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当面对峙。
萧昀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武昙确实不想在这件事上跟他牵扯不清,索性有话直说,又再进一步反问道:“陛下就只是不甘心?想出这一口恶气么?可是如今这个局面……如陛下方才所言,臣女已经声名狼藉,您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就只是臣女和晟王爷之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私事罢了,可如若陛下一定要旧事重提,局面只会变得比眼前更糟,您也会同臣女一样,成为世人指摘和嘲讽的对象。就为了出一口气,就为了陛下心中的所谓不甘心,陛下真的愿意为了出一口气就付出受千夫所指的代价吗?值得吗?”
她跟萧樾之间,再怎么样被人诟病,也都是你情我愿的一桩风流韵事罢了。
可现在,全天下都认定了她是萧樾的人,萧昀若是敢逾矩一步——
做侄子的强抢了自己叔叔的女人?武昙至多就是得个红颜祸水的名声,可萧昀,他绝对会是三个人中受非议和诟病最深的那一刻。
这也就是为什么萧樾会老早的在萧昀大婚的喜宴上就当众请旨赐婚的原因。
当时他就料到了萧植一定不会首肯,他不过就是要先下手为强,提前向朝臣和全天下公布这件事,先在武昙身上打上他萧樾的标签——
那么哪怕他和武昙暂时不成婚,在世人心中也是先入为主,将武昙认定为会是他的女人。
萧昀再想染指——
那就是乱伦了。
一个皇帝,要想震服天下,在私德上就绝对不能存有这样的瑕疵的,否则,这随时会成为居心叵测之人拿来攻讦和掀翻他统治的把柄和理由。
而显然——
萧昀自己也是很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的,所以一直以来他就只是阴阳怪气的各种挤兑找茬而已,甚至于……
连话都不敢明说,反倒是得武昙先开诚布公的提出来。
武昙这次直接就把话说得直白、坦荡又诚恳……
可是她这样先发制人的态度,落在萧昀眼里,就等于是狠狠甩在他脸上的巴掌,极具侮辱性。
这个丫头,真是有恃无恐。
他额角青筋暴起,明知道武昙说得都是实情,也终究是被刺激到了,忽的就恶劣的冷笑道:“你怎知朕就豁不出去?”
武昙是真没想到他会这样的幼稚孩子气,这话听在耳朵里,也是不免微微的怔愣。
萧昀看她眼神震惊之后又茫然了一瞬,对这个震慑效果还是满意的。
然后——
下一刻,武昙说出来的话就又让他胸中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武昙依旧是不避不让的看着他,表情认真而语气诚挚,反问道:“那么陛下又要了臣女来做什么呢?如您所见,臣女虽然人微言轻,但也并不是一件可以任人随意摆弄操纵的玩偶和傀儡。您是为了赌一时之气,是,你有权利做任何的选择和任何的事,可您问过臣女的意愿么?到时候,我与陛下如今一样的不甘心……您真的敢把我放在身边么?”
她说出来话,听似云淡风轻,萧昀的脾气却瞬间就被彻底引燃了。
他猛地上前一步,抓住武昙的手腕,逼视她的目光,从牙缝里挤出字来:“你做什么?威胁朕?”
武昙依然没有逃避他的逼视和威压。
萧昀就更是暴怒到了极致,也不等她回话,就又再咬牙切齿道:“难道你还敢杀了朕不成?”
萧昀确实是个脾气不好的偏执狂,此时他表现已经透露出极具危险的气息。
“谁知道呢?”武昙也全部在乎,勇敢的迎着他的视线,勾唇盈盈一笑:“要么陛下就一意孤行的试一试?”
她这一笑明媚,眸子里闪烁的光影更是璀璨到了极致,几乎能晃花人眼。
反正前世今生,萧昀是从来没见她这样的笑过的。
明媚张扬。
这才是真正的张扬!
