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昙也吓了一哆嗦。
不敢再去摸萧樾的手,只下意识的一把揪住他的袖子。
她是察觉了有人要暗算她,却没想到对方会打这样的主意。
她就是再不拘小节,也不会将女子的清白视若无物,此时后怕之余,小脸儿都微微发白。
萧樾深吸一口的同时又运了口内力将胸中浮躁沸腾的血液压下去,这才抬手摸了摸她脑后的发丝轻声的安抚:“没事!”
那发丝顺滑柔韧,流泻于他的五指之间,触感无比的熟悉。
武昙仰着头看她,一双眼睛湿漉漉的,盈动的光影浮现于眼前,她的样子,较之于平日里的娇俏甜美,此刻又多了几分楚楚动人的可怜样儿。
萧樾心间颤动。
他突然一慌。
下一刻,就极尽克制的强迫自己把视线从她脸上移开,捏在袖子底下的手,拇指的指甲再从食指的指尖上划开一道伤口,又逼出几滴血水来,以此来断绝自己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
他没叫任何人察觉他的心不在焉和反常,但只在这一瞬间已经经历了巨大的煎熬,冷汗湿透了整个后背的中衣。
旁边的皇帝,脸上表情远比他还要震怒和难看。
他也没急着马上就走,反而是目光阴戾的转头看向何皇后,一字一顿道:“皇后要和朕一起过去看看么?”
能在宫里安排这样的局,除了何皇后,没有第二个可以做到,这一点毋庸置疑。
何皇后也知道他怀疑自己,但此刻她已经完全不在乎了,只就表情平静的道:“臣妾本来也是因为看见凤寰宫的方向有火光才临时转道过来的,不想在这里被绊住耽搁了,既然凤寰宫有事,臣妾理应陪着皇上一并过去看看。”
这句话,就等于是回答了武昙和萧樾前面的质疑,解释了为什么她会这么巧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皇帝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两个人的目光交会处,仿佛有火花迸射。
何皇后无所畏惧的迎着他的视线,面目同样的冷然。
片刻之后,皇帝就移开了视线对何敬忠三人道:“何家丫头的事,事后朕会交代下去让大理寺的人再核查,会给你们一个水落石出,死者为大……人,何爱卿先带回去安置吧,也多劝劝何夫人,节哀顺变。”
何皇后是想另外拿到一个凶手出来追究的,可是至今也没能拿到人。
而且那个做人证的宫女还口口声声说是何成瑾是跟一个男人争执之后被刺伤的,口口声声都想把事情往私情上面引……
别说现在何敬忠已经在怀疑这根本就是何皇后设局,坑了他的女儿,就算没有这一重怀疑——
他也宁肯相信害了他女儿的就是被武昙射杀的那个太监。
横竖就是再舍不得,人也已经没了,总不忍心再在女儿的身后侮辱了她的清白和名声。
何敬忠心中义愤,还是咬咬牙按捺下来,恭敬道:“是!多谢陛下体恤,还请陛下一定要查明此事,给小女一个公道。”
“嗯。”皇帝应了一声,抬脚往外走去。
何皇后紧随其后转身,临走之前却是毫无征兆的突然狠狠的剜了武昙一眼。
真的是岂有此理!
她费尽心机安排的两个局,居然一个也没成!
而罪魁祸首,就是这个搅局的小丫头!
她明明此时应该中计在凤寰宫里被抓包的,却偏偏跑出来,还好巧不巧的出现在这里,坏了自己的另一个计划?!
