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条单薄小船被滔天大浪卷起,狠狠摔下,不等小船稳定,又一片山高的大浪拍击来。
众人抓着小船的船帮,惊叫着。
茶商童杜云指着骇浪中的三艘海盗船,大声道“我们为什么不上那三艘海盗船?”
众人看着装备精良的海盗船,连连点头。
但风浪中如何能让小船接近这三艘海盗船呢?
风雨中,大浪中,茶商童杜云大喊道“你们等着,我去把船开过来——”
说完,这个儒雅风度的中年男人扑通一声跳入海水中,在大浪中艰难地朝最近的那艘海盗船游去,不等他接近,一个巨高的大浪拍来,这个儒雅的男人立即消失的无影踪。
众人看着此情此景,大哭。
一道闪电划过,有人惊叫道“他在那儿——”
顺着手指的方向,众人看去,那个艰难地爬上海盗船的男人正是浑身湿透的茶商童杜云。
就在茶商童杜云进入驾驶室的一瞬间,海盗船爆炸了,巨大的爆炸击起巨浪,四条小船被冲击力和巨浪共同抛了起来,转瞬间,大暴雨中,再不见另两艘海盗船的踪影,爆炸的海盗船唯有一点荧荧的亮点儿。
孟水芸、奇峰、沛菡三人和十名工人在同一条小船上,工人们人人大睁着双眼,双手死死抓住小船的船帮。
突然,又一道大浪打来。小船被高高举起,抛射出去。
怦然一声,小船被摔在一块突出的暗礁上,随之是小船破裂的声响。
单薄的小船支离破碎。
众人均落入水中,孟水芸猛然抓住一块漂浮的木板。奇峰大喊着游向孟水芸,眼见到一个工人朝海水下沉去,孟水芸大叫着“他——快——”
奇峰连忙游向那名工人。
另三条小船上的会游泳的男人纷纷跳下海中,朝落水的工人游来。
待将众人拽上三条小船,奇峰朝死死抓住木板的孟水芸游来,不等他游近,一个十米高的大浪拍击而来。
在众人的大叫中,孟水芸被这十米高的大浪托举起来,呼啸的狂风中,大浪以极其强的力道将这温婉的女子抛射出去,瞬间消失不见。
奇峰大睁着双眼,傻了。突然,众人大叫道“快上船——”
又一道十米高的大浪打来。
沛菡看着滚滚而来的大浪,大叫“奇峰,活着才有希望——”
奇峰猛然转身,艰难地朝小船游去,在众人齐心协力下,奇峰被拽上小船。刚刚上了小船,大浪拍来,小船被举起。
暴风雨中,三条小船被抛射到远处。
肆虐的狂风中,奇峰发出凄厉的大叫——
……
风平浪静,一艘巨型轮渡强劲有力地行驶在海面上。宽大的甲板上站了众多穿着洋裙的英国人,荷兰人,法国人……
众多穿着西装的外国人手拿望远镜了望着海面。
“哦,真是太美了,东方的大海,犹如他们的女人,婀娜多姿。”一个五十岁的美国人赞叹道。
突然,这个沉浸在美景中的美国人猛然将望远镜放下,片刻后他又举了起来,仔细地看去。
一声大叫“有人在呼救,有人,不,是一群人,不,确切地说是三艘小船——”
轮渡的大副走了过来,拿起望远镜看去。
“哦,mygod!立即救人——”
瑟瑟发抖,凄然的众人看着这巨型的轮渡朝自己的方向开来,纷纷喃喃道“这不是做梦吧?”
众人已经在海面上漂泊了三个昼夜了,有人严重脱水,有人连续发着高烧。
在训练有素的船员们的帮助下,三艘小船上的人全部获救。
一名医生将挣扎着坐起的奇峰用力按在担架上,道“先生,您现在脱水严重,急需救治。”
奇峰一把推开这名西班牙医生,踉跄地朝驾驶室跑去。
一把揪住满脸白胡子的英国籍船长,道“救人,救人,她被风浪卷走了——”
白胡子无奈地说道“我们这是客轮,只能按照固定的航线行驶,这能保证大家的安全。我不能为了一个被风浪卷走的人,去拿全船人的生命赌博。”
圆睁着双眼,眼泪几乎要喷涌而出。
“那给我一条船,我自己去救——”
白胡子同情地看着这个执拗的中国青年,道“上帝不允许我这么做。”
……
孤岛。
浑身酸软,耳边有海浪的涌动声,缓缓睁开眼睛,蔚蓝的天空翱翔着几只海鸟。
嘴唇干裂,伤痕累累的孟水芸挣扎着坐了起来。
身边软软的是什么?侧头望去。
“啊——”小女子惊吓的跳了起来,眼前竟是一具浑身长满蛆虫的尸体。
惊吓的她朝后退去,脚下一滑,朝后仰去,吧唧一声,回头一看,自己竟然将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压烂。
腥臭之味,蠕动的蛆虫,狰狞的尸体,绿色的浓汁……
双手捂住嘴,猛然抬脚朝远处跑去。
