接扑向另一个方向。
    江慎转身飞扑,却没抢过恶鬼。
    “你不管他死活吗?”
    他从角落里拎起脸色惨白的常鹏远,志得意满地摇晃了两下:“怎么样,你刀再快,也快不过我轻轻一捏。”
    秦峰的动作果然一顿,恶鬼咧嘴笑道:“给你个选择,你自断手臂,不然我就要捏了!”
    常鹏远被掐得两眼翻白,嘴唇颤抖,却执拗地用口型说道:老a,别管我,我给你丢人了,砍他!
    秦峰没有动,他停在了原地。
    然后他露出一个凉意十足的笑容:“你知道,比你轻轻一捏还快的是什么吗?”
    作者有话要说:
    老a:你知道,比轻轻一捏还快的是什么吗?
    谢大佬:我们官宣的速度?
    第30章 阴间娱乐产业
    有什么东西在下一刻撕裂冰凉的空气, 带着摩擦出的火热气息迎面而来。恶鬼还没反应过来,脑门已经被开了一个黑漆漆的圆洞。
    ——就开在俩眼睛中间, 鬼体中枪又不喷血, 于是那枪眼滴溜溜地圆,跟幼儿园小朋友脑门上用口红点的红点似的。
    常鹏远见状,白眼也不翻了, 挣扎着从靴子里飞速抽出藏好的匕首,反手一捅一拧。恶鬼怪叫着松开了他的脖子,往后踉跄了两步,轰然倒地。
    秦峰这才慢悠悠地补充:“狙击子弹的出膛速度可以达到秒速1000,别说你的轻轻一捏, 它比声音都快呢。亏你还留过学,上学的时候从没学过不要暴力抗法, 还是说上的野鸡学校?”
    地上躺的恶鬼把鬼眼瞪得老大, 幸亏他已经是死的,不然绝对不瞑目。
    谢祁连的声音里充满虚假的怜悯:“这一刀很干脆,他下辈子不管投胎成什么,都只能当天生的太监了。”
    秦峰回头:“呦, 就这还能投胎呢?”
    “让人家留个念想吧。”谢祁连相当喜悦地回答,“万一在地狱里表现得好呢?”
    秦峰挑眉笑道:“在地狱表现好,指得是嚎得声音特别宛转悠扬吗?”
    远处一个穿着大熊玩偶的身影跑过来,半路扒掉玩偶服, 到秦峰面前立正行礼:“报告老a,百合完成狙击任务!”
    秦峰赞许地点了点头:“好枪法!都什么年代了, 刀再快哪有子弹快。”
    地上的恶鬼动弹不得,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明显抽搐了一下,两眼翻白,一副快要厥过去的样子。
    恶鬼点着通阴灯,再加上黑无常手作枪,所以活人的子弹也能爆鬼的头,只是那子弹并不能“杀死”恶鬼罢了,而是命中要害导致阴气外泄,恶鬼有一段时间会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谢祁连拆了恶鬼的结界,外面被挡着的大批阴差立刻冲了进来,先是把恶鬼捆成了粽子,仿佛他们只要动作够快,老大们就想不起来让他们加大训练强度这件事儿似的。
    至于园区里其他的工作人员和鬼游客,都要全部带回酌情处理。
    没被吸干的鬼员工也一个个被揪出来捆上,阴差毫不客气:“你装尼玛呢,恶鬼还有晕过去的?”
    秦峰远远斥责:“注意用语文明!”
    比起手忙脚乱的阴差,秦峰越看自己的警员越满意,目光十分“慈爱”,看得戴梦媛好端端地腿一软,开始反思自己哪儿没做好才引起了队长注意,总觉得老a下一句就是加训。
    尤其常鹏远,在秦峰面前一个立正,说道:“老a同志!我执行任务期间表现不佳,严重地给队伍拖了后腿,我一定认真检讨,深刻反思,加强训练,下次绝不再犯!”
    刚安置完受害人赶回来复命的江慎和方晓年正好看到这一幕,心说这都算表现不佳,那他俩岂不是……方晓年捂着被戴姐姐敲肿的后颈,眼泪差点下来。
    江慎更是面色沉痛,直接往地上一跪,方晓年也不管什么封建余毒了,跟着有样学样,跪得特别情真意切。
    “属下办事不利,恳请大人们重重责罚!”
    “老大!我们丢尽了地府的脸哇……但真的不是我菜,是戴姐姐太牛逼……求你手下留情,我真的很努力在学战术动作了!给我点时间!”
    秦峰:“……”
    半晌,秦峰懊恼地回过头:“你别笑!我一点都不凶,我才来几天啊,凶名都是你的,我这是替你背锅!”
