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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节
    四声应答,让在场的人顿时笑了起来。
    谢大海笑着说,“一时没反应过来。”
    周教授酸溜溜的说,“你们该喊干爸干妈。”
    陆从月去看谢明朗,然后摇头,“不,我们就喊爸妈,在我和明朗心里都是我们的亲爸亲妈。”
    “哎呀,这孩子这话说的真好听。”孙丽萍笑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忙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塞给她,“这是我给你的改口费,快,再找你爸要。”
    根本不用陆从月要,裴演当即就拿出俩红包都塞给了陆从月,“明朗这一份儿也给你拿着。”
    谢明朗啧了一声,“这刚认了爸妈我就失宠了,有点可怜啊。”
    “可怜什么。”裴演笑着说,“男人疼媳妇是应该的,赚了钱可不就得给媳妇收着。”
    一旁刘教授和孙教授也在起哄,文教授气道,“老刘你听着点,男人的钱得老婆拿着,你什么时候上交?”
    刘教授顿时不乐意了,“咱家的钱要是真让你拿着说不定哪天就全没了。”
    这话一落文教授脸色有些难受,刘教授知道说错话忙补救说,“哎呀,说明朗的事儿呢,跟咱什么关系。”
    刘家的事陆从月多少听过一耳朵。夫妻俩有三子一女,当初他们被打为臭老九要下乡,他们为了让孩子安稳过日子主动和孩子们划清了界线,甚至临走时也跟孩子们说了不要探望他们。
    但真的到了乡下了尤其看到裴演有谢明朗跟随照顾,在看看自己他们心里就有些难受了。
    四个孩子果真听话,这么多年也不跟他们联系。
    如今他们的长子和女儿已经结婚,次子还在别的地方下乡回不来,小儿子自己有能耐去当兵了。回到京市后二儿子倒是给他们写过几封信,都是来要钱的。小儿子倒是硬气,甚至还给他们寄点钱。大儿子和女儿这俩大的反而时常上门话里话外的打他们院子的主意,哭诉他们这些年在京市过的如何如何的委屈,现在家里人口多又住不下。
    刘教授和文教授这些年也觉得亏欠儿女,可架不住四个孩子态度如此不同,甚至与他们记忆中的子女也相差太多。一次两次他们觉得心疼,可次数多了他们就发现这长子和长女完全就是为了他们的房子和手里的钱而来的。
    依着长子和长女的意思,他们两家都想搬到他们这里来,可在谁搬回来这事儿上俩人竟然打了起来。
    让刘教授烦不胜烦。
    文教授心软,哪个孩子哭诉就给哪个孩子点儿,一来二去刘教授觉出味儿来了,干脆把钱没收自己收着了。
    孙教授也打岔道,“对对,你们难道不羡慕吗,我也想认干亲啊,要不一起认了吧?”
    “去去去,别捣乱。”裴演笑道,“你来晚了,没机会了,没听说过认好几个干亲的道理。”
    孙教授羡慕的不行,又跟周教授一人一句算话说起来了了。
    被这么一打岔刘教授和文教授也不再去想自己家的事儿了,又热热闹闹的吵了起来。
    行礼完了,这认亲也就成了,众人坐上桌开始吃席面。
    谢明朗好歹是个一级厨师,做出来的菜色自然是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指大开。
    尤其辣子鸡又经过他改良,味道更加美味,陆从月只吃这一种其他的菜都不待动的。
    谢明朗无法,只能把菜堆到她的碗里让她吃了,“大夫说了你现在需要营养要全面,光吃一种可不行。”
    见陆从月想反驳,谢明朗赶紧说,“你若不听话以后就再也不炒这个了。”
    这么一威胁,陆从月这才乖乖的吃了其他的青菜。
    可对比青菜她更喜欢吃肉类,尤其是放了辣椒的肉类。
    午饭吃完,谢明朗泡了茶叶一帮人在炕上喝茶的喝茶,下象棋的下象棋。
    到了午后院门突然被敲响,谢明宇去开的门,回来时身后跟了一男一女,一见这俩人刘教授的脸直接拉了下来,“你们来干什么?”
