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旭如果知道当初的战斗，梭默做的比这次对他做得还惨绝人寰的话，或许早就不会安稳的坐在这里全心全力的准备对付即将到来的梭默军队了。战争中最能给人的心神以强烈一击的不是其他，正是手无寸铁的妇孺。
    “……当时我还是跟在父亲身边的一个亲随，本来父亲以为这次战斗没有多大的悬念，所以带我去涨见识。”巴格鲁夫和魏旭坐在圆桌上，就只有两个人。就是罗本在这种时候也被支到门口守门去了。
    “所以老哥你当初是见到了这种战术？”魏旭看着巴格鲁夫的表情，心中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如果只是青壮作为前军的话，还不至于巴格鲁夫这种表情。
    “见到了……当然是见到了。本以为白金协议签订以后塞洛迪尔还有天际这边会安生一点，本以为梭默会消停一段时间……至少在我死之前不会见到这种战术……”这一刻的巴格鲁夫脱去了他往日伟岸英明的形象，在魏旭面前不住的念叨着，瞬间苍老了许多。
    “那是……”魏旭面色严肃的盯着面前的巴格鲁夫，虽然心里已经确定了当年梭默到底是怎么用的这种战术，但是他还是希望从知情者嘴里听到这样的事实。在那之前，他把所有的假设都尽力只当作假设。
    “魏旭老弟……你知道一万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面对一个军团的弓箭手需要多久才会死光吗？”酒迷了眼，话匣子也敞开来。巴格鲁夫是魏旭到天际以来第一次见到被诺德蜜酒喝醉的诺德人……
    “什么？”魏旭抓着酒杯的手抖了抖，语气里全是说不出的惊讶。
    巴格鲁夫没有回答魏旭的问题，用手指沾了点酒水在桌上先画了一个半圆，而后在半圆的弧线内侧里凹口有三分之二的地方填了两根水平的直线。
    他先指了指那个半圆的弧线：“这个是梭默的骑兵。”
    而后，巴格鲁夫又指了指靠内的水平线：“梭默的重装步兵。”说到这里，巴格鲁夫缓了缓才指向另一条明显粗了很多的线。“塞洛迪尔青壮。”
    “这……”看到巴格鲁夫这样说，魏旭还以为他已经说完了当初的布置，心下也是舒了口气。不过这口气出到一半就被巴格鲁夫堵了回去。
    “还没完。”长者在半圆口的三分之二的空处划了个圈。“这里……就是妇孺老弱……”
    “嘶”魏旭本来出气的动作突然就变成了倒吸一口凉气。
    巴格鲁夫指着那一块地方手有点发抖：“下命令的是当时的天际的至高王，接命令的是我父亲。而下令执行的是我！”
    说着，巴格鲁夫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他本来倾向魏旭的身子无力的窝回了座椅中。
    “你知道射杀这些老弱妇孺需要多少波攻击吗？你知道吗？”光线的原因，魏旭看不轻巴格鲁夫的脸色。但是光听声音就可以感觉到这位长者的自责。他对着魏旭伸出了一个手掌。
    “五波！一个军团弓箭手的五波齐射！”说完，巴格鲁夫收回了手掌，无助的捂住自己的面庞。
    作为旁听的魏旭这个时候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了，梭默？狗屁！对阵的时候两翼骑兵一般是成锋矢阵的样子冲击，而梭默的这个诡异阵型明显是反了过来。
    这样的骑兵要干什么？还不是控制里面老弱妇孺以及塞洛迪尔青壮的冲击方向！一来在这些炮灰有像两边逃逸时可以及时的斩杀，以震慑他们。二来在敌人不忍心对面前的人类下杀手，而被这群炮灰冲散阵型的时候两翼绞杀！
    不，还没有这么简单！光从这个情况来看，梭默法师团还没有动手，梭默的正确顺序是先老弱妇孺冲击敌人的阵型，在敌人阵形被冲散前先来几拨法师团无差别集火。他们只管往半圆阵型的中间靠前开口处施法就可以，完全不用担心误伤自己人！然后在敌人已经出现伤残的时候让骑兵进行绞杀，而后就是青壮在前，重甲步兵在后的收尾工作……
    “那一战我们也损失惨重……虽然在那群被驱赶的妇孺冲散我们阵型之前就执行了全部射杀命令。但是，他们安排在中间的青壮一个个的都像发疯了一样的攻击我们……他们的眼中全是求死的仇恨！”巴格鲁夫的话把魏旭从震惊中拉了回来。
    “后来，我们才知道，前面被射杀的妇孺中大多都是这些青壮的家人……”不用巴格鲁夫说，魏旭靠着这样的布置也想到了这一层情况。
    这一刻，魏旭总算是明白了当初梭默政府为什么会如此迅捷的在几年之内击垮了塞洛迪尔的帝国军队。天际的诺德人，落锤的红卫人，还有高岩人，在面对不属于自己领地的人类老弱妇孺的时候尚且会犹豫。塞洛迪尔的本土帝国军队呢？恐怕无一不是被这些只顾着往前跑的老弱妇孺给冲散了阵形以至于失败！
    魏旭也终于是明白了为什么红环战役胜利后，当时的梭默指挥官会被处以极刑……劣迹斑斑，天怒人怨！为什么梭默的一次入侵就打烂了整个塞洛迪尔以至于三十年后还没有恢复元气？！平民都被拿来当作战争的筹码了，还哪里有人去建设满目疮痍的塞洛迪尔？！
    战争是战争，但是不能祸及平民！这些个长耳朵家伙真的是连畜生都不如！
    “魏旭老弟……你问我怎么办？”巴格鲁夫的声音低沉，还有点颤抖。“怎么办？怎么办！我当初也问过我父亲，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
    今晚和巴格鲁夫的夜谈，魏旭全程以沉默度过。他还能怎么办？就像巴格鲁夫问的那样，魏旭自认为，在面对这样的队伍的时候易位而处，他也只能是无力的询问，怎么办！
    虽然目前听说梭默只是集合青壮，但是后续的发展已经不需要那边的消息了。青壮需要训练，可是妇孺不需要训练，全部推上了战场，只需要往前冲就好了！等到正式和梭默的调动的这一个协防军开战，魏旭面对的必然会和当年巴格鲁夫面对的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