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时,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啊,我就说我的打火机呢,找到了找到了。咦,你不是blue bar的老板吗,真是巧了在这里碰到。我是你那里的常客,正好咱们一起走。烈哥,我先回了啊。”
程昱手里拿着打火机,不由分说地上前拉住林霏霏,在她的挣扎中,顶着肖烈冷飕飕的目光,把人给拽出了办公室,到了电梯间才停住脚步。
“放开,你再动手动脚,小心我打断你三条腿!”林霏霏使劲甩开程昱的手。
“没瞧见人都翻脸了,还敢说!我说你这个女人,怎么胆子那么大,就没看出来烈哥已经生气了吗?”
“生气?他还有理了是吧,他凭什么生气,唔、唔……”
程昱没等她继续说下去,上手就捂住了林霏霏嘴巴,把人带进电梯。不过下一秒被林霏霏一肘击在胸口,痛地龇牙咧嘴。紧接着小腿上一痛,他哀嚎一声,弯腰抱住了左腿。
“我说你这个女人怎么不识好歹呢?”
林霏霏瞪着一双丹凤眼,杀气腾腾地看着他,“你再占我便宜试试!”
第25章
肖烈目光怔怔地望着敞开的办公室大门,林霏霏和陈昱吵吵闹闹的声音还近在耳边。
原来,他们那么早就相遇了吗?
他又想起了昨晚,云暖说:“我喜欢你。”
她的心,宛若透明的水晶,纯真而纯粹,不染一丝尘垢,坦然奉献在他的面前。
而他说了什么?
“喜欢我的人可以绕江城三圈。”
多么自大,多么自负,多么令人讨厌!
肖烈深深吸了口气,想见她的念头无法遏制,如燎原的野火般,抹杀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都不记得他是怎么开车到云暖家小区的,下车的那一刻,迎面而来的刺骨的冷风灌入领口,才让他清醒一些。
他拨通了云暖的电话,把一整首《慢慢喜欢你》都听完了,也没有听到想念到发狂的软软糯糯的声音。
“……慢慢喜欢你,慢慢的亲密,慢慢聊自己,慢慢和你走在一起,慢慢我想配合你,慢慢把我给你,慢慢喜欢你,慢慢的回忆……”
肖烈闭上了眼。恍惚之间,那年夏天他从仙女湖救起来的的小姑娘的面容,一点一点,慢慢地和云暖重合在一起。相隔千里万里,跨越大半个国家,命运像漩涡一样将他们卷在一起,哪怕错过了,也会再相遇。这一次,他不能再错过了,因为他的眼里已经再看不进别人。
云暖被林霏霏送回家后,倒头就睡,这一睡就睡了四个多小时。
她醒来时,屋里屋外一片黑暗,窗外冷风呼啸,下着小雨。
先去厨房倒了杯水,她拿起手机来,发现不知怎么手机被调成了静音,而且有二十多个未接电话。
全部都是肖烈打来的。
正在这时,手机再次响了,云暖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犹豫了几秒,还是按了接听。
因为之前已听了二十三遍《慢慢喜欢你》,肖烈也不知道这次究竟能不能打通,他把手机举到耳边,没想到很快对面接了起来。
手机里很安静,他能清楚地听到自己不自然的呼吸。
“肖总,有什么事?”她的声音低而淡,由内而外地散发着如轻霜般的冰冷。
一种明显的疏离感,横亘在他们之间。
肖烈胸口闷闷得疼,“我想见你,我在你家楼下,我有话和你说。”
“肖总,如果是公事,可以星期一到办公室说。如果是其他的,我不认为我们之间还有什么未尽之言。”云暖拒绝了,也不等他再说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
手机再响,云暖看也没看,按了接听,十分霸气威武地说道:“肖总,我再说一遍,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说的了,请你不要再打电话来。”
“暖暖,你都敢和你男神这样说话了?”手机里传来祁嘉钰忍笑的声音。
云暖“啊”了一声,摸了摸耳垂,“怎么是你?”
“我今天值夜班,刚写完病历,休息一会儿。”祁嘉钰按了按僵硬的后颈,靠在椅背上,八卦兮兮地问:“你和你男神怎么了?你的态度怎么突然来了个三百六十度托马斯大转变。”
两姐妹从小无话不谈,云暖犹豫了一下,将昨天的事讲了出来,“……他到底想干什么呀?”她按了下心口,很是纠结。
其实谈到感情问题,祁嘉钰也是个没怎么谈过恋爱的小雏鸡。不过她喜欢看小言和漫画,阅文无数,一直以恋爱高祖自居。
“这不是很明显嘛,这逼是要追你吧?男人啊,他的名字叫善变。哎,不对,你怎么突然就有勇气表白了呢?出了什么事,快点从实招来!”
云暖心一横,把之前的狗血片段,含含糊糊说了个大概。
祁嘉钰听出了一身冷汗,急了,直问:“那个丁什么泽真没把你怎么样?你真没事?你这傻丫头,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家里说?”
云暖再三保证自己没事,“他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我踢得爬不起来了。真的,姐,你不要告诉我爸妈,还有我哥。已经过去了,丁明泽也因为侵占公司资金罪被带走了,证据确凿。公司不撤诉,他肯定出不来了。”
祁嘉钰还是气得不行,“woc!丁明泽是哪个下水道爬出来的变态,怎么能这么卑鄙下流……”她骂了五分多钟,突然醒悟过来:“等等,让我捋捋,让我捋捋。你差点被丁明泽强了,肖烈救了你,你却把肖烈给推倒了。”
她语气夸张地怪叫了一声:“我的天!按照这个三流小言的尿性发展,接下来总裁大人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对你日渐生情、无法自拔。于是他各种后悔、自责、懊恼、愧疚。然后将会对你死缠烂打、强取豪夺……而你,对他余情未了。”
云暖:“……”
她矢口否认:“我才没有对他余情未了,我已经准备辞职了。”
祁嘉钰呵呵一笑,无情地拆穿她:“别着急否认,否认得越快,心里越有鬼。暖暖,你这话骗骗我还行,可你骗得了自己吗?八年的暗恋说放下就能放下?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不和家里说,一方面是怕叔叔婶婶担心,一方面是怕他们知道了,催你回帝都吧?”
