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丸就在书案上放着,房间里也有紫檀色凤鸟衔玉熏炉,他亲自点燃了香丸。
没一会儿房间内就升起了袅袅烟雾,味道很淡,吸入鼻端,却很是沁人心脾,乍一闻到,便有种令人回味无穷的感觉。
楚宴识香无数,已经能根据味道判别一二,见她小小年龄竟然能制出这等香丸,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苏皖道:“我这儿有好几种安神效果不错的方子,就算这种不行,说不准旁的就有用了,王爷先暂且试试吧。”
楚宴点了下头。
这香丸确实有安神作用,苏皖没过多久就睡着了,苏宝也睡得很沉,楚宴躺了半个时辰逐渐也有了睡意。
这香跟其他香一样,依然是前几日有用,从第五日开始便不怎么管用了,苏皖心中已经有了准备,便着手又为他制了另一种。
这日下午,苏皖又问了一下薛落卿的身体状况,得知他已经好了大半时,顿时松口气。
苏皖又派了几个人过去,打算让他们配合楚宴的人,一并护送薛落卿回京。
之前苏皖一直让人调查着苏妍的事,今日竟也得到了消息。
刚找到苏妍时,苏皖便仔细询问了一下买走她的妈妈长什么样,苏妍擅长作画,干脆画了下来,苏皖便派人直接下了江南,将人寻到后直接抓了起来。
前两日她已经被带到了京城,严加审问了一番,她终于招了。
当年将苏妍卖给她的人竟然真是苏老二。尽管已经有了怀疑,听到确实是他时,苏皖依然气得浑身发抖,她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才忍住想登门砍死他的冲动。
现在要他死,太便宜他了,他做了那么多坏事,不一一揭露他的恶行,根本对不起大家的多年努力。
苏妍也没料到竟真是二叔做的。连她之所以会被安王买走,也是他给安王送了消息,将她再次卖了一大笔银子,苏妍咬牙道:“他将我卖了多少银子,就要从他身上讨回多少。”
苏皖紧紧抱住了她,岂止是要讨回,她势必会让他得到应有的报应。
现在虽然不能直接杀了他,给他找点不痛快却是可以的,恰好莫羽回了京城,苏皖就让莫羽来了王府一趟。
莫羽依然一身黑衣,眉眼锋利,人还未靠近,就已经感受到了他身上的冷意,苏皖向来拿他当兄长,见了后,也没客套,直接低声交代了一句什么。
莫羽算是苏父的养子,只是没有正式收养而已,早在知道苏父可能是苏老二陷害的后,他就想亲手杀了他,听到苏皖的话,二话不说就点了头。
当晚,他就潜入了苏府,将他家中的银子全盗走了,还将他吊打了一顿,若非他住在原国公府,莫羽都想一把火将他的住处夷为平地。
苏老二这些年早就败光了皇上的赏赐,家里剩下的这点积蓄还是逼着媳妇变卖嫁妆得来的,他还没焐热就飞走了。
他自然是又恨又恼,偏偏连得罪了什么人都不知道,骨头还被敲断好几根,他疼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莫羽拿着银子又去了景王府,清楚苏皖待在奉水苑,小厮便直接将他带到了奉水苑,他过来时,苏皖正在给苏妍编辫子,因快编好了,就让莫羽等了等。
男人依在梧桐树上,恰好可以透过窗户瞧到室内的场景。
少女坐在梳妆台前,她五官娇媚,皮肤雪白,明明生得极美,却乖得不可思议,等苏皖给她编好后,就见她照了一下镜子,看完,瞬间笑弯了眉眼。
那一瞬间,莫羽再次感受到了心脏跳动的声音。
苏皖编好,才让莫羽进来。
莫羽五官冷硬,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直接将小金盒丢到了苏妍桌上,低声道:“他将你卖了一千两,这里一共有两千两,都归你了。”
苏妍眨了眨眼,不客气地将银子收了起来,还颇有些失望,“他就这么点银子啊?”
莫羽神情冷凝,并未接话。
苏妍不由看了他一眼,他神情冷淡,下颌线条绷得很紧,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苏皖眼珠转了转,姐姐明明说,他面冷心热,人是极好,怎么竟然连话都不与自己说?难道是讨厌她?
