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了口气道：“想不到这竟然是一个这么残忍的游戏！”
没想到三个女人一起摇头道：“这是一个只对女人残忍的游戏！”
“啊？这又是怎么回事？”
“很简单的，”蕾娜介绍道：“因为根据古代的文献来看，这种抢山羊的活动其实是一种以家庭为单位的战争，双方的骑手通常都是男人，而他们的坐骑则是他们的妻子，或者姐妹...输了的一方如果不想遵守胜利方的处罚条件，那也很简单，只要把战斗中的那个坐骑交出去，也就是了...”
我又愣了好一会儿...这一回却有些装傻充愣，因为我这个唯一的男人在这三个女人面前谈论古代的女性如何如何悲惨...那不是自讨苦吃吗？
可是光是我不说，是顶不了什么用的。因为杏月很快把话题接了过去，“其实，洛克萨妮院长除了在女儿的事件上稍微固执了一点，在其它方面可是个相当不错的骑士导师...所以我们才配合演了这场戏！”
“演戏！？”我吓了一跳，“你说你们刚才其实是在演戏？”
“当然！”杏月得意地道：“其实大家早就和解了，她和蕾娜故意吵架，就是为了让在这里吃饭的那些骑士们注意到我们，然后才会到外面去看我们的决斗，我们也可以同时看看他们的态度。”
“看他们的态度？这又是为了什么？”
“嘿。”杏月道：“你没留心这家饭馆叫什么吗？骑士之家！来这里吃饭的，当然都是骑士了...我听蕾娜说你也是知道的，北欧的男性主义极为膨胀，有的学院从骑士到坐骑，都只收男生。而这一届的青年杯决赛偏偏又设立在这里...这让我们还是有些担心的。”
“所以你们就故意要用这种方式来决斗...”我接口道：“骑着男人，用古代男人决斗的方式...看看那些男人有什么反应？”
“是啊，”杏月叹了口气，“我们的女儿可都在这里...我们当然要看看这个决赛地点是否安全...”
“可是你们仅仅是观察在这里吃饭的客人就行了吗？”我诧异地问道：“他们能代表整个北欧的男性骑士？”
“刚才围观的人群中...”黛西笑着回道：“有一位是位于卑尔根的七星骑士学院院长，哦，对了，他们的副院长也在那里。另外还有一位，明远你应该认识的啊。”
“我认识？”
“嗯，就是位于奥斯陆本地的奥丁学院院长，杰弗瑞...你不是和他在横滨的联盟赛上交过手吗？怎么你们两个都没把对方认出来？”
我耸了耸肩，“那时候我是坐骑，那里会进他的法眼？奇怪了，他怎么也会到这里来？”
“呵...他为什么不能来？他也是带队参赛人之一...这里可是他的主场。而他，也是我们的主要观测对象...”蕾娜笑道：“他也是罗伯特老师的弟子之一，算起来还是我的师兄呢。不过他对女人的态度...嘿嘿...除了能成为骑士的女人，其它女人在他眼里和猪狗牛羊都没什么区别的...”
“现在还有这种意识的人吗？”我疑惑道。
杏月道：“事实上，不但有，而且还很多...我们一直都对这次青年赛的赛场被安置在奥斯陆感到有些不解...这里明明是个男权意识极为强烈的地方，而这一届的青年骑士里，却明明是女生更优秀的。”
我一撇嘴，刚想要反驳，就被蕾娜按住了肩头，向我问道：“难道不是吗？”
“院长，我承认就骑士职业来看，那些年轻的女骑士是很优秀，但是难道男生就不优秀了吗？”
“我承认男生都很优秀，可他们是坐骑...”
“但是如果没有他们的努力，能把女骑士们托出现在的价值吗？”
“我承认男生都很努力，可他们是坐骑...”
“院长，你这是以偏概全！你这样否认男生的重要性，怎么还能做一个处事公平的院长呢？”
“我承认男生都很重要，可他们是坐骑...”
