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较量,电光火石的开始,风驰电掣的结束,反应慢一点都领会不到所有信息量。
强,太强了!
这场宴会不是不重要,不然皇上为什么让亲妹妹来操办?也不是真的柔和和稀泥,于正事没作用,不然为什么所有人掐尖要强丹璇公主局这么多?
两国政治邦交,每个信号都很重要,就像排兵布阵,你压别人一头,气势高涨,谈判就占先机,喻国使团有备而来,丹璇公主是他们精心挑选的滚刀肉,搞不出天大的事,就是烦你,各种无差别攻击,不带脑子。她也不需要用脑子,真用了脑子效果反而不好,李瑞恩再绵里藏针,敲边鼓打太极收割果实……找不出办法解决,大景当然吃亏。
现在好了,今日一宴,场面完全反转,不说以后的事不用愁,至少不必那么担心了,我方士气大大提高,对方士气低迷,这政治谈判结果——还用说吗?
今日文华殿徐阁老一直在场,此刻目光落在裴明榛上,久久不离。
使团小动作的确很烦,但没扯到核心利益上,就不需要他老头子出马,让小的们先闹,席间所有发生的所有,他也都知道,裴明榛的表现,再完美不过。
裴家两个翰林,裴明昕是个绣花枕头,人群中花团锦簇,瞧着不错,才华也有,遇到真格的就畏畏缩缩找不到他,朝堂政事需要的是能扛事的人才,不是出风头可以有危险就避的墙头草。裴明榛几次事件都表现的不错,不管人品还是能力,都非常有潜力,难得脑子也够清楚,心思够深够细,这样资质的年轻人,好多年没遇到了。
还有这位阮姑娘,秀外慧中,眼神明澈,是个不错的姑娘,孙女交朋友的眼光不错。裴明榛看向表妹的目光相当……意味深长,刚刚的话,真的只是玩笑么?
殿上众人也在看,看完阮苓苓看裴明榛,看完裴明榛看阮苓苓,眼睛都快不够使了,神色间充满赞叹艳羡,瞧瞧人家裴家的人,什么风水啊,这么厉害,这么刚!
喻国使团的难题,没想到以这种方式终结了,简直出乎意料!
阮苓苓这叫一个骄傲,得瑟的小胸脯挺起来,在别人看不到的时候偷偷朝裴明榛努嘴,以嘴形问:我是有帮忙了么?
小姑娘目光殷切,裴明榛难得神色缓和的点了点头:嗯,你帮了。
阮苓苓双手捧脸,好害羞呀!
这种一起做好一件事的感觉好爽!在这种女人出门都不易的时代,她竟也能小小尽一份力,可有可无的小角色,偶尔也可以发一下光!她是被肯定的,被信任的!
我好厉害呀!
我竟然和大佬一起,并肩做好了这么大一件事!
原来很多遥不可及并不是真的遥不可及,只要自己想,认真努力,可能方式和路径没有那么多,但仍然可以达到想要的结果……
阮苓苓美得不行,越想越脸红,最后难以抑制心中激动,抱住了身边的小郡主。
小郡主先是目光微凉的扫过周围,给予看过来的人警告视线,不准他们乱说话乱刺激,这才嫌弃的拍了拍阮苓苓肩膀:“没出息,给我规矩点。”
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丹璇公主那是没脸了,根本在殿上呆不住,跺了跺脚,跑了出去。
徐紫蕙看到了,默默和小郡主对了个眼色。
小郡主微微点头,示意她放心,视线转向窗外——
她那蠢哥哥,好歹是有点用的。
小郡王从刚才起就没在殿上了,跑在外边园子里,上窜下跳的忙。
他没什么架子,本身性格也好,爱交朋友,出门一招呼狐朋狗友无数,随便一句话兄弟们根本不问为什么,直接就能应下干,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小郡王做人很成功了……
何况这又是公主府园子,自家的,吩咐办事不要太方便,下人随便指挥。
很快,一应准备做好,就等着目标人物出现了。
丹璇公主气得不轻,自然得把心里的火发出来,换做她自己的地盘,当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这里条件不允许,只能憋着,最多到外头透透气,眼不见心不烦。
小郡王觉得这太不符合她们公主府的待客之道了,客人不舒服,他们就得让客人舒服舒服不是?
只是丹璇公主这不舒服的程度,小郡王觉得还不够。你超级特别非常不舒服了,再让你舒服,对比才会强烈么,于是他安排了这样一些事——
“跟阮姑娘一样穿红色的裙子,她是怎么有勇气做这个决定的?”
