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之间都难得见到如此深情,女子之间原来也是有的么?”
“但,阿珂和我的感情,并非男女之情吧,”有一个飞云教弟子迟疑着反驳,“我觉得,他们与其说爱侣,不如说是感情最好,最好的姐妹。”
“谁说的!”周围一群飞云教弟子异口同声道,“这明明就是爱!”
被众人一通反驳的飞云教弟子面露不服。
“可是你们不是听到之前的师姐妹说过吗?阿珂在其他结局里,是嫁人了的!她若是爱女子,为何会同意嫁人?”
“那是因为有些地方‘我’的抉择没做好,她以为‘我’不爱她!”
“她家里人在逼她呀!”
“师妹,阿珂是凡人,凡人是看重男女伦常的……”
“阿珂最后已经不是凡人了啊,她已经……”
“但我还是觉得……”
“不要争执了!再来一遍吧!”一个看上去威望颇高的飞云教弟子出面道,“讲实话,昨日第二个结局,‘我’失去了兽绘法力,手残了不能再作画,阿珂也变得疯疯癫癫的,虽然最后在一起了,但哪里算得上什么好结局。不如再来一次,看能不能真正拯救阿珂,得到一个最好的结局!”
她说完,顿了顿。
“我还有个新想法,这回的‘我’,不妨就让我来试试。”
其他飞云教弟子刚要点头,突然反应过来。
“等等!二师姐,昨日第三次不就是你来的吗?”
“我还没试过呢,应该让我来了吧?”
“喂喂,早上明明说好了第二个该我的……转眼就假装忘记,姐妹要不要这样?”
水榭中的飞云教弟子们又再次争执起。
坐在一边的零离君屏迢打着哈欠,道:“她们这回不会又争上半个时辰吧?那个玩具,明明是夏师弟送给我的……”
“哈哈,”一温婉女声笑道,“水榭里人越来越多了,我猜啊,这回指不定要争上一个时辰。”
“天啊,那样未免太可怕,”屏迢做惊恐状,摇了摇头,又笑着道,“双姑娘,这可都是你的错。”
“噫,”坐在屏迢身边的女子掩嘴笑着唾他,“这又关我什么事了?”
屏迢叹道:“还不是因为双姑娘你无法钻研出这游戏的运作,没法给我们复制出来。”
“呔,”女子又唾他,“难道以乐入道的风雨道修士,不学就能像我这样跳舞?”
“为什么不能?”屏迢假装茫然,“都是风雨道,不分两家~”
被称为双姑娘的温婉女子,闻言抓起案几上的云荼花丢他。
她看上去二十来岁,似乎并非飞云教的弟子。
因为她没有穿飞云教的白裙,反而格格不入地一身鲜艳橙红。
橙红抹胸,下着同样橙红的长袴,纤腰露出,胯上系着一条由大小珍珠以及红蓝绿宝石编织成的繁复璎珞。
脚踝一双金铃,手腕一双金铃,不着寸缕的臂膀脖颈间更是佩戴同样繁复的金饰,衬托那一对臂膀浑圆洁白如藕,脖颈线条更是优雅如鹤。
她全部长发都束在头顶,扎成单髻,戴上轻薄玲珑的金冠,鲜红朱砂点在眉心。
和几乎不施粉黛的飞云教弟子比,她还抹了唇彩,双颊扑粉,指甲染红。
水榭之中都是修士,即便相貌有什么缺点,一样自带不染红尘的仙家气度,哪怕不施粉黛,飞云教弟子的一娉一笑,也足以叫很多凡人看傻了眼。
与之相比,按照许多人的想法,特别是男人的想法,这位为面容做过修饰的双姑娘应该先天就输了一筹,但她仅仅是往那里一倚,就能引人移不开视线。
可惜现在,除了屏迢,没人看她。
双姑娘感叹,“听闻那夏掌门如今才筑基不久?也不知道他修的是风雨道的哪一只,真人尚未出面,就能让大家不再看我,年轻人啊,真是可怕。”
“哪里哪里,”屏迢拍手道,“双姑娘你现在就在这里跳一支舞,大家肯定都看过来了!”