“呼...不带这么聊天的！”我败下阵来。
“我再说一遍！”蕾娜用力地按着我的肩，“我承认，男生们很优秀，很努力，很重要，尤其是你们这一届的男生学员们，没有让我失望...你说的骑士是指骑士与坐骑的统一体，而我说的骑士，却是单一的骑士身份。从概念上说，两者都没错，但现在讨论的确实是后者...明远，我知道你一直在追求平等，但你的反应太过激烈了...你应该知道，我也在一直追求着平等。”
我耸了耸肩，不再发言了...她说的大部分确实是对的，她也确实一直都在追求着骑士与坐骑的平等，至少是在鼓励着我们去追求平等。但唯独对我，那是相当的不平等！既然这是一场戏，为何不早告诉我？而且把我带到这里来分明是一开始就已经决定了要拿我当坐骑的...还偏偏把这戏演的像是突发性事件，演的像是无可奈何...嘿，难道我就这样好欺负吗？
唉...关于我是否好欺负的问题可以先放一边。因为就刚才的那一段表演性质的战斗来看，杏月等人除了在试探杰弗瑞等人的态度之外，似乎还有另一个目地，而这个目的显然是针对我的...我说的这个针对我的目的并不是说她们把我骗来当坐骑的事，而是她们似乎正在为我造势...
要知道，骑士学院的数量虽然不少，但刚才聚集在这里的几位院长却个个都是身份异于常人的...杰弗瑞的奥丁学院是北欧三剑之首，由于罗伯特老头长期被联盟监视，所以如果仅仅论及学院本身的实力，奥丁学院甚至在西古尔学院之上。杏月的菲尼克斯就不必说了，精英中的精英。蕾娜的希欧多尔，至少在这一两年里是大出风头的。那个沙丁鱼院长，至少从刚才的古老游戏中可以看出，其本人绝对拥有挑战杏月的实力。还有什么七星学院，虽然我不知道他们的实力，但光是听名字就觉得挺霸道的了...一个小饭馆里能聚集这么多的院长，这饭馆本身就不简单！
所以说，能够驮着杏月在这么一群院长中间小试身手，按理来说，已经是相当不得了的荣誉了...我相信即使是那些在竞技场里作威作福的坐骑们如果遇到这样一个机会，也一定会趋之若鹜的。不，不止是坐骑，就算是很多骑士恐怕都希望能获得这么一个珍贵的机会，即使让他们放下身段，暂充坐骑，也不会有人拒绝的。
但是，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定了定神...或许是自己想太多了，这大概只是杏月本人的意愿吧。她一旦看重什么人，就会千方百计地给对方创造出很多好处...这一点我早就领教过了。
“不准再生你们院长的气了！”杏月的口气已经活脱脱地把我当儿子看待并且教训了，“也不准再觉得委屈了！这么多好吃的，还弥补不了你吗？”
“这个嘛...如果你能把之前那个回到家乡的故事给说完的话...我倒是觉得可以弥补一点...”我确实有点借杆子往上爬的想法。
“不着急...”杏月却马上转移了话题：“你之前饿的那么夸张，还是再吃一点吧。我们还有点其它事要谈呢...”
我无奈地只能再举起一条鹿腿...
没多大功夫，肚子里的坑是填得差不多了，可是杏月的那个坑却好像一直没打算填，她们三个左说右说，都在聊关于希欧多尔的未来，尤其是眼下股权被架空的未来。聊也就罢了，她们还越谈越投机，投机到我连一句话都插不进去。所以呢...我很快就饱了，因为塞进肚子里的除了鹿肉和鱼舌，还有被她们憋了半天的气。
或许有人会奇怪，为什么我那么执意于想要听丈母娘的故事...其实说来也很简单，因为涉及到雅美出生前后的那段经历，不要说在我这里，就是在雅美自己那里，也是一段空白。而这段空白又因为雅美和杏月现在的关系弄得十分糟糕，基本上她自己是没什么机会填补了。雅美曾经对我说过，她是个喜欢追求完美的人，那么这段空白不也是她想要追求的吗？
送女孩子礼物，当然要送给她们最喜欢的...我相信，如果我得到这段故事...真的不亚于以前给她买下的那对钻石。而且...还不用花钱。
“那个...你们饱了没有？”我终于找到一个机会，插嘴问道...其实这问题就是废话，她们根本就没吃什么东西，一直在灌啤酒而已。
我相信从刚才到现在，她们其实一直是在逗我，因为我那句话一说完，她们就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我们知道，你很想听后来的故事...”蕾娜笑道：“不过，你需要答应我们一个条件才行...”
