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她是有事来不了呢?”雅美嘟着嘴,继续问道。不过这个问题也很牵强,对于一个骑士来说,实在很难想象,有什么事会比这种规模的决赛还要重要。
“所以我就做了一个简单的测试。帕尔多的驻地距离此地最少也有好几公里吧。可是我一提出要见凯斯院长,你计算过吗?从萨曼莎出去,到他进来,最多只用了五分钟。这说明什么?他们明明就在附近监视着这里。”
“他们?你是说,他的那个女主人也在这附近?”
“这是当然的,如果是凯斯院长自己一个人,他怎么都会考虑太快进来和我们接触,是不是会引起我们的怀疑。可是如果他和他的主人都在一起,双方考虑的观点就不一样了。那个女主人不会想太多,因为她只是想要看我们的反应,而凯斯,则只是盲目地听命。”
“你可真够精的!我明白了,既然那个女主人就在此地,又没有参赛,只可能像你说的那样,行动不便了。对吗?”
“亲爱的,你可真聪明。”我凑上嘴去就准备占她便宜,但马上就被她一句“少来这套”给推开了。
“所以,他的那个女主人才是帕尔多的真正老板了。”雅美沉思道。
“呵呵,没错。”我笑了笑,“一直以来我都在猜测这个幕后老板的身份,对希欧多尔如此熟悉,对我们又如此重视...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难道你已经知道她是谁了?”雅美瞪大了眼睛,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我。
“还不是很肯定,因为还有一些问题没搞清楚。现在看起来,大概还只有三成把握。”事实上我刚才自己已经说漏了嘴,我敢把‘呼之欲出’这几个字说出来,心里已经有了八成的把握。只是那个名字说出来,影响实在太大,只好又找借口搪塞了一下。
难得的是,雅美居然没有继续问下去了。她问了另一个问题,“那你留下那几顶破帐篷又是为了什么?”
“这个很简单啊,”我拍了拍桌上的那个手提箱,“钱是要挣的,荣誉也要保住,别瞪着我,这可是我们的院长大人言传身教的。”
......
我们回到酒店,还没来得及去见蕾娜,维娜和巴纳特就跑来报告了,帕尔多学院的人似乎突然一下子忙了起来,而且很明显地提高了戒备等级。
我笑了笑,果然如我所愿,看来暂时是不用担心那个阳树了,因为我帮他多竖立了好多个敌人。那家伙应该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还要袭击我们。
然而,等我们到了蕾娜的房间里时,路德维希和黛西都不在,那房里却多出了另一个人。
正是那个让我们爱不起来,也恨不起来的安吉拉。
我们进门的时候,正好看见她递了一叠纸给蕾娜。而蕾娜只是随意的看了一下,就动手把它给撕了。
“我没办法接受你的退学申请。”她说道。
满脸泪痕的安吉拉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那样无力地站着,仿佛随时都会摔倒一样。
“事情我都已经查清楚了,”蕾娜轻轻地抬起一只手放在了安吉拉的肩上,并且在她想要躲闪的时候说道:“你知道我这只手受了伤的,如果你觉得我缠着绷带还不够,应该打上石膏的话,你就闪开好了。”
这种软绵绵的威慑无疑是很有用的,安吉拉不但没敢再动,还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扶住了蕾娜的手臂。
“长期以来,我只知道施加给你们压力,让你们不断地特训,却很少关注你们的实际情况。”蕾娜的话好像不止是要说给安吉拉听的,“所以,我直到昨天才知道,你弟弟住院的事...”
这一下,第八团的团长终于支撑不住了,一下子跪倒在地,扶着蕾娜的腿,大哭了起来。
“哎哟,我不是让你别闪开么?”蕾娜也疼的差点哭出声了。
我们终于明白她之所以会背叛的无奈原因了,那一定是极难医治,需要大笔钱的病。毫无疑问,在她最无力的时候,帕尔多找上了门。换了是我...不,换了是谁,恐怕都会做出和她一样的选择。毕竟这只是一场比赛,而不是国仇家恨的战争。
“听着,”蕾娜忍痛垂下一只手,轻抚着她的头,“我在担任院长的时候,就发过誓,绝不让任何一个学员遭受不合理的委屈。你也不想让我背弃誓言吧。”
“对...对不起。”安吉拉泣不成声,但还是把这句话说明白了。
“我想知道,你欠了他们多少钱?没关系,你尽管告诉我!”蕾娜难得慷慨地道。
安吉拉稍稍降低了一点哭声,看得出来,她并不想把那个数字说出来,但是她又无法拒绝蕾娜的这种热情。矛盾的她等了很久才吐出了几个字:“五...万。”
或许是因为我刚刚收了一笔巨款,并没有觉得这数字有多大。但很快地,我就明白过来了,这的确是个不小的数字。够得上这个数字的手术通常都是器官移植一类的。
此时黛西并没有呆在这间房里,所以,缺少后盾的蕾娜在听到那个数字之后,长大了嘴,又赶紧闭上,并且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没...没...问题。”
“没问题!”我接口道,“一会儿我就去处理这件事。”
其他三个女人都把我盯住了,虽然各自的表情都不太相同。
蕾娜第一个开口:“你要怎么处理?”
