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斯学院中女弟子虽然不多,但每年往帝斯学院求学的女子却极多,故而为应试者准备的学舍分为两院,两院相差不算太多。学舍门口有专人等候,在名册上记过以后,便又递给苏婧瑶两块黄梨木牌。
苏婧瑶这才发现,这两块木牌上所写的都是“甲五”。她微愣,心想自己莫非和滕希分到一间学舍不成?
待她找到甲五之时,发现这间屋子十分宽敞,里面隔为四间,每间都设床榻、书案各一张,书架一立,书橱一架。那书橱里倒是的确放了几本书,每间门前都放了一张黄梨木牌,上头标着个人的数字。
她找到上头有十八号木牌的,推门而入,将包袱放下,小冲已经迫不及待地向床上扑去,却被苏婧瑶眼疾手快地拦了下来。
她拿出帕子擦擦小冲的四只爪子,嫌弃道:“你满身是泥,别往我的床上钻!”
见小冲被嫌弃,小花发出嘲笑的“咕咕”声:“蠢东西!”
小冲不会说话,只能朝小花龇牙咧嘴,从苏婧瑶怀里一挣脱,就朝小花身上扑过去。小花小巧灵活,扇着翅膀就飞到了书橱的最高处。
小冲虽也想扑上去,却忌惮着苏婧瑶。它到将军府苏婧瑶的小院第一日,便将她的房间弄得乱七八糟。苏婧瑶旁的治不了它,就将它在门外锁了一晚上,也不叫香儿给它准备吃的。小冲后来冲到将军府的后厨房,从里头拖出一只羊腿饱餐一顿,还吓晕了两个厨娘。
虽没吃大苦头,但小冲还是吃一堑长一智,看出自己这个契主的喜好,不再在她的房里放肆了。
小花摸准了这一点,每次两个站得不可开交之时,它就往苏婧瑶的房间里飞,还要言语笑话小冲。好在小冲竟不怎么跟它计较,它看了一眼书橱上的小花,纵身一跃,就窝到书案上蜷起身子,懒懒地甩起尾巴。
“是七小姐吗?”
隔壁传来滕希的声音,虽还有些虚弱,但听起来清亮不少,应该是没有大碍。
“你不必这么客气,叫我名字就是了。”每次听见别人叫七小姐,苏婧瑶总反应不过来叫的是她。
滕希的床榻就在苏婧瑶的旁边,中间一道极高的隔屏相间,另分出两道推门。苏婧瑶觉得这帝斯学院的学舍可比前世里那些学校的宿舍好多了,她发现这隔屏虽将那边的一应物什挡得严严实实,却并不大能阻隔声音。
“今天多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也不可能这么早上山。”滕希已经敲门进来,她换了一身干净衣裳,面色看起来已经比刚才好上了许多。
“没事。”苏婧瑶摇头,对她道,“你如果不舒服,还是去休息为好。”
“我已经好多了,其实只是早上走得急,没吃什么东西,身体并无大碍。”在苏婧瑶面前倒下,滕希有些不好意思,她内心其实是个要强的人,并不甘心自己软弱的一面被人看去。无奈她不过是参将之女,在权贵云行的京城之中,背后没有家族的支撑,极易被人看轻。
苏婧瑶虽也常被人耻笑,但滕希心知,她再被人轻视,也好歹是大将军苏毅雄的女儿,自己是没有资格看轻她的。所以那日在侧殿之中,她从众笑话了苏婧瑶一次,被苏婧瑶那一记眼刀震慑,心里着实懊恼了很久。
“我刚刚来时已经看过了,这学舍后面有吃饭的地方,你要是肚子饿,我们一起过去吃点吧。”
“可……”滕希看向窗外,此时外面天光正甚,虽然她们中午不过只用些干粮垫了肚子,但现在实在不是吃晚饭的时候。
苏婧瑶倒是没滕希那么多顾虑,她肚子也饿得不轻,已经抬脚往门外走:“你要是不想去,我给你带些回来就是了。”
闻言,滕希的犹豫很快打消,跟上了苏婧瑶:“我跟你一起去吧。”
帝斯学院的食堂以白玉石铺就,要拾十余级台阶而上,远远看去,恢弘阔立,上挂着一副牌匾“滋兰馆”。虽然应试者的学舍和帝斯学院弟子的学舍分开,但是全到这滋兰馆中用饭。苏婧瑶发现来往的那些弟子俱是一袭白衣,其上绘以帝斯学院标识的鸾雀流云纹。
北幽以鸾鸟为尊,皇室的图案类似凤凰,而这帝斯学院的鸾雀比之鸾鸟则小上许多,体态也不尽相同。虽然都是白衣,但是露出的衣领和衣袖的边缘却是有颜色的,她来时也打听过,不同的颜色则代表其间学生的实力差别。
帝斯学院中又分为天地玄黄四部,天部为靛色,地部为赭色,玄部为青色,黄部为藤黄色。而四部之外还有一群衣领为黛紫色者,他们不算是帝斯学院中的正式弟子,相当于预科生,若是表现好可升入黄部,表现不好的则要除名下山。
因为这些黛领的弟子大多在帝斯学院的仰泽院中修习,又被称为泽部。
现在滋兰馆中藤色衣领的弟子较多,只是馆中已经专门辟出一块地方供以应试者饭食,和五部弟子分开,所以也并未如何混乱。来应试者家族中自然有些已经入了帝斯学院,便能看到未穿校服的,偶尔混进一群弟子之中相谈甚欢。
只是这显然不合帝斯学院的规矩,他们小心翼翼交谈一番之后,又会很快分开。
滕希看向他们的目光不无羡慕:“若是我能留在这里,便是当个泽部生也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