毕竟不熟悉,苏妍也没在意,不过却不与他说话了,而是跟苏皖说了起来,她自然没瞧到,她转过脸时,莫羽眼中闪过的那丝懊恼。
苏皖安慰道:“他没了钱,肯定会想法子的,等他筹到钱,我们让莫羽再去打劫他,将他的家底掏干。”
苏妍点头附和,目光也不由扫过莫羽,见他绷着脸点了下头,不由笑了一下,“你多替我打他几顿出出气。”
说着掏出一半银子推给了莫羽。
莫羽冷着脸将银子推了回来,说了句不必。见苏皖没有旁的事,他就离开了,背影都透着一股冷硬。
苏妍便又将银子收了起来,有些能想象赵姐姐为何会嫌弃她夫君冷硬无趣了,日后谁要嫁了他,肯定也会整日着急吧?
她并未多想,苏宝恰好下学了,她便陪他玩了会儿。
晚上见苏宝还想去凌霄堂睡觉,苏妍语重心长道:“你不是说想要个乖巧的小妹妹吗?你天天往凌霄堂跑,你娘还怎么给你生妹妹?”
苏宝有些迟疑,“我不去,娘亲就能给我生小妹妹吗?”
苏妍肯定地点头。
苏宝瞬间被哄好了,第二天一早,他才跑去凌霄堂,见爹爹还没去上朝,小家伙顿时更高兴啦,还不由问道:“爹爹,你昨晚跟娘亲生小妹妹了吗?”
楚晏神情有些古怪。
第82章 想通
苏皖刚从浴室走出来,就听到了这话,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瞧到她,苏宝眼睛一亮,蹬蹬蹬跑到了她跟前,抱住了娘亲的腿。
苏皖垂下了眼睫毛,没敢看楚宴。
瞧到她脸颊泛红的模样,楚宴唇角不由挑起一抹笑,他走过去捏了一下苏宝的小脸,又重新提起了这个话题,“想要个小妹妹?”
苏宝小鸡啄米般点头,“姨母说妹妹很乖,可以给她穿各种漂亮裙子,还不会跟我打架,长大了还会给我做荷包,做衣服,我喜欢妹妹,爹爹娘亲,你们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小妹妹呀?”
苏皖神情木然,就猜是这丫头说了什么,不然苏宝一个孩子,哪能想到找他们要妹妹。
楚宴却悠悠道:“你得给你娘商量才行,她同意了才能生。”
苏宝眨着乌黑的眼,期盼地看向苏皖,苏皖不由瞪了楚宴一眼,很不满他推卸责任的态度。
楚宴神情无辜,“难道我说错了?你不同意也没关系?不然我们今天晚上就生一个?”
苏皖又瞪了他一眼,觉得他真是越发口无遮拦了。
见苏宝期盼地等着,她才捏了一下苏宝的脸,“你若喜欢妹妹,改日我让绵绵过来陪你玩好不好?”
苏宝有些失望,不过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苏皖没再理楚宴,出去让丫鬟摆饭去了,苏宝隐隐猜出了娘亲不乐意,也没敢再追问。
见爹爹还没有去上早朝的意思,苏宝才好奇的问了一句,这才知道原来爹爹竟然休沐。怎么他就没有休沐的日子?
苏宝顿时有些小幽怨,楚宴不仅不同情,还戳了戳他的小脸,“等你娘亲愿意给你生小妹妹时,我就让夫子也给你休沐,到时带你去骑马。”
苏宝的眼睛顿时亮了,“当真?”
见楚宴点了下头,苏宝不由笑弯了眉眼,打算以后找个合适的机会,多夸夸妹妹的好,让娘亲也逐渐喜欢上妹妹。
苏宝用过早饭没多久就念书去了。
苏皖则去了奉水苑,本来想念叨苏妍几句,瞧到她灿烂的笑脸时,她心中那口气却彻底烟消云散了,只是点了一下她的鼻尖。
“你呀,是不是又跟小宝说什么了?他一早去了我们那儿就闹着要妹妹。”
苏妍眨眼,笑道:“看到绵绵那么可爱,我也好想要个小外甥女啊,小宝也很喜欢妹妹,姐姐就赶紧生一个嘛。”
瞧她这么撒娇,苏皖哪里撑得住,半晌只是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王爷是怎么回事,生什么生?”
