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眼前的克莱尔,我还是有些谨小慎微的。即使是在能够说服她的前提之下,也必须小心!
你可以想象一下,即使是对着你恨之入骨的一个仇家,要硬生生地拗断他的胳膊,腿脚,都是多么的不容易。而克莱尔她...
同样的,在她身后,那个一直紧盯着她的阿依莎,也不是个省心的家伙。我早就看见她的手里一直捏着把薄片小刀,就是那种涂了奇怪植物汁液的,能让雅美睡个大半天的小刀...如果不是我总是用眼光吓阻她,她大概早就把刀插进克莱尔的后背了。
“如果你还是不能相信,不如跟我走,我带你去看看你不曾想象得到的另一个世界。”我继续对克莱尔说道。
她不喜不悲地抬起头看了我一眼,“跟你走?”
“是的,”这对我来说是一个新的挑战,带一个阿依莎已经够头疼了,但是现在再加上个萝莉杀手...不过,我总觉得,自己应该有能力拯救这个克莱尔。要说原因的话...那就是不管怎么说,她还是留下了阿诺德的一条命,以她的处境,要想结束对方的生命,实在太简单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支持我的看法,在这个行动之前,当我提出想要把克莱尔拖入我方阵营时,一共有六位同伴对我说了一句同样的话:“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我当然并没有吃药,也不糊涂...至少我还数得过来,我一共也就只有六位同伴。
“怎么样?有这个胆量吗?我想你不会笨到要问我如果不跟我走,我会不会放过你之类的话题。”
她歪了歪脑袋,“把人还给我,我就跟你走。”
“这...据我所知,那个博斯韦尔跟这件事一点儿关系也没有...而且,由于考虑到你曾经对他所做出的一些有点不太寻常的事情,我估计他现在不太愿意再回到你的身边。”虽然事实并没有我说的那么简单,那个男生曾经号称自己是多么的强力,到处求败,但他只不过是克莱尔的一个掩护工具而已。当这位小萝莉发现阿诺德暴露了自己的行踪之后,立即果断地把那个工具捆起来塞进了床底,然后退房换了一个房间。如果不是我坚持搜查一下他们的原住所,恐怕那个博斯韦尔下次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木乃伊了。
“我说的不是那个废物!”她的手抬了起来,指着我身后那只行李箱里的躯体,“把他还给我!”
我回头看了看,梅森和安迪也抬起头看着我们...
“你已经把他...”我都有点不忍心说下去,“难道...”
克莱尔举起了自己的手,不停地揉搓着手指上的那枚戒指,“他是我的,你们不能把他从我身边夺走!”
她身后的阿依莎双眼眯了起来,嘴也嘟了起来...这是个不友好的特征,而且她还向克莱尔走近了两步。但是...
就在我还没来得及向阿依莎示警时,克莱尔突然又一次向我冲了过来,并且这次她是直接一记高踢,踢向了我的面门,我双掌一合,来了个如封似闭。但就在推出掌力的那一瞬间,却感觉她踢过来的力道并不像她的动作看上去那么猛。我心中一愣,暗叫不妙时,她已经借着我的力道反弹了回去...
唉!我算是明白她的师傅都教了她些什么玩意儿了,全是暗杀的伎俩!这个小丫头落地时不偏不倚地跳到了阿依莎的身边,纤手一翻,已经捏住了她手里的小刀,顺势一抬,那柄小刀便指住了她的咽喉,另一只手则压在了她的肩上。
看阿依莎的表情,不是想哭,而是想死...我倒是很理解,小姑娘刚跟我的第一次行动,还没发威呢,就成了对方的人质。
不过,这倒是能很明显地比出她们两人的身高,克莱尔果然还是要矮一些,所以阿依莎在她的挟持下,虽然很不情愿,但不得不微微地分开着双腿,把身子降低了一些。
我为什么要说这些细节?你们很快就知道了。
我举起手,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在克莱尔还没开始发出威胁宣言前,便先道:“我想先问你一下,这次你的老师到底想让你对我干什么。”
“我的任务很简单,取走你身边的那把枪。”
“啊?”我有些吃惊,“就这个?”
“是的!”
怪不得她在暴露之后,想出了那样的冒险计划,所谓跟着我修炼,不过就是想等我取出枪的时候动手。
“那你应该有很多机会啊,为什么不下手?”
“很多机会?”
“是啊,还记得你第一次进我房间的时候,我让你坐下时,你坐在了床边不是吗?当时那柄枪就放在床上...”
