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穆薇想到韩余说的话,国师府以前是谨小慎微,变得张狂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她便有些惴惴不安:“齐深肉身的问题可以彻底解决吗?”
“人丹。”
啥?韩穆薇不由得掏了掏耳朵,后还有些不信地问道:“你是说人丹?”不会是她听说过的那个吧?
“对,”小天菩叹息道:“就是那个用活的修士炼制的人丹,”她现在都能猜到齐深原准备拿谁来炼丹,不过不凑巧那人已经被薇薇儿给杀了,“他这样的神魂修为,用来炼制人丹的修士修为必须要达到筑基期,不然炼出来的人丹凝炼肉身、经脉、丹田的效果就要大大减弱。”
想到今早齐深看她的眼神,韩穆薇砸吧着嘴:“这么说来,他是看上我喽?”
小天菩笑着点首:“八九不离十,国师府里还有一弯冒着极浓怨气的凡人血池,大概也是用来招待你的。”
“怨气?”韩穆薇不禁冷笑:“这些旁门左道,齐深倒是玩得挺溜,”修士被怨气缠身很容易会引发心魔,只可惜他太不了解她了,“既然他正等着我这一口,那咱们也不必再拖。”
“在收拾齐深之前,最好让姜帝先把京城的百姓弄出城去,免得误伤。”
韩穆薇点首,不过未免齐深跟她来阴的,有些准备还是要做的:“我只收拾修士,”至于凡人那就是姜帝的事了,反正她不会沾手。
当天下午洪丞相就拜访了韩府,出了韩府后连家都没归,便直接去了皇宫。
“你说什么?”姜帝很是意外:“韩家同意将韩八女嫁入东宫?”怎么可能,韩族不是来人了吗?
刚听到这消息时,洪丞相也有些意外,后又想在这当口韩族长突然改口会不会是那位的意思?不过现在可以确定的是韩家会插手国师府的事,他一个眼神,姜帝就意会到了,立马下了龙椅,上来拉住老臣子的手:“那接下来的事宜还要请洪爱卿多费心了。”
“能为皇上分忧是老臣之幸,”洪丞相垂首要跪拜,不过却被姜帝给拦住了,“洪爱卿不必多礼。”
消息已经传达完,洪丞相也不能在宫里久留,他还要回去安排自家的事。出了宫洪丞相不由得仰首看天,由衷地希望他们大姜朝能尽早恢复一片清明。
自理清了事情后,韩穆薇就像没事人一般躲在蓬莱阁中,韩府也是一片现世安稳,可京城这会已经乱了套了。据传近来姜帝总是夜发噩梦,故前日摆驾京城南郊的皇家寺院,结果还未出京就遇刺,姜帝虽只受了轻伤,但刺客却逃了。
现在御卫军正挨家挨户地搜查,抓了不少人闹得整个京城都人心惶惶,有些底子厚实的人家,干脆收拾细软出城去京郊避避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刚回京的太子去韩府下聘,哪想在东城遇刺,差点没了命。谁都知太子乃是姜帝唯一的儿子,这下那帮刺客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姜帝亲下旨要不惜一切代价捉拿刺客。
离太子遇刺重伤已过五日,原本繁闹的京城被御卫军的那群凶神恶煞吓得几乎成了空城,四方的城门也都早已被关上了,可就算这样,御卫军还在全城扫荡。
韩府蓬莱阁,小天菩幻化成藤枝缠上了韩穆薇的乌发:“京城已经被清得差不多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明日,”韩穆薇把玩着韩洛送过来的凤尾琴,随意拨动着琴弦:“京城的百姓虽被清空了,但国师府里还有凡人,我在想国师府外的阵法有无必要将它破了?”毕竟里面有凡人,她不能确定那些凡人是否还理智?
“这个到时看情况再决定,有小九儿在不是大事,”小天菩说道:“你只需对付齐深便可,他不是想要活捉你吗?那咱们就给他机会。”
这日天刚破晓,韩穆薇便飘下了蓬莱阁,戴着绿草帽出了韩府,抱着小九儿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一路向西。秋风掠过,红衣微扬,她步履平缓,偶会遇着三两执勤的御卫军,还不免多上一句嘴:“是时候该回去休息了,”她话音刚落,御卫军就急急退离。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她就来到了国师府,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进了府内:“菩菩,指路,”人家既然还没发现她,那她就先自行逛逛吧,“府里有多少凡人?”
