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味国际之前的护肤品都还好，但我们即将上市的馥郁芬芳丸，里面的草药成分，不少是英国禁止使用的。”苏韬在记者的脸上扫过，郑重地问道，“各位记者，这就是我所说的不敢，你们能理解吗？”
    记者们都沉默了，因为无言以对。
    他们可以体会苏韬面临的窘境，也能理解现在中医在英国乃至欧盟国家发展的步履维艰，现在欧盟国家很多中药店都无法生存，因为治病救人总要开中草药，但政策决定不允许售卖，这岂不是自相矛盾吗？
    三味国际的护肤品，虽然不是植物药或者保健品，但它也是用药草配方，严格意义上，属于打政策规定的擦边球。
    馥郁芬芳丸，可以化成水外敷，也可以内服，那你说它是植物药或者保健品，也是可以的。
    如果有些消费者拿着馥郁芬芳丸去投诉三味国际，法庭会不会判三味国际败诉？在西方，这种经济赔偿足以让任何富翁倾家荡产。
    “狡辩，如果你们担心出现这样的问题，为什么不禁止向所有的欧盟国家销售产品，而是专门针对英国？”珍妮不肯罢休，毕竟现在舆论有反转的趋势，自己作为始作俑者，没有查明真相就报道，岂不是会成为行业人嘲笑对象？
    她不能让这件事就此结束，只有此次事件继续发酵，她才能名气和影响力不断提升。
    “虽然现在欧盟很多国家都对中医或者中药保持审慎态度，但英国是第一个制定出这个政策的国家，所以我们不得不更加慎重地对待。”苏韬很严肃地说道，“当然，三味国际的护肤品在未来会尽量侧重亚洲市场，欧洲市场是否参与，还是得看欧盟国家制定的政策，是否有利于中草药护肤品的生存。”
    “这个解释我没办法接受。”珍妮激动地说道，“你将护肤品和保健品、药物混为一谈，偷换了个概念。”
    苏韬摇头苦笑：“护肤品的作用是什么，是否为了让皮肤保持水润、紧绷有弹性，或者延缓衰老？保健品的作用又是什么？是否让身体机能更健康地运转。你觉得真的一点没有联系吗？我举个例子，国际知名的护理产品公司爆发了致癌门，难道这不是因为皮肤护理产品出现的品牌危机吗？”
    巴里深深地看了一眼珍妮，“苏先生的解释，还是合情合理，我能接受你这个答案。不过，任何产品想要保证市场流通，必须要有严密的产品质量检测，如果你们足够自信，将产品交给有关部门检测，得到认可之后，拿到销售许可牌照，那样就可以避免造成不必要的损失了。”
    苏韬等姬湘君翻译结束之后，朝巴里点了点头，“你是一个懂经营管理的人，但我必须告诉你一件很无奈的事情。可以这么说，三味国际的每一个产品都经过详细的检测，确保不会产生任何副作用，但想要通过欧盟的审核，每一个产品至少要花费数百万的检测费用。我并不是舍不得出这笔钱，而是觉得不公平。”
    巴里眼中闪过一道惊讶之色，道：“哪儿不公平呢？”
    “为什么检测费定价如此之高？又是谁制定的标准？”苏韬语气很凝重地说道，“我怀疑这本身就是一个相互串通的阴谋。为了收取高额的检测费，欧盟和检测部门故意制造了这么一个规矩。”
    巴里瞪大眼睛，没想到苏韬会爆出惊人的论断。
    下面的记者开始议论纷纷，因为苏韬正在试图揭开黑色利益链条。
    “你这个观点有点太武断了。”巴里反驳道，“如果没有实际证据，不能如此不负责任的发表观点。”
    苏韬觉得这个叫做巴里的记者挺有意思，笑着说道：“当然，这是我的猜测而已。我愿意收回刚才的话。”
    姬湘君翻译完苏韬的这句话之后，总结道：“苏韬先生已经在刚才宣布为何三味国际退出英国市场的原因，虽然有些遗憾，但也是无奈之举。还请诸位记者如实报道原因，等大家结束的时候，不要记者离开，可以到接待台签字领取一份小礼品。”
    姬湘君说话结束之后，所有记者开始陆续离场，今天这个发布会来得还算值得，因为举办者准备了小礼品，珍妮签完字之后，工作人员单独拿了一个与其他人不一样的袋子递给了她，“这是给您的！”
    珍妮皱了皱眉，满心疑惑，莫非自己得罪了苏韬，因此他给自己的礼品特别低廉，故意恶心自己？
    珍妮好奇自己的袋子里装着的东西，于是来到卫生间的隔断，打开了袋子，里面有一个纸条，上面用英语写道，“还请珍妮女士，前往酒店房间6604，愿意与您再单独沟通一番。”