而不像是每回面对他时那种假笑和无理取闹的臭脾气……
她看着他,红唇微启,音色清澈:“可是这样的冒险对陛下而言,根本就不值得。晟王殿下为了平定您的江山,出人出力,我兄长更是竭尽全力尽着一个伟人臣子的本分。也许在陛下看来,他们都有私心,都不算对您言听计从,可这世上,除了真正的傀儡和玩偶,又有谁是可以完全不带自己的一点私心和脾气的呢?眼下的这个局面难道不好么?也许是臣女见识浅薄了,至少在臣女的眼中,眼前这样的局面于陛下而言已经是最有利的了。就为了置一时之气,就将眼前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局面全部摧毁么?陛下心怀天下,眼光自然也比臣女长远,其实您心中对一切根本就早有决断,又何必耿耿于怀,总是拿这事儿来吓唬臣女呢?”
萧昀闻言,目光忽的涣散,不禁震了震。
武昙的眼中带笑,又略带了几分戏谑,直直的望进他的眸子里。
他一直以为自己这是举棋不定,还在努力的做着抉择,可武昙的这番话,却直接将他点醒了——
打从内心深处,他其实所剩的终究也就只有“不甘心”三个字而已,事实上,他是早已经做好了取舍和决断了,他要是真的在武昙和这皇位之间举棋不定,那便早就强行将人抢过来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次次的就只是带着一种自己都理解不了别扭脾气到处伺机找茬,为难她。
原来——
不管是前世今生,他都是一样的。
江山和皇位在他心中的分量超越一切,前世,他可以为了守住江山,将武昙用作棋子祭出去,今生——
即使他想要把她赢回来,得个两全,可是在如今局势不允许的情况下,心中也是踟蹰着默许着放弃了她的……
他会以为自己还有机会——
只是因为贪心和潜意识里的那种不甘心罢了。
心思被武昙蓦然揭穿,萧昀犹如醍醐灌顶的同时更是受了不小的打击。
他的呼吸混乱,缓缓的松开了武昙的手腕,茫然的倒退两步。
武昙面面上表现的镇定自若,其实单独面对这个人的时候心里也是很有压力的,此刻便是不动声色的暗暗吐出一口气,也往后倒退两步,拉开与她之间的距离,又屈膝福了福道:“臣女并非有意冒犯,失言之处还请陛下海涵,臣女告退。”
萧昀单手撑着桌面,还有点没缓过劲来。
武昙也等他,说完,就径自转身,推门走了出去。
同时——
心中暗暗感慨,男人的自尊心真的是一种很可怕的存在。
这小皇帝,明明心思全在他那江山和皇位上,却偏要三番两次的找她的茬儿,不就是一桩不曾挑破的就婚约么?他又不是非她不可的,娶谁不是照样娶呢!
武昙从楼上下来的时候,青瓷已经等得坐立不安,看那架势,她要是再不下来,就该打上去了。
“主子!”看见武昙下来,她三两户就迎到了楼梯口,上下打量确定她没缺胳膊没少腿儿,衣衫首饰也都齐整,这才心有余悸的看着楼上的方向道:“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啊?”武昙笑笑。
也不想在这茶楼里滞留了,直接带着她走了出去,两人牵马出城,等在了城外的茶寮里。
被萧昀这么一打岔,时间也过得快了,在茶寮了刚坐下没一会儿,城里武青林就护卫着老夫人的马车出了。
马车在茶寮旁边停下,武昙上了车。
遇到萧昀的事她没提,就没事人似的跟老夫人说笑着往山上去。
彼时内城的长宁伯府之内,燕北也叫人把赵雯君给送了回去。
这几天的事,长宁伯府的其他人虽然都没受连累,可一样是压力很大,尤其是长宁伯,数日之内仿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苍老。
赵雯君看见他鬓边新增的银丝,又想着家中方才经历的一场风雨,也是感触良多,忍不住的心酸,进门就跪在了长宁伯面前:“父亲……”
“起来。”长宁伯忙伸手将她搀扶起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
赵雯君脸上的疤痕已经开始脱痂,脱痂之后的部分露出发红的血肉疮疤。
一个女孩儿家伤成这样,可谓是灭顶之灾,长宁伯伸手触了触她脸上的伤处,安抚道:“回来就好,改天我拿帖子去请言太医来给你瞧瞧,太医院里治这样的外伤他是最擅长的,宫里的娘娘们有个磕了碰了的也都是找他,只要慢慢调养……假以时日,会好的。”
赵雯君也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尴尬是有一点,但却不见真的有多少悲伤。
她笑了笑,就也收拾了散乱的思绪问长宁伯道:“父亲要接我回来么?”