“比上次多,”小天菩估计这些凡人应该是国师府最近趁乱抓回来的:“咱们是先解决小喽啰,还是先把那些凡人清出国师府?”
韩穆薇对此没有犹豫:“就近原则。”
入了内院,按着小天菩的指引,韩穆薇来到了黄田境,轻轻一捏,门锁就开了,跨步进去,神识一扫,只见满满当当十好几铁笼的凡人:“这里怨气很重,他们养着这些凡人就是为了后面屋里那个血池?”
“薇薇儿,这些凡人应该都是死囚,杀气、怨气、死气集一身,”菩藤上的叶子一动:“齐深来了,我们出去。”
韩穆薇眉头一抬:“这么快,看来他跟我一样都是迫不及待,”后掠退出黄田境,脚跟一转看向立在庭院中红花上的人:“几日不见,我以为国师已经把我忘了呢?”
“怎么会?”齐深越看韩穆薇越是满意:“我已经恭候仙子多时了?”姜帝玩什么把戏,他清楚得很,不过清楚归清楚,他本就不打算阻止:“不知仙子可否告知芳名?”
“芳名啊,”韩穆薇唤出龙战戟,右手一转,枪头抵地,笑言:“打过再说。”
看着韩穆薇手中的龙战戟,齐深面上的笑意就更深了,右手一握一把长约四尺宽约五指,冒着黑色荧光的大刀便出现在了手中:“那深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左脚一点,踏空直奔韩穆薇而来。
韩穆薇右手握着龙战戟抵地横扫,地皮立时便被揭起,左手结印微微一弹,整块地皮立马迎向攻过来的齐深。齐深黑魔刀打头,直接刺破了地皮,穿了过来,韩穆薇双足一蹬,腾空前翻落到了齐深后方。
黑魔刀一转点地,齐深借力后翻,不等站稳,韩穆薇的龙战戟已经直逼而来,他连忙退让,左手一招,韩穆薇只闻“喤铛”一声,她立马收戟后退,齐深胸前多了一个凡人。
见着此般境况,韩穆薇双唇一弯:“国师既然这么玩,那我就不奉陪了,”说完转身飞掠而去,不过齐深怎会轻易放她离开?其左手一捏,立时手中双目无神的凡人就成了一具干尸,后踏空紧追。
跑离了内院,韩穆薇突然脚尖一转持戟斜劈,齐深一时没刹住脚,躲闪不及,只能举刀抵挡。黑魔刀避过了枪头,挡住了戟身,齐深右脚一跺,就将韩穆薇推了出去。
韩穆薇后翻,退了两步才稳住脚,神魂比她强,有小天菩在无事,但齐深修为比她高了两个境界,她对付起来还是有些吃力。而这一点齐深也发现了,一双三白眼微微眯起:“韩仙子,真当我国师府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是不是?现在说还太早,”韩穆薇双目一凛,脚跟一抵又攻了上去,齐深自认已经摸到了韩穆薇的底,自是不再客气,二人瞬间战到了一起。
齐深双手持刀竖劈,韩穆薇将灵力灌注在两指之间硬生生地夹住了刀尖,后两指一拉,抬腿直攻齐深心脉,她可没忘记他这副肉身有些脆弱。齐深当韩穆薇花拳绣腿,抬腿想挡,结果就听“咔嚓”一声,顿时其脸色就白了:“尔炼体?”
韩穆薇莞尔一笑,收起龙战戟,牙一咬,一个用力就将齐深拉近,再次攻其心脉。齐深吃过一次亏,自不会再犯傻,弃了黑魔刀后翻。韩穆薇微微一笑将黑魔刀往空中一扔:“小九儿。”
早就蹲守在一旁舔爪子的小九儿闻声,飞跳起唰唰唰几下,黑魔刀就被分成了七、八块,顿时齐深就吐了一口老血,后肉眼可见地变老,那黑魔刀是他的本命法宝,竟然就这么被贱人给毁了,一双三白眼中血色渐浓:“桀桀桀……”
韩穆薇看着他一口染血的白牙,丝毫不惧,冷嗤一声:“国师想要拿我炼丹,就这点本事可不成,”两手成爪飞掠抵近,齐深静立原地,韩穆薇忽见其嘴角上弯,心头一跳,脚尖一抬脚跟一抵,迅速撤离。
果然她前脚刚撤离,齐深就掷出了一粒爆裂丸,好在韩穆薇穿着流云靴,退离速度飞快,除了有些灰头土脸,并未被伤着,“人呢?”