    珍妮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还真将我看成听话的棋子了。”
    若是没有昨天自己爆料，今天发布会岂能有这么多同行而来。她发现代理有一个红色的信封，疑惑地打开，发现里面竟然是一张支票，上面的数额之大，足以让她瞠目结舌。
    几分钟过后，珍妮来到了6604房间，她是个很现实的人，对金钱有饥渴感。
    珍妮表情疑惑地盯着苏韬，如果不是旁边有姬湘君，她或许认为这个男人可能喜欢上自己了。虽然自己不喜欢出卖肉体，但那笔支票足以让自己动摇，是否要和这个有钱的年轻人共同度过一段短暂的异国恋情。
    珍妮本来对苏韬的印象很糟糕，但那张支票足以让她改变之前的所有印象。
    “你想跟我聊什么呢？”珍妮嘴角露出充满风情的笑容。
    “刚才给你的那个小礼品，你还满意吗？”苏韬微微含笑，温和地望着珍妮，“这是你应得的，如果没有你昨晚的帮助，今天的新闻发布会无法这么成功。”
    珍妮尴尬地笑了笑，昨晚的那个新闻，她的愿意是为了要黑化苏韬和三味国际，因此说了许多误导观众的话，“即使我真的帮了忙，但那笔钱也太多了。”
    苏韬见珍妮还不算特别贪婪，笑着说道：“这笔钱只是给你的第一笔酬劳。当然，如果你能在帮我一个忙，我会给你第二笔酬劳。”
    言毕，他将另外一个信封递给了珍妮，珍妮接到手中，犹豫不决，是否要在现场看一下里面的数字。
    苏韬猜出珍妮的心思，对着姬湘君道：“告诉她，她现在就可以看一下支票的数字。”
    等姬湘君翻译完毕之后，珍妮抽出了支票，眼中露出难以置信之色，因为是刚才那张支票数额的十倍。虽然她现在除了薪水之外，还有其他收入，但支票上的数字是她一辈子可能都赚不来的财富。
    “请你放心，这笔钱会以合法的形式，转入你的账户，而且过程严格保密，你不需要担心有任何负面影响。”苏韬耐心地解释道。
    “你想要我做什么？如果违背良心或者违法乱纪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干！”珍妮心中纠结不已，其实若是真要自己违背良心去做某件事，这么一大笔钱也足以让她铤而走险了。
    “是吗？那看来我要考虑一下了。”苏韬笑眯眯地望着珍妮。
    珍妮被苏韬看得心里发毛，她意识到这个男人在一步步地将自己内心扒光，还真是个可怕的男人，“好吧，我承认，这笔钱足以让我动心。约翰·皮尔庞特·摩根曾经说过，推动历史的不是法律是金钱。”
    第1421章 将水越搅越混
    “那需要我做什么？”珍妮小心翼翼地将支票放入自己价值不菲的钱包里，望向苏韬的眼神已经完全改变。不久之前，苏韬是个猖狂、桀骜的华夏年轻人，但现在不一样，他是一个慷慨、潇洒的有钱人。
    在西方的世界中，价值体系和华夏完全不一样。在英国金钱代表了一切，可以轻松地置换为权力，但在华夏不一样，权力大于其他一切。
    因为苏韬足够有钱，所以在珍妮眼中他的形象开始改变。若是苏韬愿意的话，她甚至可以自荐枕席。不过，珍妮知道苏韬的品味很高，因为从他身边的助理就可以看出，他是一个对外貌和内涵都很讲究的男人。
    珍妮甚至有点不自信，觉得自己没法吸引苏韬的兴趣。
    姬湘君在新闻发布会上用流利几乎没有口音的英语翻译，已经彻底征服了伦敦的记者。苏韬并不知道，从这个细节，足以让所有伦敦人刮目相看，意识到苏韬并不简单。
    “你是个聪明的女人，不妨猜一下，我需要你做什么。”苏韬反问道。
    “是让我对昨天的新闻进行澄清吗？”珍妮皱眉道，“虽然会有点没面子，但我看在这笔酬劳的份上，愿意改变口径，承认昨天的观点有点片面和主观。”
    苏韬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不，我不希望你让事情变得明朗，而需要你将这潭水越搅越混。我希望你今天的报道，主题是指责我是个可以破坏规则的人。盲目自大的挑战英国以及欧盟的法规。”
    珍妮不解地凝视着苏韬，“那样会产生巨大的争议，会让整个欧洲的市民都讨厌你。”
    苏韬笑着说道：“即使整个欧洲都讨厌我，那又如何呢？我一点也不在乎。”
    珍妮叹了口气，无奈道：“你难道不怕三味国际就此走下神坛吗？”
