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皇帝是把招待沉樱的差事交代给了胡贵妃的,可胡贵妃昨夜被燕霖软硬兼施的给说退了,再加上早上醒来骤然听闻了唐嬷嬷的死讯,又受了刺激,这下就是还想出头都有心无力了。
她称病,让人去皇帝那里告了罪,皇帝自然就将此事又转而交代给了何皇后。
何皇后临时接了差事,有许多的琐事需要临时安排,一上午忙的陀螺一样。
好在武昙赖床起晚了,沉樱就踩着差不多午膳的点儿提前了半个时辰进的宫。
何皇后把人都招待进了凤鸣宫。
彼时在场的不仅有受邀而来的一些皇亲贵女,还包括适龄未婚的宗室和一些勋贵里面样貌人品拔尖儿的子弟,等于是个变相的相亲宴了。
武昙和沉樱到时,凤鸣宫的正殿当中已经有几名贵女在陪着何皇后说话。
何皇后端坐在主位上,脸上没什么笑容,但是威严尽显。
武昙其实蛮喜欢她这个做派的,在起码——
是比大胤的那位姜皇后更有母仪天下之风。
“娘娘,宁国公主到了。”凤鸣宫的大宫女长芳含笑引了两人进去。
在座的贵女们,除了北燕皇帝的寿安公主,其他人都连忙起身。
沉樱带着武昙进到殿内。
何皇后就露出一个隐约的笑容道:“方才本宫还在想,你这孩子也该到了。”
“沉樱见过皇后娘娘!”沉樱屈膝行礼,起身之后方才解释,“昨夜宫中有宴,我是想着娘娘疲累,可能歇的会晚些,就没敢太早过来打扰,没想到大家都到了,我这倒是有些失仪了,娘娘莫怪。”
皇帝让胡贵妃招待沉樱,是昨天在接风宴上当着所有人的面说的。
今天早上改了口谕之后,自然第一时间就派人去茗湘苑给沉樱送了信,所以沉樱进宫就直接冲着何皇后这里来了。
何皇后道:“你这丫头倒是个心细体贴的。”
大家都是逢场作戏,只要面子上该说的话说体面也就行了。
沉樱带着武昙给何皇后见了礼之后,站起来的那些贵女就也纷纷给沉樱行了礼:“见过公主!”
沉樱莞尔,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然后寿安公主才站起来,也和沉樱互相见了礼。
武昙跟在沉樱身边,还是跟昨日一样,穿的既不是宫装礼服也不是宫女和女官的服饰,就是她在大胤时寻常赴宴时候贵女的打扮。
沉樱给何皇后行礼的时候她跟着规矩的行了礼,再到后面沉樱跟这些姑娘们互相寒暄的时候她就事不关己的杵着不动了,百无聊赖的垂眸看自己脚下的地砖。
昨晚的接风宴上,她一直跟着沉樱坐在暖阁里,虽然当时贸贸然站出来跟皇帝说话,让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她的存在,不过当时那大殿那么大,再加上她又是跟着皇族一起坐在暖阁里的,真正看清楚她并且还能认识她的也就寿安公主和当时也在暖阁里的两位郡主了。
事后大家也都有打听这个没规矩的小丫头到底是何来历,可是往身边的人问了一圈居然都没人清楚,只是听传闻昨夜在唐嬷嬷溺死的那个水井旁她又跟过去闹腾,似乎——
大胤的晟王与她很是亲昵宠爱。
这时候她站在这里,居然完全摆出高人一等的姿态,都不还礼的?
一屋子七八个姑娘,都大为意外,明里暗里的就开始盯着武昙打量。
何皇后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个武昙的举动,只不过旁人打听不到消息,她却能,自然已经清楚了这个小丫头的来历。
只不过她不喜武昙归不喜,她堂堂一国之母倒不至于跟个小丫头片子在这种琐事上较真,当即便是面不改色的说道:“都别站着了,坐吧。”
宫婢立刻去搬了把椅子摆在了何皇后的紧下首。
椅子只有一把。
何皇后微不可察的侧目给长芳使了个眼色,长芳就紧跟着又搬了一把过去,挨着沉樱的椅子放了。
武昙跟过去,大大方方的坐下。
在场的贵女们就更是惊得眼珠子几句要从眼眶里跌出来——
这丫头这般没规矩,皇后娘娘不责怪也就罢了,居然还把她供起来了?这么给她脸面?