“去了黄田境,”小天菩知道他去那干什么:“他受了重伤,肉身溃败得厉害,得去补血肉。”
“趁他伤要他命,”韩穆薇立马追了过去,齐深用了一张瞬移符眨眼间就到了黄田境,踉踉跄跄地来到铁笼边上,依着铁笼一手抓住一个凡人就开始吸,两个凡人顿时就变成了干尸,随着肉身稍稍恢复,他立马运转功法,十几铁笼的凡人就成了白骨。
韩穆薇赶到黄田境外,齐深双耳一动,眼中涌动着血色,一把黑幡被扔到了空中,黑幡慢慢打开,无数的冤魂涌出,叫嚣着直奔韩穆薇,只是还未等他们靠近,四周横生大片碧绿色菩藤,立时间国师府中惨叫、撕裂声不断。
齐深见状顿觉不妙,想要收回噬魂幡,不过为时已晚,韩穆薇腾空持戟几乎灌注了全身灵力于双臂,一个竖劈,噬魂幡就被劈成了两半,掉在了地上。这回齐深的肉身就不再单单只是迅速衰老了,而是全身开始龟裂:“啊……”
韩穆薇脚一沾地就闯入了黄田境,院中已经没有活人了,随着血迹紧追。小天菩锁定了齐深:“他去了血池,”那一开始是为薇薇儿准备的,没想到现在竟变成了齐深的生机。
“追,”韩穆薇持戟来到血池,血池已干,“嘭嘭”几声,四周的门窗全都被关了起来:“不好,”这里有法阵,急招小九儿。
齐深吸干了血池还是不够,引动体内的蛊母,不出十息,国师府中的人就一个一个地送到他嘴边,直到国师府中再无活口,他还觉饥饿难耐,双目一缩,飞离国师府,可整个西城早已成了无人之地:“韩府……对……韩府……血债血偿……”
一路奔向京城东城,路上竟无一人,来到韩府,想直接入内,没想到竟被挡了回来:“防御阵,桀桀桀……”
轰轰轰……
一阵爆裂声,东城几乎被震得晃了三晃,韩府众人也被惊到了,韩余想到出门未归的韩穆薇,顿觉不好,赶紧招呼镇守族内的几个练气族老,将族人都赶去祠堂。
只是一群老弱妇孺还未来得及到祠堂门口就被一满头白发的瘦瘪老头给拦住了:“都在呀,那更好……桀桀桀……”
一双被耷拉下来的眼皮遮住一大半的三白眼在看到抱着弟弟的韩洛时,瞬间一亮,枯瘦的爪子立时便朝着韩洛伸去。洪氏一见将一双儿女拉离,自己闭目迎上。韩余等人此刻都已被金丹威压禁锢得全部趴伏在地上。
韩洛姐弟目眦欲裂,惊恐尖叫:“不要……”
就在枯瘦的爪子要触到洪氏时,银光一闪,一袭红衣腾空落下,齐腕削了那只不安分的手。韩穆薇沾地抬腿狠踹,齐深被踹离足有十丈,她双目紧盯着趴在地上一时起不来的齐深,身子一侧,吩咐韩余:“带他们进屋去。”
“是,”韩余已确定闯入韩府之人就是国师齐深,韩洛心有余悸一手抱着瞪大眼张大嘴的弟弟,一手拉着她娘跟着族人进屋。
不过五息韩家人就已全都退散了下去,院中又只剩韩穆薇与齐深。吃过两次亏,韩穆薇不敢大意,府外被炸得乱七八糟,谁知齐深手上还有没有爆裂丸?慢慢靠近,那齐深还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韩穆薇不禁更加警惕。
得不到血肉补养,又被削了一只手,齐深的肉身已经迅速干瘪了下去,在韩穆薇走到离他一丈远的地方,一团黑雾从他的天灵盖冲出,直奔韩穆薇而来。
韩穆薇此刻正处于全身戒备的状态,几乎是出于本能后掠,缠在发上的小天菩找准方向,咻得一鞭,抽得那团黑雾嘶叫连连,不等它缓过来,又是一鞭,那团黑雾就彻底支撑不住,崩散了。
隔了好一会,小天菩才收回了菩藤:“没了,神魂俱灭,刚我还怕他自爆呢。”
“他不会,”对这一点韩穆薇还是有点把握的:“像齐深这样的人,眼里、心里都只有他自己,怎么可能会舍得自爆?”取出一张火云符扔在了那具破败的肉身上,传音与韩余:“去告诉姜帝,国师府已经没了,让他以后好自为之。”
“是,”到了这会,韩余才松了心:“没了好,”谁能料到世俗界竟藏着这样的煞神?