她是赵家的女儿,既然侥幸大难不死,自然是要回来的。
长宁伯一愣,不解其意。
赵雯君又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伤痕,苦笑:“母亲刚惹出了大乱子,咱们家里正是多事之秋,我的事,本来咱们卖个惨,就已经差不多揭过了,现在我这个样子……再回府里来,就只会引得那些人旧事重提,又要议论当初的是非了。当时女儿不懂事,已经连累到家里了,而且要是不因为我,母亲也不会……”
知道这件事实在是所有赵家人的耻辱,就也避开不提了,缓了一下又道:“我若是回来,就只能是叫家里的处境更加的雪上加霜。”
本来因为前面穆郡王府做的事情太不堪了,再加上她“被逼惨死”世人喜欢论活人的是非,但是对死者却是相对宽容的,所以她传出死讯之后,之前她和武昙争执被梁晋挤兑的事已经变得无关痛痒,没人再议论了,甚至于——
因为她的死,长宁伯夫人的疯狂之举才有了动机和理由。
现在若是她回到了赵家来,死而复生的消息一经公开——
长宁伯夫人就成了出师无名,整个赵家的名声也都会跟着受到新一轮的打击。
长宁伯当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沉着脸叹了口气:“早晚都是这样,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了。何况……你母亲她是自己心术不正,咎由自取,她做的事跟你没关系。”
那些事的冲突本来就是因为赵雯君争强好胜引发的,虽然穆郡王步步紧逼,确实过分,可长宁伯夫人居然会把这笔账算再武昙和梁晋的头上,并且用了最恶意的心思和手段妄图“报复”,这根本就是她自己是非不分搞出来的问题,和旁人都没有关系的。
长宁伯维护女儿的立场是十分坚定的。
赵雯君以往受长宁伯夫人的影响,总觉得相对于父亲,母亲才是更疼爱的她的人,父亲庸碌、刻板,还一副大家长的做派,叫人很难亲近,现在她经此大劫,不仅自己顿悟,同时也看清楚了身边的人。
作为女儿,她不能指责母亲的所作所为,可父亲却在这样的境遇之下还替她着想,不离不弃……
她心中动容之余,忍不住就是一阵酸涩,咬咬牙,又屈膝跪在了长宁伯脚下。
长宁伯再次愣住,狐疑不解道:“你这是做什么?”