这简直就是何皇后此生遭遇的最大的一次失败和挫折,让她怎么都接受不了也不能相信。
武昙被她瞪了一眼,也无所谓,不过想要回瞪回去的时候,她已经转身走了,于是就冲着她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萧樾已经跟皇帝一前一后的走了出去,这时候她也连忙抬脚跟上。
这抱厦里,满满站了一屋子的人,很快就散了个干净,只剩下何家的三口人守着何成瑾的尸首。
何夫人还浑浑噩噩的瘫软着靠在何敬忠怀里哀哀的哭,也是没力气站起来。
何成玉脱下自己的外袍将妹妹的尸身裹住,脸上也是难掩悲伤的道:“父亲母亲,不能让更多的人看见妹妹这个样子了,咱们还是先带妹妹出宫去吧。”
何成瑾的死,不可能瞒得住,消息很快就会散开。
但是一个女孩子这般惨死的模样,总归是不好叫太多外人看见。
何敬忠别过脸去,拿袖子擦了擦眼角,就又转身来扶何夫人。
何夫人哭得浑身虚软,此时看一眼面无血色的女儿,又忽的回身一把抓住了何敬忠的手臂,激动的哭喊道:“老爷,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瑾儿她前两天进宫的时候还好好地,这是梦,这一定是梦,这不是真的,是不是?”
说着,就又哭倒在了何敬忠怀里。
何敬忠只能一声接着一声的叹气。
待到帝后离开之后,等在园子外面的那几个何家的随从就从外面进来了。
何成瑾的事大家在外面也听说了,此时个个都面色凄凉,尤其是何夫人的陪嫁常妈妈,进来就抹泪。
何成玉给他自己的亲随使了个眼色:“先带瑾儿回府吧。”
然后又唤了常妈妈来:“扶着点母亲。”
“是!”两个人应诺上前,一个抱起何成瑾的尸身,一个扶了何夫人往外走。
何成玉又对剩下的何敬忠的那个亲随道:“你去一趟凤鸣宫把小玉也接出来,瑾儿不在宫里了,她也没理由再留在凤鸣宫。”
何敬忠不由的倒抽一口凉气,已经听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那亲随领命前去。
待到所有人都走了,这抱厦里就只剩下父子两人,何敬忠就神色凝重的问道:“你是怀疑瑾儿的死跟你姑母有关?”
何成玉面目冰冷的反问:“难道父亲不也是这样怀疑的?”
何敬忠语塞。
何成玉继续道:“是与不是,小玉应该最清楚,等把她接出来问了就清楚了。”
说着一顿,随后就一拳打在旁边的柱子上,愤然道:“这事情是我疏忽了,明知道眼下是多事之秋,就不该让妹妹进宫来。”
谁都没想到,一个年轻轻的姑娘,进宫来住了两天就没了。
何敬忠闻言也是悲从中来,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却是什么也没说。
现在事情很可能就是何皇后做的,他们能说什么?找她讨要公道吗?这个公道讨回来有什么意思?何成瑾不该死也已经死了,难道再杀了何皇后赔一条命?
但如果事情真的是何皇后做的,这就等于是在他们之间打了一个结。
父子一行都也顾不上再掺合宫里的事,互相扶持着出了抱厦就直接出宫去了。
这边武昙跟着皇帝和萧樾一行往凤寰宫的方向去。
距离不算远,大家都徒步而行。
萧樾和皇帝走在一起,她却刻意的落在了后面。
尉迟远有了前车之鉴,不敢擅离她左右,就亦步亦趋的跟着她。
等到跟其他人都拉开了距离了,武昙就悄声问他:“你们王爷他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萧樾绝对有问题。
除了他指间上的伤口,武昙没看见他身上还有别的外伤的迹象,此刻他就怀疑他别是中了毒,难免的忧心忡忡。
可是萧樾跟皇帝待在一起,她又不能公然问他,这时候是真急的不行。
尉迟远听她反问,面色忽的就是尴尬的一僵,脸都微微涨红了。
武昙等了片刻,没听见他回答,就侧目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尉迟远碰触到她纯粹的眸光,那一瞬间就更是尴尬到无地自容,眼神闪躲着不敢看她,却又支支吾吾的难以启齿……
这事儿让他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跟一个小姑娘怎么说?
可他越是这样,武昙就越着急,忍不住的又催促:“说话啊?他真有事?是……中毒了?”