韩旻一得自由就奔到了韩穆薇腿边,仰着小脑袋:“姑祖,窝以后帮你杀大大大大坏蛋。”
“这小肥崽可聚气,应该有灵根,”小天菩瞧着小肉丸子的样貌,只觉他刚那话说得有点不靠谱:“这娃娃男生女相,不过体质正常。”
韩穆薇捏了捏韩旻的肉脸:“那你要努力了,不过姑祖看好你,”她也只是随口一说,是万万料不到因为这句话,日后天衍宗会多一位丹剑双修的古怪美杀神,甚至与其弟穆旸并称天衍双骄。
第83章
嫩白如玉的手捡起灰烬中的青玉镯,对其施了个清洁术,韩穆薇才将它拿近细观,神识扫过,这是只储物镯,不禁笑言:“竟然还有回报,”收起镯子,确定这已经没她什么事了,便转身回了蓬莱阁。
来到小楼修炼室,韩穆薇盘腿坐到蒲团上,长呼一口气,回顾最近这一连串的事后淡而一笑,她这也算是除魔卫道。拿出刚得的那只储物镯,齐深已死,镯子上的神魂印记自是跟着没了。
未免里面有什么腌臜物,韩穆薇并没有直接将东西倒出来,而是用神识探进去。储物镯空间很大,不过东西不多,查看一番后确定没什么问题,才将东西倒了出来。
灵石不多,且都是下品灵石,韩穆薇数了一下,就将它们挪近了自己的储物戒。法器只有两把飞剑,她用不着便放到一边去了;符箓寥寥几张,都是辅助性的,也跟那两把法器放到了一块;阵盘倒是有几个,不过她不稀罕,灵植一棵没有,想来都被消耗光了。
翻看着几件女式法衣,韩穆薇冷笑摇首,齐深这储物镯是怎么来的,她心里算是有底了。玉简倒是有不少,随手捡起一枚玉简,查阅后韩穆薇的神色有了起伏:“驱兽宗?”苍渊界叫得上名号的宗门,可没有一个叫驱兽宗的。
“这储物镯的主人不会同齐深都是来自外世界吧?”小天菩幻化成人,蹲在地上拿起一枚玉简,神识一扫而过,又换了一枚玉简查看。韩穆薇查阅完手中的玉简,将其收进了自己的储物戒,后继续翻看剩下的玉简。
这储物镯的主人是驱兽宗一位元婴修士的后辈,名唤花颜,其他的就没有什么有意义的信息了。
“喏,你看看这枚,”小天菩将玉简递给韩穆薇:“这是齐深的记事录,他来自一个叫衡元的小千世界,是在探寻一处元婴遗府时暗算不成,无意间触发了一处上古传送阵被传送到苍渊界的。”
韩穆薇接了过来,很快便看完了玉简中的记载:“原来齐深的肉身一开始是没问题的,只是在上古传送阵中气流强劲,被封印的那部分神魂自主冲破了神魂封印。而他被传送至苍渊界时已身受重伤,无法再对多出来的神魂进行二次封印。”
“呵……,完美夺舍?”韩穆薇不由得嗤笑:“看似摆脱了因果,可终究还是丧在了因果循环,”齐深要不是肉身脆弱,她也没这么容易收拾他,“这里还刻录了那处上古传送阵的地图,就在姜朝西边的霞边森林里。”
小天菩翻看完玉简,坐到了地上:“等你结了金丹,咱们可以去衡元界瞧瞧。”想要安全无虞地通过上古传送阵,修为最好达金丹,不然肉身、神魂都要遭罪,齐深就是个现成的例子。
“好,”韩穆薇收起那枚玉简,又将剩下的东西收进一个空的储物袋中,后放出小九儿,取出一块灵晶:“这是给你的,”今早多亏了它那几爪子,不然她还要费点劲儿。
小九儿看着那块灵晶,明显有点受宠若惊:“喵……”
国师齐深身死,姜帝收拾后续的动作是相当的快速,几乎是一夜之间,国师府就被夷为了平地,泰民寺的方丈领着一众僧人围着原国师府日夜超度。
姜帝又连下三道罪己诏书,老百姓虽知有事发生过,但见国师府没了也不敢多言,只高兴于朝廷再次免赋税。但该知道的人家都知道内情,明里暗里对东城韩府更是礼敬几分。