“我才不跳舞给你这臭小子看。”双姑娘切了一声,又道,“你好像和那位夏掌门关系不错,想要这游戏,为何不去一趟青华道,再叫他给你一份?
“以你速度,来回一炷香都不用,如此岂不更快?”她笑着问,“还能在给我带一份呢。”
一说到这个,屏迢的表情就变得苦哈哈。
这位方寸道年轻一辈的领军人物刚要转移话题,就听到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说:“因为他要给我赔罪!”
飞云教年轻一辈的大师姐霖岳走进水榭,沉着脸瞥了屏迢一眼。
她咬牙道:“双双姐,你不知道这家伙是多可恶啊!”
双姑娘一听有八卦,立刻两眼一亮,来了兴致,“嚯?零离君怎么你了?”
“总觉得双双姐你这话里有话,”霖岳虚着眼瞪她,要不是双姑娘虽然要霖岳喊她姐姐,但实际上是她师尊的好友,她肯定直接闭嘴了,“这不是之前那负心人的事,零离君来安慰我,把夏掌门送他的游戏借我耍?”
“你已经耍过了?”双姑娘微笑瞥一边难得闭嘴沉默的零离君,“是了,零离君这人虽然不咋地,但对朋友还是不错的。”
“哪有!”霖岳想起几天前的事,就气得跺脚,“结果我死了一次后,他就把那玩具抢走了,每次都说死了后就让我来,但他却霸着玩具耍到凌晨!只让我在一边看着!”
双姑娘:“……”
双姑娘:“怎么能这样呢零离君?!”
一旁屏迢只能傻笑。
霖岳道:“所以我和他说,在我把这游戏玩到结局前,他要是再碰这游戏,我们就绝交。”
双姑娘拍手,“你这惩罚的点子不错,所以零离君也不能去青华道再要一份了?”
话说完,她突然反应过来,又问:“不过霖岳,你到现在还没有把这游戏玩到结局过?”
霖岳扶额点头。
她一回到荼云谷,这青华道的玩具就落到其他师姐妹手里,而她这几日受师尊召唤,十分忙碌,甚至没时间看其他师姐妹耍。
想起要办的事,霖岳肃起面孔。
“双双姐,仙盟那边来了新消息,是专门指给你的。”
“仙盟找我?”悠闲倚在几个软垫上的双姑娘茫然,“我一没什么灵珠,二也不擅长和妖魔人魔打架……啊,是哪位道友入魔了?”
“不,不是哪位道友入魔,”霖岳道,“是燕京几十万凡人被植入了心智魔种。”
“几十万燕京凡人?!”
“心智魔种?!”
双姑娘和屏迢一前一后惊呼出,关注的重点各有不同。
“怎会是心智魔种?”屏迢追问,“我可不曾听说应劫之子在哪个诸天界出世啊?”
“同样修风雨道的青华道夏掌门已经确认了,的确是心智魔种,”霖岳点头道,“多亏青华道在燕京,所以事态尚不紧急。不过为了拔除这些凡人的心智魔种,夏掌门似乎要在燕京举办什么游戏大会……他修为才筑基,仙盟不太放心,双双姐你是昆源修为最高的风雨道,仙盟想请你跑一趟。”
她说完,思考中的双姑娘尚未表态,不知何时围在他们身边的其他飞云教弟子,发出了第一个疑问。
“游、游戏大会?”
“没错,”霖岳对自家师妹们点头,“是游戏大会。”
话音落,虽然根本不知道这游戏大会是要干什么的,但霖岳看到,她这群师妹们的眼神,就像夜灵珠一样,一点一点的,全都亮了起来。
下一秒,她们齐齐开口:
“大师姐!让我(我们)也去吧!”
