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问题?”
“隐私!在你面前,我还有一点点隐私吗?”聂川用双手死死地揪住了自己的头发,声嘶力竭地吼道。
“你……”颜以冬竟然被他反驳得一时语结。
“你刚才说这是我第一次跟你坦诚相见,其实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我他妈都觉得自己是全·裸的。你什么都记得,什么都掌控在你手里,我所有朋友的电话号码,所有亲人的微信号码,我所有的社交,所有的一切,全都被你藏在了脑子里。你他妈……我……”
看着突然蹲在了地上,情绪完全失控的聂川,颜以冬心里感到既震惊又悲伤,她没有想到自己这个突然被绿的无罪之人,竟然在突然间变得跟纳粹一样。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她忽然用手指抹了抹眼角,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打开包,从里面掏出了一个东西,动作潇洒地丢在了床·上。
她表情决然地说道:
“聂川,祝你们这对狗男女,白头偕老,断子绝孙,永远幸福!”
等她出门之后,聂川才敢把那盒东西捏在手里。
他借着房间内暧昧的光线看了一眼,发现那竟然是一盒冈本001。
·
颜以冬踩着高跟鞋从酒店出来,一路身姿挺拔,动作潇洒,走每一步都绝不拖泥带水,但等她转个弯,拐进一条无人的小巷中时,却突然忍不住倚墙痛哭了起来。
她觉得自己已经完了,这辈子已经被这个男人毁了。
她知道自己什么都忘不了,也知道忘不了的厉害,所以在生命的前二十年里,她都像一只小乌龟一样格外小心翼翼地活着。
她从不看任何恐怖电影,从不玩任何血腥游戏,从不看任何惊悚小说,甚至连《福尔摩斯探案集》都不敢触碰。
并且在二十岁以前,她竟然没谈过一次恋爱。
她怕啊,因为她知道自己受过一次伤便永远也逃不掉!
“既拿不起,又放不下。”
说的就是她。
·
这一次和往常一样,在经受了重大的人生打击之后,她依旧选择用游戏来麻痹自己。
这样做虽然不能降低悲伤,不过多少可以分散一些注意力。
从小巷出来之后,她马上钻进了附近的网咖,不久之后,就全情投入到英雄联盟的怀抱。
不知不觉从下午五点钟一直撸到了晚上七点多。
因为心情糟糕,她没玩排位和匹配,而是选择了跟人solo,对方用劫,她用光辉。
一血,一塔,一百刀。
然而,现实总是比想象更残酷,她和人solo了十八局,连输了十八局。
或许这也正是竞技类游戏的魅力所在,尽管她能记住自己每一个技能的施法范围,尽管她也算准了对方每一个技能的cd时间,但她就是赢不了。
武侯犹有斩马日,世上最难卜人心。
当然,也是因为这点,她才喜欢上了这个游戏。因为她这游戏跟超级玛丽不一样,超级玛丽的话,她只看一遍攻略,就能一直通关。
在第十九局,开局才刚三分钟,她突然感觉网咖门口的光线骤然一亮,外面灯红酒绿的喧嚣刚刚倾泻进来,又马上暗淡了下去。
随着玻璃门的开合,一个身材瘦削的男人走了进来,他在网咖里悠闲地转了一圈之后,突然坐在了颜以冬的旁边。
颜以冬扭头看了那人一眼,他身材瘦高,留着利落的半长发,下巴上还有些微青色的胡茬,穿着一身普通的黑色西装,白衬衫,脖子里挂着一条与衣着很不相称的金色项链,那项链极细,中间坠着一枚看起来非常锋利的狼牙。
面对颜以冬的注视,他挠了挠头,随即从兜里摸出了一包红双喜,懒洋洋地点着了。
颜以冬向来对男人抽烟很反感,尤其还是一个抽着八块钱硬盒红双喜的男人,她便更加烦了,忍不住在心里嘟囔道:
“你就算抽不起贵的,难道就不能抽个名字好听一点的吗?不超过十块钱的香烟里边七匹狼飘逸,中南海威武,红塔山厚重,黄金叶土豪,红双喜呢,红双喜有什么?□□丝!”
不过这个抽红双喜的□□丝却并没有开机玩游戏,竟然主动跟她搭起话来:
“哟,妹子,跟劫solo用光辉啊?他还不得虐死你?”
这就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不过他也只用了这一句话,就已经成功把颜以冬对他的第一印象降低到了冰点以下。
鬼知道她今天到底撞了什么霉运,竟然连续经历了男友劈腿,solo连输了十八局,甚至玩个游戏还要被一个抽着红双喜的□□丝出言讽刺,她真的感觉自己今天的运气已经low到了武大郎家里,如果她现在去三峡洗头,估计整个长三角的水都是绿的。
如果不是这个□□丝男看出了她的脸色有异,马上掏出了一个红色证件甩到了她的面前,她已经忍不住要在记忆宫殿里检索“少林七十二绝技”和“军体拳”的信息了。
第3章 打赌
但当她真正捧起那本红色证件,看着封面上由盾牌、五星、国家安全和短剑组成的徽章图案时,又马上打消了内心最后一丝想要造反的冲动。
她表情疑惑地瞄了一眼封面上“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安全部侦察证”的字样之后,随手打开一看,里面影印着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同坐在她身边的男人五官相似,但又有些微的不同——那人穿着一身军装,一脸阳光,同眼前这个懒洋洋的货简直完全不是一个东西。
不过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照片下面的一列信息吸引住了:
姓名:江昭阳
性别:男
单位:中国国家安全部第十九局
职务:特勤队长
侦查证的最下面还有编号,签发机关,行使职权之类的东西。
颜以冬很快便把证件递还给了他,同时忍不住有些好奇地问:
“我还没跟你们签合同和保密协议呢,你们这么着急来找我·干嘛?”