这日韩穆薇刚收功,就闻小楼外一阵哭笑声,神识一扫,面上有了笑。出了小楼,石家夫妇正带着宝丫跪在蓬莱阁前磕头,见韩穆薇出来,一家三口赶忙跪拜。
韩穆薇没有阻止,不过只受他们一拜。瞧着脸上生了疮的宝丫,韩穆薇并不觉得她丑,反而认为这女孩很灵慧。与她一同出充州的女孩,就只有她一个人活了下来。
双手粗糙,面上生了几个脓疮的宝丫跪着向前挪了两步,结结实实地给韩穆薇磕了一个头:“宝丫谢仙子救命之恩。”她以为她撑不到出宫,哪想老天开眼终是让她等到了?
五年前,她被迫离家,一路颠簸到了京城。她不知道宫里为什么要那么多宫女,但却明白里面肯定有事。她爹娘就她一个孩子,对她很是舍得,来京里几乎是把棺材本都给了她。
她拿自己身上所有的银子买通了管事,接手了宫里倒夜香的活。一开始也受不了,但看到跟她一起入宫的小姐妹一个接着一个的没了,她就恨不能将那些污糟物涂满身。
入宫五年,她倒了五年的夜香,甚至为了活命故意染上脓疮,就是想着能留着口气回充州给一对老父老母养老送终,现在也终于好了。
韩穆薇拉起他们一家三口,对宝丫说:“你身上的脓疮韩家医馆应该可以治,不要耽误了,”哪个女孩不爱俏,况且宝丫才十七岁,“等治好了,再同你爹娘一块回充州。”
“洛姑娘已经给奴……,”这都已经成习惯了,宝丫垂首有些羞腼:“洛姑娘已经给我开了药,等会回去就煎来服,多谢仙子关心。”
“那就好,”韩穆薇取了一百两银子塞到石大娘手里,石大娘哪肯收,不过韩穆薇脸一冷,她也就不敢再拒绝了,“这是一开始讲好的价,你们拿着这银子回了充州租个门面,一家三口好好经营日子。”遇见既是有缘,她自有体悟。
送走了石家人,韩穆薇也没回蓬莱阁,出了韩府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催动体内的千面珠,变成了一普通妇人模样,去了街上。
从东城走到西城,又从西城拐到南城,最后去了北城韩家医馆。京城又恢复成了以往的热闹繁华,除了西城原国师府那块地界还被围着,其它地方均是一幅安乐太平。
走在去医馆的深巷小道上,韩穆薇听到几声铜锣响,跟着便是货郎的叫卖声。一个拐弯,就见几个长长短短的孩童正围着货郎小伙叽叽喳喳地论个不停,两三妇人挑拣着丝线,你来我往地讨价还价。
韩穆薇愣神地看着这一幕,不自觉地走近:“小哥,给我敲二两麦芽糖。”她这声一出,一群小娃娃都羡慕地看着她,瞧着那一双双清澈无垢的眼眸,她吩咐货郎小伙:“帮我敲碎。”
付了银钱,接过麦芽糖,韩穆薇捏了一小块放到嘴里,甜丝丝的带着一股淡淡的麦芽香,一点都不腻。尝了一块,她就将手中的糖分给了那群孩子,每人一块,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她没吃糖也觉得嘴中微甜。
出了深巷,不过百丈就到了韩家医馆,离的老远,韩穆薇就听到了一撕心裂肺的哭声,急忙走近,医馆外围了一大群人。神识进入医馆,只见一锦衣男子跪趴在一大肚尸身边上痛哭流涕,再听周边私语,原来那具大肚尸身是男子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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