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人?”我真的不明白安德瑞斯的意思。这个熟人是指和他很熟,还是和我很熟?又或是和我们两都很熟?
我承认,要论及这个骑士世界里的许多历史以及创造出这些历史的人物,真的可以称得上是精彩缤纷的。而想要把这些历史和人物都说清楚几乎就是不可能的,就算是雅美那也最多不过是半桶水,我就差不多是属于完全的抓瞎了。而安德瑞斯,以他的出身而言,恐怕懂得的要比我们多的多!
所以,当看到一招都没和阳树交过手的安德瑞斯突然发起抖来,我就意识到,他一定是想起了什么,并且很大程度上就是由于阳树那诡异的反骑动作所联想起来的。
但是,仅仅是想起来就能让他达到发抖的地步,我却觉得太不可思议了。除了发抖以外,他握枪的手也明显紧的很多了...看样子他是不打算再继续保持观战者的身份了。
其实,我并不是不清楚目前环境的险恶,阳树虽然在我枪下吃了个小亏,但他的反应能力远远超出我的预计,所以这个亏并没有损耗他太多的实力。他现在喊出一个帮手的原因绝对不是因为打不过我,而是他看出来要快速地把我拿下是不太可能的,尤其是我身边还多了个安德瑞斯。时间一旦拖长,对他是很不利的...这毕竟是希欧多尔的周边。
而以河野阳树的实力,他找来的帮手又会差到哪里去呢?
所以尽管我的心里轻松愉快地对他们进行各种吐槽,但实际上只是想要掩饰自己的紧张罢了...
就在这时候,那黑衣人又说了一句话:“要死还是要活?”
我一愣之下,耳边听得那阳树回答道:“无所谓。”
这一句话是真的把我给激怒了。我愤怒的不是他们漠视生命,而是他们居然认为我的生死已经操控在他们手上了...然而我也说过,我是个异于常人的人,别人愤怒往往都会失去冷静,我却是那种越生气就越冷静的人。所以,我离开开始注目于四周的环境。嗯...刚才我确实是太紧张了,这周围的树木不少,距离我左手边不到五米的地方便有一棵树。树干并不算多粗,但却有将近二十米的高度,这是一棵很常见的白蜡树,它的树干韧性相当之强,正是可以当做积蓄能量的最佳支点,而我刚才居然忽视了。
心中已有计较之时,对面的阳树和黑衣人都动了起来...奇怪的是,他们并不是直冲上来...那个黑衣人把腰杆一扭,居然原地转起了圈。我还没来得及诧异,他已经转了一百八十度了,所以那个反骑在他背上的阳树又变得正面朝向我们了,他只是对着我们咧嘴一笑...不过那张嘴似乎还没完全咧开,便又转过去了...但是很快又转了回来,因为那个黑衣人转圈的动作已经越来越急,越来越快了。
这是什么招数?跳芭蕾吗?
然而,黑衣人又开始动了...是,他原本就在动,不过刚开始只是原地转圈,而现在则是一边高速转圈,一边开始很有规律地移动起来...我觉得我真没猜错,那黑衣人绝对是有芭蕾功底的,正常人很难像他这样一边转圈前进,一边还能自己掌控前进的方向。反正我是转不了多少圈就会摔倒的...说不定还会吐。
他们先是向着左面平移,然后开始保持着一个弧度面面地从左边向我们转了过来。
我虽然已经拟定了作战计划,但还没有太上心,因为黑衣人的圈子虽然转的不慢,但移动的速度却似走路一般,而且当他们移动到距离我们差不多五六米时,我已经能很清晰地看见阳树的面庞了,他确实还是咧着嘴的,但绝对没笑...某种程度上,我觉得他应该也快要被转晕了。这种状况让我更加不把他们当回事了。这个芭蕾舞技实在没什么特别的...我看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他们俩都拿着刀而已。
就在这时候,黑衣人跳了起来...
