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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9章 怎么能利用她呢?
    杨枫有些发愣。
    梁晋脸上笑容却越发灿烂起来,甚至还带了几分期待,兴高采烈的沉吟道:“哎呀,他都开始这么有恃无恐的折腾了,想必咱们的皇帝陛下是快要不行了吧。”
    梁帝本来就年岁大了,再加上三年前因为边境战败,萧樾和武青林联手毁了他筹谋多年的一盘棋,他深受打击之余,身体直接就垮了下来,这几年里,早就见了颓势。
    只不过,也许是为了怕大胤这边知道了他真实的身体状况会再生出狼子野心来,还是单为了维持他自己的体面,南梁宫里那边封锁消息就极严,很少露出他身体不适的消息来。
    梁晋这边,千里迢迢,他虽不刻意去打听,可宜华人在南梁,她虽还是我行我素,不怎么接触梁帝,但宫里的真实情况却很难瞒住她的眼睛,间或的便会透露些消息给梁晋知道。
    杨枫对老皇帝的情况如何也不是太吃惊,只还是狐疑不解的盯着梁晋道:“殿下你是指的……”
    梁晋晃到桌旁坐下,提了桌上茶壶倒水,眉目之间仍是一片绚烂,散漫道:“不信你就叫个人回去打听一下,最近这段时间,他肯定不在皇都。”
    顿了一下,他脸上笑容不变,眼中神采却收敛了几分,又弯了弯唇角,感慨:“近日胤京诸事,一般人不敢随意发号施令操纵实施的。晟王并不好糊弄,不管是陛下还是王氏,他们都不至于异想天开的会觉得用这样一件事就能真的瞒天过海,糊弄过萧樾去,我看这件事根本就是个幌子吧,后头还不知道在算计什么呢。”
    这两天的事,从头到尾他都只是旁观,半点没掺合,即使打听消息,也没刻意。
    杨枫听了他这般分析,却非但没被解惑,反而越是眉头皱紧了,终于确定他指的是谁了:“您是说……阮先生吗?”
    梁晋笑了笑,端起杯子慢慢的喝水,算是默认。
    杨枫就越是心中不安:“如果真的是他,他这又是要做什么?难道是要针对晟王吗?”
    话到一半,还总觉得这事玄乎,就更是将信将疑起来:“若是真的如您所言,他现在人就藏在胤京附近谋事,那他这么长时间不在皇都,怎么对贤妃娘娘交代?这件事总不会是娘娘授意的!”
    宜华心里虽然对大胤皇室有隔阂,但也只是彼此互不往来而已,还没有达到非要针对的地步。
    而且——
    她目前是一心一意的想要扶持梁晋上位,在梁晋还没有坐上那个位子之前,任何的轻举妄动都有可能给他们造成阻碍,以宜华的为人,她是不该会拿梁晋的前程和性命来冒险的。
    杨枫心里也坚信她绝对不会这么做的,可这样一来,阮先生的所作所为就更是叫人难以理解了。
    “贤妃娘娘当然不会指使他做这样的事,但也不会限制他的一举一动。”梁晋道,语气十分笃定的警告,“永远不要怀疑贤妃娘娘,对我不利的事,她绝对不会做。”
    “属下知道。”杨枫连忙澄清,“可阮先生那里,他并非听命于您。他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样明里暗里的做手脚,若是不加约束,迟早是要露馅的。他若单只是算计北燕也就算了,惹到了大胤皇室……万一妨碍到您,就不好收场了。殿下,您既然确信这不是贤妃娘娘的意思,要么……是不是还是提醒娘娘一声阮先生的所作所为?有娘娘出面约束,他应该是会收敛的吧?
    梁晋手里摩挲着那个杯子,唇瓣上沾了湿气,就越是红艳妖娆。
    他像是完全没听进去杨枫的话,并不置可否。
    杨枫就有点急了:“殿下,这不是挑拨,而是在是阮先生的行事太过乖张大胆了。您若是为难不方便对娘娘开口,那就由属下出面,总之是不能再听之任之了。”
    “那个人,偏激的很,谁的话也不会听的。”梁晋闻言,却是笃定的摇头,他手下晃了晃那个杯子,水面上荡起一层涟漪,他盯着那微晃的水面,唇角就又扬起一抹可以称之为和煦的笑容来:“我去告状,她必然会为我出面,但先生也必然不会听从,甚至于,他还会立刻就将矛头转向我……”
    这么说着,他就又忽是更加高兴起来,几乎是眉飞色舞的“唔”了一声:“说起来,这真是个好主意呢,只要激得先生对我下手,娘娘就必然不会再容他了,到时候本宫就可以兵不血刃,等着娘娘替我出手清锄掉这个大麻烦,并且杀人灭口了。”
    他这副表情,配合上说的这些话,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杨枫在旁边看的脸色红橙黄绿的控制不住的变,索性就不说话了。
    果然,下一刻,梁晋就又旁若无人的忽然脸一垮,遗憾的重重叹道:“这主意是真的好,可是不能啊。若不是贤妃娘娘她,换个人的话,我一定这么做。可是啊……她不行啊。”
    说话间,他将双腿收起来,整个人都挪到椅子上,下巴抵着膝盖,脸上笑容绚烂之余又仿佛染上孩童一般天真无邪的柔软:“我怎么能算计她,利用她呢?若是伤了她的心,这世上唯一真心疼我的人就没了……”
    他这一叹,就带了无限的伤感。
    再配合上那张漂亮的不像话的脸孔和人畜无害的表情,就是杨枫这样的汉子看了都要受到几分触动,忍不住的心软。