“大约在自己地盘见惯了丑八怪,不知道自己丑?你要是扒光衣服在猪圈里住几个月,也会觉得自己是猪么。”
“行了,人家长的已经够不容易的了,你们少说风凉话。”
“说起来,那姓李的真是她未婚夫?”
“是啊,太差劲了,还使团首领,喻国第一君子,比我们阮姑娘表哥差多了。”
“相貌比不上,学识比不上,护短更比不上,姓李的看那长的不容易的眼神,我都替他难受,那嫌弃到骨子里又不敢说的压抑,啧,哪像咱们裴翰林,看向阮姑娘的眼神都掐着糖丝。”
“噗——我靠,神他妈‘长的不容易的’!不过这外号好贴切!”
“这位‘长的不容易的’回去真的不会被骂么?我要是她父王一定觉得特别丢人。”
“骂就骂呗,又能怎样,反正‘长的不容易的’不要脸,嗯,家传功夫么,你们懂的。”
……
不管丹璇公主走到哪里,都能听到类似的话,一句比一句讽刺,一句比一句扎心。
说这话的要是下人,或者女眷,丹璇公主早冲出去骂街了,可说这话的是男人,她没动作,只悄悄退后,离开,委屈的不行。
说起来还是小姑娘心态,年轻女孩子哪一个不是心高气傲,怀揣着放不下的自尊心与虚荣心,想要男人们喜欢,想要男人们追捧?这些年龄相当,面目俊秀的公子哥们,嫌弃她,轻看她,她怎么讲理,难道跑出去骂街,然后让对方更加轻看么?
小郡王在暗处看着,摸着下巴直叹气。这样的手段对付一个女孩子未免太残忍,可谁叫这位丹璇公主欺负人也是真得狠呢?小郡王从不与女人计较,却并非不敢对女人下手,你狠我就狠!叹完气,小郡王拍拍手继续笑眯眯看戏,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丹璇公主这出来透气,不但没泻火,反而憋的越来越火大,到了难以忍受的程度。
不能打,不能骂,没有发泄场所,那怎么办呢?女孩子受了委屈,肯定想找人安慰么。丹璇公主会想找谁?肯定不是她未婚夫李瑞恩,两个明显同床异梦不交心,人家李瑞恩也忙,哪有时间小意安慰你?
小郡王就非常贴心的,把原本在丹璇公主身边,现在轮班在使团的男护卫给送了过来。
给二人制造了一个非常浪漫的相遇场所,僻静,无人,再刻意让某类型的小意外发生——比如平地摔倒,投怀送抱。
人家本就郎有情,妾有意,气氛一催发,那**,简直了燎了原了!
小郡王捂着眼睛退后,啪嗒啪嗒跑回大殿,朝自家妹妹比了个大功告成的手势。
裴明榛看到了,眼梢微扬,目光‘关爱’的投向李瑞恩:“不去看看你的未婚妻?她好像不太开心,出去透气很久了。”
李瑞恩皮笑肉不笑:“有劳裴翰林挂念,但是不用了。”
丹璇公主不开心是谁惹的!
那母老虎他都不敢轻易惹,气就气,先让她散散再说。
裴明榛目光一转,意味深长:“尊使莫非担心有局?放心,我和你不一样。”
李瑞恩当场就想问你骂谁呢,又一想不对,这是不是激将法?
呵呵,他才不吃!
“裴翰林当时不也没去找你表妹?”
裴明榛微笑:“我说了,我和你不一样。我的表妹,乖巧懂事,从无二心。”
李瑞恩想掀桌,不一样不一样,你只会这一句话么!没二心了不起啊,他早晚也能找到没二心的!
不过自己家的事自己知道,李瑞恩太了解丹璇公主,所有事情顺利,她心情舒畅,当然不会有问题,她懂分寸,可现在处处受挫,她心情不爽,万一真搞出什么丑事……使团也担不住。
“我去更衣。”
李瑞恩离了席。
借口是上厕所,当然要做个样子出来,结果附近的官房有人,全部有人……没办法,他只好叫来一个看起来很懂眼色的侍女,引领他去稍稍远一点的地方。
然后一个拐角,看起来很懂眼色的侍女突然顿住,花容失色,尖叫声无法控制的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吓的直接跑了。
李瑞恩转上去,就看到了有生之年,非常难忘的一幕。
第44章 打你就打你
稀疏花木掩映,地上垫着毛皮大氅,丹璇公主和男护卫衣衫都未褪尽,光天化日就办起了事。
男护卫前襟大开,裤子都没来得及脱完,丹璇公主撩开裙子坐在他身上,红梅掩映倒是美,可白花花**交缠,她们也不嫌冷!