一个踉跄,竟被沙滩里突起的一个硬物绊倒。
扑倒在地的孟水芸惊骇地睁大了眼睛,面前竟然是一片骸骨,眩目的白骨,狰狞的头骨。
环顾四周,是了,这是一个孤岛,一个不大的小岛。
眼前这一具具的骸骨和杂物就是被海浪冲上来的海难者的尸骨和遗物。刚才那几具已经高度腐烂的尸体应该是近一两个月内遇难的人的尸体。
逐渐平静下来的孟水芸挣扎着站起身来,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小岛。
方圆不过几公里,除了几座小山,没有太多大型植物。环小岛的沙滩上散落着众多的骸骨,数具尸体。零星的杂物堆积在海滩上,杂物与海带,海藻,泥沙,混在一起。
用尽气力,这个柔弱的小女子朝那几座不高的小山走去。
除了乔木和灌木,山间最多的是一种蝶兰的植物。每株蝶兰都会抽出几根枝条,枝条上缀满了像蝴蝶一样的小花。淡淡清香,美得端庄。
穿行灌木丛,脚下是湿滑的青苔。
拨开蒿草,眼前出现一个一人多高的山洞。不等仔细去看,一群黑忽忽的东西冲了出来,直冲向天空,却是千多只蝙蝠。
想这山洞是这些蝙蝠的巢穴,孟水芸连忙将蒿草松开,转身朝沙滩走去。
蝙蝠们似有灵性一般,见孟水芸离开,又纷纷飞回洞穴。
小心翼翼地走在沙滩上,裹紧了身上的袄子,抬头朝远方望去,茫茫大海,何处见人迹?
本就是山里走出的女子,骨子里是刚强的。
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小女子咬起牙,艰难地在尸骨中,在沙子下,在尸体中,在杂物堆里,仔细地寻找可以食用的,可利用的东西。
到落日时,孟水芸在沙滩上用干的枝条和碎木屑搭成一座小山,将几块破布塞到木板缝隙中。
举起一个从一个男*性尸体的衣服口袋里摸出的打火机。
小心翼翼地将破布点燃,不多时,熊熊篝火燃烧起来。
将一口盛装了海水的破铁锅放在篝火上,铁锅的海水被煮沸。
小心翼翼的将锅盖拿起,轻轻倾斜,锅盖上的蒸汽水凝结成一个个晶莹的水滴,滴落在一个有缺口的大瓷碗里。
将用了一个时辰挖的草根在海水中洗净,一一放进这口破铁锅里。
漆黑的大海中一个小小的孤岛上,一个小女子看着火光发呆。
夜空中是万颗繁星。
当阳光再次照耀在孟水芸脸上时,这个山间走出的柔美之花再无任何惧怕,再无任何恐慌。
用尽气力将所有高度腐烂的尸体拽到靠近小山的一块平地上,将所有骸骨一一收集摆放在尸体附近。杂物一一清理,整理,将所有能用的物品一一找出,清洗,晾晒。
从小山上寻找可利用的石头,将一块块石头搬下山,堆积在尸体上,放在骸骨上。
两天后,三座石头堆砌的坟墓出现了。
将十几株盛开的蝶兰移植在坟墓四周。
没有画笔,没有纸张,唯有一堆堆杂物。
将一块块小木板一一摆放在沙滩上,寻了能刻画出痕迹的小石头,仔细地在每一块小小的木板上画下几个清晰的字迹“水芸,蝶兰孤岛,救我——”
每日清晨,这个日渐消瘦的姑娘站在沙滩边,将几块刻了字迹的木板丢向海面,看着木板被海水卷走,她默默地双手合十,喃喃自语。
看着日渐稀少的可用杂物,孟水芸决定严格控制自己的所需,为了最大限度的争取时间,这个柔美的女子开始用尖利的石头砍几座小山下的蒿草和灌木。
经过晾晒的蒿草和灌木被储存在一棵树下,上面覆盖了从杂物堆里拣来的油毡。
海上孤岛时常有暴雨,为躲避暴雨,小女子在蝙蝠的洞穴里打扫出一块干净的岩石,在岩石上铺上了干燥的蒿草。几次住下来,蝙蝠不再惧怕这个温婉的女子,众生相安无事。
为了最大限度的维持体力,这个不会游泳,从没捕过鱼的姑娘开始提起罗裙站在浅海边,捕捉一只只小鱼,抓一只只螃蟹,拣拾海带和海藻。
破铁锅不断地煮着海水,待海水全部蒸发,锅底积累了薄薄一层海盐。
多次下来,已经收集了一小瓶的海盐。
劳作间隙,这个美丽的姑娘会站在沙滩边看着远方发呆。
默默地想念着小小的林爱薇,想念着自己深爱的男人林桐卓,想念着每一个自己所爱的人。
默默地保佑着奇峰等人平安。
默默期待着有轮渡路过这座小到不可能在地图上有名字的小岛。
海风吹拂着这个日益坚强的女子的长发。
素色锦衣的罗袖,黑色罗裙的裙裾高高飞扬。
白皙的双脚站在细腻的沙滩上,海水不断涌上脚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