“条件？什么条件？”
“很简单的条件，把这次的冠军拿到手！”
“啊？可是以前你们不是说...”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谁能知道那么多人竟然被我们的大团长给劝退了啊？局势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啊...”
“就算是这样...”我一时间有点尴尬起来了，拼命地拿眼瞟向一旁的杏月：那意思很简单，人家菲尼克斯学院的正主就坐在这里呢！你们也都还叫着她老师，现在竟敢在她面前讨论这个冠军吗？
杏月很快就发现了我的窘境，她摇着头地回答道：“你就不要再这样看着我了，我原本很得意的弟子团，已经全军覆灭了...让我还能拿什么和你们比啊？”
“弟子团？覆灭？”我有点不太明白。
“雪妍成了你的人，萨莉...我看现在差不多也是你的人了...唉，连毕业的人都不放过！丝塔茜因为违背我的规矩，本来是要让她自己退出的，不过她答应留在学院里受罚，布莱安娜和苔丝被我的好女儿送进了医院，剩下一个帕特丽夏，也被你吓的毫无斗志了...至于男生，已经全都折在罗德里格斯手里了，就更不用提了...嘿！原指望他能带人和我在这里会师的，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中了你的邪，一句话不说，把整个男队带回学院...他眼里还有我这个院长吗？”
我不敢回答，就连蕾娜院长也开始装模作样地叉上肉往嘴里送...堵自己的嘴了。本来她应该是和杏月一伙的，但杏月这随便的几句解释了却包含了深深的怨怼，导致无人再敢接话。
“所以说，现在不和你们联合，还能有我的好果子吃吗？”杏月最后自嘲了一句，“十来年的院长当下来，最后却是为别人培养人才...”不过她很快又笑了起来，“不过，这不就是我们这些当老师的宿命吗？蕾娜，我看你以后也会和我一样，我的人也好，你的人也罢，最后啊，都是他的人！”
“呵呵，”蕾娜笑道：“那又有什么？做老师的，最后不都得走这么一条路吗？”
我突然大为感动...我以前对老师这个职业真的不怎么看重...这职业里鞠躬尽瘁的人很多，但废物也不少，加上我本人也不怎么好管，所以几乎和大多数老师竟然成了死敌...甚至包括面前的这几位，或多或少地都有过冲突。可是杏月和蕾娜现在这一番话却把绝大多数老师的心声都给说了出来：只要摊上了这个职业，他们终究都是会为自己的学生考虑的。别看蕾娜成天想法子欺负我，可是如果没有她的默许和支持，路德维希怎么会成为我的师傅？从他身上我学到了多少绝招秘籍，那是数也数不清的。更何况后来里奇的授艺，菲诺米娜的教学，都是看在希欧多尔的情分上...我这几年的收获，实在是受了她们的大恩。杏月呢，就更不说了，人家连女儿都送给我了...
我站起身，轻轻地揉了两下鼓胀的肚子，然后对着饭桌上的三个女人鞠了一个深躬：“你们放心啦，不管谁是谁的人...我！是你们的人...”
她们集体怔了一会儿，都笑了起来，一起举起杯来对着我道：“可别忘了你今天说的话！”
我点点头：“我自然是不会忘的，不过...有没有实力夺取那个冠军...我就真的不敢吹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