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楚伊毫无期待之色，不慌不忙地：“能有什么事，肯定是通知我准备准备，合约到期就卷铺盖走人。”
    南兮：“……”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自从半年前出了事，公司对崔楚伊就是放养状态，除了保留了她的住处外，已经很久很久没给她安排工作了。
    没有她的星女团，如今由徐秋儿担任c位，一样红红火火。
    这个世界，真的不是缺了谁就不能过的。
    南兮沉默半晌，眼眶泛了红：“那姐姐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崔楚伊想了几秒，手沿着额头摸了一圈，起了个大范儿：“退圈，去白露村当我的校长。”
    南兮着急，放下碗：“你认真的吗？可你不是为了见vam哥哥一面才出道的吗，你还没见到他人呢！”
    崔楚伊马上沉下脸，往嘴里包了口菜，口齿不清地说：“不想见了，我已经对那个男人脱粉了。”
    南兮：……
    这事只有几个资深老粉知道，崔楚伊出道前就特别喜欢vam神写的歌，甚至不惜追进了娱乐圈，以为大家都在一个圈子里，肯定能见上一面甚至合作一次，没想到崔楚伊后来找人向他约歌，vam那边直接回复——“没感觉，没兴趣。”
    崔楚伊那天气得吃了六顿。
    vam是相当有名的制作人，名号在圈子里无人不知，人却一直藏在幕后，从没有公开露过面。早几年在国内已经小有名气，这两年在美国流行音乐圈子里混得风生水起，几张监制的专辑都拿了国际大奖，业界地位几乎封神。
    崔楚伊为了证明自己的心，拿起矿泉水喝了一口，水在嗓子里咕噜咕噜过了两下，又吐出来：
    “看到没，vam就跟这口水一样，我想吐就吐，不稀罕了。”
    南兮瞥了她一眼：“那你ipod里干嘛都是他写的歌？”
    崔楚伊理直气壮：“我听的是歌，又不是人！”
    南兮懒得揭穿她，默默低头不开心，倒是崔楚伊想起ipod，在衣服兜里摸了下，忽然大惊失色：“兮兮，你看到我的ipod了吗？！”
    ……
    半小时的功夫，俩姑娘把家里找了个遍，都没有找到丢失的ipod。
    崔楚伊沮丧地坐在沙发上：“一定是昨晚被徐秋儿的粉丝挤来挤去，掉在机场了。”
    她烦躁地揉着头发：“里面还有几首是vam早期写的歌，绝版的！现在网上都下不到了！”
    南兮：……
    这顿饭吃得闷闷不乐，崔楚伊连着打了好几个电话给机场，发布了高价寻物启事，希望捡到的人能还给她。
    -
    那边，沈暗牵着太子也回了工作室。
    嘉汇金座是沈氏明安集团旗下开发的高端楼盘，落成的时候沈暗在写字楼这边拿了两个大平层打通，变成自己的工作室。
    三百五十平的豪华宽敞空间，一层分为会客区和办公区两个区域。
    二层有三间录音室，随手推开一间都是满眼的黑科技既视感。全套远场，中场，近场，环绕监听音响系统，ssl豪华多轨道调音台，无数顶级麦克风器材。
    还有一间，是老板沈暗的私人休息室，里面有一架演奏级三角钢琴。
    这里，就是沈暗抛开家族事业，死心塌地搞的第二职业。
    回去后，估计是知道自己犯了错，太子也不敢跟往常一样往沈暗身上蹭，耷拉着脑袋蹲在角落装可怜，沈暗看了它几眼，忽然冒出一句：
    “你刚刚用爪子挠人家的时候不是挺凶的吗？”
    说完这句，沈暗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反应了会，才发现原来自己下意识地重复了崔楚伊刚刚说的话。
    太子可怜巴巴地把球咬在嘴里，跳起来卖乖地给沈暗，像是表达以后愿意跟别人一起分享玩具的意思。
    沈暗好气又好笑，摸了摸狗头，给它倒了点狗粮：“吃吧。”
    狗在脚下吃得愉快，沈暗拉了把椅子坐下，从兜里拿出司机捡到的ipod。
    这个ipod型号虽老，但保护得很好，背后贴了一张卡通贴纸。
    沈暗指腹在巴掌心大的播放器上摩挲着，过了会，忽然来了兴致似的，带上了耳机。
    他这几年都在美国，对国内的流行音乐市场没怎么关注，眼下一个当红女歌手的音乐列表应该能给他一点了解的方向。
    轻轻按下播放键。
    列表第一首歌的前奏响起时，沈暗怔了下，似有不信似的，马上看了眼屏幕的歌名。
    “……”
    男人眼神微动，继续按了下一首。
    不过三秒，熟悉的钢琴solo再一次让他愣住。
    接着的第三首，第四首，第五首……
    这个ipod里有很多歌，语种，歌手，风格均是天南地北，唯一的共同点是：
    这些歌的词曲，arranger（编曲）都是一个人——【vam】
    播完整个列表后，沈暗站起来走到落地窗旁眺望整个小区的夜景，ipod单手盘玩在指间，唇角略过浅薄兴致。
