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青递了一本书给小皇帝：“你先看看这个。”
    卓青翻译版初中历史课本，图文并茂，十分好懂。
    小皇帝盘腿坐在虚空中，翻开课本，看另一个世界的历史。
    “你的胆子真是大，没有恐高症吗？”卓青道，“万煦，你就不能在我们脚底下垫块板？你以为所有人走玻璃栈道都不会害怕吗？”
    万煦动了动手指，他们脚下出现一个莲花一样的法器。
    “其实我认为莲花太俗套了，能不能修改一下？ufo就不错，实在不行歼20？”卓青提议。
    “不满自己改。”万煦道。
    卓青在嘴上画了个x。不，我不改，不会改。
    小皇帝翻书的速度很快。他没有细看文字，只粗略的过了一遍大事，看了一眼年表，不到十分钟，就将三本书翻完了。
    卓青心想，在那个世界，就算不是修仙者，因为被灵气滋养，他们的记忆力也比地球上的人好一些。
    所以这种得天独厚的环境，社会生产力却这么低，真是太浪费。
    “这已经是新华国？”小皇帝问道，“国家负责的基础设施建设？”
    “对。看到帝制终结之后有什么想法？”卓青好奇道。
    “真好。”小皇帝感叹道，“当我爹把朝政弄得一团糟的时候，不需要我来收拾烂摊子，也不会有人对我说，就算你爹是傻逼，但他是你爹，所以那些傻逼的国策不能改。”
    卓青对着小皇帝竖起大拇指。能说出这种话，小皇帝你真的不是从现代过去的穿越者？
    “这个……叫公路？公家修的路、大家都能走的路？名字真不错。”小皇帝看着拉近的盘山公路中，来往穿梭的车辆，“这个车不需要畜生拉？”
    “这个叫汽车。”卓青把近代史翻到工业革命那一页，“里面装有内燃机。”
    小皇帝仔细看了第一次和第二次工业革命的内容：“厉害，原来不需要修仙，也能上天入地下海。”
    “人的心智才是最令人惊叹的地方。”万煦道，“没有人规定一个世界只能走一条路。”
    画面一变，变成了铁路。
    小皇帝道：“这个火车……和你给我的书中的不一样？”
    “你看的是最初的火车，这个是最新型号的高铁，速度特别快。万煦，你记忆力好，快给子美介绍一下高铁项目。”卓青道。
    “我就不信你没记住，除非你没动脑子。”万煦先讽刺了卓青一句，然后给小皇帝介绍高铁的概念。
    “这么快……如果大霄也有高铁，就不会出现天高皇帝远的事了。”小皇帝一脸羡慕。
    “不只是高铁，还有飞机。”卓青让万煦把画面调整到飞机场，让小皇帝跟着游客进了机舱内。
    小皇帝趴在飞机窗户处，看着飞机飞入天空。云层在飞机之下，好似一层白雪；太阳似乎和自己平行，似乎飞机一直飞，就能触碰到太阳；阳光洒在云层上，日出却是从飞机下面开始，云层好似火海一般。
    这一切都是有仙人的小说中才会出现的景色，现在却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而飞机中的游客们却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好似这种惊人的景色已经司空见惯。
    在这个世界的中的大部分人，不认为没有牲畜拉的车很惊人，不认为没有杨帆的船很惊人，不认为铁疙瘩在天上飞很惊人，不认为几千上万公里的距离一天之内就能到达很惊人……这些都是普通人，他们没有法力，也在为生老病死发愁。但他们所生活的环境，自己这个皇帝想都不敢想。
    “上界也是这样吗？”小皇帝喃喃道。
    “不是。上界大部分时候和你们世俗界差不多，除却法术和法器，赶路仍旧是靠腿和牲畜。许多穷一点的修仙者，生活和下界没两样。”卓青叹气，“甚至大家晚上大多时候仍旧点蜡烛，毕竟照明的法器也太奢侈了，有这种材料肯定做成更有用的法器，谁会没事浪费法力？”
    “万煦当年第一次离开门派下山历练的时候，还是骑的马，普通的马，你敢信？”
    “你看，这个世界的人可以看电视，玩电脑，约会能去电影院，游乐场……在上界，大家仍旧是看书看书看书，标点都没有的书。就算把书换成了玉简，有什么区别吗？”
    听着卓青满口抱怨，小皇帝若有所思：“上界的仙人们没空做这些事？”
