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脸色凝重：“似乎是这盒子发出来的。”
    “盒子？”屠夫神色猛然变了：“那个传说竟然是真的。”
    我盯着他：“什么传说？”
    方才我被他们关在思过堂时，屠夫就企图用这个传说让刘寒秋将我放出来，可等我出去后他再也不提这个，我也没有当回事。
    但此刻屠夫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指着盒子，断断续续的道：“妖女、是妖女。”
    我眼神瞬间便暗淡了下来，九层浮屠里怎么会有关于‘妖女’的传说？
    九层浮屠的来历颇多，有传闻说这是金地藏俗世的父亲新罗国王，在他圆寂之后派人来建造的，也有一说是金地藏预感到了自己的死亡，这才抢先修建了这样一座浮屠。当然，就传闻来说前者更让人信任，可是无论是哪种来历，都应该会非常注意这座九层浮屠的名声。
    建造九层浮屠是一件大功德，他们应该不会允许有人将这件颇具功德的事传成鬼怪。
    可是屠夫嘴里的这个‘妖女’，显然和九层浮屠异常的不符合。
    但我再追问之下，屠夫却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只是一个劲的叫着妖女，然后跌跌撞撞的跑到门边，嘶吼着砸着门：“开门、开门，我不想死在这，我不想死在这。”
    我眉头微微皱起，屠夫的表现显然有些反常，他算不得硬汉，但胆量却不小，就算是面对黑瞎子的时候也没有失态。眼下不过是一个传说，他何至于变成这样？
    可他的表情实在不像是装的……
    我再次看向那发出鬼叫声后就再没有动静的梳妆盒子，心思百转。
    屠夫砰砰砰砸门的声音在寂静的思过堂里显得格外的震，震的我心都慌了。
    “别给老子敲了！”我猛然吼了一句。
    屠夫却没有停，反而用更大的力气去砸门，那架势，若不是这门是石头做的，恐怕已经被他一拳砸开了。
    我猛然上前一步，直接扯住他的衣领：“你敲有什么用，这门是我关上的，刚才你们也不过误打误撞才开的，你以为你们每次都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啪嗒……
    讽刺的是我话音刚落，一道机关被打开的声音传来，门缓缓的打开了。
    正在砸门的屠夫也没有料到，随即他眼神一喜，赶紧顺着门缝钻了出去，留下我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
    “主任，传说是真的、真的……”屠夫一跑出去，就连珠炮似的将里面的遭遇讲给刘寒秋听。
    我算是发现了这屠夫的另一个特点：说书。
    不过是听到了盒子的怪叫声，但在他的描述中简直就像是鬼故事中的桥段，什么我侧耳倾听，他紧张的握紧匕首，活灵活现的让那一幕展现了更为恐怖的效果。
    “少废话。”刘寒秋将屠夫推到一边，随即目光扫向我：“刘长安，你的命不想要了吗？”
    “刘主任，你怎么总是纠结于这一个问题，屠夫的话你没有听到吗？”
    刘寒秋这才意识到屠夫说的话：“你刚刚都说了些什么？”
    屠夫有些受伤，他原本就被吓的喘不过气来，出来后几乎是将刘寒秋当成了救命稻草，可这根救命稻草非但没有安抚他，甚至连他说的话都没有听进去，不过他还是答道：“那、那传说是真的。”
    刘寒秋的脸色这才变了，几步冲到我面前，我们之间只隔着一道门：“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没时间了，告诉我传说！”我怒吼道。
    “是菩萨之母的传说。”回话的人是长空。
    第三百四八章 菩提之母
    我和刘寒秋同时看向他，我是震惊，刘寒秋则是愤怒：“谁让你插嘴的？”
    “主任，大局为重。”长空拍了拍手中的折扇：“小子，地藏王菩萨地狱救母的故事你应该听过吧？”
    我点了点头，这个故事倒是妇孺皆知，说的是金地藏的母亲喜好吃鱼子，所犯杀孽深重，因此死后只能在地狱受刑。
    地藏王曾经闯地狱将自己受刑的母亲救出来。
