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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查班软件提醒乔宇颂为次日的返程做准备,也提醒乔宇颂,留在这间屋子里的时间不多了。
    他想感受这里的所有,但时间太短暂。
    乔宇颂沮丧地放下手机,忽然想起宋雨樵的航班将在深夜起飞,连忙给他发信息,问:你到机场了吗?要登机了没?
    宋雨樵:刚过安检。你吃了吗?
    经他问起,乔宇颂才想起自己忘了吃饭。他连忙打开冰箱,果真看见冷藏层里放着一大盆冬阴功汤。
    汤面上虽然浮着一层冷凝的红油,但乔宇颂把汤从冰箱里端出来时,已经闻到香茅和青柠檬的香味。
    乔宇颂从橱柜里找出面条,回复道:正要煮面。飞机正点吗?
    宋雨樵:正点。你早点儿吃,吃了睡吧。屋里的东西你随便用,当是自己家里就行。
    读罢,乔宇颂对着手机笑了起来。大抵这么多年,宋雨樵和当年还是有些成长和变化的,起码,他比小时候懂得客套了。
    即使知道这只是客套的话,乔宇颂还是止不住地开心。
    乔宇颂用冬阴功汤作底,煮了一些面条,足够填饱肚子。
    他不能在晚间吃太多东西,年纪上来以后,如果没有时间运动,体重很快会上涨,而且因为经常熬夜,容易出现过劳肥,他必须时刻小心。否则,体型产生变化,即使他能说服自己不减肥,也会被领导指责有损航司的形象。
    可是,他不得不承认,宋雨樵的手艺真是一绝。
    不知不觉间,他迅速地吃完了一碗面,吃完后明显地觉得不够。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说服自己,没有再煮一碗。
    他拍下吃完的面碗,发给宋雨樵,附言道:汤很好喝,我吃饱了。没想到,你做饭这么好吃!(???)
    这条信息发送出去后,许久没有收到回复。乔宇颂忍不住又发了一句:登机了?
    他放下手机,喝光汤底,把碗洗干净。
    把碗放回原处后,乔宇颂猛然间想起这是宋雨樵的碗,吓了一跳,担心宋雨樵是不是看见他用自己的碗,所以没回复?
    乔宇颂看着面前的这个碗,后悔自己怎么会这么不小心,那么
    轻易就得意忘形?
    面条刚煮好的时候,乔宇颂需要一个碗。当时流理台上正好放着一副碗筷,他猜想这是宋雨樵平时用的,所以哪怕碗柜里还有别的碗筷,他还是偷偷地用了这一个。
    只是一副碗筷而已,只要洗干净了,应该没关系。而且,宋雨樵不在家,他只消在吃完以后把碗筷放回原处,宋雨樵回家后不会发现。即使没放回原处也没关系,他想:就算宋雨樵的记性再好,不可能连碗筷放在流理台的哪个具体位置也记得请吧?本来,碗筷就像是被随意放置的。
    乔宇颂这么安慰着自己,也想:他起码没有变态到偷宋雨樵的内裤穿的地步。
    但是没有想到,他竟然在吃完面条以后,完全忘了这份吃面以前的犹豫和兴奋。
    乔宇颂惴惴不安地等着,突然听见消息声,吓得整个人弹了一下。
    他连忙拿起手机,因为敏感,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字便是“碗”。他心想完了,果真被宋雨樵发现了,但还是得把整条信息读完。
    宋雨樵:登机了,舱门还没关。其实碗柜里有别的碗和筷子。
    乔宇颂的心有些发凉,却故作不知情地回答:哈哈,是吗?我太饿了,没多想就用了这个碗。是你常用的吧?不好意思!希望你别介意!(????)?
    宋雨樵:不是介意。那确实是我常用的碗,但因为只有我在用,所以不怎么消毒。我担心脏。
    事到如今,乔宇颂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分辨宋雨樵的客套。从他们重逢到现在,宋雨樵始终保持着儿时事事漠然的态度,可他又在某些时候,表现出令乔宇颂捉摸不透的随意和贴心。
    乔宇颂为之害怕,因为这不是他印象里的宋雨樵,也不是他想象中的宋雨樵。他那么迷恋他,迷恋到连他的碗也偷偷共用的地步,迷恋到想趁他不在家的时候,用他的洗面奶、洗发水和沐浴液,感受宋雨樵生活中的点点滴滴。然而,他一点儿也不了解宋雨樵。
    他该全盘接受宋雨樵的客套和好意吗?他要不要问,如果换做别人,宋雨樵介不介意对方用他的碗?
