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算了,你知道他怎么照顾你的不?”平头继续掰着手指跟简松意叨叨,“你发烧,嘴巴干,又张不开嘴,没力气喝水,柏淮就拿棉签,一点一点蘸,一点一点给你涂,给你润着,就这么一点一点儿德给你润了满满两杯水,我就没见过这么好的耐性。”
“而且你知不知道,你这人特别烦,一会儿喊人,一会儿喊人,喊了后,如果没人不答应你你就皱眉头发脾气,害得柏淮一整夜一直没睡,一直在那儿应你,我中间睡了醒醒了睡,他还搁那儿守着,真的是脾气好。”
“还有,你手上不是长冻疮了吗?他就找小盆子,一盆温水,一盆热水,来来回回给你泡,给你搓,又给你涂冻疮膏,给你换热水袋,别提多麻烦了,我瞅着他也是个大少爷,怎么就这么会照顾人呢?”
“照顾了你一晚上,早上我走的时候,他都还没合眼,还让我考完试之前别告诉你他已经来了,就怕你分心,考试考不好。”
“就这样,你给我说你们是发小儿?你骗鬼呢?”
“所以你们到底什么关系,他这么掏心掏肺地对你?就差把你捧脑袋顶上了!”
……
简松意一直没说话,就默默听着,从平头的描述里,一点一点地想象那个画面,就像一把一把钝刀,割着他的心,心口拧着疼,从心尖尖儿上到眼角鼻尖,都泛着酸,脚下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恨不得立马飞到柏淮身边。
柏淮怎么会这么好。
怎么可以这么好。
好到自己觉得自己太不好,觉得自己不值得,担心柏淮会像平头说的那样,因为太喜欢,却得不到回应,所以觉得累了,跑了。
那自己,怕是会疯。
他想到这儿,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快到平头已经快跟不上了。
他费力地在后面跟着,拼命地喘着气,喘了好半天,才缓过来,喊道:“你走慢点,我刚想起来,他说他今天在校门口等你,让你考完试去找他,现在估计还在等着呢,诶……你干嘛,别跑那么快!别摔了!”
简松意都要气死了,这人怎么不早说最关键的,这么冷的天,下着这么大的雪,柏淮冻着了怎么办,他拔腿就跑,跑了几步,才反应过来,又停下来问平头:“哪个校门口?”
北城大学有四个校门口。
“……没问。”
简松意也懒得气闷,二话不说,先往最近的东门跑去。
没有。
北门。
没有。
西门。
没有。
下着大雪的北方的冬日,每跑一步,寒风都呼啦啦地灌着,撕扯着脸,跟刀锋似的,划掠过每寸肌肤和骨骼。
脸也疼,胸腔也疼,心也疼。
眼角被寒冷的空气磋磨出红晕。
可是简松意却一刻都没停下,他从来没有跑得这么快,三千米比赛都没有。
等看见西门没人,一点都没迟疑,立马往南门跑去。
过了东门,北门,西门,就只有南门了。
虽然走了很多弯路,但是也没有关系,因为他知道,剩下的那条路的尽头,柏淮一定在等他。
他们总会相见。
他跑了很久很久,终于在路上的头,穿过漫天风雪,远远的,看见了柏淮。
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衣,静静地站在那里,双手插在衣兜,侧身微低着头,修长挺拔,淡漠从容。
柏淮就站在那里,简松意就看了一眼,突然心就静了,眼角就酸了。
他的柏淮来了,从北城到南城,再从南城到北城,兜兜转转,走过风雪的夜,来了。
他这一路,一定很辛苦。
那剩下这一点,就自己来走。
简松意调整好呼吸,朝着柏淮走去,一步一步,坚定不移。
柏淮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突然偏过头,看见了他,然后朝着他笑了,从衣兜里拿出手,轻轻地张开双臂。
于是简松意想也没想,就从走,又变成了跑,也不顾校门口人来人往,就一路跑了过去,跨越人群和风雪,跑进柏淮怀里,一把抱住了他。
柏淮合上双臂,搂住他,轻笑:“跑什么,我又不走。”
简松意喘着气,没有说话,就是抬头直直地看着柏淮,眼角红通通的。
柏淮帮他掸掉发梢上的雪珠,又搓了搓他的脸:“你看你跑得,脸都冻僵了,手上长冻疮就够我心疼的了,脸再刮出口子了,我不得心疼死?你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呢,一走就生病?小傻子?”