李瑞恩瞬间脸黑:“你——你好不要脸!”
已经被看到,丹璇公主干脆破罐子破摔,慢条斯理的把裙子拉下来:“我不要脸,你又要了?”
她两颊绯红,呼吸还有些喘,说话声音比之以往也稍稍带了些媚意:“将军家那位朱姑娘好搞不?刚刚看上徐姑娘了吧,人家搭理你没有?鸿胪寺那位来自江南水乡的女侍,和你成事了么?”
脸色瞬间铁青,带着羞耻的红,他私底下一个人的事,为什么这女人竟都知道!她派了人监视他么!
李瑞恩眯眼,欺近一步,伸手试图要捏丹璇公主的下巴:“把我得罪死了,你有什么好处?你以为除了我,谁还会要你这个脏货?”
丹璇公主目光锐利,狠狠拍下了他的手,面色鄙夷又嘲讽:“李公子好厉害啊,少了我这个公主助力,你倒是往上爬一个给我看看!”
李瑞恩唇线绷紧,没有说话。
丹璇公主火气上来:“说了这回来出力靠我,脑子靠你,结果你干的什么事?连赢都不能让我赢,我堂堂公主在那么多人面前丢面子,我要你有什么用!”
李瑞恩捏眉头:“不是不让你赢,只是当时场景,相比你个人输赢,使团最后的胜利结果才最重要。你是公主,当要分得清孰轻孰重,有些小事,是可以被放弃的。”
丹璇公主声音越发尖刻:“凭什么我就是小事?我做了这么多,牺牲这么多,凭什么还要被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男人放弃?”
李瑞恩:“你理智一点。”
“我不!”丹璇公主瞪着他,整个爆发,“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我也是女人,还没嫁过人的,能好看谁愿意丑?能优雅谁愿意像个泼妇?你们一个两个看着尊敬,其实心里都没瞧得起过我!好,我照你们需要的方向活下去,到现在,到现在早就面目全非,忘了自己以前是什么样子,既然如此,既然回不去了,我为什么就不能随心所欲的活?老娘做了那么多,没功劳也有苦劳,你们总得允老娘点什么吧!我告诉你李瑞恩,你让老娘不满意,回去我就退亲,你不想娶我,我还不想嫁你呢!”
李瑞恩被气的额角直跳:“那我就容易吗!我李姓本是贵族,一朝没落,从云变成泥,得收起所有羞耻心,一点一点往上爬,要捧你们的臭脚,忘记自尊忘记头顶姓氏,假装喜欢这样,享受这样,还要忍受你这个水性杨花的母老虎——好啊,你以为我想娶你?呸!千人骑的贱货,你和窑子里的女人有什么区别!”
从不敢在自己面前大小声的人突然强硬,丹璇公主气得柳眉倒竖,手就伸过去了:“你说什么——”
李瑞恩来自喻国,自也有些拳脚功夫的,当即捏住那只手:“老子让你乖乖的,没听懂?”
二人说话就要打起来,站在一边的护卫终于动了:“公主首领住手啊,这里不是动手的地方——”
三人拧在一团,站立不稳,齐齐往侧边倒来,冲过了拐角——
然后,跌在地上,和一大票大景人面面相觑。
衣衫不整撕成一团的三人:……
衣衫整齐浩浩荡荡甚至面目有些严肃的大景众人:……
可真是猝不及防啊。
啧啧啧啧,小郡王站在队伍中部,悄悄朝阮苓苓徐紫蕙并自己妹妹抛眼色。
李瑞恩最先站了起来:“抱歉,失礼了。”
看到站在一边表情害怕到极点的侍女,他不问也知道怎么回事了,必是方才这侍女看到这样的事,不敢不禀报,结果禀报过程太过顺利,一群人赶过来相劝,然后就看了好一场大戏。
和未婚妻撕逼,事情闹这么大,已经是内讧,这般没脸,之后如何谈判,怎么为自己国家谋利益?
李瑞恩心里没底。
大景这边的官员则不知道有多稳,一边捋着胡须假模假样的口叹可惜,连声安慰,一边在心里暗爽到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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