他伸手去拉,赵雯君却固执的跪着不肯起身,而是挡开他的手,郑重的给他磕了个头道:“父亲,谢谢您不计前嫌,以前女儿不懂事,做了很多错事,甚至让您和家族都跟着蒙羞,您却一直对女儿不离不弃,为女儿谋算、考虑,能生为您的女儿,是雯君此生最大的造化。”
长宁伯最近也是心情不好,听她一番肺腑之言,心中也忍不住的跟着微微动容,再次伸手去扶她:“自家父女,不要说这些,快起来。”
“不!”赵雯君却是挡开他的手,又擦了把眼泪,再次看向他的时候目光清明又坚定:“父亲,女儿有件事亲您,希望您能成全。”
长宁伯不明所以,还当她是要替长宁伯夫人求情,一时就没有说话。
赵雯君道:“请恕女儿不孝,父亲,女儿不想再回府里来了。”
“什么?”长宁伯始料未及,蹭的一下子站起来。
赵雯君道:“我若是回了府里,那么母所做的事就再不是情有可原,而我之前的错处也会被人旧事重提,再拿出来作为攻击赵家的把柄,而且我现在这个样子……”
她伸手,抚上自己脸上的伤处,再度苦笑出声:“我就算回了府里来,又能怎么样呢?以前我的脸没毁的时候都已经婚事艰难,只能常伴青灯古佛了,更何况现在成了这个样子,即使父亲把我接回来,我也不会有什么好前程了,反而更会被抛到人前,成为世人嘲讽和议论的对象,还会连累家里也一起被人耻笑。父亲,女儿是有深思熟虑仔细的想过的,也不仅仅就是为了家里,而是我自己……我也实在不想再被人指指点点的议论了。而且只有维持原判,就当我已经死了,眼前的风波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平息下去,这样才是对全家人都好的选择。”
权贵圈子里就是这样,一群富贵闲人吃饱了撑的,就喜欢东家长西家短的议论。
赵雯君现在“死了”才能被适当的宽容和原谅,可一旦她带着一张坏了的脸再回来,马上又会被人旧事重提,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和嘲讽鄙夷的对象。
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长宁伯却一时难以接受,当即否决了她的提议:“这怎么成?你一个女儿家,不在父亲和兄长的身边还能到哪里去?”
家族就是一个人的根,所以世人才会将家族的名声和前途命运看的那么重。
一个女子,没了家族的庇护——
赵雯君又是个娇生惯养长大的世家小姐,她离了赵家要怎么活?长宁伯根本就像也不敢想。
赵雯君却是固执的跪在那里不肯起身,脸上不合时宜的露出个笑容道:“父亲,女儿遭此一难,已经想开了,父亲怕我吃苦,就给我些银子傍身就是,我只是不继续以赵家女儿的身份生活了而已,可我终究还是父亲的女儿。何况……市井之间的日子也不像是父亲想象中的那样难熬,之前女儿流落在外的那半个月,不是也活的很好吗?在京城的这个勋贵圈子里,我毁了脸,就只会沦为别人嘲讽的对象,避之唯恐不及,永远也抬不起头来。可是父亲,你一定不知道,我流落在外的那段日子,遇到的那些人却不是这样的,他们不会因为我没有一张好脸就看不起我,羞辱我,反而会善意的帮扶。父亲你知道么,从我出事以后,尤其是到庄子上去之后的那两天,我觉得我这一辈子可能就要做行尸走肉那么过了,永远也不可能再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人前,再也不能抬起头来堂堂正正的生活了。可是后来我死里逃生,流落在外,我才发现这世上原来还是有我的容身之处的。父亲,我不再羡慕锦衣玉食,人前显贵了,只想要堂堂正正的活在阳光下……好么?”
曾经她所执着追求的那些,什么名利富贵,在一场风暴面前,根本不堪一击,甚至还会变转风向,成为刺伤自己的利刃。
荣华显贵,做人上人固然是好,可登高必跌重的道理,她却是死过一次之后才懂的。
这个权贵的圈子里,对她这样的人,要求实在太苛刻了,她一个坏了名声又坏了脸的女人,后半生再无出路,只能过的生不如死,与其这般艰难的坐着别人口中的谈资和笑话,还不如踏踏实实的活到市井之间去,最起码——
那里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每个人看待她时都是善意的,要有人情味的多。
长宁伯怔怔的看着女儿,半晌,还是亲自弯身将她扶起来,老怀安慰的拍着她的肩膀道:“你是真的长大了,懂事了,这样,父亲也就放心了。”
只是——
这成长,付出的代价也实在太大了。
赵雯君笑了笑,如释重负,心中却是斟酌了一下,又再迟疑道:“父亲,还有一件事女儿想求您……母亲这次虽犯了大错,但终究是也因我而起,反正我也不方便住在家里了,您就准我去庄子上陪母亲一阵子吧?母亲她也伤了,我想照顾她到伤势痊愈再找出去?”