我的天啊!这招可是真功夫啊!不信大家都可以试试,原地转了半天的圈,居然还能跳的起来!?更别提他还驮着个人!更别提他还跳的这么高!更别提他还...我勒个去,他们是向我跳过来的!
虽然有些慌张,但到底之前定下了计划,我一拉缰绳,给梨佳下了个向左转的指令,转身就打算跑...把他们引到白蜡树那里去。然而就在梨佳刚刚转过头时,出事了...蓄势待发的安德瑞斯突然一声大吼,挺枪就向着空中还在打转的那两人刺了过去...
我得解释一下,从骑士的实力角度而言,我算得上是高手了,安德瑞斯当然更是,而且比我要早得多就挤进高手之列了,但是,有个关键性的问题,我们从来都没配合过。哪怕就是最近的这几天,我们也只是互相打,没玩过配合...呃,在目前我们公寓的状况下,我和他随便哪一个出场,应该都是接近于无敌的。所以又有谁会尝试给我们两个一起坐陪练呢?
所以,这就是个典型的一加一小于二,甚至小于一的故事...
如果按照我的计划,把对手引到白蜡树下,就算不能大占上风,也应该能凭借着那棵树和他们周旋足够长的时间,而现在...无奈之下,我只得又强拉着缰绳把梨佳的头扭转了回去...
可是好像有些来不及了。因为当梨佳刚刚把头转回来的时候,第一声兵器的交击声已经传来了...正是阳树的刀和他手里的枪撞上了。
安德瑞斯的手力也比较大,所以他的长枪在质地上和我的救赎之枪一样,是连枪头枪柄枪尾,都是全钢打造的。而在直径上,比救赎之枪还要粗不少。像阳树手里的那种长刀撞击上去,应该是响亮而又清脆的。
可是这个传来的交击声却让我大吃一惊,因为那是很刺耳,却又很嘶哑的声音,像极了用指甲在黑板上刮...能够发出这样的声音,只有一个解释,阳树的刀并不是一击便和他的枪分离了,而是在他的枪杆上割了过去...要想把钢枪割断?这个想法未免太傻,但直接告诉我,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
梨佳的动作已经非常快了,但要在一瞬间连续两次改变方向,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很不容易的,所以当第一个割裂的声音完结之后,她才终于把整个身体都转了过去,但她还没来得及起步奔跑,第二个割裂声又传了过来。
我看的很清楚,这一次和安德瑞斯的枪交割在一起的,是那个黑衣人手里的长刀,奇怪的是,他和阳树明明是一上一下,但两柄刀所割的位置好像都差不多...但更奇怪的是,不知道为什么,安德瑞斯居然没有动,他就那样直挺挺地举着枪,既不往前刺,也不往后退,而是任由对手就这么割下去...
不,我看出一些端倪了,他好像不是没动,而是根本就动弹不了...
我说过,那个黑衣人转圈的动作非常之快!尽管他向我跳过来的动作被安德瑞斯凌空拦截了,但落地后的他依然飞速旋转着,并且和阳树一上一下地不停地向安德瑞斯手里的枪割去...我有点明白阳树为什么要反身骑着他了,当然不是为了一前一后的有个照应...而是为了像现在这样,一刀接一刀,如同一个电锯般永不消停地割下去。倘若他们的刀法中带着像太极一般的柔劲...这不是没有可能的...那么安德瑞斯完全有可能就像现在一样,动也动不了,甚至连抛枪也做不到。
这真是太可怕了,仅仅一招之间,就能让安德瑞斯这样的骑士完全失去招架之力,而且他们这一招是那么的长,也那么的强...接下去的事我甚至不用看都能猜得到,只要继续这么割下去,几秒之后他们就能找到一个完美进招的机会,把长刀沿着安德瑞斯的脖子割下去...
梨佳开始向前迈开步伐了,可是我的心头却似乎已经滴下了血...这怎么看也是来不及的了...
就在此时,情况再次发生剧变...处于安德瑞斯胯下的西姆斯突然也发出了一声怒吼,然后抬起腰向前顶了上去...