    可杨枫依旧是紧绷着唇角,维持住了表情,一语不发。
    又果然,再到下一刻,梁晋就又活蹦乱跳的从椅子上跳下来,赤着脚满地找他的鞋,一边一扫前一刻的颓势,又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欢快模样:“算了,随他折腾去吧,不管怎么说,老皇帝带向将至对我来说都是件好事啊。好久没回咱们皇都去了,也不知道贤妃娘娘好不好啊。”
    他去床边寻到了鞋子,随便往脚上一套,就那么邋遢着一身大大咧咧的推门出了院子往厨房晃:“走走走,让厨房开火给本宫哒个火堆烤肉吃。”
    杨枫抓了件披风追出去。
    彼时太阳才刚从院墙外面升起来。
    因为这两天有雾,雾气刚散,那日头火红的一轮,直视过去也并不刺眼。
    花园里的花草正在复苏之时,前面梁晋一身红衣似火,穿梭其间,衬得整座花园里的景致仿佛都跟着瞬间鲜活起来。
    一大早,厨房因为梁晋亲临,被闹了个鸡飞狗跳。
    杀鸡的杀鸡,逮兔子的逮兔子,等折腾了一两个时辰,梁晋总算吃饱喝足离开了之后才总算恢复了平静。
    大胤皇宫这边,因为萧昀是单独见的陈王,所以没人知道他们见面之后到底都说了什么,只不过隔日京兆府衙门的衙役就突袭了一个隐藏在城西的贼窝,缴获赃物无数,并且过堂密审之后,燕廷婷和黑客栈的两起命案都有了着落,就此定罪,将这一伙亡命之徒判了当街斩首。
    虽然事情还有疑义,燕廷婷被杀可以说是为了劫财,陷害燕廷瑞就有点牵强了,不过衙门给出的解释是说误会一场,那些人只是黑吃黑,下药杀人之后就跑了,刚好凑巧被北燕的那位三公子倒霉催的给闯进去碰到了。
    即便还是牵强,但既然当时人欣然接受了,再加上那几个歹人身上还有旧案累累,如今落网,百姓们也只会拍手称快,至于别的——
    反而也变得无关紧要了,随便议论了两天,这事情的风声也就慢慢地淡了,过去了。
    萧昀声称要给陈王压惊赔罪,将陈王留在京中招待,陈王也欣然接受了,总之整件事的风波已过,上下都是一片其乐融融。
    城门重新开放的次日,南梁的来客帮着王修苒搬到她自己购置的宅子里,当天下午就返程南下了。
    王修苒这边收拾了一番,就又叫人去给武昙下了帖子,说次日会登门拜访。
    与此同时,蕊儿则是代替她亲登沉香别院求见梁晋。
    梁晋这天刚好没出门闲逛,正趴在花园的一个池塘边喂鱼。
    “王家小姐的贴身婢女来了,说是王小姐搬了宅子,两日后要办个赏花宴,邀请些人过去热闹热闹,想问殿下您是否有空过去。”杨枫没把蕊儿带过来,只是自己过来送信传话。
    梁晋刷了把鱼食在手里,一点一点的往水里洒,试图把最大的那条锦鲤给引过来,闻言就头也没回的回绝了:“我不去。”
    理由也没给一个。
    “是!”杨枫并不多言,转身就出去了,跟蕊儿转述的时候还是相对的委婉了些,只说是梁晋那天已经约了人,没时间。
    蕊儿难免有些失望,不过跟着王修苒,她很懂分寸,也没多说什么便就告辞离开了。
    杨枫再重新回到花园里的时候,梁晋还在玩的兴起,听见他的脚步声还是没回头的问:“还有事?”
    杨枫犹豫了一下才开口:“皇后娘娘有意撮合您和王家小姐,就算您不乐意,是不是也该委婉些,这样怕是……”
    话没说完,梁晋就笑了。
    “本宫不给她情面,是为她好。”他拍拍袍子站起来,眯了眯眼,看向远处围墙之外的天光。
    杨枫下意识的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盯了半天却没看见任何奇特之处,满眼困惑的再回头想等他的后话,梁晋就更是意味深长的笑了:“本宫现在可是抢手的很,老太婆想要左右我,先生也想操纵我,这两天我仔细琢磨了一下,依稀是自从大胤皇族插手了南梁那边的事务之后先生就有点……疯了?我虽是对老太婆也没什么好感,也不至于拿那丫头当靶子吧?”
    杨枫一开始还没太听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又等仔细琢磨了一下才不由的倒抽一口凉气:“殿下您是说阮先生有可能对王家小姐下手么?”
    梁晋将抓在手里的瓷罐塞他怀里,错开他身边往后院走,一面冷嗤一声:“那谁知道?不过至少如果王修苒死了,那我就铁定不用娶她了,这点是没错的。”
    杨枫回过神来,赶忙快走两步跟上他,想只他说的话,还有点心里发冷:“可是……可是他总不会是想看您和大胤联姻吧?”
    “他别的谋划具体是冲着什么去的我不知道,但总归他是不会看着我跟王家亲近的。”梁晋耸耸肩,面上始终一副无关紧要的表情。
    杨枫最近却已经是对那位阮先生反感至极,斟酌着建议道:“殿下,这个人太不规矩了,即便现在还没什么,但他的存在迟早会成为祸患的。既然您不想借贤妃娘娘之手,那莫不如……我们自己出个计策将他引出来……”
    他比划了个手势,没有明说:“横竖山高路远,贤妃娘娘也不会知道是您下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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