云暖不说话了。
祁嘉钰叹气:“暖暖,你想清楚,如果他真地来追你,你,真能不心动吗?”
……
云暖握着手机,划开微信里刚刚收到的一条语音。她想要狠心删除,犹豫良久,还是无奈点开。
听筒里传来男人低哑的声音:“对不起。”声音里满是颓败,还有丝颤抖。
走到窗边,云暖向外看去。
下雨了。
准确地说,是雨和冰粒的混合体。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北方孩子,她曾经对南方有着深深的误解——冬天不冷。
直到后来到a大上学,才真正领教了南方湿冷的魔法攻击。在帝都,不管多冷,至少进屋就能穿着短袖high。而江城的冬天,尤其是这种雨夹雪,已经不能用冷来形容了,那种渗透骨髓的寒意,用一句歌词形容很是贴切: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地拍……
而穿着一身黑衣的男人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雨幕里,像一尊雕像。
云暖心里一跳,这人不会从那通电话起就一直站在这里吧?她打开手机,发了条信息:【你回去吧,我说了我今天不想出门!】
肖烈没回,固执又倔强地站在雨里一动不动。
云暖等了片刻。
又发了一条:【你这样会生病。】
肖烈看了眼手机,还是固执地站在那里。
他穿得很单薄,呼啸而来的风雨在他没有打伞,没有围巾的光裸的头脸上肆虐。
云暖恼了,狠心不再管他,拉上窗帘,回到客厅,打开电视,又拆了好几袋零食,边看边吃。
电视里正在播综艺节目,时不时传来主持人和观众的笑声,云暖起先还跟着扯了扯嘴角,后来视线渐渐凝在屏幕的某处,动也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云暖烦躁地站了起来,去厨房烧水。
按下烧水壶的开关的同时,她小心翼翼地朝窗外瞟了一眼。
他、还、在!
云暖咬了下唇,去卧室换了衣服,拿了伞,坐电梯下楼。
今晚风很大,她费力地推开玻璃大门,径直朝肖烈走去,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站定,皱眉道:“该说的昨天都已经说明白了,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怎么这么固执,这么霸道!”
被雨雪摧残了快三个小时,肖烈现在前所未有的狼狈。面容苍白到几乎透明,鼻尖冻得通红,眼睛里也被雨水刺激出了血丝。
“你不用管我,我只是不想回家,也没地方可以去。如果让你感到不舒服,我很抱歉。”他低低地道歉,鼻音有些重。湿透了的黑发,有几缕耷拉下来,垂在额前,憔悴又颓荡。
两人对视良久,云暖的心情很是微妙。明知道是苦肉计,可看到他现在这幅模样,她没办法硬起心肠不管。
听到他闷闷地咳了两声,只得恨恨地说:“你跟我来。”
肖烈顺从地跟上,从她手里接过雨伞,两人手指擦过,他的手冰凉冰凉。反正自己已经湿透了,他将整个伞面都移给云暖。
回到家,云暖先将空调温度调高。肖烈站在玄关,长指将湿透了的碎发往后抓了抓,水滴不住地从他吸饱了水的发间,沿着额头落到英俊的面庞上。就在云暖给他找干净毛巾的这一会儿功夫,门口他立于脚下的那块干燥地面,便积出了一滩的水渍。
云暖的视线,从他面庞慢慢地落到他脚下的那滩水渍上。她将毛巾递过去:“你去洗洗吧,这样会感冒的。”
毛巾是嫩嫩的鹅黄色,很柔软。肖烈接过来,应了一声,默默地去了浴室。
云暖去厨房煮姜汤。
听着浴室淅淅沥沥的水声,她拿着汤匙顺时针一圈圈地奶锅里搅动。
肖烈也是个狠人,想出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让她举白旗了。
如果她不见他呢?
他难道要一直站下去?
肖烈冲了二十多分钟,才光着脚裹着浴巾出来。没办法,云暖这里没有一件他能穿得下的衣服。
听到动静,云暖回头望了一眼。正好瞧见他上半身披了一件浴巾,下面也只有一条浴巾的模样,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她的洗发水和沐浴露的味道。虽说两人已经坦诚相见过了,但云暖还是局促地立刻离开别开脸。
“你的衣服我已经洗了,家里有干衣机,再过半个小时就好了。”说着,将一杯刚煮好的姜汤递给他。
肖烈接过来,一股辛辣的味道窜入脑门,他皱了皱眉:“我从不吃姜,无论生的熟的。”
“你把它当药喝。”云暖没好气地道。
肖烈被训地一点脾气都没有,反而有点享受,这是不是说明她还是有点关心自己的。
辛辣的热意在喉间漾开,很快自上而下游走在身体里。
他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肖烈一边喝姜汤,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她……光洁如玉的额头、又卷又翘的睫毛、柔和秀美的侧脸线条,最后定在嫣红的唇上。
在公司时她好像总是刻意将声音拉得平直,事实上,她的声音又软又甜,糯糯的让他想到了小时候外婆做的红豆沙馅的粢饭团。即使她刚才用凶巴巴的语气和他说话,也还是没什么气势。
这样一个又仙又暖又可爱的小女人,叫他如何能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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