    但这个故事记载的非常简略，他是如何救母，又为何会多次救母的原因则不明，所以即使我点头，心里仍旧疑惑非常，难道那所谓的‘妖女’指的竟然会是金地藏的母亲？
    这也太过骇人听闻了吧？
    “你错了。”长空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不是她，是另外一个人，要知道金地藏在出家前可是堂堂新罗国的王子……”
    然而就在这时我们听到了一阵细微的响声，那盒子似乎缓缓的又打开了一条缝隙……
    “算了，待会再说，来不及了。”长空脸色陡然大变，不管不顾的冲了进来，目光凝在梳妆盒子上一动不动。
    我从侧边望去，只能看到他的肩膀在微微抖动，最后连全身都在抖动，看样子竟像是惊吓过度。
    “长空。”我叫了一声，抬手正欲压住他的肩膀。
    “哈哈哈……”
    可我的手还没有碰到他的肩膀，一阵爆笑便从他的嘴里发出，他笑的忘乎所以，最后竟然弯下了腰，整个人像是不能支撑一般的半跪在了盒子前方：“竟然是真的，竟然是真的！”
    “军师，小心。”屠夫担忧的看着长空。
    可长空压根没有理他，伸出手将盒子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像是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兄弟一般，既高兴又感慨，一时间又哭又笑，状若疯癫。
    我心中狐疑，脚步往后一跨便撤出了思过堂。
    这人已经疯了，我和不想将自己的命和这样的人联系在一块。
    “长空，到底怎么回事？”让我惊讶的是刘寒秋的反应，他沉着脸色，显然和我一样搞不清长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长空头也不回的道：“主任，我们一直以来找的东西你记得吗？”
    他话音刚落，刘寒秋就警惕的扫了我一眼，那眼神显然是防备着我，长空却像是脑袋后面长了眼睛一样的道：“不用防备他，他迟早会知道的。”
    这我倒是有些好奇了，我之前连303这个部门的存在都不知道，他凭什么判断我能知道他们一直以来寻求的东西。
    长空终于回头了，我惊讶的发现，这短短的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向来冷静沉稳的长空竟然双目血红，就连皱着的眉头都深了几分，看起来好像老了几岁似的。
    这盒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能让一个人在短时间内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701一直以来不也在寻找一样东西吗？”长空哈哈大笑：“事到如今谁也不用瞒谁，只要找到这个，我们两个部门之间的地位恐怕要变上一变了。”
    对于他的话我不知该做如何回应，因为我压根不知道701在寻找着什么。
    “老烟连这个都没有告诉你？”长空看出我的神色不对劲，不由得挑了挑眉：“老烟做事一向谨慎，或许701除了他自己外，谁都不知道这件事，不对，或许那个四姑娘也知道。”
    刘寒秋适时的拦住他：“既然他不知道，我们也就不必告诉他了。”
    “不，他还是会知道的，当他将今天的见闻告诉老烟的时候，后者肯定会说的。还不如让他早点知道，对我们或许还有好处。”长空却坚持道。
    刘寒秋不屑的看了我一眼：“到现在为止我可没有看出这个人除了守墓人的身份之外，还能有什么其他的用处。”
    长空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盒子后对我的态度完全变了，在和刘寒秋一来一往中竟然对我有颇多的维护。
    可是我却并不感激他，我并不傻，从长空前前后后的话中我听出了门道，就是我即使知道了这盒子是什么，也未必是好事！
    刘寒秋对长空信任异常，即使现在长空处处和他唱反调，他还是没有拿出主任的派头，只是希望能说服后者不要再继续说下去。
    可是长空仿佛是被这盒子刺激到了，他抬头看向我：“你想知道吗？”
    “其实这东西是人皮鼓。”