更不可思议的是——
这丫头居然还真把自己当回事,让她坐她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坐了?
何皇后若无其事的拉了沉樱的手说话,无非就是问一些琐事,在这边住的习不习惯,或者她之前在大胤生活的一些趣事。
沉樱得体的笑着回何皇后的话。
这殿中气氛却异常诡异——
剩下的人都没什么心思交谈了,全都在或明或暗的打量武昙,并且猜测她的身份来历。
武昙自然有所察觉,不过这种场合她向来脸皮厚,就若无其事的由着她们打量。
何皇后跟沉樱客套了一阵,见宁嬷嬷从外面回来,就松开了沉樱的手站起来道:“宴席还要晚些时候才开,本宫就不拘着你们了,后花园里新移来了好些菊花,开得正好,你们自己过去玩吧。”
“是!”众人连忙起身,寿安公主带头说道:“知道母后喜静,那就不叨扰母后了,儿臣带她们去花园里玩。”
何皇后点点头。
沉樱也跟着起身告辞。
一行人正要往外走,何皇后却冲武昙抬了抬手道:“你等一会儿。”
事出突然,所有人都顿住了脚步,齐刷刷的又回头看过来。
就连沉樱,都露出微微诧异的神情。
武昙抬起眼眸看向何皇后,面上无惊无喜:“娘娘是叫我么?”
何皇后点头:“本宫这里为贵国的太后和皇后各准备了一份小礼物,算是一点心意,本来是想叫人送去茗湘苑交代给晟王爷的,既然你来了,那正巧了,顺便带回去吧,也省得本宫再单独叫人跑一趟了。”
使团回程的时候北燕这边必然会备下厚厚的礼单,带回去的,只不过联姻之后两家怎么也算儿女亲家了,何皇后这边要单独为周太后和姜皇后准备一份礼物,也算是全了礼数。
武昙点头:“好!臣女愿意替娘娘效劳的。”
沉樱一看是为这,就松了口气。
寿安公主已经走到她面前,亲热道:“沉樱姐姐,走吧,我陪着你去园子里逛逛。”
“好!”沉樱微笑点头,又看了武昙一眼,见武昙一副从容自在的模样,也就没再多管,跟着寿安公主一行人走了。
何皇后则是带着武昙去了一侧的暖阁,一边吩咐宁嬷嬷:“去把东西拿过来吧。”
“是!”宁嬷嬷应诺去了。
有宫婢进来上了茶。
何皇后指了指自己对面:“等一会儿吧。”
武昙并不露怯,道了谢就大大方方的上炕坐了。
何皇后喝了口茶,居然也没拐弯抹角,突然就开口说道:“本宫留你在这,其实是仍有件事想要问你。”
武昙抬起眼睛看她:“皇后娘娘有话要问臣女?”
何皇后道:“你们大胤使团此行的来意你是知道的,为结两国秦晋之好,本宫也不瞒你,宁国公主是大胤太后娘娘的掌上明珠,我们陛下对此事也十分重视,今日命本宫设宴招待……不止是请了方才殿中的那些贵女,各府邸的青年才俊稍后也会赴宴,意思就是不想委屈了宁国公主,算是让她把可能的人选都先过过眼,挑一挑。我们陛下的意思,自然最好是郎才女貌两情相悦的,只是婚嫁大事,总归是两家的事……你既然是晟王爷身边的人,本宫就先跟你透个底,不知道晟王爷那边可有个打算和人选?”
这一番话她娓娓道来……
要不是武昙太清楚自己的年纪和身份了,简直都要怀疑自己是那种可以和她平起平坐的年纪一大把的老女人了……
北燕的这位皇后娘娘——
当真是能屈能伸,让人不可小觑的人才啊!