    “当然，这些事，个人实力强了，自然也能做到。但个人实力，和社会生产力似乎没多大关系。”卓青摊手，“发展社会生产力，该是凡俗界的人干的事。你们就该一代一代，披荆斩棘，薪火相传。但你们知道了修仙者的事之后，似乎也没了为后人拼搏的心气。即使你们知道自己不可能得道成仙。”
    “其实，我们有想过，只是玄天门说上仙不允许。我们都害怕自己努力之后，上仙下凡，挥挥手，我们的所有都被付之一炬。”小皇帝闷声道。
    “我明白。”卓青道，“有仙人的存在，有一个无论怎么追赶都看似不可超越的种族存在，努力两个字似乎真的会变得可笑。”
    “就算我说让你们别担心上界会干涉你们，凡俗界的事，凡俗界的人自己做主。但只是一面之词，你们也不敢信。毕竟努力太难，成果被毁太容易。与其多做多错，不如什么都不做。”卓青摸了摸下巴，道，“万煦啊，你说这个世界还有得救吗？怪不得连规则都死气沉沉，明明是盛世，却妖孽丛生。”
    “看他们愿不愿意自救。”万煦道，“大部分人愿不愿意自救。小皇帝一个人做不了太多。”
    “是啊。”卓青叹气，“好难。”
    小皇帝痴痴的看着身旁灯红酒绿，车水马龙。他心想，他所在的世界，是不是没有仙人存在，会更美好一些？
    也不一定，从猫仙人给自己的书本上，也写着还有许多国家处于战乱中，民众仍旧水深火热，如坠地狱。
    关键还是看人。
    可我能做些什么？小皇帝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拥有太超前的思想，可能并不会让你获得成功，反而会让你成为别人眼中的疯子。”卓青道，“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可以让我封印你的记忆。”
    小皇帝使劲摇头。
    “那我给你几本书，你回去慢慢看。”卓青手一挥，一堆初中数理化政史地哗啦啦落在小皇帝面前。
    万煦拾起书，挨个儿翻了翻，发现这些书本并不是单纯的copy初中课本，全部都根据这个世界的情况进行了魔改，删掉了另一个世界的痕迹和例子，只留下最简单最明了的知识。
    将这些书本重新编写，工作量十分繁重，很明显，卓青在地球上的时候，已经在准备这些东西。
    他居然不知道？
    “你什么时候开始编书？我怎么没看见？”万煦疑惑。
    卓青道：“你在研究的时候，你当我在旁边发呆吗？”
    万煦：“……也对。”他蹲在实验室的时候，卓青自己在看书。原来卓青不仅仅是看书，还在编书。
    卓青早就已经想好了，要将这些书本交给这个世界凡俗界的人？如果小皇帝没有自己撞上来，卓青是不是还想去皇宫一游？
    “我本来想找一些拥有浩然正气的书生，挨个托梦送书，当一个送秘籍的传说老爷爷，没想到小皇帝自己居然凑上来了，这叫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卓青感叹道，“怎么有点可怕？”
    “有什么可怕？你做的比这个可怕的事多着了。”万煦道，“因为你无心的一句话，已经影响多少人了？”
    “没几个，反正不到五指之数。”卓青道。
    “那些被你拉入微信产业链的不算人？”万煦问道。
    卓青想了想，道：“对哦，那些人也算被我改变了生活。我突然想回去了，不知道他们推广的如何了。你的微信新功能开发了吗？”
    “在做。”万煦有点心虚。
    卓青冷笑：“在做了在做了，进度零，咕咕咕。”
    “咳，真的在做。”万煦强行不心虚。他在做理论研究，理论研究也是为了更好的升级微信功能，并不冲突，所以他真的在做。
    “微信？”小皇帝问道，“微信是什么？”
    “一个上界修士们用的互相联系沟通的工具，”卓青道，“等会儿离开的时候送你一个。”
    “卓青！”万煦皱眉。
    “送他一个阉割版的。”卓青道。
    “阉割版的也不行。你不能和凡俗界的人牵扯太多。”万煦没好气道，“我知道你和小皇帝相性很合，但你和他牵扯过多，对他、对你都不是好事。”
    卓青还想再争取一下，小皇帝突然笑道：“卓先生，不用了。能和卓先生相遇，看到另一个没有修仙者的世界的景象，还能得到这么厉害的书，我这一辈子已经无憾了。”
    “唉，我觉得你应该站在我这一边。你想好了，有了微信，以后你就可以和我联系，虽然和我联系也没什么用，上界的人无事不能下界，但有个人陪你聊天，你或许不会那么寂寞。”卓青认真道，“我想有人陪你聊天，你真的会开心很多。”