“不是毒,是……”尉迟远张了张嘴,可是对上她眼中急切的眸光,就又是脸通红,舌头上被打了石膏一样,死活开不了这个口了。
武昙正待要再追问,等在凤寰宫门口朝这边张望的青瓷看见他们过来,就飞奔着迎上来:“主子,您没事吧?”
“没事!”武昙摇摇头,待要再跟尉迟远问话的时候,尉迟远已经趁机溜了,几步就蹿到了前面萧樾的身边去。
武昙不能追上去捉人,只能作罢,就暂时压下心里的忧虑,转而低声问青瓷:“燕北呢?都没事吧?”
“没事!”青瓷道:“之前有凤鸣宫的侍卫闯进凤寰宫里去嚷嚷着要抓刺客,正好当时场面乱着,奴婢跟燕北说一早就在那里帮着救火,又有宁国公主她们作证,谁也没奈何。”
“没事就好。”武昙点头,对这事儿总算彻底放心了。
青瓷不知道那抱厦里具体发生的事,又忍不住的追问,倒是武昙替她解惑,又说了一些。
一行人去到凤寰宫时,那里偏殿院内的火已经被扑灭了。
燕霖沉樱和胡贵妃都没回正殿,此刻都面沉如水的坐在偏殿之内,脚下跪着头也不敢太的彩云。
院子里还有侍卫和宫女太监们来来往往的清理被火焚烧过的痕迹。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到!大胤晟王殿下到!”高朗高声的唱到。
几人闻言,就连忙站起来相迎,只是还没等迎出门来,皇帝已经当先一步跨进了殿内。
“皇上!”胡贵妃满脸的怒气和怨气,本来已经试着平复好半天了,这会儿看见皇帝,所有的委屈和火气忽的就上来了,险些就当场哭出来……
有人要算计她的儿子,也得亏就是用的旁门左道,这要是直接行刺——
后果她想都不敢想。
胡贵妃气得发抖,说着就抽出帕子去旁边抹泪了。
皇帝目光飞快的在屋子里环视一圈,确实燕霖没事之后,才将目光定格在他脸上,微微叹了口气:“没事吧?”
“儿臣还好。”燕霖道,转而斜睨一眼伏在地上的彩云。
胡贵妃气恼的一脚踹过去:“你这奴才,还不说实话吗?是要本宫对你动大刑么?”
“奴婢冤枉啊!”彩云立刻喊冤,“奴婢就是情急之下将太子殿下推进这殿内避开火势的,门不是奴婢锁死的,是有人嫁祸将钥匙塞进了奴婢的荷包里。”
本来她锁门之后就顺手把钥匙扔了的,可是不知道是撞了哪门子的邪,灭火之后,等胡贵妃等人过来,宁国公主身边那个泼辣的丫头就一口咬定亲眼看见她锁门,然后胡贵妃叫人搜她的身,居然就从她的荷包里把那钥匙给搜出来了。
彩云是真觉得见了鬼,虽然已经百口莫辩,也还是只能竭力的替自己辩解。
她转头一指站在沉樱身后的蓝釉,大声道:“一切都是这个婢女嫁祸给奴婢的,就因为奴婢之前拦着不让她进门,她才怀恨在心。”
蓝釉一动不动,压根连口水官司都懒得跟她打。
萧樾只想速战速决解决这里的事,听到这里已经没了兴趣,直接侧目给武昙递了个眼色。
武昙点点头,走进门来吩咐青瓷:“这宫女话这么多,怕是要口渴,拿杯水给她喝。”
“是!”青瓷应诺,几步就进了内殿,众目睽睽之下从圆桌底下变戏法一样掏出两个茶碗,就在彩云的目瞪口呆之下端着回来了。
蓝釉与她配合默契,上前来接了一个茶碗。
青瓷单膝跪下去,掐开彩云的嘴巴,几乎就没等彩云挣扎,已经把一杯茶连带着茶叶沫子都一并给她灌了下去。
“你们做什么?皇上面前岂容……”宁嬷嬷尖声叫嚷着就撸袖子要上前阻止,话到一半,就被武昙抬脚一绊,她笨重的身子闪躲不及,结结实实的就扑在了地上。
就这么一来一去的工夫,彩云已经捂着喉咙瘫坐在地上咳嗽了。
何皇后勃然变色:“没规矩的丫头,这里是什么地方,岂容你放肆?皇上……”
她话没说完,萧樾已经冷声打断了:“本王说过,我们也身陷其中的事,就有权参与审问,皇后娘娘若不是做贼心虚……这里是凤寰宫,我们拷问的又是贵妃娘娘的奴才,严格说来,跟你可没关系!”