“我不是小傻子。”
“怎么不是小傻子?就知道你是小傻子,所以一考完试就来了,连圣诞礼物都没来得及给你准备,本来还想着今天圣诞节来接你,再给你表个……”
不等柏淮把表白说出口,简松意就抬头,吻住了他。
四瓣冰凉的唇,带起了两人全身的暖意。
雪静静落下,来往的路人,纷纷侧目。
简松意向来是脸皮很薄的人,可是他觉得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就是想吻柏淮,一刻也等不得。
绵长的一个吻后,终于松开唇,脸上泛起点红晕,小声道:“没关系,这次我准备了圣诞礼物。”
柏淮轻轻在他额头印了个吻:“礼物在哪儿呢?”
简松意红着脸,把双手放进柏淮衣兜。
“在你口袋里。”
第65章 chapter 65
柏淮握住简松意的手, 发现他掌心里什么都没有。
然后眸底漾出了笑意。
低下头,看着简松意的眼睛,柔声道:“这个礼物, 他还在我心里。”
简松意脸又红了点儿。
“是吗, 我的男朋友?”
柏淮尾音上挑,带了点儿缱绻,勾人得紧。
简松意红着耳尖,点了点头。
“是, 我的男朋友。”
男朋友三个字,说的声音并不大,却并不迟疑。
少年清朗笃定又带着几分羞怯紧张的声音, 在柏淮的心里泛起了无数的欢喜。
他冷清贫瘠的生命里, 那颗唯一充满希望的种子,终于在他漫长岁月的独自呵护里, 开出了这个世上最美的玫瑰。
他从未如此欢喜过,欢喜到忘了该说些什么。
欢喜到让他觉得有些不真切,低低问道:“为什么?”
“能为什么, 就是因为喜欢你啊。”简松意还是有点脸皮薄, 低下了头。
“这几天你不在我身边,我就特别不开心,我就想我为什么会不开心, 后来我觉得可能是我比自己以为的还要喜欢你。本来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要和谁在一起, 无论是alpha和omega,我都没想过,因为我觉得自己贼几把好, 没人配得上我。”
柏淮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简松意立马脸又红了一层:“你别笑!你再笑我就不说了!”
柏淮搂着他的手,紧了紧, 连忙哄道:“好,我不笑了,我听你说,我想听你说。”
简松意抿了抿唇,垂下眸:“但是我现在觉得你太好了,比我还好,好到我觉得我自己都不值得你这么好。我这人特别矫情,特别不讲道理,所以我觉得你这么好,就只能是我的,而且是你把我惯成这样的,你得负责,我得赖着你。”
“好,都是你的,只是你的,我负责,你赖着我。”
简松意听着这溺死人的声音,只觉得柏淮可真是个妖精,这是打算让自己彻底戒不掉他。
认命般地往柏淮怀里拱了拱:“我确定就是喜欢你,和omega还是alpha无关,和信息素无关,就是喜欢你这个人,比其他所有人加起来都喜欢。所以……这个礼物你到底收不收。”
这个礼物,别说送了,怕就是拿命换,柏淮都甘之如饴。
他抬起简松意的下巴,落下一个缠绵又深情的吻。
雪簌簌落下,落了两个少年满肩满头。
直至呼吸困难,才松开,指尖轻轻抚摸过简松意有些泛红的唇,温柔又认真:“盖章签收,以后就是我的了。”
简松意眯着眼睛,全是笑意,飞快地在他唇角又啄了一口。
刚啄完,身后就响起了一声凄厉的尖叫。
“你!们!在!干!嘛!”
惨烈至极。
简松意闻声回头,只见平头哥正俯着身子,双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愤怒又惶恐地呐喊着。
简松意看着他,有点心虚:“应该……是在谈恋爱?”
平头哥气不喘了,直接背过去,眼睛翻得直抽抽。
柏淮一句话把他勉强拉了回来:“你是祝宫?”
他刚准备回答,简松意就眨巴眨巴眼:“祝宫是谁?”
柏淮:“你舍友名字。”
“?”简松意震惊,“他不是叫平头哥?”
刚被拉回来的祝宫又背过去了。
缓了好一阵,才来来回回指着他俩说:“你们不是两个a吗!你们怎么能谈恋爱!天啊!你们果然不是什么纯洁的aa关系!我就知道!”
简松意沉默了,他在思考,是aa恋可能带给祝宫的冲击更大,还是自己是个omega的事情带给祝宫的冲击更大。
不等他思考出结果,祝宫就突然朝他和柏淮的方向跑来,他刚准备躲开,就发现祝宫径直路过了他。
回头,只见祝宫以八百米冲刺地速度跑到一个女孩儿面前,一把抱住了她,哇哇大哭:“老婆!我受到了惊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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