且不说她就是个黄毛丫头,就单凭着昨天她在晚宴上搅和了风七认亲的事……
她就不信这位皇后娘娘心里对她没半点记恨!
可是她居然半点没表现出来,没给穿小鞋不说,还给了自己这般高级别的礼遇!
武昙心中颇有几分受宠若惊之感,面上也不做作,只略带几分为难的道:“娘娘相问,臣女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可实话说……在来北燕的这一路上我也好奇问了王爷好几次有关给公主选婿的事,他却老给我卖关子,不说的。”
说着,就面露沮丧。
她这不算说谎,虽然她也不介意对这位皇后娘娘撒谎,可这件事她确实也好奇的要命,萧樾就是死不说他的打算。
何皇后暗中观察她的神色,但见这丫头一脸的天真,倒是不太确定她是不是故意在敷衍自己。
武昙兀自叹了口气,就又重新抬起头来看她,兴致勃勃道:“不过娘娘说公主是太后娘娘的掌上明珠,这话却是真的,王爷虽说是公主的长辈,但也要顾念着太后娘娘的嘱托。娘娘您既然说今天是把可能的人选都叫过来先给公主过眼的,那回头我盯着些,一旦王爷和公主那边有了具体的想法了,我就帮娘娘打听着吧。”
何皇后只笑了下,未置可否,又低头喝了口茶方才不甚在意道:“本宫就是随口一问,既然晟王爷那边提前也没说什么,那便算了,可能是要跟我们陛下商量了才定吧。”
武昙很认真的想了想,点头:“也是。这事儿最后还是得要燕皇陛下做主决定的。”
话到这里,宁嬷嬷就带着四名宫婢从外间进来:“娘娘,东西取来了。”
何皇后抬眸看了眼,示意武昙:“就这些东西,算是本宫的一点心意,黄色锦盒的是呈大胤太后的,红色的是给你们皇后娘娘的。”
说话间四名宫婢已经上前,将盒子打开,把里面的东西给武昙过目。
都是挺贵重的珠玉宝器,大胤的宫中必然也是不缺,送的就是一份心意。
武昙起身,规规矩矩的给何皇后行了礼:“那臣女就代太后和皇后娘娘收下了,一定帮娘娘带到。”
“嗯!”何皇后点点头,没再说话,这已经是个送客的意思了。
武昙也识趣,转身对宁嬷嬷道:“公主的婢女都在凤鸣宫外等候,借嬷嬷的这几个人随我走一遭吧?”
“你们替小姐把东西送出去吧,仔细着些,别磕了碰了。”宁嬷嬷板着脸吩咐几个宫女。
“是!”宫女们应声,武昙就带着她们出了暖阁先行离开了。
她走的不快,虽然举止不算失仪,但看那背影却明显透着几分散漫的。
何皇后盯着暖阁的门口看,神情若有所思。
宁嬷嬷也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直到武昙出了正殿她才走到何皇后身边,不解道:“不过就是个没规矩的丫头,娘娘还真当她能知道些什么有用的消息不成?”
何皇后这才收回了视线,唇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凉凉道:“不懂规矩是真,可这丫头却是半分不蠢的,大胤来的那位亲王可是个煞星,他敢公然把这么不懂规矩的丫头打发进宫来,恰是说明这丫头的能耐。”
她可不会觉得萧樾就只是因为被色所迷才各种纵容这个丫头。
就算萧樾不怕事儿——
两国议和的紧要当口,自然一切都是以国事为重的,容不得半点的疏失和马虎,如果他身边的这个丫头是个不知轻重随时会闯祸的,萧樾不可能这么放心的让她来宫里走动。
宁嬷嬷却是将信将疑——
那么个小丫头,浑身上下都透着稚气。
何皇后侧目,见她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来就不悦的叮嘱:“记住本宫的话,告诫下面的丫头们一声,都不要招惹她,眼下这个情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全都不要给本宫节外生枝。”
宁嬷嬷赶紧敛了神色,郑重应下:“是!”