    乔宇颂:没事儿!只要你不介意就行。哦,对了,我把这副碗筷放进碗柜里消毒吧?会不会有点儿浪费电?
    宋雨樵:没关系,你放着就好。我要关机了,你早点儿休息。
    得知要中断联系,乔宇颂来不及斟酌思考,已经将信息发送出去:到了西部城,给我发条信息吧!不管多晚。
    发送成功后,他被自己吓了一跳,连忙点击撤回。
    但是,消息撤回的那一刻,宋雨樵的回复已发送过来:好,晚安。
    第34章 存下来的过夜费-8
    不管多晚,落地后给个消息。
    上一次宋雨樵收到这样的信息,是还没有和前男友分手的时候。他只谈过那一场恋爱,所以,对他说过这句话的,曾经也只有顾晦之一个人。
    宋雨樵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最常听他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因为你是我老公,我才这样。”
    这句话,两人分隔两地时,顾晦之半夜发酒疯之后,隔天酒醒了会说。不经他的同意,擅自用了他的牙刷会说。企图不带套,在前戏阶段撒娇时也会说。
    回国就职以后,宋雨樵常常乘坐这趟航班飞往西部城。那时他们还没有分手,每次飞机起飞前,宋雨樵都会收到顾晦之发的信息,写着:到了以后,不管多晚,告诉我一声。
    曾经有一次,宋雨樵心想:反正发消息告诉他,他也睡着了。于是直到入住酒店,宋雨樵都没告诉他。结果顾晦之在他睡着以后,给他打了电话,在电话里把他骂了一通,声音里听着,像是担心得快哭起来。
    宋雨樵和顾晦之分手时,有一句话千真万确——除此之外,他没有谈过恋爱,没有经验,任何事情都只能生搬硬套。而现在,他和顾晦之结束了,那段过往则成为了宋雨樵唯一的经验。
    如果世间所有的恋情都有共性,那么宋雨樵或许能够从乔宇颂的这条信息里,提取出某些信息。
    然而他不够了解乔宇颂,无法确认自己提取的信息是否正确。假如乔宇颂吃剩菜也好,用他的碗吃面也好,都全因为太饿,他又怎么证明自己收到的这条信息不只是一条客套的话语?
    有办法证明。
    因为,乔宇颂随即又把信息撤回了。
    看样子是不想让他有所误会。这份小心谨慎和之前表达的大大咧咧相忤,两种态度之中,乔宇颂只能选择其一。
    飞往西部城的航班上,乘客寥寥无几。
    坐在宋雨樵身边的乘客,正在用电子书漫画,时不时发出投入的笑声。
    宋雨樵想起那年回家的公交车上,那几本从乔宇颂的书包里掉出来的耽美漫画,还有上次乔宇颂用酒店的座机电话问他的前任是男人还是女人。他知道乔宇颂是同性恋,喜欢男人,而且不仅仅如此而已。
    他要怎么证明,不只是如此而已?
    凭他到目前为止唯一的经验,生搬硬套吗?
    许是香水的关系——乔宇颂在入睡前,往手腕和颈窝上喷了宋雨樵的香水,旧的那一瓶。乔宇颂梦到了海边。
    那是冬日海滨城市的海岸线,湛蓝、热闹,但是冰冷,不可触碰。
    海鸥在堤岸上飞舞,发出愉悦的叫声,自由而动听。
    迎面吹来的风,有海盐的香味,海水的湿润和空气的干燥融为一体,贴服在乔宇颂的脸上。
    他没有看见宋雨樵,却感觉自己被他的气息紧紧包围着。他被宋雨樵从身后拥抱,宋雨樵的手臂牢牢地将他拥紧。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宋雨樵,仿佛他们已经熟悉到这样的地步。
    忽然间,蔚蓝的天空中出现了一道亮闪。乔宇颂定睛望去,见有东西划破天际,问:“那是流星吗?”
