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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0章 案情内情(一)
    她的话一出,场面上一静。
    所有人目瞪口呆,打量着杜九言,想要分辨她是不是在开玩笑。
    可发现,杜九言是一点玩笑意思都没有,不但认真,而且语气很郑重。
    “杜、杜先生,”族长不可思议地道,“您、您没有开玩笑?”
    杜九言扬眉道:“我不和陌生人开玩笑。”
    “可是周元他是凶手啊,就是他指使人杀了自己一家人啊。”族长道。
    杜九言也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问道:“您怎么知道的?”
    “啊?”族长张口结舌,“不、不是您查的案子吗?您下的定论啊。”
    杜九言转头看着邵文良,问道:“案子过审结案了?”
    邵文良也发懵,因为他也是这认定的。但案子确实没有审更没有结案,周元也没有找到。他顿了顿摇头道:“所有案发没有归为,所以还没有过审结案。”
    “这就对了。”杜九言道,“既然没有结案,大家这么就认定他是凶手了?”
    族中的人道:“杜先生,恕我们愚钝,这案子到这个地步了,难道凶手还另有其人?要不是周元,他逃什么?”
    “你怎么知道他逃走了?”杜九言反问说话的人。
    那人吞了口水,道:“难、难道不是逃,他不知所踪了啊。”
    “那只能是下落不明。怎么就定成逃走了呢?”杜九言兴致很高的和周氏族人咬文爵字。
    一边说着,视线就落在房安和封召平的身上。
    房安也上前来,问道:“杜先生,您……您的意思是,二爷不是凶手?”
    封召平没有说话,垂着头脾气很好的样子。
    “要不,咱们亲自问问他吧。”杜九言道。
    大家一惊。
    “找到周元了?”族长问道。
    邵文良也是一脸惊讶。
    大家都朝门口看去,就看到周元由一个年轻人扶着走了进来,他虽脸色煞白,强撑着在走路,但人确确实实出现了,而且,并没有死恐怕一时也死不了。
    “周元!”
    大院里花厅里顿时喧哗起来,所有人都盯着周元,你一句我一句,嗡嗡地议论着。
    房安惊愕地看着周元,脱口喊道:“二爷,真的是您?”
    周元扫了一眼房安,没有说话,在杜九言身边的空位上坐下来。
    “周元,你还有脸回来?”
    “周元,你父亲和你大哥对你你那么好,你自小到大,哪一样也不比你大哥差。你怎么能做出这种泯灭人性的事。”
    “你这样,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周元面无表情地坐着。
    “杜先生,”房安上前来,问道,“您……这何意?”
    杜九言视线一转,落在封召平身上,问道:“封召平,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杜先生既然找到了二哥,想必是有新的发现。”封召平拱手道,“小人听杜先生接着说下去,无论什么结果,小人都接受。”
    杜九言颔首,和周元道:“你这么妹婿人不错啊。”
    “哼!”周元视线一抬,紧盯着封召平,咬牙切齿地道,“杜先生可不要被他骗了,这世上就没有人比他更能装了。”
    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去看封召平。
    “二哥,您这是什么意思?”封召平问道,“您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周元啐了一口,道:“是不是误会,你心里清楚。”
    “族长,各位叔伯兄弟。”周元指着封召平,道,“我根本没有指使镖局那些人杀我爹娘和大哥,真正指使他们灭我家满门的,是他,封召平!”
    大家不敢置信,族长道:“老二,是男人,就要一人做事一人担。你怎么能随便乱说别人。”
    “更何况,这可是案子,杜先生和县衙的邵大人都在,你推诿泼脏水也没有用,这是要拿出证据的。”
    封召平道:“你说我指使,你要有证据才行。空口无凭,也不过是你想要脱罪栽赃我而已。”
    “杜先生,这是怎么回事?”邵文良问道,“您在哪里找到的周元,又为何案情变成封召平了。”
    大家都不解地等着杜九言解答。
    “先说一说,我为何觉得周元不是主使人。”杜九言道,“当晚,在死的丫头翠儿身上,找到了她死前曾和人行房的痕迹。经过房安的说法,周二太太准备让周元将翠儿守在房里做姨娘。”
    “恰好,周元半夜也是衣着整齐,倒在小径上,看行走的路径后推,应该就是从翠儿的房里出来。”
    她说完,周元回道:“是,当晚上我是在翠儿房里留到半夜才出来。”
    “杀家灭门,这不是杀一只鸡的小事。换做任何人,都不可能在那以前,还去姨娘房间里偷欢寻乐。”
    大家听着,就露出恍然的表情。
    是啊,换做是谁也不可能在那以前,和女人做那种事。就算是杀人如麻的江洋大盗也做不到吧。
    毕竟,那可都是自己的亲人,这其中还包括自己的孩子。
    “如何能证明,和翠儿寻欢作乐的人,就是周元?”下面,有人质问道。
    杜九言扬眉道:“不需要证明,因为这只是作证。”
    那人脸色一僵,讪讪然坐下来。
    “不过,我当时也没有全然排除周元,毕竟,我知道了他装晕。如果没有鬼,他为何要装晕?”