    他知道寂寞的滋味。即使他有至交好友，但内心许多话，却很难向别人倾诉。
    “嗯……的确会开心许多。”小皇帝低下头，“但仙凡有别，如果一直和仙长聊天，我想说不定我会将希望寄托在仙长身上，少了一些勇气。我毕竟是凡人，又不想当仙人，万仙长说得对，我应该离上界远一些。”
    “……真是不明白。”卓青道，“你想好之后怎么做了吗？”
    “没想好。”小皇帝老实道，“我想，我一个人可能什么都做不了。但我……我至少可以把这几本书偷偷刊印，总有一天，或许我们能利用这本书上的知识。”
    “我先让小羽毛把玄天门挑了，把上界不会干涉这个世界的事传出去。”卓青烦恼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把自己头上的金冠都抓歪了，“然后……你好自为之。你运气不差，一定能遇到志同道合之人。苟住，不要莽撞。”
    “好。”小皇帝抱着那一堆书，道，“我就等解少侠的好消息了。”
    ……
    解羽一脸迷茫的看着桌边几个人好似神情恍惚了一下，然后就感觉完全不同了。好似他们经历了一段自己不知道的事。
    明明大家都在这里没动过，黄粱一梦也要先睡一觉吧？
    小皇帝看了一眼周围，他回到现实了。
    “谢卓先生，谢万仙长。”小皇帝拱手，对着卓青和万煦深深作揖。
    “不用谢。书已经在你脑子中了。你随时回忆，就能想起来。”卓青脸色很郁闷，“我想你可能还需要实体版的书。我送你一个小的空间法器……万煦，别阻止我。就算有业力，我也要送。这个空间法器里除了书，还能放下一点食物和武器，你用它防身。”
    小皇帝看向万煦。
    万煦无奈：“卓青！”
    “遇见就是缘分，我有预感，小皇帝就是这个世界的变数。”卓青道，“我也是这个世界的变数。多的事我都做了，一个小空间怎么了？只有小皇帝能用的不到一平方米的空间，能有多大事？”
    “他没有神念，用不了。”万煦道。
    “哼，你骗我，你当我不知道，你的最新研究成果就是压缩空间，现在极限就是一平方米，可以直接用后天的真气驱动。”卓青伸出一只手，“把试验品交出来。”
    万煦：“……你早就惦记上我的试验品了？”
    “我现在才想起来。不过你说我早就惦记上就早就惦记上呗，反正你又用不上，快，给我。”卓青手掌摊开。
    万煦叹了口气，拿出一个白色透明的镯子。
    这个镯子是无色透明玻璃种的翡翠做成。在地球上，就算是玻璃种的翡翠，如果没有颜色，仍旧卖不出去好价格。
    但在修仙世界，这种无色透明的玻璃种翡翠，居然自带空间属性。万煦研究多维空间的时候，好不容易才弄出一个后天真气就能操控的空间法器。这个空间法器可以说非常失败，因为这种材质，如果是制作修仙者使用的空间法器，可以增至几百平方米，可以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极品空间材料。
    万煦如此浪费，只为了研究多维空间，其他修仙者得知了，一定气得想杀了他。
    不过法器做好之后，也相当于材料已经被“毁”了。这个空间手镯，已经无法用作他用。甚至如果万煦不说，别人根本不知道这个材料有多珍贵。
    这就跟你把被锈蚀了的白银磨成粉丢粉笔灰里做成粉笔，别人不会知道粉笔里有白银一样。
    万煦做的实验，就是这么无聊。
    “好好活下去。”卓青看着小皇帝呆呆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这个明明已经十七岁，看着却像个小少年的少年郎的头发，“如果实在是做不到，那就将书传下去，一代一代下去，总会有起色。我也会回去和上面说说，尽可能抹消上界对这个世界的影响，争取让上界的事，在这个世界变成真正的传说。”
    小皇帝眨了眨眼睛，眼眶有点红。
    这是父亲的感觉，还是兄长的感觉？这么想是不是很逾越？
    “好，我会小心。”卓青笑眯眯道，“我等会儿让小羽毛在空间里塞满银钱，以后你偷溜出宫，多买点好吃的，用空间偷运回去。”
    小皇帝忍住泪意，展颜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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