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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
    闻人宴对外声称将此处做成了书苑,可屋中的摆设却仍是她的闺房模样。
    无论是桌案香炉,都和从前一样,甚至没有落上灰尘,就好似她从未离开过,一直住在这里。
    *
    韩锦书自己和闻人复说好了,要来为止书院授课,说到就要做到,自然是不能反悔的,而为了掩饰他的真实目的,不被人戳破后显得尴尬,强拉着韩香萦和他一起。
    外界将丞相的婚事和蒋子夜被立为太子相提并论,提起沈离经也鲜少有人再说“兵部尚书的妹妹”,而是“丞相的未婚妻”。也有人直接忽视了他们二人还未成亲这一事实,直接磨默认沈离经是“丞相夫人”。
    六公主蒋嘉悦和徐子恪的婚事在前两件事的衬托下,显得微不足道起来,即便是提起来了,都知道徐子恪是出了名的纨绔,却不知道这六公主是何人。
    徐御史被贬职,连带着徐家几个无法无天的小祖宗日子也不好过了。
    徐子恪从前猖狂得不行,一张嘴也是不出了名的损,算是得罪了不少人。徐家跟了太子相当于站错队,以后的日子是会越来越不好过,那些跟他不合又没胆子打架的,都上赶着落井下石。
    王业他爹明哲保身,为人圆滑,一趟下来没沾到半点脏水。王业却偏偏不肯在这个时候听他爹的话,和徐子恪疏远好撇清关系,而是更加寸步不离的跟着,怕徐子恪被人挑衅欺负了。
    红黎辛苦的给她描好了妆,沈离经闲来无事就决定去书院坐一天。
    闻人宴正好处理完政事,傅归元和他一起回来。没有见到沈离经的身影,问了侍女才知道她是去了书院,于是二人也跟过去了。
    书院中人比其他人更容易的接受了“丞相夫人”这个事实,那几个偶尔会在背后诋毁沈离经的也住了嘴,怕哪天沈离经知道了向闻人宴告状。曾经人缘最好的徐莹然却在这个时候被孤立在外,那个她们看不起的司徒蕊却成了太子侧妃,一飞冲天。
    不知不觉中,本该教书育人的书院,也沾染了朝堂上的尔虞我诈,笑脸之下的真心少之又少,即便是寒门学子,也免不得攀权富贵,为自己找一条更坦荡的路。
    沈离经坐在堂中发呆,忍不住后悔这个来听课的决定。谁能想到会是闻人徵的课呢,简直无趣至极。
    而看他在台上板着脸讲解诗文的样子,实在是很难想到他的女儿午前正在祠堂中受罚,被鞭子抽到晕过去。闻人徵能做到面不改色,干巴巴的讲课,那也真是有能耐。要么,闻人氏个个都是演戏的高手,要么,他们就是无情无义,只有礼法教条的疯子。
    当时她还在想李太师死了儿子还在外笑得出来,简直是没心没肺。跟闻人徵和那老太婆一比,李太师那才是亲爹。
    闻人徵目光一扫,便见到沈离经目光呆滞神游天外,本就心情不大好,此刻更是一肚子火气,拿起戒尺正要打下去时,沈离经掩面咳嗽了几声。
    然后回过神一抬头和他对上,闻人徵看她体弱,又不好再打她,到时候闻人宴也会认为他刻意为难,这就难办了。
    可是沈离经眼睛就这么睁大,惊讶的望着他。
    戒尺举在半空中,落下来也不对。收回去也不对。
    闻人徵的手僵了一下,随即将戒尺重重落下,打在了沈离经面前的桌案上。
    “啪”得一声,惊跑了不少人的瞌睡虫。
    沈离经有些惊讶,闻人徵居然没打在她身上。
    “心专。”
    “是。”她连忙点头。
    虽然遮了层面纱,还是能看出沈离经面色不佳,露出的双眼也有几分憔悴。
    闻人徵不好多说,冷哼一声便继续讲课了。
    韵宁小声在嘀咕:“果然是偏心……”
    旁边的小郡主附和的点了点头,蒋嘉悦坐在后排,被闻人徵点起来回答问题。
    她刚准备回答,司徒蕊便小声地提醒她。
    到了嘴边的答案被她咽了回去,冷冷的撇了司徒蕊一眼。
    徐莹然嗤笑一声,说:“不会就算了,难到听也听不懂吗?草包......”