“你说什么?”这回轮到她惊愕了。
这正是我要的结果,我才不会像那些破电视剧里演的一样,受人威胁之后,再慢慢和对方谈条件...趁着她惊愕的那一下子,我欺身向前一冲,并且在距离她们还有四五步远时就开始高高地跳起。
通常很少有人能跳这么远,而且,一个人跳在空中的时候,是停不下来的。所以,克莱尔来不及继续威胁我,而是做了一个我预计中的动作...她扳着阿依莎的肩膀,向后退了半步。这么一来,阿依莎的双腿分的更开了。
她退完那半步,我也落地了,距离她至少还有一米多远。然后,我就像是刹不住脚一样,在两位姑娘的目瞪口呆之中,迎面摔了下去...
还没完全摔倒在地的时候,手臂一伸,穿过阿依莎胯下,在克莱尔膝上的血海位置轻轻一按...这招动作实在太猥琐,但人命关天,也顾不得其它了...克莱尔腿一弯,向后一倾,双手也自然而然地举了起来,远离了阿依莎的咽喉。
不和绑架者妥协,这是国际惯例。
等我站起身时,阿依莎这才反应了过来,她红着脸瞪了我一下,也不好说什么。
我并没有趁此机会控制住克莱尔,那样的话,我就太没品了。我甚至都没去扶她...万一碰我的瓷怎么办?
“我答应你,”趁着她想要爬起来的时候,我开口道:“等治好他的手脚,再把他还给你怎么样?”
她一只手撑在地上,摇着头,“他的手不用治,本来就没事。他的脚也不用治,就算治好了我也会再敲断他的!”
......
这是一个让人感到有些悲伤的故事。作为故事的陈述者,我也是征求了当事人的同意,才把它完整第叙述出来的。而当事人对于这段往事的回忆,并不是很乐意。大多数情节都是我慢慢问出来的,所以若是以对话的形式表述出来,恐怕会浪费太多的篇幅。
克莱尔在自己刚刚有记忆的时候,便已经呆在孤儿院里了。
正常人都应该想象得到,小孩子最需要的,除了有爱心的监护人给予的关怀,还应该有同龄人的玩耍和嬉戏。而后者...那种环境对于一个天生银发的小姑娘,实在给不了她太多的条件。所以她一直很孤僻。
所幸的是,在她还没有完全因为孤僻而崩溃之前,有人领养了她。
对于在孤儿院里的孤儿,有过经历的人都应该知道,被人领养,通常有两种命运,一个是天堂,一个是地狱。
而克莱尔...至少当初,她以为她到了天堂。
她一直很想知道,那个收养她的人到底是谁,从她离开孤儿院之后,她就像一个公主一样,身边有了许多的‘仆人’,照顾着她的一切。有保姆,厨师,花匠...但就是没人承认自己收养了她。不过,每天晚上在她临睡前,都会有一个电话打给她,电话里,有一个柔和悦耳的女人声音。那个女人并没有向她提出任何要求,只是每天都向她嘘寒问暖。
在新的生活里,她的身边还出现了很多同龄的孩子,并且对她毫无歧视,和她整天快乐地在一起玩耍,一起读书...原本,她以为这就是不同于孤儿院的‘正常生活’。
直到有一天,她发现她身边的小伙伴正在‘缓慢’地消失,特别是那些和她只是‘泛泛之交’的...
直到有一天,她发现她身边的小伙伴背着她正在哭述,如果不陪她玩会有什么下场...
直到有一天,她发现她身边仅存的小伙伴一个个都带着见不得人的伤...
直到有一天,她发现,还是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不过,此时的她已经离开了那个需要玩耍的年纪了。
小伙伴离开了,那些‘仆人’们也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各类像军人一样的教官,开始教她各种格斗功夫,枪械知识,审讯手段...她的生活变得一下子很紧凑了,白天,就像一个正常的小女孩一样去上学,一到晚上则是各种无休止的训练...克莱尔并不是个反应迟钝的女孩,她也知道,这种锻炼,其实就是为了某一天能报答那个收养她的女人。
唯一还在持续的,是那个每天都还在关心着她的电话。
终于有那么一天,她和那个女人只有一墙之隔了。那个女人依然没有露面,但就在她的隔壁用声音指点着她和一个陌生的男生练习着骑术。从那天起,她开始用这种另类的方式渐渐地进入了骑士的世界。
当然了,由于环境的改变,特别是中学的时候,她也真的有了那么几个朋友。而其中的一个就是阿诺德。
在这段近似于折磨的苦练过程中,阿诺德的身边是她唯一能够找到轻松和温柔的地方,这也是她最终形成了双重人格的原因。
几年前的一个晚上,克莱尔又接到了那个她早就习以为常的电话,但这个电话并不是像往常一样问候她,而是为她带来了第一个报答的机会。
正是这个机会,让薇薇尔神志不清地活了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