    苏韬摇了摇头，反问道：“三味国际的产品一直主打中草药为原材料作为噱头，当成长到一定的规模，会威胁到主流奢侈品的核心领导地位，那么三味国际会不会因此遭到那些竞争对手的攻讦？”
    珍妮突然沉默下来，苏韬的考虑虽然有些杞人忧天，但也算得上未雨绸缪，既然传统植物药在欧盟要经过严格的审核，那么三味国际的护肤品严格意义上也是要经过一整套的审核体系，才能正式在欧盟国家进行销售，现在之所以没有被关注，只不过被护肤品的分类给掩盖了本质而已。
    三味国际的沉鱼落雁膏，明显拥有很好的药物效果，如果仔细深入探讨，完全可以定性为中成药，如果有关部门上纲上线，紧紧地锁住这一点，那么三味国际将迎来史无前例的危机。
    苏韬的行为，是在防患于未然。
    珍妮沉思片刻，“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话题被炒热的话，很有可能三味国际不仅要离开英国市场，还得离开其他欧盟国家。”
    苏韬耸了耸肩，笑着说道：“你觉得我很在乎欧洲市场吗？”
    珍妮面色一沉，轻轻地吐了口气，道：“虽然你的核心用户在亚洲，但欧洲市场是世界的核心舞台，你们如果退出，对于集团的发展将造成难以避免的伤害。”
    苏韬摇了摇头，道：“你并不太了解我。在你的眼里，或许觉得我是个商人。但事实上，我一直坚定的认为自己是个中医大夫。三味国际从某种角度上，只是我事业中微乎其微的一小部分，即使赚不到一分钱，我也不会心痛。”
    珍妮陷入沉默，和苏韬间接交流了很长时间，对这个年轻人有了一定的了解。不要试图去猜测他在想什么，因为那只会徒劳无功。
    苏韬的语气和言辞，让珍妮发现三味国际对苏韬而言，的确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好吧，既然你一点也不在乎三味国际的未来，那么我就帮你将这些事情继续扩大影响。不过，接下来的暴风雨，你可得做好准备。”珍妮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那就麻烦你了。”苏韬笑着说道，“如果有需要，我还会再联系你。华夏人有一个习惯，请人办事绝对会用实际行动来表示感谢，所以下一次我再请你帮助，你或许还能有一笔可观的收入。”
    珍妮面带微笑，“不需要再诱惑我了，我会不折不扣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
    珍妮离开房间的瞬间，她感觉心脏在剧烈跳动，转入电梯，她情不自禁地掏出钱包，看了一眼支票上长排的数字，心中突然变得欢喜起来。
    钱啊，这世界上谁又能拒绝得了钱？
    姬湘君关上门，沉默不语，苏韬知道她心中有疑问，道：“我可以回答你几个问题。”
    姬湘君轻轻地叹了口气，“你为什么要将三味国际推上风口浪尖，你刚才撒了谎。三味国际是你最重要的产业之一，是华夏品牌的骄傲，如果你真毁了它，不仅仅是你的损失，整个华夏人都会感觉心痛和惋惜。”
    姬湘君是个女人，她关注时尚动态，三味国际近几年名声鹊起，和国际奢侈品牌齐名，这让所有华夏人都感觉骄傲和自豪。
    苏韬轻轻地叹了口气，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欧洲国家对其他国家，尤其是华夏，充满了戒备和警惕。他们一方面感受到华夏崛起的压力，另一方面依然保持着强大的优越感。我刚才和珍妮的对话，并非空穴来风，现在三味国际的产品因为销量严格控制，所以没有对那些知名奢侈品牌造成巨大的威胁。一旦我们提高产量，那将形成激烈的竞争。世界级的商战，可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简单，他们可以通过政府制定法律条规，限制三味国际的销售，虽然现在还没有苗头，但我们必须防患于未然。”
    “我觉得你的计划，并没有那么简单。”姬湘君皱起眉头，她突然灵光一闪，“莫非你想刺激当初制定植物药法规的那些人？”
    苏韬有点意外，“你突然变得聪明了。没错，我是想让那些制定植物药法规的专家或者政府工作人员站出来，我们好好地讨论一下中药的价值。这么多年过去了，华夏通过欧盟标准的中成药可以用屈指可数来形容也不为过。并非我们没有信心，经历苛刻的标准进行考验，而是他们收取的检测费实在太昂贵了。”