想了一下,还是有点疑惑:“娘娘,那宁国公主那边呢?陈王府的三公子和四公子都来了,怕是……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
何皇后叹了口气:“她那边你也不用管,该怎么做让廷襄自己去打算。”
燕廷襄的城府和能力,她都是信得过的。
宁嬷嬷却还有些迟疑和忧虑:“只不过这事儿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皇上那能有个明确的态度出来,也不至于委屈了娘娘纡尊降贵的来与这么个小丫头周旋。”
何皇后眼中也闪过一些疑虑和不快,随后就赶紧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开:“不管他怎么想的现在咱们都只能做咱们该做的。”
皇帝一心维护胡氏那个贱人,跟她早就不是一条心了,既然他都不顾及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和跟已故太子的父子情分了,那么她又何必事事为他考虑?
在皇帝没定下和亲的人选之前,该用的手段尽管用就是!
何皇后起身往外走:“时候还早,不是让小厨房也加几个菜么?本宫过去看看。”
宁嬷嬷连忙上前扶了她的手。
何皇后边走边问:“胡氏那现在到底怎么样?”
宁嬷嬷连忙正色,“病了!”
何皇后脚步一顿,确认道:“真的病了?”
“说是昨夜头风发作,一晚上就没怎么睡好,然后今儿个一早又听了唐嬷嬷的死讯,当场就晕死过去了,还咳了血。太医去看过了,说是得好生将养一阵子才能出来。”宁嬷嬷道,心里都跟着痛快不少,突然想到了什么,就又悄声问何皇后,“这机会难得,要不要吩咐太医……”
何皇后横过去一眼:“眼小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尽量少往外扔把柄给人抓,你跟了本宫多少年了,怎么就这点出息?”
她是恨胡氏,甚至恨不能将那女人拆骨吃肉,可是——
现在正是图谋大事的时候,那些私仇只能暂时压后,等着来日方长她能只手遮天的时候,还怕没机会磋磨那么个贱人么?
“是!奴婢知错了。”宁嬷嬷自知这个马屁没拍对地方,脸上赧然,就赶紧闭了嘴。
武昙去凤鸣宫外将礼盒都交给了等在那里的自己人,就又转身回来,叫了个小宫女引路,去了后花园。
凤鸣宫的后花园别有洞天,并非一般宫苑的设计,后面圈了一整个园子进来,占地很大,甚至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人工湖,四周错落的置了单独的小院子和殿宇。
今天的午宴是要摆在湖心岛上的,那里有个二层楼的水榭。
通过去的既有从两边的回廊,湖面上还零星散落着三五条小船儿,可以坐船登岛。
武昙进了花园,目光四下里眺望一圈就看见沉樱已经被几个贵女拥簇着坐在了一条船上,在湖面上泛舟。
她一路行过去。
院子里燕廷襄那些人也都到了,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有人在投壶,也有人在湖上泛舟,还有随意赏花说笑的。
武昙因为之前在何皇后面前没跟一帮贵女打好关系,这时候大家就都达成了默契,都对她视而不见,见她过来,就只偷偷侧目打量,故意的不予理会。
武昙也不理会她们异样的眼光和窃窃私语,自顾自的往湖边走。
那里靠岸的地方还停了一艘船,负责划船的宫女倒是很客气,见她过来,连忙就问:“小姐要游船么?”
武昙摇头:“我就不登船了,我怕水。”
说完,紧跟着又是话锋一转,指了指蓝釉:“你把我的这个丫头送到宁国公主那条船上去吧。”
宫女看了面无表情的蓝釉一眼,虽然觉得特意送一个丫头过去有点兴师动众,但也不敢拿乔,只还是本分的请了蓝釉上船。
武昙给蓝釉递了个脸色,蓝釉点点头。
沉樱身边带着两个丫头,一个晚棠,另一个是会些拳脚的,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可是今天这样的场合——
武昙总觉得一定会出事,既然是这样,那就自然要提前准备了。
宫女划船,带着蓝釉往正漂在水上的沉樱那边去,武昙就没再管,径自绕了一段路,上了回廊,徒步往湖心的小楼去。
她走过去之后,方才正站在岸边不远处佯装赏花的几个姑娘才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
“郡主,你说的是真的么?这个黄毛丫头是大胤晟王的人?”