“本宫是皇后!”何皇后再度被激怒,据理力争的脱口就反驳。
萧樾不想跟她逞口舌之快,只神色讥诮的看了皇帝一眼。
皇帝铁青着一张脸,怒斥何皇后:“你闭嘴!”
何皇后恼羞成怒,哪能任由萧樾和武昙带人在这里只手遮天的胡来,忍了一晚上的脾气瞬间就被激怒爆发,她面目狰狞的冲着皇帝叫嚷:“这里是咱们北燕的后宫,本宫是一国之母,现在宫里出了事……”
皇帝却抬手就将她推了一把,直推到高朗面前,一边面目冰冷的道:“扶着皇后,劝劝她什么叫识大体,实在劝不住,就叫她闭嘴!”
一个皇后而已!在这后宫里,女人都要依附男人生存,一个皇后一立一废都在皇帝的一念之间!
何皇后大约是这些年跋扈风光惯了,再加上此刻又在盛怒之下,居然以为她能跟皇帝据理力争的讲道理?
“你……”她怒目圆瞪的还想咆哮,高朗却死死的拽着她的手臂,一边在她耳畔半威吓的劝道:“娘娘,您还是稍安勿躁吧,否则奴才就只能叫人把您的嘴巴给堵起来了。”
这话可不只是就这么说说的。
何皇后一个激灵。
那边武昙已经走到了彩玉面前。
她提了裙角蹲下去,与她面对面,表情很纯洁又很郑重的和对方讲道理:“刚才那一杯,是你之前沏过来给我喝的茶,里面是什么,你最清楚,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说实话;第二,咱们大家陪你一起等着!”
彩云本来就只是本能的觉得有人这时候灌给她喝下去的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拼了命的想要吐出来,此时闻言,顿时就被吓得魂飞魄散。
她仓惶的抬起眼睛,对上面前少女的双眸。
武昙歪着脑袋看她,一脸认真的表情。
彩玉倒是想怀疑她说的话的真假,可是这一刻,她已经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莫名的就觉得心跳加快,浑身燥热……
这偏殿内外站满了人,里里外外几百双眼睛看着!
那一瞬间她突然手忙脚乱起来,手探进喉咙里就要抠着让自己吐出来。
武昙也不拦她,只是很好奇的还是蹲在她面前歪着脑袋问她:“现在吐出来来得及吗?要是一杯的分量不够,那还有一杯呢!”
话音未落,青瓷已经再度揪住了彩云的头发,强迫她仰起头。
蓝釉把茶碗递过来。
彩云在那一瞬间突然感知到了什么叫绝望!
她不怕死!因为在接受这个任务的时候就已经考虑过最坏的后果,不过就是一个死字!
可是——
这个小姑娘给她灌了药,她被人制住,求死都不现实,如果一会儿药力完全发作,她就要当众丑态毕露……
对一个女子而言,有时候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名声啊!
青瓷似乎没用什么力气,攥着她的头发,彩云已经觉得整张头皮几乎都要被拽出来了,她被限制住,甚至于连牙齿都不能完全合拢,想咬舌都用不上全力。
她的身体越来越热,脑子里好像都跟着沸腾了,她觉得她的理智在溃散。
彩云终于是怕了,片刻眼泪鼻涕就流了一脸,她乞求的望着蹲在她面前的少女,身影颤抖又急切的讨饶道:“我可以说,我只想死,我说了你就给我个痛快!”