    姬湘君眼睛一亮，“我明白你的想法了，你是打算……”
    苏韬突然将手指放在嘴边，轻轻地嘘了一声，“知道了，也不要说出来，藏在心里就好了。”
    姬湘君心中还有疑惑，“我们也没必要给珍妮那么多钱，拿这笔钱足以收买很多记者了。”
    苏韬笑着摇头，“意义不一样。第一，珍妮是率先报道这个消息的记者，她在节目中冷嘲热讽地攻击我，谁也不会想到她已经被我们买通，因此她具有隐蔽性；第二，并非所有的记者都可以买通，比如那个叫做巴里的记者，你对他足够的了解吗？所以收买记者也是有一定的风险，我对珍妮做过研究，知道她会屈服金钱的诱惑，如此可以减少风险系数；第三，整个事件发展到末尾，最终需要一个反转效果，珍妮一开始朝我们泼脏水，如果有一天她突然为我们说话，你觉得效果如何呢？”
    姬湘君瞪大眼睛，惊讶地望着苏韬，他的布局，已经远远地超过了自己所想，还真是深不可测。她加倍提醒自己，以后在苏韬的面前，一定要小心谨慎，至于玩弄什么阴谋诡计那就算了，因为完全不是苏韬的对手。
    姬湘君五味杂陈地感慨：“珍妮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善于经营，而且没有什么职业操守。现在她已经彻底和我们站在同一阵地上，因为收了我们的钱，必须听我们的使唤。这笔钱花得还算值得。”
    苏韬对姬湘君的表现很满意，虽然是生活助理，但如果没有自己的思想，只是个花瓶，自己完全可以找个没读过书的女人担任这个位置，因为苏韬觉得姬湘君不仅漂亮，其实头脑也很灵活，所以苏韬才会选择姬湘君。
    如果姬湘君不够聪明，当初秦经宇也不会选择她，潜伏在代表团作为眼线。
    “现在记者都已经了解三味国际退出英国市场的原因。接下来，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苏韬突然问道，有点考验姬湘君的意思。
    “我想，应该是让媒体舆论继续发酵。”姬湘君说道，“记者将真相报道出去之后，三味国际的消费者肯定会理解我们，而三味国际的市场定位，这些消费者都是欧洲最有权势的那群人，他们一旦被调动起来，即使政府和有关部门选择沉默，恐怕也得顶不住那种压力。”
    苏韬朝姬湘君点了点头，笑道：“你的思路很清晰。当舆论爆发到一定的极限，政府就得出来应对。”
    “不过，就怕政府保持沉默。”姬湘君担忧道。
    “不会沉默的，因为我有很多办法，让他们不得不出来应对。”苏韬很自信地说道。
    第1422章 豪迈谁与争锋
    “什么办法？游行逼宫吗？”姬湘君表情凝重地问道。
    “游行示威太极端了，即使获得最终的胜利，三味国际后面肯定会被英国政府或者欧盟政府打上黑名单。而且这里是英国，想要调动一大批人游行，那个难度还是很大的。”苏韬顿了顿，笑着说道，“但你的方向没错，类似于逼宫。”
    “怎么个逼宫法？”姬湘君困惑地问道。
    “如果爆出一条新闻，英国最有名的社交圈达人，她为了能购买到三味国际的产品，不惜改变自己的国籍，你觉得政府会不会慌？”苏韬平静地启发道。
    姬湘君被苏韬的脑洞给震惊到了，如果真出现这么个案例，三味国际的形象不仅不会受到损伤，反而还能提升影响力，但她还是很理智，皱眉道：“要找到这么一个人，难度非常大吧？”
    苏韬笑着说道：“在决定执行计划之前，很多事情就得开始准备好。当然，在执行计划过程中，随时可能出意外，比如珍妮的出现，就在计划之外，而今天的新闻发布会像巴里等记者的到场，却是在计划之内，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姬湘君轻轻地叹了口气，只能说再次被苏韬的心计给震撼到了。苏韬的言外之意，早在来英国之前，他就已经找到了那个不惜脱离国籍，也要购买三味国际产品的那个社交圈达人。
    当然，这其中又存在着很复杂的黑色交易。
    姬湘君原本是医院的医生，虽然医院内部也有勾心斗角，但层次比起这真正的商战要低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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