    鼓？
    这方方正正的，甚至看起来还有个开口的东西竟然一面鼓？
    长空很满意我的惊诧，重重的在这盒子上敲了一下，闷声从他手下传来，果然是鼓特有的浑厚的声音。
    虽然这鼓小，但发出的声音显然并不逊色于其他大鼓。
    “传说中金乔觉的王后母亲喜食鱼子，其实喜食鱼子虽犯杀孽，却不至于堕落地狱。真正原因是她宠爱一个贴身婢女，这婢女却有一种特殊嗜好。”
    长空眼光放亮，似乎他所说的历史人物今早眼前。
    他抬眼看向我：“不用我说，你应该也猜到所谓的特殊嗜好是什么了吧？”
    “这婢女喜好人面鼓？”我问道。
    “呵呵，可不止如此！她喜好便也罢了，那个年代的新罗国哪里都是战乱死人，随便扯一张人皮制一面鼓，仗着宠信其实也没什么。”长空啧啧两声，仿佛在嘲笑我太年轻：“这人啊，喜欢的是处子之身豆蔻年华女子的背部皮肤制成的人面鼓。”
    我还来不及反应，长空继续道：“因为那声音听起来就充满了朝气。”
    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正值大好年华的女子就因为一个变态的嗜好丢了命？
    “这婢女仗着宠信，在民间搜罗了一批这样的女子，她们的皮肤嫩几乎能掐出水来，她们以为是被贵人看中，可殊不知灾难正在等着她们。当然，她们不是一起消失的，婢女喜欢新鲜的，一面鼓制作成功后怎么也要把玩几个月才会厌弃，到时候才会制作另外一面。”长空不像屠夫那般绘声绘色，但这短短的几句话却让我全身发毛。
    人命，竟如此的被践踏。
    我嗓音干涩的道：“所以‘妖女’指的是她？”
    “没错，这妖女自然犯了杀孽，死后是要投入十八层地狱的，可金乔觉的母亲因为崇信这样一个人，自然也逃不过，因此死后也跟着下了地狱，金乔觉救母实在是讽刺的慌啊。”长空的语气充满了不屑：“一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让地藏王菩萨的形象瞬间高大起来，可谁知道他竟然徇私呢？”
    我听在耳里却根本不信，将妖女之鼓放在思过堂，很明显一是为了镇压，二是为了逼其忏悔。
    之后我便问长空，303和701都在寻找的到底是什么？
    第三百四九章 第八层
    “自然是人面鼓的制作方法。”长空笑眯眯的道。
    “你不会不知道这东西有蛊惑人心的效果吧？带在身边可是件大杀器。”
    咚！他轻轻拍了一下。
    鼓声骤然钻入耳朵，我只觉得耳膜被震的发疼，脑袋也有一瞬间的晕眩。
    我好不容易稳住心神之后就见长空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那眼神似乎在告诉我：看，如果敌我对决，这么一瞬，足够取走你几条性命了。
    “不过是障眼法。”我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我没有兴趣知道这个，我更想知道的是我们如何去下一层，既然你得到了人面鼓，是否有心情找找机关在哪里呢？”
    我两进思过堂，知道那里除了这面鼓外什么都没有。
    我对人面鼓一点兴趣都没有，我虽然不知道人面鼓的制作方法，但在书上却看到过有关于鼓声迷惑人心的记载。
    迷惑人心的不是人皮，而是乐声，以奇异的手法弹奏的乐声才能够蛊惑人心。
    长空刚刚那一手可不是随意拍的，想必为了人面鼓他早就花费了大力气，精通一两首扰乱人心的曲子并不奇怪。
    他们要人面鼓做什么也不言而喻，无非还是想要吞并701罢了。
    长空惊疑不定看着我，随后脸色越发的难看，估摸着是被他当作宝贝的人面鼓在我这里竟然一文不值，让他有些难堪。
    “这里或许就没有第二层，人面鼓也足以让人花费力气隐藏了。”长空将人面鼓揣在了怀里，我这才想到一个问题，既然他已经得到了人面鼓，为何还要执着于制作方法？
    长空的扇子在手心一敲：“一面鼓可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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