陈王府阳盛阴衰,这一代里六个男丁,却只有一个女儿,虽是庶出,但是陈王妃喜欢女孩儿,就打小儿记在名下养在身边的,就是眼前的燕廷婷。
燕廷婷年方十五,生的比较美艳,神情也颇高傲,盯着武昙的背影讽刺道:“我还骗你们不成?昨儿个唐嬷嬷不是溺死了么?我跟随母妃一直在皇后娘娘身边伴驾,亲眼所见,两个人当众拉拉扯扯,很是亲昵。”
“天呐!”有人夸张的捂住了嘴巴,“这丫头多大,还没及笄吧?”
大胤的晟王萧樾,因为驻守北境,在北燕的帝都之中那也是叫人闻名遐迩的存在,贵女们别的不知道,但是对他大致的年龄和生平却都是知道的。
“谁知道呢。”燕廷婷鄙夷的冷嗤一声,“听说她也是大胤朝中出身名门的贵女呢,又没有婚约在身,就跟着男人跑出来,也不知道大胤那边就是那么个风气还是她就是个例外。”
这话说的就有点严重了,等于贬低了人家朝廷。
燕廷婷是骄纵惯了,不自觉,其他人贵女却都默契的闭紧了嘴巴,并不接茬。
燕廷婷扫了众人一眼,就更觉得这些人都没意思,转身走了:“我去找我三哥说说话,过会儿再来寻你们。”
她带了贴身婢女离开。
几个姑娘就又议论开了。
有人不是很看得惯燕廷婷的作风,小声的嘟囔:“再怎么样大胤的晟王爷也远来是客,郡主这般议论……”
旁边却有人意味深长的轻笑出声,挑眉道:“郡主看不惯那个小丫头自然是有缘由的!”
姑娘们都来了兴趣,不由的凑上去七嘴八舌的问。
那姑娘就看了眼湖心小楼的方向,得意道:“我听说咱们北燕的使团去大胤,原是想将寿安公主许配给大胤的晟王的,可是……大胤那边没答应。”
话只说到这里就够了,至于其中牵扯大家自然都能心领神会。
这可是个大消息,消息很快就在贵女们中间散开了,除了因为怕水提早就去了湖心小楼里休息的寿安公主,今天受邀过来的十几个姑娘中间几乎就传了个遍。
燕廷婷找到自己的三哥燕廷瑞,彼时燕廷瑞说是正在看别人投壶,却站在稍微角落的地方,有些孤僻和不合群,但也清净。
燕廷婷走过去,又往四下里看了眼,燕廷襄正在斜对面的花圃前面跟人赏花闲聊。
燕廷婷眼中闪过一丝讥诮,收回了目光问燕廷瑞:“三哥,大胤的这门亲事,咱们真的不替陈王府争了一争了么?”
燕廷瑞从正在投壶的自家老四身上收回视线,自嘲的冷笑:“我倒是想争,老四也得有这个本事!”
他虽然也没成婚,但是两年前就早有了婚约在身,现在陈王府唯一拿的出手的就是他家老四了,可是——
也不是他妄自菲薄,自家四弟和燕廷襄?根本没的比!
燕廷婷眼中闪过些许烦躁之意,冷了脸没吭声。
“行了,你也不用不服气,总归咱们也不能让魏王府得意就是了。”燕廷瑞抬手拍拍她的肩。
燕廷婷抬起头,循着他的视线一起看向了湖面上飘荡的小舟。
“如若魏王府全力以赴,我自认为不是燕廷襄的对手,既然最后摘果子的指定是他……我又何必吃力不讨好的去跟他争?”燕廷瑞道,眼中闪过些许阴郁,紧跟着就是鄙夷的一声冷笑,“他燕廷襄想要这门婚事,那就给他好了!”
说话间,本来风平浪静的湖面上突然躁动声,伴随着女子的尖叫声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