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缺钱。”声音沙哑,隐藏在蓬头垢面之下的,是一双明亮又狡黠的眼睛。
这就奇了怪了,一不讨饭二不讨钱,那来店铺里敲门板是几个意思?
岂料对方看见聂远算是客气,竟直接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且大马金刀的坐在正堂的椅子上,环视四周:“你这店是新开的吧。”
聂远“嗯”了一声,随后更好奇对方的意图了。
“没有帮闲,也没有什么客人上门,无非就是糊弄门外汉罢了。”对方咂了咂嘴,一脸鄙夷的开口说道。
聂远一听,乐了。
糊弄门外汉?上三门的金爷捧场,下三门的老齐撑场面,圈子里的人多少也要给点薄面,能说出聂远是个糊弄门外汉的江湖骗子的人,的确眼光不怎么样。
还以为对方能说出什么高见来,不曾想到演技如此拙劣。
可下一刻,对方开口说了一句话,聂远就彻底傻了眼。
“老祖宗的东西,你算是没继承半分下来,掌眼这行当,一看二明三通四达,可还有五和六呢?”
聂远一听,一下子来了精神。
不错,掌眼行的确有“看明通达”的四字真言。
看是看表象,明是明内在,通是通晓前尘后果,达是练达明锐,不会被蒙蔽。
能做到以上四点的人,无一不是行内的顶尖人物,皆混的风生水起,金爷或许算是这样的一号人物,但老齐着实算不上号。
“五和六是什么?”聂远不禁又客气恭敬了几分,倒了一杯冒着热气的茶,递给对方。
这似乞丐非乞丐的人接过茶也与讲究,只用二指加上拇指夹过茶杯,虚虚的点了三下,一饮而尽。
“饮茶三点头……你是三门中人!”聂远惊呼出声来。
三教九流自然有三教九流的规矩,就好似马帮的三声马鞭响,声声不同,代表轻重缓急,又好似江湖走镖,总是打着朔板,喊着号子,让过路人都知道是哪家镖行走的镖,好让宵小之辈让路,让人明眼。
这上中下三门中人,自然也有属于自己的规矩,饮茶三点头,就是三门中人。
“五是荐,六是贡。”乞丐说完之后,拍了拍自己坐过的椅子:“亏你还是个年轻人,想不到也这么迂腐!”
荐的意思聂远自然明白,毛遂自荐,想要在三门里混的好,毛遂自荐必不可少,手艺人靠自身过硬的功夫吃饭,敢毛遂自荐者,必定手头有真功夫。
可聂远自打天眼堂开张,就每日坐馆,不曾有毛遂自荐,也不曾主动去揽过什么活计。
而贡字就比较好理解了,上贡呗!
三门中全靠人互相帮衬,前几日之所以许晴雯会主动带着人来找到聂远帮忙,其中自然是有金爷这一层关系,聂远从许晴雯那里拿到了活计,自然是要上贡的。
入乡随俗,聂远现在承了金爷的脸面,自然也要投桃报李,三门中人讲究一个攀交情,可纵然金爷很看重聂远,聂远也不能一点表示也无。
老乞丐今日登门连说出的两个章法,顿时让聂远恍然大悟!
是啊,自己拿到了许晴雯的酬金,这酬金里,自然有金爷的那一份。
“多谢了!”聂远站起身来深深地鞠了一躬。
老乞丐立刻拦住了他,“别嘴上谢,这是要钱的。”
“要钱的?”敢情不是前辈来赐教,而是培训机构收费课程?
聂远顿时一愣,老乞丐就坐在那里摆弄着自己的几个手指头,组后朝着聂远比划了一番。
“2000块!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聂远傻了眼。
古人有一字千金的佳话,今天老家伙就来了个一个字一千块!
不过对方说的在理,又是三门中的前辈,聂远自然不敢怠慢,立刻进入内堂,从自己的蛇皮口袋里拿出三千块来,重新走到老乞丐的面前,递到他的手里。
“前辈,那两个字的钱结清!剩下的一千块是给您老的茶水钱,请笑纳!”聂远十分有礼貌。
对方大大咧咧的接了过来,很是随意的往兜里那么一塞,拍拍屁股转身就要走。
却被聂远叫住:“前辈!等等!”
老乞丐回头玩味的看着聂远,聂远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说道:“还没问前辈名号呢。”
“问什么名号!一场相逢就够了,若是没有缘分,就算你问出名号,也再无见面的机会!”说完,老乞丐转身就走。
聂远感谢他的提点,因此暗暗地留了心,或许下一次再碰到这个老乞丐的时候,自己准备一些糕点给他垫垫饥也好。
给金爷的那一份聂远也准备好,准备托老齐之手送过去,关于毛遂自荐这件事,或许现在还不行,等许有好机会的时候,或可一试。
就在聂远冥思苦想那老乞丐的真正身份时,一个年轻人走进了铺子。
神色慌张,满头大汗。
按动了天眼堂内案几上的电铃,聂远急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走了出去,映入眼帘的是黑漆漆的一片,如煤炭一般无二。
顾不得手上的泥泞,年轻人直接把东西放在案几上,口吻焦急:“帮我看看!这是不是阴沉木!”
“阴沉木?”聂远眼前一亮。
只不过他很快意识到了里头的蹊跷,阴沉木这东西固然珍贵,可曝光率多了,也就变成了圈内人都会辨别的东西。
放眼看去,这的确是阴沉木。
不过……对方脸上的兴奋和慌张,却多少有些不对劲,难不成这里头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聂远瞳孔紧缩,透视神瞳一开,阴沉木内外的底细也就看了一个通透明白,木中带有天然形成的血丝,非千万年不能成。
这块阴沉木的价值……无法估量!
金丝楠带光晕,阴沉木带血丝,这是极品之相。
只不过这块文化价值和其财富价值都无法估量的阴沉木,究竟是从何而来?聂远不知,那就只有问一问眼前这个脸上带着兴奋的年轻人了!
“打哪儿来的黑火?”聂远的脸一板,手按在了那块阴沉木上。
年轻人一看聂远的架势,立刻警惕了起来:“你……你管这么多干什么!这是我祖,祖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