    几秒后，他拿出手机，往外拨了个电话：
    “找一下，有个叫徐秋儿的业主住在哪一栋。”
    第5章 捧你五天
    第二天九点半，崔楚伊和南兮去了橙星娱乐的办公大楼。
    之前还在白露村的时候，女团的经纪人打电话过来，说要重要的事要她们马上回来。南兮抱着希望是谈续约的事，但崔楚伊心里有数，知道可能恰恰相反，是谈解约。
    橙星娱乐地处江城地段繁华的市中心，是国内大型娱乐公司之一，旗下主要业务分为音乐和影视两个板块，拥有和培养出了众多当红艺人。
    所以就算崔楚伊这种曾经给公司带来无数利润的歌手，如今过气了，也影响不了整个公司的格局和运营。
    崔楚伊上楼的时候刚好遇到公司的其他几个艺人，电梯里，大家原本在热烈地交谈，她一进去，气氛骤冷，大家都闭了嘴。
    崔楚伊带着墨镜，面无表情地站在前面，好像并不care这种显然在针对她的冷场。
    从前她走到哪里，大家都是伊伊姐的叫着，如今失了势，一个个躲得比谁都远。
    果然是看人下菜的圈子，崔楚伊心里只想冷笑。
    电梯门开，她长腿一迈，一身坦荡地走了出去。
    身后的讥讽声隐约传来：“你看她拽的，还当自己是以前呢。”
    “强撑出来的淡定吧，没人看到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哭呢。”
    “你们看她前天发的微博了吗，几万条评论几乎都是骂她的……”
    崔楚伊听了两句，忽然转身，也没说话，就盯着其中一个最能逼逼的看。
    那人是公司的新人，之前最爱巴结奉承崔楚伊，如今落井下石，两幅面孔切换自如毫不羞耻。
    被崔楚伊目光那么一扫，哪怕是隔着墨镜，对方都莫名觉得有些怵，于是闭了嘴，拉着身边的人讪讪离开。
    崔楚伊在镜片下翻了个白眼，推开韩珍办公室的门。
    经纪人韩珍正跟人通话，见她进来，冲面前的位置点点头。
    崔楚伊也不客气，顺着坐下，嘴里嚼着一块口香糖，交叠双腿，冷淡着问：“找我有事？”
    韩珍挂了电话，问她：“听说出去玩了？还开心吗？”
    崔楚伊玩着自己的指甲：“嗯。”
    她进来后连墨镜都没摘，语气也淡淡的，生分和疏离都写在了脸上。
    韩珍今年三十有六，精明能干，合作最初崔楚伊把她当成了亲姐看待，然而那份亲密和信任从崔楚伊出事，韩珍转而带起了上位的徐秋儿开始，分离崩塌。
    这个圈子里，利益面前没什么真感情，这也是崔楚伊后来领悟到的。
    韩珍混迹圈子已久，怎么会看不出崔楚伊与自己的嫌隙。
    沉默片刻，她说：“上周公司开会，我听高层的意思，可能不会与你续约了。”
    崔楚伊意料之中。
    她无所谓地笑了两下，唇角不屑地扬着：“这么巧吗？我也正有此意呢。”
    韩珍知道这个姑娘心气高，经历这么多事，就算公司要续，她也未必愿意。
    “11。”她喊着崔楚伊的昵称，卸下平日里的精明爽利，语气多了一丝坦然和真切：
    “我知道这半年来你对我有怨言，但我不是老板，我更不能操控这个圈子，有些事我也身不由己，无能为力。”
    说着，韩珍把桌上的一份资料递给崔楚伊：“明安的二十周年庆典酒会是我给你争取到的最后一次机会，希望你能把握住。”
    崔楚伊皱眉：“酒会？”
    “对，去应酬应酬，认识些朋友。”
    “什么意思？”
    “……”
    韩珍干脆敞开了说：“明安沈家我想你应该听说过吧，这次的庆典会有很多城中名流和媒体出席，圈内不少一线也会去，你如果能把握住机会，提前给自己找个下家……”
    “？”崔楚伊蓦地笑出声：“下家？”
    她的笑让韩珍一愣，冷下脸，恨铁不成钢地说：“11，你现实一点，娱乐圈这种地方，运气是一时的，你红靠的是那时的天时地利，可要长久的红还是要学会在这个圈子生存，身段放得太高怎么混？你当时的事，明明有人愿意帮你压掉，只是要你陪着出去玩玩，你偏不同意，结果呢。”
    结果就是，那位从没被女明星撂过面子的大佬当场就放了话，全面封杀崔楚伊，谁用跟谁急。
    这对当时本就已经陷在泥潭里的崔楚伊来说，又是致命一击。
    于是整整半年，崔楚伊无工可开。
    “我不需要。”崔楚伊微微抬头，冷冷地说：
    “我没做过的事，早晚会有人知道真相，不需要谁来帮我压掉。”
    韩珍知道这个姑娘的脾气，痛惜她明明有那个资本走上顶流，奈何却一身傲骨，不肯低头。
    她只能奉劝一句：“随你吧，不过我告诉你，沈家才是坐在金字塔顶端的人，你如果还想留在这个圈子里，还想爬起来，自己就聪明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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