    谢祁连一手捂着嘴巴,一手摆了摆,露出的眼睛弯成两个小月牙,看得秦峰心底一热,上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扯下来,果然见他笑得合不拢嘴。
    秦峰无奈地瞪了他一眼,由着他笑去了。
    常鹏远和戴梦媛还紧张地站着军姿,秦峰拍拍他们:“表现很好,回去请你们吃饭。”
    戴梦媛:“老a,吃饭的话,需要给你准备牌位吗?你只能看不能吃,我们很过意不去。”
    秦峰:“……都说了不要搞封建迷信活动。”
    “其实立个牌位点香,是让鬼吃饭的最简单的方法。”谢祁连说,“当然形式上太夸张,回去我教你转阴术。不过我一直很好奇,老a是什么意思?”
    戴梦媛忍不住张了张嘴,但秦峰自己已经一本正经地回答了:
    “好几年前的事了,我那时候还是个副中队长,那次休假坐飞机出门,在机场碰见个行迹鬼祟的可疑分子,所以我就跟着他上了他那趟航班。旅游旺季,飞机坐满了,那个人到了半空要劫机,正好被我拿下,回去一查居然还是个红色通缉犯,一路躲过了各种联合抓捕行动,最后栽到了我一个休假的中队长手里,他本人爱打扑克牌赌博,被抓后说了一句——大鬼小鬼没管住我,被一张小破a给拍死了。所以后来我就叫老a了。”
    谢祁连笑了一下,眼神狡黠:“有的地方把a念尖,你知道吗?”
    秦峰瞪着眼睛假装发火,伸手捏他嘴巴:“笑笑笑,老尖也难听死了吧,你喊得出口吗!”
    谢祁连给他捏成了鸭子嘴,无辜地眨着眼睛,十分配合地摇头表示绝对不喊。
    秦峰这才满意地收回手。
    远处有阴差大喊有情况,于是秦峰收敛了刚才玩闹的表情,严肃地转过身大踏步走了过去。
    谢祁连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微笑。
    活人和阴差不约而同地在旁边抽气。
    谢祁连扫了一眼四个下属,活人死人都立刻眼观鼻鼻观心,立正站得笔直。
    他满意地转向戴梦媛,悄悄问:“你们老大的老a,到底什么意思?”
    戴梦媛努力绷住表情,凑过来低声说:“其实我进队晚,我也不知道最开始是不是那么回事,反正我们现在叫老a……当然是因为他a啊!”
    谢祁连抬眼:“a?”
    戴梦媛以交易地下情报的手法掏出手机,点开一个绿色app:“abo的a啊。”
    谢祁连哦了一声,意味不明。
    “……就前年,上头觉得老a太年轻,空降过来一个老同志带队,现场指挥的时候不听老a建议,非要规规矩矩走流程和歹徒谈判,老a判断歹徒准备了炸弹,直接一拐子把那老头敲晕,自己领队冲进去了……”戴梦媛说,“击毙歹徒的时候他们正在设置起bao器,要不是老a果断,当时整个居民区都得炸了。所以上头把那老头调去退二线了,让老a当了队长。”
    常鹏远:“然后就是噩梦的开始啊,每天固定五公里,周末送你亲切有爱加训大礼包,天气好就负重越野,天气不好就顶着雨负重越野……现在老a退了,可是齐闻那货是老a手把手教育的,有样学样,加训更狠!”
    阴差们从游乐场里清点出了很多没有交易出去的存货,被骗了阳寿的活人有阴差一一施法补回;篡改过功德的恶鬼,打包拎过去给判官们定罪,那老板还有一本账本,记录了功德值的供货来源。
    阴差有些为难:“黑老大,这很多都已经投胎了,是按照扣过之后的功德投胎的,已经不能追回了,怎么办?”
    “这个游乐园属于半欺诈半强迫交易,很多无辜受害者并不懂得功德值是什么,虽然也在客观上扰乱了秩序,但都不知情。”秦峰想了想,“让判官那边酌情折算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当事人,安排个意外彩票中奖一类的好事儿,也算补回一点。”
    “是。”阴差们执行命令还是很迅速的。
    不一会儿,又搜出一堆东西。
    “这是范兆海的眼球。”阴差说,“怎么处理?”
    精神病院里的范兆海死于恶鬼邪术,前因后果很简单,但难点在于如何让阳间的案件有一个可信的结案结论,秦峰想了想:“找地方藏吧,阳间的案子也只能按愧疚自杀来结案了。”
    可是当时现场都被翻了个底朝天,不可能有遗留的地方。
    方晓年从后头伸出头,提议:“要不,让白老大带回去,藏到尸体胃里,就说尸检的时候发现的?”
    秦峰:“……也行。不过方晓年,你以后少看点恐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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