    “这很难说的通。”
    周元躬身回道:“是、是因为当我二十一号夜里醒来的时候,我知道家里出事了。我本来是想出面的,可是我和我娘商量一遍,觉得我不能立刻醒。”
    “一旦我醒了,很有可能衙门就会怀疑是我杀的,毕竟,我曾经说过大逆不道的话。”
    封召平道:“这、也是佐证?”
    “推理嘛。”杜九言道,“先理顺了思路和过程,一一排除,最后得到的自然就是真相了。”
    “那么,他心虚地逃走,也是因为怕被怀疑?”
    “镖局的那些人指认他,是他们陷害他?”封召平质问道。
    杜九言看着封召平,一笑,道:“封姑爷言辞还是很犀利的嘛,比你刚才温润的样子讨喜多了。”
    封召平嘴角挂不住,抖了抖。
    “方才就说过了,他不是逃走。而是被人掳走了。”杜九言道,“我在城外的乱葬岗的一座旧坟里找到他的。”
    “被人捆着,放在棺材里。那地方很难找,想必寻常不会有人去,就算周元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他。”
    封召平问道:“既如此难找,杜先生又是怎么找到的?”
    “我要说巧合,就有点敷衍了。其实吧,我是让人跟着你身边三位的得用刀常随了。你不能让周元死,总会要送饭送水的。”
    “多则三日,少则一日就要去看看的。”
    “你猜怎么着?”杜九言道,“不是一日也不是三日,两日就找到周元了。”
    封召平抿着唇,面色冷峻,再难露出云淡风轻的神态。
    “杜先生说笑了,我没有绑他,更没有杀人。小人不知道您跟踪的是谁的人。”
    “诶?”杜九言道,“不是你的人吗?顾青山,把人带上来吧。”
    顾青山揪着个小厮带上来。
    封召平脸色一变,他不知道他的小厮被抓了。
    难怪从昨天就没有看到他的人,还以为他在看守周元,不方便回来。
    “三爷!”小厮噗通跪下来,磕头道,“小人无能,小人无能啊!”
    封召平在家里排行第三,所以封家的人喊他三爷。
    “你做什么了。”封召平沉了口气,冷着脸问道。
    小厮磕着头道:“小人绑架了周二爷,小人一心想要给三奶奶报仇。三爷,小人做错了!”
    “胡闹。”封召平道,“你怎可做如此糊涂之事。”
    小厮不停磕头。
    “杜先生,”封召平道,“下人愚昧无知,给您和邵大人添麻烦了。他虽是个大人了,但却是小人的随从,他犯错小人难辞其咎,还请杜先生和大人责罚。”
    “不急罚。”杜九言道,“你的小厮一肩担责了,倒把你摘干净了。”
    杜九言道:“这让我想起来镖局的几个人,也算是盗亦有道了,虽杀了人,却帮着你一起撒谎,指认周元。”
    “不知道,他们为何对你这么忠心信任呢?”
    封召平道:“杜先生,您的话我不明白。我和他们根本不认识。”
    “我猜,你让他们甘愿在被抓后,还帮着你指认周元的原因,是因为,你们早就计划好了,就算所有一切都败露了,你也帮他们从县衙的大牢逃走吧?”
    封召平一愣。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你根本就没有打算救他们出去。”
    她说着,拍了拍手,乔墨领着镖局一行人过来,让他们一起跪在这里,杜九言和李矛道:“他救不出去你的,你可知道为什么?”
    李矛看着杜九言,没有说话。
    “因为他根本不可能救你们。你想想,如果将你救出去,他要给你们多少钱?”
    “且,他这辈子都有把柄在你们手中。他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会给自己留下后患?”
    邵文良怒道:“谁也不可能从本官的县衙大狱里,劫走任何人!”
    “看!”杜九言道,“邵大人也说,没有人能从县衙里劫走人的。”
    “李矛,你和一个小人讲江湖道义,你很傻啊。”
    李矛面色微变,朝封召平看去。
    封召平额头出了一层细汗。
    “杜先生,您这话有失偏颇……”封召平的话说了一半,李矛忽然道,“我说!”
    他指着封召平,道:“是封三爷指使我们灭周氏满门的。”
    “我们和周二爷,根本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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