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向没有偏离太远，继续问。”曲斯月拒绝回答偏离航向的问题。
    寒玖皱眉，相较于以前的胡思乱想，这一次她的思绪却运转地相当缓慢，仿佛过去的时光都被强力胶黏住，抬起脚向前探索，却比踩在满是骨骼污秽的沼泽中还要迟缓。
    “我曾经听人说过，自然情况下孕育的多胞胎，再长大后也会继承孕育多胞胎的体质。”
    很艰难的描述，简而言之就是作为双胞胎降临人世的人，他们以后生育子女也有不低的概率会出现双胞胎。
    “我的母亲还有另外两个姐妹，那么逆推回去，我的外祖父祖母或许也是这样的情况，陆欣和我的母亲同辈，说不定她也有许多兄弟姐妹……”
    曲斯月笑了：“好吧，虽然绕了一些路，但基本上命中目标——陆景深有一个胞妹，过去是两个。”
    陆家盛产多胞胎，对于普通人家非常罕见的双胞胎，对于陆家人来说见怪不怪，甚至四胞胎也出现过六七次之多。
    陆景深的母亲陆欣一生中受孕四次，前两次都只生下一个儿子，第三胎终于怀上三个女儿。
    三个女儿中的一个在出生后的一个小时里就死于不明原因，而另外两个也有比较严重先天性心脏病。
    尽管被当做掌上明珠受尽宠爱，但其中一个比较壮实的反而先走一步。
    在陆景深四岁那年，刚刚满周岁的大妹妹陆静悠在睡梦中永远闭上眼睛，小妹妹陆静姗当天夜里也被送进秦家私立医院。
    陆景深在无数次的吵闹之后，突然晕倒，之后才被发现他的心脏也有一些小问题，第二天就被推进手术室。
    亲身体会到病痛之后，陆景深一夜之间长大，不再缠着长辈非得让妹妹回家，相反他开始频繁去探望妹妹，将一切能得到的好东西都堆在陆静姗病床前。
    历经十年，数不清的手术，陆静姗终于得以出院。
    “费尽心思才救回来的孩子，陆家对她的身体情况一定保持着非常密切的关注。或许并不只是先心，血液、骨髓这些简单得手的东西。
    只要付出足够的报酬，都能很快找到合适的替代品。陆景深却要用这样迂回的战术，只能说明他们图谋很大。”
    寒玖叹了一口气，推开薄被下地倒了一杯冰水：“他们想要什么？心脏？还是肾脏？”
    曲斯月摇了摇头：“陆静姗的身体非常虚弱无法受孕，而将千辛万苦才成功的胚胎植入没有任何保障的母体内，他们也无法安心。而你的出现，正好符合陆家的计划。”
    冰水应声而落，寒玖惊愕到有那么一瞬，几乎腿软到差点直接跪在碎片上。
    这就是陆景深没有直说的那个条件！
    “两脚开立与肩同宽，身体别那么紧绷，轻微前倾能让你更容易瞄准靶心，左臂绷直，右手拉弓，好，就这样。”
    射箭场地在远离别墅区的另一侧，环保车经过几个不高的土丘，驶过高尔夫球场，又穿过一片阔叶树林，才到达目的地。
    “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松手，你手里握着的是比赛专用弓，不能放空，七十磅，百米之内贯穿人体非常容易，所以呢你只能拉弓，不能拿箭乱瞄。”
    寒玖咬紧牙关，光是拉满弓就已经用光她所有的力气，何况现在还要端平，这样的放松无异于折磨。
    “我是个变态。”
    就在寒玖的双臂不受控制的哆嗦起来的同时，曲斯月突然出声，古怪却贴切的评价。
    她知道，一滴滚烫的汗珠从眉间跌落，正中寒玖左眼，酸涩得睁不开眼睛，她当然知道他是个变态，不止他，还有舞会上的陆景深，他们都是。
    “曲淼也是，所有的曲家人都是。”
    尽管封建时代早已过去，但百年前华国就有一批具有战略远见的人，他们在大战来临之前将目光放到华国人所谓的海外之地。
    曲家就是其中之一，当年的抢先一步为曲家的先祖赢得了富足的生活和现在不可动摇的地位。
    而与那一步先知的脚步一同流传下来的还有当年非常寻常，现在却不被接受的习俗。
    亲上加亲，不但有助于牢固的结盟和财产的积累，更是畸形怪胎的温床。
    在西方医学连同科学技术一同进入飞速发展的时代后，过去许多解不开的诅咒终于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基因变异。
    染色体缺陷——越是亲近的血缘，就越是容易出问题。
    然而直到曲斯月这辈人成年后，曲家的掌权者们才勉强同意放弃以前那种亲上加亲的联姻，到现在也不过四五年，而且每一个嫁入曲家的外人都要经过非常刻薄的刁难。
    时至今日，曲家老一辈人还是非常喜欢将同姓的两个孩子凑成一对。
    那年，曲淼第一次当众表示要嫁给曲斯月为妻时，曲斯月非常震惊，然而当他落荒而逃却被众人嬉笑，之后一次又一次，他好话说尽也无法打消妹妹的念头。
    在确定无法指望长辈后，曲斯月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妹妹那个虚无缥缈的婚约上。
    但他低估了妹妹想要独占他的决心，在他动念之前，曲淼已经通过种种渠道打探到素未谋面的未婚夫的种种小嗜好。
    就在曲斯月第一次将小女友带进家门的那天夜里，谁也没有想到曲淼竟然精心策划一场噩梦。
    曲斯月的小女友虽然出身普通家庭，但她的父亲却是当地教区颇有名望的牧师，因此家教很严格。
    曲斯月其实对于这个女孩子并没有太多的印象，只是相处比较舒服，她举止得体又没有太过于前卫的爱好。
    但是这一切都被曲家的小公主给毁了，当曲淼以亲近未来嫂子为由，半夜三更跑到女孩子的房里，结果却看到了不堪入目的一幕，她的准嫂子趴在她的未婚夫身上。
    “闻一是清白的，他虽然被曲淼陷害，但自制力非常强大。但是曲淼非常会演，就连我当时也被骗了。”
    少男少女两厢情愿并不是什么天崩地裂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