    她的声音极小,却还是落到了蒋嘉悦耳中。蒋嘉悦看过去,她亦是毫不畏惧的看回来。对这个将来要嫁给她哥哥的公主,徐莹然一直很不喜欢,尤其讨厌她身上那股子阴森森的感觉。
    反正当着闻人徵的面,蒋嘉悦还能骂她不成。
    蒋嘉悦没有骂她,而是三两步走到跪坐的徐莹然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她,闻人徵的呵斥声对她没有丝毫影响。
    一脚踢翻了了徐莹然面前的桌案,桌上的书散落在地上,砚台被打翻,黑色的墨泼在徐莹然衣裙上,还有几滴溅在了脸蛋上。
    众人都被这猝不及防的一脚惊呆了,瞪大眼看着蒋嘉悦,就连闻人徵都是捏着书卷良久,反应过来后一声怒吼。
    一时间,本该只有闻人徵冷硬讲学声的学堂,一下子响起了抽泣声,窃窃私语声,以及闻人宴愤怒的训斥。
    蒋嘉悦是真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没人想到她能这么硬气,更何况徐莹然是她未婚夫的妹妹。
    沈离经看徐莹然惨兮兮的抹眼泪,黑色的墨和泪水混合,被她胡乱一抹弄成了一个大花脸,不知道别人为什么不笑,但她是真的很想笑。徐莹然哭着哭着打了一个嗝,憋了许久的沈离经也就没忍住大笑了起来。
    刚才还在混乱中交谈嬉笑的声音顿时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沈离经身上。
    徐莹然的抽噎声也停下来,愣愣的看着她,接着哭声更加响亮。
    沈离经尴尬的停下,坐端正装作无事发生。
    闻人徵被气到七窍生烟,他还从来没遇到过如此顽劣的学生,这个时候还在火上浇油。但紧接着又想起来,也不是没遇到过,他遇到过!比这个顽劣百倍!
    这么想着,他的怒火平息了些,突然觉得崔琬妍也不算什么了,总好过沈家的二姑娘。于是冷脸指着几个火上浇油看热闹的。“你们几个,都给我滚出去。”
    能让闻人徵用上“滚”这个字,看来是真的动气了。
    大笑的沈离经,冷嘲热讽的司徒萋,还有挑事动手的蒋嘉悦,三个人通通出来罚站。
    三个人不慌不忙走出去,并排站在檐下,没多久就小声攀谈了起来。
    沈离经好奇地问司徒萋:“你说什么了他要罚你?”
    “我只是说她自作自受,哭起来难听,又没有骂她。”司徒萋说的时候还有些愤愤不平,似乎很不理解,明明她说了两句实话,就被莫名其妙赶出来了。
    她又重申了一遍:“我确实没有骂她。”
    蒋嘉悦难得的发出一声笑来,听上去还有几分愉悦,不再是那种阴恻恻的了。
    闻人徵好不容易安抚了徐莹然,让学堂重新恢复秩序,走到门口准备训斥几句,罚抄几遍就算了,谁知道却听到蒋嘉悦的一声笑,强压下去的怒火重新升起。
    罚站对三人没有丝毫威慑,闻人徵想起了秦喻的一个法子。
    *
    闻人徵让两个学生拿了三个笔洗出来,指了指她们的头顶。
    在明白他的意图后,沈离经开始祈求自己能立刻吐血晕倒。
    三人站在檐下,头上顶着笔洗,笔洗里乘着洗过笔的水,在日光下泛着墨色波澜。只要她们稍微一抖动就会泼一身,于是都龇牙咧嘴的平衡身子,连话也不敢说了。
    等闻人宴和傅归元来到书院,本来只想从旁看一眼就离去,谁知道看见了这一幕。
    “哟,你们闻人氏的书院还教杂耍呢?”傅归元脸上多了几分幸灾乐祸。“不愧是她。”
    闻人宴方才因为政事而有些焦虑,神情有几分冷然,见到沈离经紧皱着眉头顶着笔洗,心中的阴云也被驱散了,轻笑道:“嗯,不愧是她。”
    沈离经看到了远处面带笑意的二人,惊得身子一歪,手扶了一下头顶的笔洗,时刻看着三人动静的闻人徵怒吼一声:“崔琬妍,再加一刻钟!”