第128章
除了轩辕剑宫和飞云教外,青华道在燕京举办游戏大会的消息, 几乎没得到昆源仙门们的注意。
毕竟, 在无法与仙界直接沟通的情况下, 关于应劫之子的谣言一旦爆出,难免引起昆源界乃至三万诸天修士的恐慌,
他们昆源界的种魔坛是破了没错,其他遭遇妖灾魔潮的诸天界可还在奋战。一旦听闻应劫之子疑似已出世,没有七圣二祖领导大家群龙无首, 到时候三万诸天的混乱, 恐怕会比如今要更加恐怖。
不过, 完全不与其他诸天界传这消息,应劫之子若突然出现, 岂不是又害了人家?
底层的小修士不用知道, 凡间一众羽客仙君, 还是要对此早做准备。
所以仙盟除了请隐居荼云谷的风雨道金丹修士双霜舞双姑娘出山到燕京, 再重新确认一下那些所谓“心智魔种”的情况外,还来了一道消息, 请零离君屏迢。
零离君屏迢所属月岭太上仙君一脉, 虽然祖祖辈辈都是散修, 从来一脉单传, 但只要是方寸道修士, 都逃不开和观星台有牵连。
观星台位于虚空之中,只有元婴境界的方寸道修士,或者在元婴境界方寸道修士的带领下, 才能进入。
偶尔也会有观星台的人来到三万诸天,但他们自称只是观者,除了帮忙构建起鸿雁金钟这个供三万诸天仙门交流的平台外,很少插手其他诸天界的事情。
观星台上次插手,还是一千多年前的大劫,据闻一千多年前那已经成型的应劫之子陨落,除了七圣亲自出手外,也有观星台出力。
更有甚者,认为观星台独自悬于三万诸天外,其内恐怕藏着七圣之外的第八圣,因此才会地位特殊。
正因为如此,若要不引人注意地,给其他诸天界仙君们传达疑似应劫之子的消息,最好的办法,果然还是要请观星台出手联络。
而要联络观星台,自然得让修方寸道的零离君出马。
此等大事,哪怕零离君听闻游戏大会的事后,想先找新认识的夏师弟去耍,但事有轻重缓急,他到底还是先跑了观星台一趟。
……反正以他的速度,也不用多久。
屏迢原本这么想,先从昆源跳到虚空,跳到虚空后,再向下看。
一个个诸天界漂浮于虚空中,从他这个角度看,渺小宛若一个个飞散在风中的细小水沫。
但这些飞沫般渺小的诸天界,却并非如飞沫般不知该去往何处,而是在无形之力的牵引下,运转在同样无形的轨道上。
轨道偏圆,但不是正圆,靠近时这些飞沫也会互相牵扯,但轨道是七圣之一道圣规定好了的,在两个诸天界之间的牵引力变得更强时,会有更大的力量,把一个个诸天界引回原本的轨道。
几千年来,这一套规则,从未出错。
不过,看到这些宛若飞沫的诸天界,屏迢不知为何,想起了《水墨战棋》中的那个世界。
也不知夏师弟是哪里来的奇思妙想,游戏里那个谓之新明的帝国,光是疆域,竟然就是昆源一界的几十倍。
游戏里的主角,为了拯救青梅阿珂,奔战四方,走上探查上古魔神弱点,以此杀死上古魔神的道路。她曾为获得一本记载上古魔神事迹的古籍,带古籍的主人——一位立志要画出最精确地图的画匠,乘坐绘兽,飞到空中,天南地北转了一圈。
于是还在为新明帝国疆域之辽阔出神的屏迢,又发现,在新明之外,上有塞外草原,下有南海诸岛,向东的海洋比新明帝国还要无垠,而向西,竟然存在着无数国家。
这些国家,有些小得可笑,竟然只有一座城市,有的却听闻不比新明帝国小,百姓万万之数,叫屏迢难以理解。
如主角这样的兽绘郎中,只掌握着各种让画中事物出现,和控制召唤事物的术法。他们能以这样的兽绘之术狩猎妖魔魔神,但不能像逍遥道修士那样维护山林河流,不能像神农道修士那样调节水土时节,好让诸天界内贫瘠的土壤变得能够种庄稼,不能像方寸道这样一寸千里,更不要说如墨圣门下大日道那样,将身躯化为骄阳,普照三万诸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