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张思已经竭尽全力减小了刀口,但是毕竟伤在心口这样的地方,所以靖竹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能随意动弹。
沈靖玉在这段时间里就显得有耐心极了,一天到晚地围在靖竹身边上蹿下跳,搞得靖竹不胜其烦。
“姐姐,你无聊不无聊啊,我弹首曲子给你听好不好啊?”
“姐姐你口渴吗?要不要喝点水?”
“姐姐你要不要小解啊?”
年轻女孩的精力实在太旺盛了,哪里像她这个老人家,只想着吃饭睡觉,能少说话就少说话,能少做事就少做事。
看着床边笑容满面的小姑娘,靖竹扶着额头叹了一声:“母亲不是给你安排了先生读书吗?你怎么成天耗在我这里?母亲都不起疑的吗?”
“娘亲啊,她只有下午才有时间管我,这几天每天都是一大早就出去,然后下午或者傍晚才回来。她不在的时候先生不敢管我,随我去哪里玩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靖竹一听立刻被挑起了兴趣:“哦?母亲这些天上午都不在府里的吗?是庄子和铺子里有事?”
“应该不是吧,她出门只带了芳姨……”沈靖玉话一落下一刻就反应过来,对上靖竹兴致盎然的脸撇嘴:“姐姐,你每次要算计人好像都是这个表情。”
靖竹目光晃动,咳了一声半真半假地埋怨:“胡说,在你心里长姐就是这样不堪的人吗?”
“姐姐是不是这样的人自己心里没数?”沈靖玉绷着脸:“上次娘亲挪用公库钱款的小册子还是你让人偷走的,别以为我不知道。”
靖竹对她扯唇,“我偷偷拿走证据固然不妥,但是她挪用公款就没有错了吗?我在宫里谨言慎行得来的赏赐不见她对我道过半句谢,却全都搬到了自己的私库里。我看不惯她所作所为略施薄惩又有何不对?都是暗地里阴人的坏东西,谁又能比谁更善良?”
沈靖玉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端庄温柔的长姐一次性说了这么多话,一时有些怔怔地道:“可是母亲她终归是姐姐的生母……”
“既然你知道她是我的生母,那你也应该知道她这些年是如何对我的,又是如何对你的?同样都是她肚皮里爬出来的女儿,你却能得她体贴关怀无微不至,我呢,自小被丫环婆子们养大,她连一句关切都不曾有过。你是被她娇养长大的宝贝疙瘩,我就活该被她冷落欺凌,当成仇人一般敌对欺侮吗?!”
靖竹尽量收敛自己的情绪,却还是捺不住被沈靖玉霎时激起的满腔怒气,忍不住又继续道:“别跟我说什么生养之恩大于天,她除了生下我之外没为我做过任何事,这十几年来她一面对我冷落苛待,一面又在外面利用我的名头作威作福,再大的恩情也该还清了!”
沈靖玉被她气势汹汹的一席话吓到,愣在原地傻傻地看着床上的人。
靖竹说话时语气激动了些,不小心扯到了心口的伤,白色的寝衣上有血色蔓出,她却恍若未觉,抬手指着门的方向对沈靖玉道:“这么多年来我到底经历过什么你不会懂,也永远懂不了,你还是回到你温柔可亲的母亲身边做个乖女儿吧,不要再来这里了。”
“姐姐……”
“你走吧。”靖竹轻轻舒了一口气,“就当我是嫉妒你得了我生母十几年的用心爱怜吧。别再出现在我眼前。”