长宁伯知道她们母女的感情深厚,想了下就答应了。
既然已经决定继续隐瞒赵雯君死里逃生的事了,赵雯君就确实不宜在府里久留了,正好这天赵二公子休沐在家,长宁伯就让他打点了车马送赵雯君去安置长宁伯夫人的庄子上。
兄妹俩带了些补品就出了城,赶到庄子上时正值晌午。
长宁伯夫人已经被休,加上心腹韦妈妈也不在了,她被发落到庄子上,身边没个贴心的人服侍,庄子上的下人也知道她失势,难免怠慢,赵雯君兄妹俩赶到的时候,从门房到后院,各处的奴才都在趁着大中午吃酒耍懒。
这个庄子并不是之前赵雯君落脚的那个,而是更小也更偏远的一处,赵雯君以前没来过,庄子上的下人自然不人的她,见她穿的普通还毁了容,就只当是赵二公子带来的一个丫头。
赵二公子呵斥了下人几句,沉着脸带着赵雯君往里走。
长宁伯夫人伤势不轻,过来这里的几天一直都是足不出户的,但是脾气很大,经常呜呜的怪叫着砸下人送进去的饭菜。
下人也不是很上心,反正按时间送过去,她砸了也不管她,就让她饿着。
一个被休了的妇人,还猖狂什么?摆谱儿给谁看?
这会儿她那院子外头一个人也没有,院门却是从里面插死的。
赵二公子推了一下,没推开:“怎么回事?”
赵雯君却是更了解母亲要强的性子的,唯恐出事,连忙道:“里面会不会……”
赵二公子也反应过来,登时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一把拎开赵雯君,狠踹了一脚将院门撞开。
一行人急吼吼的冲进去,什么也顾不得的又一脚踢开里面同样反锁的房门,然后——
就当场目睹了长宁伯夫人和那王管事衣衫不整滚在一起的场面……
与此同时,山上相国寺这边武家祖孙拜佛完毕,已经在后院禅房用过斋饭了。
老夫人要歇午觉,武青林没兴趣闲逛,就也回了厢房睡觉,武昙换了地方却不怎么睡得着,就带着俩丫头去后山逛了。
盛夏天气,山中相对的比较清凉,但是这样的月份上山拜佛的人也少,武昙趁着后山无人,就脱了鞋子和青瓷在山间小溪里玩了半天水,青瓷还抓了几尾鱼,本来走的时候是想带回去,拿回家炖汤喝的,后来反应过来这是佛门清净地,不好提鱼进去,就给放了生。
不过武昙是玩高兴了,回去的路上一度脚步轻盈。
“那个陆家的祖孙俩今天又在山上。”回去的路上青瓷忍不住的嘀咕,“之前主子陪老夫人在大雄宝殿拜佛时奴婢特意去找寺里的管事僧打听过,听说她们是昨天来的,连着两个月了,都是这样。”
因为上回武青林特意提过,青瓷听了一耳朵,就格外上心些。
武昙撇撇嘴:“不管她们,她们愿意来就来呗,我们躲着点,只要不让她们沾身就好。”
“嗯!”青瓷也是拿这样恬不知耻的狗皮膏药没办法,也就不多言了。
武昙回到他们落脚的小院,周妈妈已经打点好一切,武青林和老夫人相继从各自的厢房里出来,一行人准备启程下山。
沿着院子外面的小路正走着,走到前面的拐弯处却看见另一头最里边的院子外面围了好些人,一群人似是在指指点点的议论什么。
武昙好奇的很,扯着脖子张望,当场就想奔过去看热闹:“那边好像出事了。”
“不关我们的事,别多事。”武青林眼疾手快的将她拽住了。
武昙有点不甘心,刚好有个小沙弥神色慌张的从那边跑过来,跑太急了,到三人跟前险些绊倒,被小凌子扶了一把。
武昙赶紧问:“那边出什么事了?”
小沙弥却是神色闪躲,脸红的不得了,支支吾吾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刚要前面寺院的方向一个管事的大和尚过来,再度追问之下他才红着脸道:“住在那边院里的女施主说……说她歇午觉的时候被人闯进去……点了迷香,还被人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