    “不是。”宋雨樵的声音落在他的耳畔,脸颊亲昵地贴着他的脸颊。
    “那是什么?”乔宇颂又问。
    宋雨樵没有回答。
    只听远处传来轰隆的一声巨响,乔宇颂朝海的尽头望去,见到那里燃起熊熊大火,烧得海和天,都变成了赤红色。
    乔宇颂吓出一身冷汗,登时睁开了眼睛。
    他喘着气,在黑暗中呆呆地对着陌生的天花板。等回过神,他连忙从枕头下拿出手机。
    手机的屏幕光刺痛他的眼睛,他眯起眼,艰难地适应光线,解锁屏幕后却没有见到宋雨樵发的信息。已经是凌晨四点,宋雨樵的航班应该早就抵达西部城了。
    为了确认,乔宇颂又用查班软件确认了一次那趟航班。果然,凌晨两点二十分钟落地。可是,宋雨樵没有给他发信息。
    是忘记了吗?
    乔宇颂打开他们的对话窗口,自己撤回的那条信息不在屏幕上,宋雨樵的那句“好,晚安”显得格外突兀,前言不搭后语。
    会不会是宋雨樵后来发现他撤回了信息,所以当做没有这件事呢?想到刚才做的梦,乔宇颂无法心安。他编辑了一条信息,发给宋雨樵,问他到了没有。
    放下手机,重新躺下后,乔宇颂辗转反侧。
    黑暗中,他一直凝神听着手机的动静,哪怕闭上双眼,也总感觉手机会在下一秒钟亮起。
    但是,他反反复复地睁开眼,无数次地解锁屏幕,依然没有宋雨樵的回复。如果宋雨樵忘记,此时应该已经睡着了。现在打电话,会不会打扰了?而且……不合规矩。
    他凭什么给宋雨樵打电话呢?
    凭什么……乔宇颂对着通讯录里宋雨樵的电话号码,手指在上方停留半晌,终于点了拨通键。
    因为宋雨樵之前答应了会发信息,而他没有办到,所以他可以打电话询问的。他凭这个,他可以的。
    电话里传出的等待音让乔宇颂心慌,直到电话接通,他忍不住先喊道:“喂?”这一声发颤,连他自己都听得出来。
    “喂?”那头非常安静,宋雨樵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清醒。
    “你……”心中的大石落地,乔宇颂又有了新的紧张,他解释道,“半夜起来喝水,见到没有你的消息,打电话问一问。你应该到了吧?”
    “哦……”宋雨樵抱歉道,“对不起,我忘了。”
    忘了。乔宇颂的心头一沉,窘促地笑了笑,说:“安全抵达了就好。打扰你休息了吧?继续睡吧,晚安。”
    宋雨樵似乎没有挂电话的意思,问:“你有半夜起来喝水的习惯?”
    听罢,乔宇颂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捂住眼睛,心头有些泛酸,说:“没,就是刚才做了一个梦。醒了。”
    “什么梦?”宋雨樵好奇地问。
    梦境永远是荒诞的,乔宇颂说出口前,已经很不好意思。他腼腆地笑,道:“梦见宇宙飞船坠落,掉进大海里,着了火。我以为你在飞船里,就被吓醒了。”
    不知为何,宋雨樵过了一会儿才笑说:“我没上过飞船。”
    果然,被他嘲笑了。乔宇颂犯窘,笑道:“梦里没想到这个。”
    “小颂。”宋雨樵忽然叫他。
    他愣了愣,应说:“什么?”
    “我看北航有飞西部城的航线,你飞过这一段吗?”宋雨樵问。
    预感到他想说的,乔宇颂屏住呼吸,说:“飞过。”
    “这周我回不了析津,你要是什么时候飞西部城或者回锦蓉,我们见一面吧。”宋雨樵道,“之前你说,有机会一起吃顿饭。”
    就算只是回锦蓉,他也愿意从西部城出来见面吗?乔宇颂怔怔地听着,心中居然开始害怕起来。
    良久,宋雨樵改口说:“但恐怕只能在西部城,因为我不一定走得开。不过没关系,如果你还飞析津,总有机会的。”
    不是,还没到那种程度。果然,对宋雨樵而言,他们之间还没有到能为了吃一顿饭,特意乘一个小时的短途飞机的程度。可是,乔宇颂知道自己一定是可以的,只要他在锦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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