这么问完之后,她就已经做好了搬着小板凳听党课的准备,眼前的这个家伙一定会顺着马列毛邓三和国家荣誉的老套路把我国我党的历史重新给自己梳理一遍,最次也会跟她讲讲社会责任,谈谈职业道德之类的东西。
可她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只是吐了个烟圈,双头抱头靠在了椅子上,表情无奈,还满嘴牢骚:“啧,又被人涮了,上次派给老子一个刚入职的,这次连新人都不给了,就给个临时工。”
颜以冬脸上一黑,“临时工”这三个字深深地刺伤了她原本就已经千疮百孔的小心脏。
她刚想发作,谁知那人又突然问道:“我说妹子,这网咖是不是有打印机,要不……咱们先把合同和保密协议签一下?”
颜以冬心想:“用网咖的打印机签合同,你们这国安部的保密协议能再保密一点么?”
不过想归想,面对这个充满着各种传说的谍报机关的领导,她依旧不敢放肆,商量道:“江队,能让我再好好想想吗?”
“我也想给你时间好好想想,可是山里的凶手不给我们时间啊!”
听到“凶手”这两个字,颜以冬突然忍不住有些害怕,表情怯懦地问:“这次是什么案子?”
“不用担心,一般的野兽伤人案,小案子。”江昭阳努力挤出了一抹朝阳般的微笑。
“哦。”颜以冬点了点头,真信了他的鬼话。
她毕竟还只是个没走出校门的大学生,对眼前的世界还怀有太多美好的憧憬,就从来没想过如果只是一般的野兽伤人案,用得着国家安全部出动吗?
不过比起未知的危险,她却更关心另一件事。
“咱们怎么去?”她微笑着问。
江昭阳痞里痞气地一笑,“坐灰机。”
“真的吗?”颜以冬更高兴了。
她兴高采烈地向外跑去,甚至连桌子上的手机都忘记了拿,几下便冲到了网咖外面,朝天上瞭望着。
夜星璀璨,银河广袤,一切都跟迷一样。
不久之后,她突然奇怪地转身问道:“飞机呢?”
却发现站在她身后的江昭阳又点上了一支□□丝烟,轻飘地放在嘴里慢慢地抽着,一边抽,一边用一种无可奈何的眼神看着她。
直到过了十几秒钟,他才极不情愿地开口解释道:
“我们的飞机现在正停在首都机场的停机坪上,10点35准时起飞。我说妹子,你这是看了多少遍《太阳的后裔》?”
颜以冬不用想也知道眼前这家伙的心理活动,他此刻肯定正在心里抱怨着:“卧·槽,给个临时工就算了,还他妈给个脑残……”
耻辱!简直是奇耻大辱!
颜以冬感觉自己快要被气疯了,从小到大靠着一路装蠢卖萌考进北大的她,今天不仅被人说成了临时工,这次还他妈成了脑残了。
她绷着一张小·脸,气呼呼地返回到了刚才的座位上,却发现了另一场悲剧——屏幕早已一片灰白,自己已经再次阵亡了。
电脑屏幕上,劫正熟练地挥舞着手里剑,一边用脚踩踏着她的尸体,一边仰天长笑着。
她忍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今天算是彻底了解了“心态爆炸”这四个字的真实含义。
江昭阳这时又追了过来,奇怪地问:“怎么不走了?”
“不是直升机我不坐。”
“直升机呀……”江昭阳又坐回了刚才的椅子上,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神态,“就算我能把直升机开过来,怕你也不敢坐啊!”
“为什么?”
“我敢打赌,咱们飞不出北京城就会被京畿卫戍部队用高射炮打下来。”
“那我不管,我就是要坐直升灰机,反正我还没跟你们签合同呢,你们总不能用抢的吧?”
“哦,那算了。”
江昭阳利落地回答了一声,站起来便往门口走去。
这下轮到颜以冬傻眼了,她忍不住焦急地喊道:“嗳,你干嘛去?”
“你不是不想去吗,那我自己去好了。”
“你等等……”颜以冬突然表情痛苦地捂住了自己脑袋,忍不住在心里骂道:“这个人为什么总是不按套路出牌啊?正常情况下为了挽留‘人才’,不是应该‘软磨硬泡’外加‘政治攻心’么?这货到底是什么鬼?怎么说走就走,连头也不回?他难道一转眼就把领导布置的伟大任务给忘了?”
不过很快,颜以冬便想好了怎么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她忽然抬起头来,指了指身后的屏幕,“你只要能赢他一局,我就跟你走。”
江昭阳大概也没想到她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表情一愣,不过他很快便点了下头,走了回来,坐在了她让出的椅子上。
“这个简单。”他自信满满地说,“不过,和劫对线肯定不能用光辉,用冰女或者辛德拉,就算不能杀他,也能压刀。”
“不行,必须要用光辉。”颜以冬故意刁难道。
“哦。”江昭阳无可奈何地捋了捋头发,随后翻出了tgp,看到了一溜“失败”,不禁有些傻眼,“你什么段位?”
颜以冬的脸突然红了一下,“白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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