    刘国伟环视了一圈屋里的人然后喊了声爸妈。
    陆从月抬头看去,这才发觉这刘国伟与文教授有几分相似,面上看着和善,唯独一双眼睛四处打量让人有些不舒服。
    文教授低垂着眉头微微叹了口气,站在刘国伟身后的罗红梅轻声说,“爸妈,我们去家里发现锁了门,这一问才知道你们在这边。难怪我们想来您这边吃饭您不答应,原来是有席面要做啊。”
    罗红梅说话倒是细声细气,可刘教授显然很厌烦这儿媳妇,冷着脸说,“我们去哪还得和你们商量?”
    “没有的事儿。”罗红梅笑着说,“爸妈,我看着也做完席面了,要不咱们回家说去?我们有事儿想跟您商量。”
    文教授看向刘教授。刘教授冷着脸下炕穿鞋,“走吧。”
    一家四口走了,周教授却叹了口气说,“这有儿女还不如我这孤家寡人的,糟心。”
    平日里几家走动的勤快,住的又近,刘家发生的事儿周教授也都知道。
    反而是陆从月,哪怕天天能看到文教授,文教授也从没在她跟前说起过这些事儿。现在想来也是因为觉得糟心吧。
    他们走了,这边氛围也不在了,周教授问孙教授说,“你儿子没来找你吧?”
    “找了。”孙教授就一个儿子,当年举报了他们夫妻,这么多年过去,看他平反了又回来痛哭流涕的说当年自己多么不容易,多么的情非得已。
    若是他老婆还活着,兴许他还会心软,可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妻子病死在牛棚里的时候他的心就死了。
    心里就再也没有这个儿子。
    孙教授端着茶杯一饮而尽,“他来的时候跪着求我原谅,还说给我生了个孙子,让我看在孩子的份上原谅他。哼。”
    说着孙教授冷笑道,“当我三岁小孩呢,生了个孙子,当我稀罕呢,在我心里老林死的时候我就没儿子了。”
    孙教授和刘教授都是有脾气的人,尤其孙教授的妻子死在下放的牛棚更让他耿耿于怀,所以哪怕儿子苦求他也并不心软。
    孙教授看了眼陆从月说,“从月啊,我们几个老东西就等着看你生的这个了,不管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是我们的宝贝。”
    一旁了无牵挂的周教授也点头,“对对,我们就等着这个了。”
    陆从月哭笑不得可心里又觉得非常暖心,“以前我还愁带孩子的事儿,现在看来我完全不用担心啊,一个爷爷看一上午这好几天都轮不完了。”
    她话一出,几位教授也都笑了起来。
    裴演这是刚认了干亲的人,最是得意,“那你们俩老东西可得好好巴结我,不然我可不放人。”
    周教授觉得酸极了,委屈的看着谢明朗说,“要不你也认了我们得了,也没有规矩说不能多认几个干爹啊。”
    “对对,我们不用直接叫爸,叫干爹就满足了。”孙教授也是一脸期盼的看着谢明朗。
    一次两次谢明朗还能当做玩笑,可现在的情况却是好多回了,显然不是玩笑话了。
    倒是作为亲爹妈的谢大海夫妻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了。
    他们的确给了谢明朗生命,也养大了他。可这几年谢明朗在乡下却是和这些老教授相处的时间更多,这些人也是真的喜欢他的儿子。
    谢大海和于丽娟对视一眼,说,“要不明朗你们都认了吧,反正今天是个好日子,干脆都认了算了。”
    “要不让从月认,你俩当从月的娘家人,这样不就行了?”