    她泄了气,委屈地看着闻人宴。
    一旁的蒋嘉悦和司徒萋身子比沈离经要好,暂时还撑得住,不像她好几次都要歪倒。
    闻人宴走到她身边将笔洗取下,对即将要再次发怒的闻人徵说道:“叔父,该下课了。”
    “哼,如此娇惯,将来必定无法无天。”
    沈离经低下头往他身后站了站,本来以为闻人宴会默不作声的,却没想他直接捉住了沈离经的手,和她十指紧握,答道:“无法无天,我也会惯着。”
    这下子闻人徵的脸更黑了,怒火中还带了几分痛心。
    作者有话要说:  一旁的蒋嘉悦司徒萋傅归元:我好酸
    第60章 认出
    在气走闻人徵后,沈离经和司徒萋也算是被解救了。闻人钰负责教授乐理,现在还有没有气都不可知,更不用说来上课。
    闻人宴顶替了她的课,让郁覃去取了琴来,小姐们的琴也早早抱了过来,现今都整齐的放在书案上。
    只有那个圆脸的小郡主学的是筝,司徒萋学的是笛,而沈离经的桌上空空如也,没有放任何一种乐器。
    傅归元为了看热闹,便要求和闻人宴共同授课。
    听到他说要授课的的时候,沈离经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而闻人宴则是玩味的看着他。
    他根本就什么都不会,似乎是天生的音痴,学什么都学不好,弹出来的琴音如同老鸦嘶鸣,吹出来的笛声像是漏了气。总之,就是难听至极,傅归元让沈离经明白,魔音贯耳也是能绕梁三日的。
    “你能授什么课,不要捣乱。”沈离经嗤笑一声,被傅归元瞪了一眼。
    傅归元瞪她一眼,刚要说点什么,就听闻人宴道:“景祁在武场,有事找你。”
    “哦哦哦,对,还有韩家的那个姑娘。”傅归元这次来除了看望沈离经,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接近韩香萦兄妹,只要能拉拢韩家,就能在之后减少不少阻力。只是这韩家还算好说,一直和沈家关系不错,对当年发生的事也是愤愤不平,司徒氏就不同了,历代都是忠臣,司徒将军又是个硬骨头。
    傅归元走后,课还是要继续上的。
    净手焚香后才算开始。
    闻人宴挑了一个难度不算太高的古曲,温声细语地在讲解指法,时不时会拨几次弦,室内琴音袅袅,平静而又宁和。
    沈离经坐在前排,杵着下巴看他英俊的面容,慢慢的放下手臂,改为趴着。
    书院其他学生早已见怪不怪,撇撇嘴当做没看见,反正闻人宴也不会管。
    就着平缓的琴音和闻人宴的说话声,她的眼皮越来越重,不知不觉就阖上了眼。
    闻人宴见她睡着了,唇角多了抹笑意。
    堂下的学生看到他一笑,手上一滑,音调都歪了。
    这丞相一笑,当真是有春风化雪般的柔情,如此惊艳一人,怎么就喜欢这个病秧子。
    韵宁恨恨地低下头,心中多有嫉恨,却也是无可奈何。
    等放了课,沈离经还是没有醒,其他人不想触霉头,就连从堂中离开都是轻手轻脚的,直到只剩下她和闻人宴。
    沈离经的脸上仍然还覆着面纱,趴在双臂间呼吸正平稳。
    闻人宴跪坐在她对面,目光停在她纤长的睫毛上,犹豫了一下,将手伸到一侧的发上,轻轻解开了一侧的面纱,用手指捏着。
    沈离经的脸露出来,一侧面纱还系在发上,一侧牵在他手里,唇上点了胭脂,泛着妖冶的红,
    闻人宴募地发出声低笑。
    另一只手撑着书案,俯下身覆上她的唇,含住轻轻辗转厮磨,又觉得不满足,濡湿的舌尖撬开她的唇缝往里探去。
    沈离经模模糊糊的感到不对劲,呼吸都变得困难了。睁开眼看到贴近的闻人宴,下意识要推开他。
    “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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