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田二贵家院里,田家老奶牵着俩孙子进去发恶撒泼,没有个大人旁观劝架,可是现在情况不同,吃瓜群众老少都有,哪儿真能再随便田家老奶逞威风?
“婶子这可使不得,三妮儿还小,用棍子抽脑袋可不行!”
田玉凤的娘第一个伸手拦护着,田家老奶的拐棍扫到了她的胳膊,那方向就是对着田阳聪的脑袋去的。
“是啊是啊,小孩子不听话,多教教她就行了,瞧这脑袋给扇的……”
距离最近的邻居们族亲们都看不惯了,最热心的玉凤娘拦了那一下,胳膊上的疼痛袭来,脸色都变了,田家老奶是真舍得下手啊!
被人阻拦,老太太一肚子的火气还没地儿出呢,当场山呼海啸:“谁都别拦着我!今儿我非揍死这个扫把星不可!二贵到现在都没个后,就是扫把星妨碍的!你们别当她是个好东西,我毛蛋到现在还没从城里回来呢!叫扫把星给咬的腿肚子血忽淋拉,她这是生了孬心,想让咱三贵家也跟她家一样绝户啊!我今天就得替二贵教训教训死丫头!”
原本只以静坐姿势表示抗议的田阳聪,被这句“教训”给刺激的,忽然就跳起来开了腔儿:“你凭什么教训我?”
田老太太哪里肯示弱,奋力要靠近田阳聪接着抡拐棍,嘴里训斥道:“就凭我是你奶!你爹娘把你三个死丫头托付给我了,我今儿就有权揍死你!”
“你从来没有管过我吃喝穿戴,没管过我们姊妹仨是活着还是饿死了,你是个做奶奶的样儿吗?从我生下来,你就没管过我,你凭什么找到我门上叫我教你孙子念书?我不答应你凭什么打我?你的孙子凭什么打我?你们一块儿打我踢我的时候,怎么就没想想你是我奶奶?你们想打死我踢死我,我为什么就不能咬你孙子一口?”
田阳聪字字血泪,浑然不计较自己的态度落在村民眼里算不算不孝,她是真的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想亲耳听到这些问题的答案,也让挤到了最前方乍着手不知道该怎么做的姐姐们听听。
我们到底错在了哪儿?
她的态度强硬,已经替她挡了一拐棍的玉凤妈身子往后退了,也许在她的认知里,当孙女的这样怼亲奶奶不合适。
田老太太举着拐棍毫不示弱,更不需要把答案过过脑子:“就凭你们是丫头片子!你爹娘费心起名儿叫你们‘来男’‘来弟’‘唤男’,三个扫把星没一个好东西,生生叫你爹绝户了!你个死丫头揍就揍了,还敢生坏心咬我孙子,把你剁吧剁吧卖了也抵不上我孙子一根汗毛!”
果然是命贱啊!
田阳聪身子不断闪躲,继续跟老太太争辩:“你孙子再金贵,我的辅导班也不收!你把我打死也休想我教他念书!以后他敢再登我家的门,我也抡棍子抽他!”
她挡不住做奶奶的找上门去,再挡不住同辈分的堂兄弟,那就不要活了。
头晌儿那是没做准备,没预料到田老太太上门来闹,以后肯定不会再被按地下打了。
“死丫头你敢!”田老太太暴怒,干脆狠狠推搡挡在身前的吃瓜群众,不但下定决心要好好教训田阳聪一顿,还把更深层的想法当众宣扬,“你们丫头片子哪有家?你家哪有一点儿东西是你仨的?统统都是我孙子的!原想着叫你们多挣点钱儿攒点家业好给我孙子,这会儿甭想了,今儿个你们就把挣的钱都交给我!省的三个赔钱货大手大脚把我孙子的家业给祸祸了!”
此刻,田阳聪东躲西跳已经接近了田来男田来弟的位置,再次听到老太太恬不知耻的要把二房的家业都给她孙子,田阳聪不再躲不再跑,她直直的站到了田来男眼前,头一歪,嘴角挂了一抹笑,问道:“大姐,你听明白了吗?”
冬日的黄昏特别短暂,胡同里又没有路灯,田来男的脸上是什么表情,田阳聪看不清。
就在这片刻的愣怔之间,一股风声来到了脑后。
一声闷哼。
田来男用力一拽小妹妹,自己的半侧身子被拐棍抽中。
田来弟手疾眼快扶住了差点儿被拽歪的妹妹,往后退了两步。
挨了打的田来男抱着一侧火辣辣的胳膊,还在哀哀的喊:“奶……奶你消消气,唤男不懂事儿……”
田来弟又拽着妹妹退了两步。
田老太太一抽得中,也累的不轻,拐棍杵在地上,喘息了几口大气,决定大度的饶过她家孙女。
“行,奶不跟你们生气了,来男你回去把家里的钱都送来,都知道你们现在挣得多,四千块总有吧?都拿来,给毛蛋养伤,你们小孩子家家的自己留钱也不好。”
画风急转直下啊这是。
刚才是要死要活的开打,现在改要钱,一张口就是四千块,这是按照田阳聪收学生的费用计算出来的结果吧?
吃瓜群众们齐齐发出“嘶”一声,抽冷气,意思是为这么多钱惊讶。
当众宣扬没有长辈没有男丁在家的孙女们挣来了四千元钱,田老太太果然做奶奶做的称职。
田阳聪冷笑,听到田来弟牙齿咬得“咯吱”响,拽着自己的手指头也发着狠儿。
田来男声音干涩,低低的回了一句:“没有这么多钱……我没有……”
谁相信啊?家里她最大,俩妹妹挣来的钱肯定都给她收着嘛。
田老太太根本不需要多加考虑,抬手就是两拐棍抽在田来男身上,口中喝骂:“还当就那两个小的心孬,还不知道是你挑的头儿撺掇的她俩,你手里没四千块钱?你是算计着把我老田家的钱卷走倒贴野男人去吧?”
怎么看怎么想,都不会是九岁十岁的小丫头长这么多心眼儿,肯定是田来男无疑。只要压服住了田来男,俩小的翻不起风浪。
田阳聪浑身上下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攥了拳头就想往前冲,可是田来弟紧紧地拽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