“放心吧,”我回道,“我会去找他们再借五百万。堂堂希欧多尔的团长,怎么能才那么一个价?等他们拿不出来的时候,我就把钱拍他们脸上!”
“你...有钱?”
我把手里的手提箱一举,“你怎么忘了,我们不是刚敲了他们一笔吗?”
蕾娜松了口气,对我比了个大拇指,“很好,就这么干!”
“可我...还是不能留下。”安吉拉继续哭泣道,“我只希望,你们不要惩罚那些跟我一起背叛的学员。”
“惩罚?”蕾娜轻轻地叹了口气,对着我和雅美道:“你们觉得,我会惩罚他们吗?”
我是打算一笑泯恩仇的,可身旁的雅美却张口道:“当然要惩罚。”
我愣了一下,耳边听她严肃地说道:“作为第八骑士团的团长,在战场上没有约束好自己的团员,导致集体开小差...我认为安吉拉团长应该接受一天禁闭,全体第八骑士团的成员回校后打扫校园三天,并且以此为戒,加强纪律训练。”
原来是这么个惩罚,唉,这就是当官的和老百姓之间的差异,这么冠冕堂皇,正儿八经的胡扯,我可不会。
“好了,安吉拉,你也听到了,”蕾娜笑着道,“这个安排你应该满意了吧。我会让人通知全院,把你的苦衷告诉大家的。咦?你怎么还哭?还不满意吗?”她突然换了副流里流气的口吻,“你是不是还对我私人感到抱歉,想留下来服侍我吗?啊,我刚听说那些一年级新生又发明了一种新的玩法,好像叫什么...甘蔗...我们来试试?”
我勒个去!甘蔗!?
安吉拉只呆了不到一秒钟,便迅速收起哭脸,急急忙忙地冲出了房门...
“真是的,跑这么快,不像话!”蕾娜抱怨了一声,又看向了我们,“要不。你们...”
我和雅美转身就跑,连门也没关,便飞也似的,一口气冲到了楼下...
没花多少功夫,我从帕尔多学院的鲍尔手里赎回了安吉拉的那张签名收据,这件事终于有了个了解。就像我想的一样,帕尔多学院对于那些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一点儿也不在意。
诸位团长们也很快知道了事实的真相,接二连三地前往探视和劝慰安吉拉。尤其是玛姬,陪了她很久,而柯利弗和南茜更是高兴地缠了她一整天,到晚餐的时候,安吉拉那久违的既纯洁又舒心的笑容终于回到了她的脸上。
但我却笑不出来了。
因为...雅美她们马上就要走了。
我大概也得了那种叫做‘拖延症’的病了,即使在她们临走前一天的时候,也没有一点着急的表现,就是整日里无忧无虑地和大家疯啊,闹啊...
但梅森私下里跟我说,大家都觉得我很不正常。
能正常吗?一旦送走了雅美她们,回到希欧多尔,就将要面临一场规模更大的离别...卢克斯等四年级学员的毕业...
这两件事本来都应该是值得庆贺的,但是对我来说,都是让我难受的。
又或许,这就是那种‘成长的代价’。
在雅美她们要走的那一天早上,我又被蕾娜给找去了。雅美和奥莉薇亚也在。
我想她们大概是又想跟我交代些什么,果然,蕾娜开始长篇大论地讲了一堆关于学生组织秩序,章程等玩意儿,又叮嘱我回校以后要给哪些老师带什么话。
我很是无聊地听完之后,正打算告辞离开。
“啊,对了,还有个小事要通知你一下。”她一边说一边递给了我一份像是文件的东西,“这是奥莉薇亚的入学证明。她是你的了,不过你得把它收好。”
嗯?这倒是不错,我接过文件,飘飘然地故意很仔细地翻阅着,又故意面朝着奥莉薇娅。哼!师姐?这回看你还敢顶撞我吗?正巧,雅美她们又要离开,到时候让你哭就哭,让你笑就笑,看谁还能救得了你。
可是怎么看她依然带着笑,好像一点儿也不担心啊?
“因为雅美的身份特殊,她毕竟是大团长嘛,所以她离开这件事,就算大家心里都知道,还是要保密的。”蕾娜继续嘱咐道,“所以我想,这几个月,刚好就让奥莉薇亚顶替她的身份好了。”
这...顶替?顶...顶...我顶你个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