    “行行。”周教授和孙教授也不挑,反正不管认哪个都是他们沾便宜了,“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了。都得叫爸了。”
    谢明朗看了眼周教授和孙教授期盼的眼神然后询问的看向陆从月。
    陆从月笑着直接抬头,“干爸,干爸。”
    一边叫一声,一点都不偏心。
    陆从月都叫了,谢明朗也跟着叫了,于是他突然多了俩干老丈人。
    这认亲自然不能没有礼物,可认亲准备的衣物陆从月后头还得再补上,天黑的时候众人又吃了一顿晚饭,谢明朗将两位干老丈人送回家去,谢大海夫妻等他回来这才回家去了。
    回去的路上于丽娟叹了口气说,“他们也都是可怜人。”
    可不怎么的。
    他们家儿子也多,可胜在他们夫妻当初的工作牵扯不上。而几位教授却因为过去的这十年妻离子散,如今虽然回到原来的位置也是孤单寂寞。
    如今认了干亲,谢明朗小两口也成了他们心里的慰藉了。
    谢大海笑了声说,“算起来以后他们的孩子可能跟他们更亲,毕竟咱俩都不到退休的年龄也不可能天天在跟前,咱们亏了啊。”
    “亏什么亏。”于丽娟瞪了他一眼说,“咱们沾便宜了。”
    俩人说着话回到家一回头就看见谢明宇沉默的跟在后头,于丽娟皱眉说,“你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谢明宇一脸的无辜,“您二位兴致勃勃的讨论老三,我出声干嘛我。”
    自打和贺然然离了婚,谢明宇又从宿舍搬回来了,谢明宇推开家门说,“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
    于丽娟突然叹了口气,看着谢明宇的眼神有些同情,“以前我们总觉得就你这些心眼儿怎么也能比谢明朗这混球过的好,可现在看看怎么过的最幸福的就是他,反而最可怜的是你呢。”
    谢明宇:“……”
    谢大海也啧了一声开始插刀,“二十来岁的年纪就是个二婚男,以后想找个头婚的估计都得靠着你厂长的名号了。看看谢明朗,下乡都能娶个媳妇回来,哪怕人家以前名声再不好,嫁了他人家就变得非常好了,这是你运气不行啊,还是谢明朗本事大啊。”
    谢明宇捂着胸口说,“你们还是我的亲爸妈吗?”
    “不是亲爸妈谁乐意搭理你,还让你住家里。”于丽娟嫌弃的拨开他夫妻俩进了屋。
    不得不说家里没有贺然然这个搅家精后家里可算是安静安稳了许多,于丽娟看了眼厕所里谢明宇换下来的衣服说,“以后衣服自己洗,别等着我给你洗。”
    谢明宇觉得今天受到的冲击非常大,心里更想周子瑜了。
    这三年他结了婚,周子瑜下乡,他一直告诫自己贺然然不是他的爱人,所以能坚持不碰她。但同时他也不敢去想周子瑜,直到离婚了,他的心又活过来了,尤其知道周子瑜还没嫁人的时候他的心就更迫切了。
    于丽娟嫌弃的摆摆手说,“行了,睡觉去吧,好歹也是个当厂长的人了,稳重点儿,以后多长点心眼。”
    被亲爸妈嫌弃这还是头一回,谢明宇只能一步三晃的回屋睡觉去了。
    谢大海说,“我们是不是说的太过分了?”
    “又什么好过分的。”于丽娟不以为意,拿起暖瓶倒了杯水喝了才继续说,“就他们厂里大多数都是女人,万一再有人使同样的招呢?你不刺激刺激他万一再被人算计不就晚了。”
    谢大海却不赞同,“吃一堑长一智,他又不是三年前那个满是激情刚上任的时候了。这三年你以为那几个副厂长不想把他拉下来?他还不是坐的稳稳当当的。”
    说完夫妻俩也睡了,谢明宇却看着黑漆漆的屋顶想着以后的事儿也睡了。
    谢明朗第二天临上班的时候陆从月装了一兜子糖递给他,“到了饭店请大家吃。”
    谢明朗接了,“累了就休息,衣服不做都成。”
    陆从月点头,“好。”
    将人送走没一会儿孙丽萍来了,文教授没过来,陆从月想着昨天的事儿便问道,“妈,文教授那边没事儿吧,要不要过去看看?”
    一声妈叫的孙丽萍全身上下都舒坦了,她笑了笑说,“不用去了,我来的时候过去了,在炕上躺着呢,昨天被她大儿子和儿媳妇气的不轻,缓缓就成了。”
    说着孙丽萍又笑了笑说,“这女人啊就是心软,总惦记自己的孩子,可殊不知这些年过去,孩子早就不是原来的孩子了,眼里只有他们那点东西。太在乎了到头来受伤的还是他们自己,这些年难道就看不透吗?下乡改造的人有很多,可很多人的子女私下里也会去送点东西,文教授现在还没接受。唉。”
    各家有各家的难处,陆从月也不好多说什么。
    陆从月和孙丽萍将布料整理一番之后陆从月就开始做衣服了,孙丽萍等她做完再拿蒸汽熨斗烫平摆放的整整齐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光明正大的开铺子,到时候我给你带孩子,你开铺子也不错。”
    “您没觉得以后会恢复高考吗?”陆从月笑着说,“既然国家将你们平反又恢复原职,肯定是有用得着你们的地方,周教授不也说这几天就要进研究所了,那么您和爸他们难道就不可能再去大学教书?”
    孙丽萍一愣,“你的意思是说,能恢复高考,不是工农兵大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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