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出来卖的没什么区别,只是妓子不用提心吊胆,还能享受。
他没尊严,没有人权,他只是个道具,一人供人支配的武器,反抗不得,连背叛的想法都不敢冒出……
这些记忆随着力气一同被抽走,他解脱了。
最后,他看到了冷酷的江沐。
他是想过安定下来,但是江沐注定不是一个能让人安心的人,不管他怎么努力讨好,他们之间永远是主仆,不会平等……
然后,他看到了逝修的脸。
那性子急躁,骄傲自恋的灵兽。
短短几天,他对逝修的感觉就不一样了,那家伙甚至对造成了影响。
让他动摇。
不管他和逝修之间的感情是什么,不过,我等不到你回来了,那个约定很遗憾……
还有,他不是他的妻,一直不是。
凡人的关系很复杂,一直不是。
也许梅管家的话是对的,在这府里的人活不过一个月,现在算算,这时间也差不多了……
果然人不能太依赖别人,他以为,有逝修在,凶神恶煞见了他们都会躲开,他不会出问题的。
错了吗?呵呵……
惟公卿笑了下,那眼睛也终于闭上。
可就在这时,全部画面消失之后,一双眼睛在他脑中骤然睁开……
那是双漂亮的凤眼,眼睛细长,眼尾上扬,带着贵气与雍容之感。
只是那双眼睛气势了得,胜过江沐,让人敬畏,不敢亵渎。
那眼睛看的惟公卿一愣,一个声音紧随其后在脑中响起……
你的命是我的。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我不允许你死,你就不会死。
没人碰得了你。
那声音像是被仪器处理过,刺耳扭曲,像是坏掉的碟片,或者对人体刺激极大的超声波,那几句话在他脑海中无限重复,耳膜生疼,他的脑子快要炸开了,他拼命摇晃着脑袋,他受不了了!
惟公卿已经闭上的眼睛突然睁开,那双眼睛不见白色,只有骇人的黑……
那花匠陶醉的表情紧跟着一变,那样子更加凶狠狰狞,手掌也是往里深入几分,像是想从里面拔出什么一样……
惟公卿瞪着那没有白眼球的眼睛,嘴唇慢慢张开,他发出了类似野兽的低吼,那吼声带着无数颤音,像是一群野兽集体引颈低吼一般……
他的胸膛骤然抬起,身上的藤蔓在同一时间断裂,他的身体与石头隔出一拳左右的距离,已经浮起……
黑色的烟雾此刻已经来到花匠的胸口,那衣衫之下隐隐透出个玻璃球大小的圆形,那圆球正在放光,黑色的光柱探照灯般照亮二人……
在惟公卿的嘶吼间,那光亮闪烁起来,像是快要坏掉的灯泡,而那黑烟似乎被某种力量牵引,拉扯着重新回到两人的衔接处,被惟公卿迅速吞噬……
那烟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他身体里消失着,从最开始有些困难,到后来迅速不见,花匠已经无法控制,吸到的力量全被拉了回去,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惟公卿,待他想再试一次的时候,他赫然发现,自己的力量也在被抽走……
那双没有眼白的眼睛注视着他,不管他再怎么不愿,好容易积累起来的力量竟是快速从他体内流走,花匠不情愿的吼叫出来,可这声音还没结束就已消失……
他那原本透着凶光的脸瞬间黯淡,光滑的皮肤枯黄无比,那黝黑的发丝也似失掉养分一般成为枯草,他的脸颊迅速消瘦,鼓胀的肌肉也在消失,只是眨眼之间,那花匠就成了一副干尸,那埋在惟公卿身体里的手也只剩包裹着薄皮的骨架……
额头之间,似乎有什么图案突然亮起,只是一刹又迅速消失……
惟公卿猛的打了个寒颤,再次睁开的眼睛恢复原本的模样,悬空的身体掉了下去,他这一动,那花匠没了支撑,直接倒向一旁。
他惊恐的坐起,手胡乱的摸着自己的胸膛,那地方并没有被划开的痕迹,还是光洁如初。
他这才松了口气,他以为他被开膛破肚了。
可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胸腔里鼓胀万分,之前那种病怏怏的感觉也不见了,似乎,充满力量。
他甚至不觉得冷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掌,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他再侧头看向一旁,变成干尸的花匠就在他身边,要不是还穿着衣服,惟公卿很难想象这是之前还要杀他的人。
满地的植物随着花匠的死亡而枯死,干枯的花苞不时落下一个,发出干裂的声音。
就在这里,山洞内某个方向传出响声,惟公卿连忙看去,黑暗之中,一个人影逐渐浮现……
“看样子,不需要我了。”
惟公卿侧头望去,只可惜烛火过于黯淡,他看不清那人的容貌,他就知道正有人向他走来。
那人踏过干枯的霜美人,脚下不时发出脆裂的声音,那些之前让惟公卿惊恐无比的植物,在他面前不过是堆干草,他连看都没看上一眼。
在那人走进烛火的范围之前,惟公卿先闻到了一股香味儿。
不是特别浓郁的香,很清很淡,青草一般的气味儿,这味道似乎有安神的作用,让他那惊恐的心慢慢安定了下来。
那人没看惟公卿,而是蹲到地上,看了看那花匠的尸体。
花匠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只剩一副骨架,那人随手一摆,宽松的衣襟直接敞开,露出了他干瘪的胸膛,左胸的位置,有个拇指大小的凹痕,里面盛着一些石灰状的东西,那人好像对那里很感兴趣,他摸着下巴仔细端倪着,他正看着,却突然一转头……
惟公卿只看到一个后脑,那人对着尸体沉思时他下意识的也跟着看过去,可他才一伸头对方突然转了过来,再也经不起吓的惟公卿直接打了个哆嗦,他还什么都没看清,脑袋里倒是先描绘出了一张没有五官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