我差点忍不住要叫好了!仅仅这一下,我就明白西姆斯为何会得到安德瑞斯那么高的评价了。在这种困境之下,他依然保持着冷静的判断力,不退反进,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需要安德瑞斯和约瑟芬双重践踏才能保证大脑不萎缩的家伙居然也懂得什么时候该由他自己做主,这可真是让人惊喜啊。
随着他的向前踏步,握着枪的安德瑞斯相当于挺着长枪向前刺了过去,果然,黑衣人将身子一扭,稍稍偏向了一点,虽然他还在保持着转动,虽然他们的长刀也还在保持着不停地切割,但两刀之间终于出现了那么一个小小的暂停空间。
对于安德瑞斯这样的骑士来说,只要有这么一个空间就足够了...他抓住了这个机会,将枪向上一抬,迅速地躲过了下一柄正要割过来的长刀,当他的枪头高扬上天时,他又狠狠地用力向下一捅,把枪尾向着那个黑衣人捅了过去。
我得说,这本就不是什么正规的骑士决斗...就算是,面对着这个手里提着接近一米半长的武士刀的坐骑,是我也会捅的!
但对手的动作一点儿也不慢,虽然黑衣人的身子已经转过去了,但他背上的阳树却刚好是面对着安德瑞斯的,而他此时的动作也已经不是伸刀进削了,而是把刀收在了腰下...尽管他的腰下并不像那个黑衣人还挂着刀鞘,但他依然像是自己也有刀鞘似的,把刀架在那个地方。
我再度害怕了...
刚认识雅美没多久的时候,她曾经逼着我学了一大通所谓的剑道...我们并不总是在研讨怎么骑才能让她舒心,让我省力,因为我们在恋爱,而恋爱是必须两个人进行全方位交流的,不止是剑道,什么茶道,花道她统统都会,统统都演示给我看。只不过我是很不想暴露出自己有什么功夫的,因为当时我觉得让雅美自信地认为她什么都比我强可能更符合她骑士的心态。
插一句...毫无疑问这是错的。除非我只想做她的坐骑,这样做才会有效,后来的事实证明,我会的玩意儿越多,她才真的越离不开我。
所以,当她大模大样地要教我什么剑道的时候,我便低眉顺气地跟着她学了...
可实际上呢,雅美的剑道也是个半吊子,至少比起她的茶道来说要烂的多,她至少还敢泡两杯茶给我,还有宿舍里的人喝,而对于剑道,她只是不停地和我讲理论,却从来不实际操作。
“怎么操作嘛!剑道得拿真剑才能让你看到威力,可是你知道的,我们学院是不允许有开刃兵器的。而且,我真的怕你会受伤,我的剑气太强了...”她危言耸听地对我又唬又糊!
然而,听她讲理论也不是什么好安生的事,因为她居然还要考试!以证明我听她说话从来都是全神贯注的!
所以,虽然我对剑道仍然一窍不通,但对于各种流派以及各种流派的起手式却是相当的熟悉...仅限于起手式,因为雅美要是连起手式都不敢摆出来给我看的话,那她自己都不会相信自己说的话。
比如什么北辰一刀流,二刀流,二天一流,镜心明流,以及...居合拔刀流。
我可以肯定,阳树现在所摆的架势,就是居合拔刀流!一种依靠快速和出其不意来达到击倒对手目的的剑术。
我甚至还想到了当年雅美摆出这个姿势的场景...
“太麻烦了吧?还得像你站的这么正吗?真正打架的时候对手那里给你机会摆立正姿势啊?”我忍不住抱怨过。
“闭嘴!”她猛吼了一声,然后过了半天才嘟囔着道:“好啦,人家功夫没那么高嘛,不过说真的,如果是居合的高手,真的无所谓是站是坐,因为他们最关键的招数在于拔刀的那一瞬间所形成的力量和速度...”她一抽手,给我比划了一下如何虚拟地拔出那不存在的刀...
此时此刻,我的心突然紧了一下,因为看阳树的姿势以及他极为镇定的神态,我可以断定,他就是雅美所说的那种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