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下的事似乎要比他预料得更严重一些,要是一直就这样瞒下去,恐怕是瞒不了多长时间了,两位老人早晚都要知道,所以还不如找个机会直接说出来,也让他们能去医院看看杨姗姗,说不定他们这一去,杨姗姗看到自己最亲的人,病情就好转了呢?
沐颜笙的心里还是有几分犹豫,怕若是让他们突然知道这件事,会一下子承受不住,毕竟两位老人年纪都大了,又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哪能轻松接受这个噩耗,要是他们出了什么事,那等杨姗姗病好之后,她又要怎么交代?这些全都是问题。
“要不还是再等几天吧,看看姗姗的病情怎么样,再决定吧。”她迟疑了一下,小声开口道,满目愁容,眼神里看不到半点光亮。
她一向就不是勇敢的人,做事喜欢瞻前顾后,现在也是如此,在她没有十足把握的时候,她不会做这种事。
傅匀尊也尊重她的决定,毕竟这种人情世故的事还真不是那么好决定的,既然她还想瞒着,那就让她瞒着好了,说不定不久之后杨姗姗的病情就有好转了呢,这是谁都无法预料的事。
而若论最让杨姗姗牵挂的人,非公孙瓒莫属了,这些天来她虽然在病中,但心心念念的都是公孙瓒,可是即使是这样,公孙瓒也从没过来看她一眼。
沐颜笙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事到如今杨姗姗变成这样,归根结底还是在“情”这个字上,虽然也怨不得公孙瓒,但起码他也要过来帮一帮杨姗姗,否则杨姗姗的病再这样拖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点儿起色。
想着这些,她给公孙瓒打了一个电话,她知道公孙瓒的产业一般都分布在海外,国内虽然也有资产,不过位置不明,所以她不能直接去找他,只能先把他约出来。
公孙瓒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找他,所以早早地就准备好了,说了一家咖啡厅的地址和时间,就挂断了电话,她也不敢耽搁,马上拿上了包,趁着傅匀尊去了公司,径直从家里走了出去。
公孙瓒早早地等在了那里,悠闲地品着面前的咖啡,手里拿着一份杂志,嘴边一直带着一抹淡淡的笑,让人感觉不出任何异样,却又总是喜欢不起来。
“你知道我来的目的吧,姗姗病得很严重,你得跟我去医院看看她。”她径直走到了他的面前,坐了下来,脸上的肌肉紧绷着,脸色阴沉如墨,秀眉紧拧,幽深的瞳仁里泛起了阵阵寒光。
“如果我不去呢?”他不紧不慢地端起了面前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分量十足,让人完全无力反驳。
“你怎么能这样?她好歹是你以前的女朋友,她那么爱你,难道你就不希望她能好起来吗?”她看着公孙瓒的态度,心里的怒火不禁翻涌了起来,五官紧紧拧在了一起,可无论她怎么咆哮狰狞,都不像一只正在发怒的野兽,反而像一只发脾气使小性子的猫。
公孙瓒上下打量着她的模样,嘴边不禁泛起了一丝冷笑,带着几分嘲讽,又带着些许凉意,让她不禁心头一紧,她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陌生极了,好像根本就不是她认识了这么多年的朋友,她的眼里不禁涌起了一丝慌乱,但很快又被她压了下去。
“你也说了,她曾经是我的女朋友,那都是曾经的事了,现在我们已经分手了,那我跟她之间就没有人任何关系,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在乎她的境况,又凭什么让我去关心她?”
公孙瓒的声音如鬼魅般萦绕在她的耳边,仿佛没有半点温度与感情,如果说傅匀尊一向都是冷漠疏离的,而他现在无疑就是将这种冷漠疏离贯穿到了骨子里,顺便还家里一些冷血。
“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以前你根本就不是这样的,这到底是怎么了,你怎么会变得如此狭隘冷血?”她的双手攥紧了拳头,手心渐渐生出了一层粘腻的汗,虽然顾及到这种公众场合,她压低了声音,但还是引来了旁边不少人的侧目。
“从你不要我选择他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变了,你不是就喜欢傅匀尊那种不苟言笑,冷漠到骨子里的男人吗?那我也就照着他那样做,怎么,我这样你就不习惯了?”
公孙瓒放下了手里的咖啡,剑眉轻挑,倒是有几分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意味,他的面相本来就不如傅匀尊硬朗刚毅,而是透着一股温润之气,现在他强行让自己往冷血无心的状态上靠,看着不伦不类,让人实在喜欢不起来。
“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我不好,是我不该遇到你,让你对我产生好感,也是我没有选择你,你心里要是有气,就尽管发泄在我身上,但你不该这么折磨姗姗,她对你一心一意,把最美好的年华都给了你,就算你不喜欢她,也请你跟我过去帮帮她吧,就算是还了她这一份情了。”
沐颜笙简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了,情债这种东西本来就算不清,也道不明,到底谁欠了谁,这根本就无法估量,也许从一开始,谁先爱上,谁就输了。
“那我呢,沐颜笙,你欠我的情,打算怎么还?”他怔怔地望着她,幽深的瞳仁里泛起了阵阵寒光,仿佛要上去把她整个人都包围吞噬一般,锐利的目光似利刃般寒冷尖利,薄唇轻抿,原本温润的脸庞突然变得冷峻了起来,让她极不适应。
她不由得沉默了下来,这个问题虽然她也想过,但却一直想不到答案,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还,拿什么还,更不知道他到底要什么,她现在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也不是年轻小姑娘了,她都不知道他到底喜欢自己什么,竟然到现在都在执着这一份执念。
“答不上来了吧,沐颜笙,你连我的情都还不了,又有什么资格让我去还她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