苏妍笑得俏皮,“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嘛。”
见她颇有长篇大论的架势,苏皖顿时后悔提起这个话题了,恰好玉灵找她有事,她才得以逃过一劫。
下午时,陆太妃派蓉姑姑来了景王府一趟,她这段时间翻了不少书籍,却始终定不下苏宝的大名,刚开始是觉得哪个都好,真正下决定时,又觉得哪个都不够好。
她怕再拖下去,新年都要到了,干脆矮子里拔将军,选了三个,打算让楚宴跟苏皖从中挑个喜欢的。
她定下的这三个名字,分别是楚晟,楚宁曜、楚辰宇,这三个名字寓意都还不错,楚宴瞧着没太大区别,就让苏皖挑选了一个,苏皖更倾向第二个,不过想到苏宝年龄也不小了,就询问了一下他的意见。
苏宝眨了眨眼,也选了第二个,所以他的大名就这么定了下来,小名仍旧叫苏宝,大家喊惯了小宝,对他的称呼依然没有变。
苏宝倒是很高兴有了大名,晚上练字时,还将自己的名字练习了一下,曜字有些难写,写出来也没那么好看,有那么一瞬间苏宝都后悔选了第二个。
一直写了二三十个,感觉能看后,他才又欢喜起来,他举着练好的字跑到了苏皖跟前,给她看了看,苏皖笑着夸了一句。
苏宝瞬间开心地笑了,不由道:“娘亲,等我有了妹妹,让妹妹叫宁曦吧,夫子刚教过我,说曦是太阳的意思,寓意好,听着也好听,正好也是日字旁,大家一听就知道是我妹妹。”
楚宴觉得宁曦还挺好听,赞许地拍了一下小家伙的脑袋,“不错,都会给妹妹起名了,那就叫宁曦。”
苏宝顿时更高兴了,“那以后弟弟的名字也让我起。”
苏皖无语的望着父子俩,很想晃醒他们,别说没有弟弟妹妹,就算有,哪轮得到他起。不过见苏宝如此高兴,她心中却动了动,“这么喜欢弟弟妹妹?”
苏宝嗯嗯点头,眼睛顿时亮了,“娘亲,你同意要弟弟妹妹了么?”
苏皖摸了摸他的脑袋,意味不明道:“你若是好好表现,娘亲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楚宴抬头看了她一眼,苏皖浓密的眼睫颤了一下,显然有些不自在,不由垂下了眼眸。
她肌肤雪白,五官柔美,低垂着眼眸时,依然漂亮的令人心动,楚宴心中微动,捂住苏宝的眼睛,突然俯身在她眼睛上亲了一下。
男人靠过来时,苏皖下意识睁大了眼,他俊美的五官一点点逼近,泛着凉意的唇落在了眼皮上,轻轻吻了一下,便移开了身体。
饶是如此,苏皖一颗心也剧烈地跳动了起来,苏宝此时,已经掰开了爹爹的手,嘟着小嘴道:“爹爹干嘛突然捂我眼睛?”
楚宴懒洋洋靠在梳妆台上,神情懒慢,“爹爹也在好好表现呀。”
这句话没头没脑的,苏宝没怎么听懂,苏皖一张脸却更热了,不由瞪了他一眼,觉得他真是一点顾忌都没有,哪像个成年人?
晚上睡觉时,苏宝乖乖回了奉水苑。
苏皖却很是不自在,有那么一瞬间也想跟着他回去,瞧楚宴显然没把那个吻放在心上,她才说服自己不要太在意。
仔细说起来,楚宴虽然很霸道,其实也没那么烦人,苏皖觉得既然已经想好了要与他好好过,就得习惯他的存在才行。
做了一番心理暗示,她心中的不自在才散去许多,见楚宴先沐浴去了,苏皖便拿出她制好的香丸焚烧了起来,等楚宴出来时,房内已经升起了袅袅烟雾。
她则时不时转动一下香丸,神情说不出的认真。
楚宴自己擦了擦头发,没擦几下就失了耐心,干脆坐到了藤椅上,打算晾会儿再上床。
苏皖忙好,才抬头看了他一眼。
在凌霄堂住了这么久,她也算知道了他的习惯,以前基本都是福义帮他擦头发,现在有她在,福义也不方便进来,苏皖干脆走过去帮他擦了擦。
仔细说起来,伺候夫君本就是女子的本分,她记得娘亲在世时,不仅会帮爹爹擦头发,每日还会帮爹爹宽衣,对比着娘亲,其实她这个妻子,当得极其不合格。
换成旁的任何一个女子,成亲后,都不可能像她这样过得随心所欲,苏皖越想越觉得,应该对他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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