宁嬷嬷脑子里轰的一声,想要喝止,但是当着皇帝的面她又不能,顿时急得不行,偏蓝釉还一脚踏在她背上,她趴在地上又动不了。
武昙看着彩云的眼睛,点点头:“好啊!”
彩云也不确定她到底说话算不算数,刺客却别无选择,趁着自己理智尚存,倒豆子似的连忙招认:“是皇后娘娘宫里的宁嬷嬷!”
“你胡……”宁嬷嬷再不能忍,刚要破口大骂,蓝釉踩在她背上的脚用力一碾,她就倒抽一口凉气,只顾着呼痛。
彩云还在继续:“前天她找到奴婢,给了奴婢五百两银子,让奴婢在今天帮她做件事,今天借贵妃娘娘的名义把大胤晟王身边的小姑娘骗到凤寰宫来,再把她单独引开,随后……随后会有人散步宁国公主突然来凤寰宫造访的消息给太子殿下,引太子殿下前来,届时……届时再让奴婢想办法把殿下也弄到这这间屋子里来。”
武昙听得直皱眉,虽然在抱厦那边,萧樾说过两句,现在听这宫女当场招认,又是另一种心境了。
青瓷听到这里也怒了,顺势又甩了彩云一巴掌:“那你给我们主子喝的茶水里放了什么?”
彩云已经麻木了,被打了也顾不上觉得疼,只道:“药粉是宁嬷嬷给的,她说是催情助兴的。广场上的轿子本来是她准备的,让人将座位上的横板在药水里泡过,本来是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让武二小姐中计的,可是小姐没坐轿子,错失了这一环,没办法……奴婢就只能把备用的药粉下在了茶水里。”
武昙听到这里,也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也没兴趣再审问这个丫头了,有些浑浑噩噩的站起来就贴到了萧樾身边。
萧樾下意识的想躲开她,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又不能做的太明显,唯恐被人看出来,就只能尽量的不把注意力往她身上落。
那彩云招认完之后,就一把攥住了青瓷的手臂,急切的哀求:“我都说了!我都说了!求你们了,我只想要个痛快!”
说话间,她已经极力的在隐忍——
身上燥热难耐,这一刻她就只想扒衣裳。
燕霖也是被这样的供词震惊的不轻,此刻不能真的叫人在这里原形毕露,就挥了挥手道:“拖下去吧!”
外面两个侍卫上前,把人拖了下去。
胡贵妃也被刺激的不小,一屁股跌坐在了凳子上。
皇帝转头问何皇后:“皇后有什么话说?”
何皇后咬牙让自己冷静,抬头对上他的视线,无所谓道:“不过是一个婢女的攀诬之词,皇上岂能轻信?宁嬷嬷是臣妾身边的人,臣妾相信她的为人。”
说话间,门外突然又走进来一个人来:“燕皇陛下,属下这里也有一件事,需要向您禀报。”
众人不约而同的循声望去,就见一个穿着布袍的瘦高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皇帝看到他的脸孔,眸光就是忽的一深,喉结上下滑动了两下,一时间却突然欲言又止。
胡贵妃也看见了,她却是目光紧盯着对方的脸,紧张的不住的揪着手里的帕子,也是老半天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燕北从容的站在众人之前,忽视掉何皇后啐了毒一样的目光,只郑重的对皇帝躬身拜下,一边有条不紊的说道:“之前有人假传了宁国公主的口信去御书房外诓骗属下往这里来,那个传信的小太监被属下打晕藏在了御书房附近的花丛里,但是方才属下再去查看的时候,已经不见了人影。那人被我喂了一粒药,十二个时辰之内没有解药醒不过来,还请陛下叫人逐个宫殿去搜一搜……把这个昏迷不醒的小太监找出来也仔细问问,问他为什么要假传宁国公主的口谕把属下往这后宫里引!”
何皇后听到这里,脚下终于开始发虚,站都不太站的稳了。
她今晚苦心孤诣设了两个局,不仅一个也没成,而且——
还都留下至关重要的漏洞和把柄?
现如今,她要如何才能脱身?
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