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前,喜宝和武素衣动身回凤凰村。
顾文茵这边也准备起过年的事情来,过年前,元氏和沈嘉卉分别寄了封信来。
元氏照例是些问候和报平安的话语,只是这次信隐隐流露出,想要搬来阳州城生活的意思,沈嘉卉信里写得事情便多了,什么枳候家的小妾跟候府车夫跑了,还有不知道哪里冒出个浑不吝跑去“天下第一楼”打假,说第一楼的牌匾是假的,根本就不是皇上手谕,还说要和掌柜的去大理寺打官司……又说舳舻候偷偷在置了个外室,不知道怎么的被舳舻候夫人知道了,带着人去砸了那外室的家不说,还说要进宫告御状,舳舻候吓得就差跪地求饶。信写了三大张纸,除了最初的问候之言,满满的都是盛京城八卦,只在信末不轻不重的提了一句,南雄候乐氏有意将娘家侄女陶陶,许给铁柱做贵妾。
顾文茵抓着信纸的手顿时僵了僵,没来由的脑海里就浮现起,当日乐陶陶俏生生站在她面前的那一幕。
“还有我,我叫陶陶,也是头一次来京城,来之前,我母亲说过了,让我多在姑母膝下尽尽孝,两位姐姐,我以后也可以来找你们玩吗?”
顾文茵不敢想像,乐氏怎么就会动了这样荒唐的念头,还有,乐陶陶她自己也有这样的想法吗?
这一出神,以至于穆东明从外面走进来,她都不知道。
“怎么了这是?”
直至穆东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顾文茵才醒过神来,叹了口气,她将手里的信收起折好放回匣子里,起身迎了上前,问道:“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船厂都放了,要等来年开春才开工,接下来我都会很空,你好好想想,有没有想去玩的地方,趁着有时间,我陪你去。”穆东明说道。
顾文茵摇头,“阳州城就这么大,想玩的地方都玩过了,忙了一年,难得空几天,就在家里呆着吧。”
“有个地方,你肯定没去过。”穆东明接过顾文茵递上来的热茶,一边捂着手,一边看着她说道:“云叔说,他上次回来的时候,路过一个小岛,岛上绿植遍布,飞鸟成群,看着景色很是不错,或者,我们可以去看看。”
顾文茵目光一亮,但下一刻却摇头说道:“大冷的天出海找岛,怕是岛没找着人先吹干了,等天暖和些了再说吧。”
穆东明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顾文茵,“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你坐在那发呆,出什么事了?”
“我娘写了信来,嘉卉也写了信来。”顾文茵说道。
穆东明眉梢轻挑,“出事了?”
“家里都挺好的,不过,我看娘信里隐隐透着想要搬阳州城来的意思,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就有了这想法。”顿了顿,叹了口气说道:“嘉卉信里说盛京城出了好多事,不过,最重要的却是,南雄候夫人乐氏想要把娘家侄女那个叫陶陶的姑娘,给铁柱做贵妾。”
穆东明便笑了问道:“所以,你是为你娘想般来发愁,还是为罗铁柱发愁,担心他妻妾成以,一时之间分身乏术忙不过来?”
“胡说什么呢!”顾文茵瞪了说笑的穆东明一言,神色恹恹的说道:“你说,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好端端的姑娘,为什么就非得上赶着给人做妾呢?又不是天下男人都死绝了,只有铁柱他一个!”
“还能有什么?无非就是富贵逼人罢人。”穆东明淡淡说道:“天下男人是多,可功成名就的能有几个?宁做贫民妻不为富人妾的又有几个?人心向来比魔鬼还要恐怖。”
乐氏膝下无子无女,南雄候活着她尚且有个依靠,一旦南雄候撒手西去,候府虽还是候府,但到底不再是从前的候府,还有什么把娘家侄女许给铁柱和沈嘉卉分庭抗礼更好的呢?毕竟,南雄候一死,铁柱就是下一任的南雄候啊!
只是,这样一来,却是为难了铁柱和沈嘉卉,怕两人都在想,若知道会闹出这么一出,这爵位不袭也罢!
只是,谁的劫谁渡。
顾文茵就是再唏嘘,也只能当个稀奇听,便是她愿意帮着出谋划策可也鞭长莫及,只能在菩萨面前多上一柱香,求诸天神佛多多怜悯这一对夫妻了。
腊八粥一喝,便掰着手指头等过年了。
同喜果然如他说的那样,没有和傅六、石九回来过年。
大年三十鞭炮打过,年夜饭吃好,司牧云照旧领着一干人赌得起兴,顾文茵和穆东明懒怠动弹,两人窝在屋里用炭盆烤板栗吃。
“噼里啪啦”的炸烈声中,顾文茵陡然就想起很多年前拿着火盆烤苦槠果的事,一眨眼这么多年过去了,小女孩成了大姑娘,随着今夜的逝去,明天睁开眼,她便十八岁了!
“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出神。”
耳边响起穆东明的声音。
顾文茵抬头看了过来,撞进一对比寒星还要明亮的眸子里,她挑了唇角,笑着说道:“阿羲,我们从认识到在一起,前后已经整整九年了。”
穆东明闻言微微一怔后,稍倾笑了说道:“是吗?一眨眼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却怎么感觉才刚认识你一样。”
顾文茵嗔了他一眼,“就会说好听的。”
穆东明朝顾文茵伸了过去。
顾文茵握住,顺着他的手坐在了穆东明的怀里,偎在他的胸前,穆东明低头在她被火烤得红红的脸上轻轻啄了一口后,说道:“丫头,明年给我生个孩子吧!”
顾文茵哭笑不得,“孩子是上天的礼物,送子娘娘不送来,我有什么办法?”
心里却暗忖:这好在上面没有婆婆,这要有婆婆,这么见天的催生,她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说起来也真是奇怪,她身边的这些人,武素衣就不说了,一年到头和喜宝在一起的日子,手指头都数得过来。可叶蓁蓁也好,沈嘉卉也罢,她们三可都是没少被开发的田,怎么这牛都快累死了,地里就是不结果呢?
正想得出神,耳边却响起穆东明的声音,“我觉得不是送子娘娘的缘故,肯定是我还不够努力。”
呃!
你肯这样想,自然是最好。
反正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